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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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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一起睡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話音一落兩人又同時沈默。沈淩雲搓了搓手,半起身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

“並未等多久,也是剛上山,敲了幾下門你便將其打開。”沈淩雲認真答道。

肖亦安放下撥弄炭火的火鉗,猛地站起身,身體晃悠了幾下。沈淩雲站起身,眼疾手快將其扶住。

“你怎麽了?”沈淩雲半摟著肖亦安,眼睛仔細打量他的臉色。瞧著還行,只是比之前白了些。

肖亦安的手按著太陽穴,幾瞬後像是緩過神,與沈淩雲拉開距離。“無礙,只是方才起身有些快,見笑了。”客氣疏離的語氣響起。

沈淩雲收回手,“沒事便好。”

估計是低血糖了,那也不是什麽大事。她重新坐回椅子上,低著頭盯著方才還有些暗淡的炭火,此時被撥弄幾下,星火又被重新點燃。

肖亦安跌跌撞撞走到桌邊,快速倒了杯茶一飲而盡。茶杯被重重放回桌上,他雙手撐在桌面上,臉色煞白。隨後像是撐不住一般,手輕輕放在腹部,表情有些難耐。

沈淩雲始終沒擡頭,面無表情地看著炭火越燃越烈。極致燃燒後,也不過是化為一堆灰燼,雖尚帶餘溫,但最終也會回歸冰冷。

“沈小姐,你所說的大事是什麽?腦子裏仔細想了想,沈小姐似乎沒什麽大事能與我牽扯到一起。”肖亦安站直身體,側對著沈淩雲,話裏滿是不解和迷茫。

“你願意和我離開營州嗎?也許往後都不會再回到這,你去到另一個地方,那裏有你的親人。”沈淩雲沒擡頭,拿著撿起的火鉗也開始撥弄炭火。

“和沈小姐你離開營州?亦安以什麽身份?”肖亦安似乎沒聽清後頭的話,只捕捉到沈淩雲說的,和她離開營州。

沈淩雲輕輕扯開嘴角,眼裏意味不明。“不必以什麽身份,到了那地方,想必你的親人會對你好,極盡關愛。”

“親人?!沈小姐什麽意思?”肖亦安立即轉身正對著沈淩雲,微微皺起眉頭。

“你生父可是姓雲?我在蘇州曾瞧見一人與你極其相似,後陰差陽錯與其祖母蘇州雲氏族長見過一面。這人有一子,許多年前下落不明,其子便是你生父。”

沈淩雲這時候並不確定肖亦安生父是不是雲太師兒子,但事已至此就算不是,人死如燈滅,她說肖亦安是其子留下的唯一血脈,也沒人能站出來反駁。

“我生父的確姓雲。外祖母?小爹他未曾在我跟前提過外祖母,也從未提過他過去在哪長大。但他似乎格外偏愛漳緞,留給我的布匹裏很多便是漳緞。”肖亦安眸中帶著不可置信,隨後不自覺將過去的細節翻找出來。

“你生父名中可帶有‘殊’字,殊功勁節的那個殊。”沈淩雲繼續問道。過了會,她始終沒聽到對方的回答,才將頭擡起。

肖亦安眼睛睜大,呆楞地站在原地。他的目光像是落在沈淩雲身上,但定睛一看,似乎又並不聚焦。他有些悲傷,有些不知所措,覆雜的情緒在他心中激蕩,撕扯著他。

沈淩雲從他的神色中讀懂了肖亦安的意思,他生父名字中的確帶有“殊”這個字。天下相似之人數不勝數,沈淩雲原本並不抱著肖亦安生父便是雲太師之子的念頭來到這。她只是想著若是不是,她也要將人帶回去,到時候一通操作。

但偏偏這般巧合,順利得讓人不敢置信。

“雲太師很是想念兒子,讓我將其帶回蘇州安息,也算是圓其年少時的願望。”沈淩雲剛說完這句話,便瞧見眼前的人閉上眼睛,躺到了地上。

她快步走到肖亦安身旁,將其抱起放置到床榻上。一邊下意識地掐他的人中,一邊大聲呼喊,“青竹!青竹!你家主子昏過去了!”

青竹從外頭沖進來,一把將正奮力掐人中的沈淩雲推開,用力推搡肖亦安,“公子,公子!”

“怎麽又暈倒了?”青竹摸了摸肖亦安的額頭,“也沒發燒。你對我家公子做了什麽?你不僅負心,如今更是想將我家公子害死!”

