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番外 婚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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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番外 婚後
“總之, 文物修覆工作都是慢工出細活，我知道近些年有很多相關紀錄片，引起了大家對所謂工匠精神的追求, 前些日子還有同學來問我, 能不能跨專業考文物修覆的研究生，我衷心建議，不要沖動。”
賀北望說完, 臺下哄笑聲不斷, 有一位男生舉手, 搶著開口問道, “賀老師, 那做到您現在這地步，應該還是能掙到錢吧？”
“我這地步？什麽地步？都淪落到給你們上課的地步了, 還掙錢呢？”賀北望直言不諱。
“您可是客座教授！”
“就是就是。”
“那都是說著好聽。”賀北望說, “你們要想掙錢，這行業可不興進啊。”
L大文物鑒賞課是賀北望以前的導師退休前轉給他的, 所以賀北望現在除了在保護研究所工作，每周還得抽半天時間出來給大學生上課。
而他這門課, 每一學年的選修人數都是爆滿的。
原因無他, 長得帥就夠了, 然而上完課, 大家發現這賀老師不僅長得帥、說話有趣，專業知識也過硬, 這門課的口碑一傳十十傳百，蹭蹭上漲。
去年, 教務處給他把課排到了周二上午後兩節，選課系統都要擠爆了, 很多學生埋怨系統太卡，沒讓他們選到賀北望的課，今年，教務處直接給他把課排到了周一早八，原本以為沒多少人選，結果不到五分鐘就選滿了。
要不是客座教授不參與“最受歡迎教師”的評選，賀北望估計還得在L大拿個最受歡迎獎。
這節課剛好是本學期最後一課，賀北望難得空出了十幾分鐘時間答疑。
教室裏鬧哄哄的，不少學生在交頭接耳，就在下課鈴響的那刻，突然有個男生沖了出來。
賀北望還沒反應過來，手裏就被塞了一面錦旗，他甚至不敢看。
“賀老師，快打開啊！”
“賀老師，您不看我們今天就不走了！”
令人頭疼。
然而更讓他頭疼的事錦旗上面的字：古希臘掌握腹肌帥臉以及文物修覆的神。
“……”
更有甚者，還當著他的面朗讀了出來。
“別。”賀北望捂著臉制止，“算我求你們，放過我。”
學生們簇擁在他四周，一句接一句地誇，他的耳朵都快分辨不出來是誰的聲音了。
這時，賀北望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著大大的“卿山”二字。
結婚五年，兩人給對方的備註不是老公老婆寶貝honey，依然是簡單的北望，卿山。
“卿山～是師母打電話來了。”
“怪不得賀老師急著走呢。”
“我們還是別打擾賀老師了。”
賀北望倒也不避嫌，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接電話，“餵，卿山，對，給我三分鐘，我馬上下樓。”
學生們知道他要赴約後，懂事地讓出一條路。
等他掛了電話才問道，“賀老師，下學期還開新的選修課嗎？”
“不好說。”賀北望說，“看教務處那邊怎麽安排吧。”
“這學期評教一定給你打滿分。”
“謝了。”
一群人順路跟著他下樓。
溫卿山上學期來找過賀北望，但這學期因為單位工作增加，她也沒時間來，所以這學期的學生們也沒見過她的樣子。
學生們遠遠看到教學樓對面站著一位穿著白色大衣的女子，高挑出眾。
“那位是師母嗎？”
“好漂亮啊。”
“賀老師真有福氣。”
“我也想找師母這樣漂亮的女朋友。”
“排洩一□□液照照自己呢？”
“……”