沈淩雲緊皺眉頭,“你快去叫禪醫,過來看看你家公子,而非再次大呼小叫,喊破天你家公子也醒不過來,反而害他的命。”

青竹聞言,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像顆小炮彈一樣又沖了出去。沈淩雲走到床邊,伸手還能感受到肖亦安的呼吸,俯下身還能感受到脈搏。她微微松口氣,讓其平躺並松解腰帶衣物。

禪醫很快便趕了過來,沈淩雲站在一旁,看著對方把脈。“陽氣外洩,風氣內動。體內氣血生化不足,肖施主此乃血虛之癥。此方子乃歸脾湯,服用幾日可益氣補血。”

“熬些糖水來,肖施主很快便能醒。”

青竹抹著眼淚送禪醫出門,沈淩雲站在一旁看著床上的肖亦安。沒等青竹沖好糖水回來,肖亦安就自個醒了。

他手撐著床榻,先是往方才沈淩雲坐的椅子看,沒瞧見人便有些著急,眼神在周圍看了一圈。最後在床頭看見緊緊盯著他的沈淩雲,他很快換了副表情,整個人雲淡風輕起來。

“沈小姐,我也不知為何會暈過去,見諒。”

“公子,你醒了?”青竹端著碗糖水走到門邊,瞧見肖亦安醒過來腳步加快。“那和尚說可以先喝碗糖水,公子,從昨天午膳後,你便一直沒用膳。”

“這些日子你本就吃的少,昨日午膳還是在空聞大師那用的,更是些粗茶淡飯。你瞧,總算熬不住了吧,這會暈了過去。前些日子還起熱,身體本就沒好全,這…”青竹說著說著,聲音哽咽起來。

“青竹,糖水我自己喝吧。清元去山下采買,這回應該也快到了,你快去幫忙。只是暈了一下,不是什麽大事。”說著伸出手想要接過碗。

青竹看了眼肖亦安,又看了眼站在床頭的沈淩雲,將碗放到沈淩雲手中,無話不說便出了門。

“沈小姐,還是我自己來吧。”

沈淩雲單手拿著碗,另一只手將兩個枕頭疊在一起墊到他後背,並將滑落到腹部的被子往上拉,“我來吧。”

說著坐到床邊,攪拌了下散發熱氣的糖水,舀了一勺遞到肖亦安唇邊。肖亦安眼睛盯著在唇邊的勺子,眼裏泛起霧氣,最後緩緩張開嘴。

你來我往間,一碗糖水很快見了底。

沈淩雲將碗放回桌上,站在桌旁開口道:“雲太師如今年歲已高,身體每況愈下,為數不多的願望便是關於這唯一的兒子。”

“她知道你的存在後,很想見見你。你與我去蘇州吧,去看看你生父的故土。”沈淩雲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飄渺又帶著柔情,讓肖亦安的眼淚像是斷了線一般。

是夜,沈淩雲躺在另一個偏房,不知道是不是山上風更大氣溫更低,沈淩雲總覺得床榻不管怎麽睡都始終覺得濕冷。

她走下床,房中放著兩盆炭火,燒得正旺但房中不知哪裏漏風,還是感受不到溫暖。她不能把窗戶關死,不然會炭中毒。她隨意撥弄了下炭火,最終還是走出房門。

“青竹,青竹!”她放低聲音,敲著另一邊偏房的門。

青竹睡眠淺,邊起了身邊抱怨,拉開門後沒好氣地說:“怎麽了,敲門幹什麽?”

“院中可還有被子,夜深了太冷了些。”沈淩雲也不在意對方的語氣,詢問道。

“被子?沒了,攏共就四床被子。公子怕冷,必須要蓋兩床被子,我與清元一床,沒多的了。”青竹揉了揉眼睛,小聲回答。

沈淩雲裹緊身上的大氅,“那行吧,你繼續睡吧。”

青竹也不管那麽多,睡意上頭便將門關上繼續回去睡。沈淩雲被阻隔在門外,嘆了口氣,看來只能這樣這樣睡了。挺一挺就過去了,她還能沒有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侍從還不耐寒嗎?

一陣寒風吹過,沈淩雲打了個哆嗦,他們兩個人擠在一起肯定要暖和許多啊,而且她那被子那麽冷硬,偏房還是隨意收拾出來的,那風漏得天理難容。

她快步走回自個房門前,想著快速回到自己冰冷的被窩裏。剛要推開門,肖亦安的房門被拉開。

肖亦安披著外套,白光環繞頭頂,讓他像是降臨人間的聖父。“沈小姐,你將我房中的那床被子拿走吧,左右我夜裏總覺得有些熱。”

院中沒有一點燈光,只有絲絲月光照射在雪面上,反射出微弱的光。沈淩雲站在屋檐下,身影藏在黑暗裏,眼睛微微瞇起。

她有些想要嘆氣,心裏覺得無奈。“你覺得有些熱?是到這以來一直熱,還是我提出冷後,才覺得熱的?”

騙誰呢,她看起來有那麽蠢嗎?青竹前腳剛說必須蓋兩床被子,後腳就跳出來說其實你覺得熱?

肖亦安沈默了。他的手緊緊攥著門框,那雙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嘴巴囁嚅,最後吐出幾個字,“你冷,會著涼。”

“你白天都暈倒了,晚上再拿掉一床被子。別等明早我起來一看,你屍體都涼透了。”沈淩雲忍不住刺他。

“你還不如直接邀請我一起睡,反正以前睡了那麽多次,都睡熟、睡慣了。這樣誰都不用挨凍,皆大歡喜。”沈淩雲莫名覺得生氣,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那我們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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