賀北望朝他們擺擺手，“那我先過去了，有緣的話，下學期再見。”
“賀老師拜拜！”
初冬時節，校園裏的樹枯了不少，高原地區的雲總是飄得很低，像一團團將掉下來的棉花糖。
溫卿山正好站在一團棉花糖下面，微微偏頭，看著他笑。
“這手裏拿著的，怎麽像是錦旗呢？”溫卿山伸手去拿。
“回家再看。”賀北望攔住她。
他這樣一說，溫卿山就知道，這些學生準沒幹什麽好事。
結婚五年，賀北望出了一本關於文物修覆技巧的書籍，靠著工作存款和出書的版權費，他在蘭州買了處小庭院。
庭院的設計和裝修都是兩人全程參與，賀北望甚至還找來了學風景園林的朋友幫忙設定格局，可以說裏面的一磚一瓦都是賀北望和溫卿山的心血。
每到春天，他們都會在院子裏種下瓜果花草，日子一天天過去，空蕩的院子也慢慢被鮮活的綠色填滿。
轉眼到了秋冬，蘭州的冬天太冷，好在屋子裏都裝了地暖，比起南方的濕冷魔法，北方的冬不見得有多難熬。
今日立冬，溫卿山特意來找賀北望去吃羊肉火鍋，本來約好在校門口等，但她提前半小時到了，順便來逛逛校園。
賀北望牽著她的手，揣進自己兜裏，“選好去吃哪一家了嗎？”
“名殊家。”
賀北望楞了下，“李名殊還開羊肉火鍋店了？”
“她說，她親自下廚。”
“這真的可以嗎……”
賀北望不禁想起上個月，李名殊過生日，非要“炫技”，炒了個回鍋肉差點把鍋皮都鏟了出來，最後他們還得混著鍋皮硬吃她的拿手好菜——鐵皮回鍋肉。
李名殊嘴硬，非說那些菜裏面的黑點子是胡椒粉。
賀北望是真的怕了。
“沒事，她交了個男朋友，聽說她男朋友廚藝很好，會幫忙的。”
“嗯？什麽時候談上的？我說怎麽最近在單位看到她都喜笑顏開的，原來是戀愛了。”
“一周前。”
“呃。”
“相親認識的。”溫卿山撓了撓他的掌心，“悄悄給你說，這次去，她是希望我們幫她把關。”
“行，我萬一說話難聽怎麽辦？”
賀北望對外人一般點到為止，但在朋友面前，生怕他們吃虧。
之前趙小含在網上認識了一個比她小五歲的帥哥，見面後，更是一見如故一見鐘情一發不可收，什麽勸都聽不進去，硬要跟這小帥哥談戀愛。
談就算了，趙小含聽說這小帥哥有個音樂夢，二話不說開始爆金幣，給小帥哥花錢圓夢。
溫卿山聽說了這事，好言相勸，趙小含不知道被灌了什麽迷魂湯，哭兮兮地說這小帥哥身世淒慘，這世上除了她，就沒別的人對他好了，她是他活下去的希望，她不可以丟下小帥哥不管。
溫卿山轉述給賀北望，賀北望當時沒說什麽，後來直接找賀雲朗了解情況，不查不要緊，一查，這人就是個騙財騙色的殺豬盤高手。
趙小含前腳還掛在小帥哥身上依依不舍呢，後腳兩人一分開，小帥哥就被銬進局子裏了。
趙小含知道前因後果後，天都塌了，請了半個月的假在家調整情緒，溫卿山怕她出事，還跑去陪她睡了幾晚。
等她恢覆過來，她還特意去找賀北望，感謝他救她於愛情的水火。
賀北望只有一句話：“感謝就不必了，老婆能不能還給我。”
這事兒不知道被誰在單位傳開了，賀北望一夜之間成了鑒別渣男的高手，不少單身女員工表示，以後談戀愛就先找賀哥打探打探。
後來她們覺得不對，這事兒賀雲朗應該占一半功勞。
賀雲朗不就是單身嗎？
於是，趙小含事件持續發酵，最後以賀雲朗貢獻了幾次相親飯局收場。
開車抵達李名殊家樓下，好巧不巧碰上了趙小含，以及……她拉扯著的一位年輕男子。
“賀哥，卿山。”趙小含松開手。
“這位是？”溫卿山疑惑道。
“我堂弟，趙邦子。”
“趙邦，謝謝，沒有子，難聽死了。”
“哦。”
“嚇我一跳，還以為你又談了個小男友。”賀北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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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得看臉啊。”
“趙小含你什麽意思？”
趙小含一巴掌拍到趙邦的背上，羽絨服都被拍癟了，“聽不懂去死。”
“文明！”
李名殊住著她爸媽留下的老房子，七樓，沒有電梯，趙小含爬到一半就開始嚷嚷要集資給李名殊安電梯。
“你別光說啊，打錢啊。”李名殊站在門口沖下面喊。
“你這女人，等著我上來收拾你。”
然而到了七樓，迎接她的不是熱情似火的李名殊，而是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腦袋都快抵到門框上了。
“歡迎大家。”男人笑起來，嘴角一對梨渦，倒是沒什麽兇相。
他讓開一條道，把鞋套一一遞給他們。
“你們就是溫小姐跟賀先生吧。”男人說，“總聽名殊提起你們。”
“叫我們卿山和北望就好，不用這麽客氣。”溫卿山說。
“不過我怎麽感覺，賀先生看上去很面熟。”
“是麽？”賀北望努力想了想，又看了眼他結實的肱二頭肌，“你是不是也在L大健身房練過？”
男人一拍手，“這就對了，我說呢。”
李名殊在旁邊插了一嘴，“章城是L大的老師，章城，北望在L大當客座教授。”
“早說啊，還是同事。”章城伸出手，“下次一起練？”
“沒問題，最近有些忙，很久沒去健身房了。”
“我跟名殊約好下周末去徒步，你們有時間嗎？可以一起。”章城說。
“下周末？”賀北望看向溫卿山，“咱倆好像沒什麽安排。”
“可以的。”溫卿山說。
“那小含呢？”章城問道。
“我？”趙小含指著自己，“就我這爬七樓都要死不活的體力，你還指望我徒步。”
“好啦好啦，大家快坐著，羊肉湯早就熬好了，就等你們呢。”李名殊摘下圍裙，挽過章城的手臂，“你去幫我拿一下櫥櫃最上面的酒，我夠不到。”
“咦～”趙小含鄙視她，“平時在單位疊三個凳子寧願摔死都要自己拿文件的女人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懂什麽你。”
“我說你們也都是30好幾的人了，還拌嘴。”趙邦丟了顆花生米到嘴裏。
趙小含跟李名殊一致對外，“就你年輕？！”
嚇得趙邦到嘴的花生米都差點掉出來。
吃飯的時候，賀北望的話不多，幾乎都是溫卿山拋了個話題，他才會順著說幾句，其餘時候，他都默默吃飯以及給溫卿山夾菜。
溫卿山吃飯的忌口很多，尤其是羊肉這種腥膻味比較重的，光是調料碗都很有講究。
李名殊看著溫卿山碗裏的菜就沒停過，反觀章城，似乎根本沒有要照顧她的意識，就連趙小含那碎嘴子堂弟都知道給她喝空的水杯裏添果汁。
扣分扣分。李名殊用筷子戳著米飯，暗暗想到。
溫卿山看到她的動作，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賀北望，後者清了清嗓子，開始跟章城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他沒有明著問章城的個人情況，免得他起疑心，順著個人興趣延伸到學業情況。
在得知章城是外省人，通過學校的人才引進進入L大後，溫卿山順口說了句，“我也是外省人。”
“是麽？溫小姐是哪兒的？”
“浙江。”
章城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原來沿海地區的人也會往內陸跑嗎？”
“我對敦煌比較感興趣。”溫卿山說，“至於地區，我不太在乎這些。”
“章先生為什麽沒留在家鄉？”
“留不下呀。”章城笑道，“那邊卷得太厲害了。”
“那如果你有機會考回去。”賀北望抿了口酒，輕飄飄地問道，“你會抓住這個機會嗎？”
“我還是比較現實的，不做假設。”章城巧妙地避開了話題，“既然人都在蘭州了，就踏踏實實地過日子。”
“就是嘛。”趙小含打了個岔，“我們名殊這麽好，章城怎麽舍得放手。”
“姐，你怪不得會被男人騙。”趙邦說。
“……”
酒足飯飽，趙小含他們住得遠，便先走了。溫卿山坐在沙發上逗貓，李名殊養了一只暹羅，高冷得很，連李名殊都不讓抱，但對溫卿山倒是一點都不抗拒。
章城跟賀北望在下棋。
“北望這顆落得妙啊。”章城撐著下巴思索，“讓我看看有沒有機會打破僵局。”
“沒事，不急。”
“不就是一五子棋，你倆這還下成國際大師的氣勢了？”李名殊叉腰旁觀。
“名殊，五子棋那也是正規的棋局，可不要看不起五子棋。”
“行，你倆慢慢下。”李名殊轉頭看向溫卿山，“卿山，你過來一下。”
“怎麽？”
溫卿山跟她去了臥室，李名殊鬼鬼祟祟地探頭看了下門外，然後謹慎關上門。
“你咋還偷偷摸摸的呢。”溫卿山抱著貓，笑她。
“章城這人是不是不太行？”李名殊一本正經地問。
“啊？”溫卿山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不覺得嗎？”
“名殊，我才見他不過兩小時。”
“你看他都不給我夾菜，而且賀哥問他要不要考回去，他也沒有真誠地回答。”
“名殊，你們才談一個星期，認識也不過一個月的時間。”
“所以我可以及時止損，對吧？”
“你還沒有走出李萬的陰影。”
李萬是李名殊的前任，出了名的PUA大師，李名殊跟他談了半年的戀愛，整個人都變得疑神疑鬼還不自信。
和趙小含那個明擺著坑蒙拐騙的前任不同，李萬此人，相當會偽裝，堪稱是24孝好男友。他對李名殊很大方，各種各樣的花和禮物，放假時帶著她四處游玩，不僅提供金錢還提供了情緒價值。
見過李萬的人都沒想過他會是個控制欲極強的人。
到後來，李名殊的吃穿住行都被他嚴加看管，最可怕的是，他會在李名殊家裏偷偷裝攝像頭，私自拍攝床上視頻。
而這些也成了後來李名殊不敢與他鬧翻的把柄。
好在溫卿山認識一位有名的律師，李名殊在律師的指點下，才走出李萬的掌控。
他倆分手後，李名殊做了好幾個月的噩夢，人也日漸消瘦，別說談戀愛了，對男人簡直是避之不及。
在溫卿山跟趙小含的勸說下，她去看了心理醫生，謹遵醫囑調理自己，好不容易才肯嘗試新的戀情。
“你有沒有問過，章城以前談過幾個？”
“他說就一個，還是學生時代談的，分手後就一直沒遇到合適的了。”
“要不然這樣，下周末我們一起出去玩玩，多接觸一下，才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
“也行，但我就是有點擔心……”
溫卿山按住她的肩膀，“名殊，你不要覺得自己眼光有問題。”
李名殊被李萬傷害太深，她總是以為遇人不淑的根本原因是她看人不準。
“可是……”
“你這麽好，一定會有同樣優秀的人願意靠近你，所以你不要懷疑自己。”
“謝謝你啊卿山。”李名殊趴在她肩膀上，“你說全天下的男人要是都像賀哥這樣該多好，現在這社會，連找個正常男人都找不到。”
“我倆也會吵架的。”
“啊？看不出來。”
“每個人都有缺點，這很正常。”
溫卿山有潔癖，地板上哪怕有一根頭發，她看見後，都要大掃除，賀北望雖然也很愛幹凈，但是沒她這麽嚴重。賀北望習慣在晚飯後出去散步，溫卿山習慣吃完就躺著，不想動。
剛開始同居，兩人有很多需要磨合的地方。
吵架的情況也有，但他倆吵架不會爆粗口，也不會放狠話，冷戰也不會超過兩小時。
“那你倆咋吵？”李名殊問，“你倆結婚五年，我就沒看你們吵過”。
“也不算吵吧，就是面對面坐著，然後，辯論。”
“……”
五年下來，溫卿山的辯論能力極速提升。
“你們這……會不會太理智了？”
“可是吵架能吵出什麽來？”
“那倒也是。”
“發洩情緒是沒辦法解決問題的。”
“你倆都不會生氣嗎？”
“會，但不會暴怒。”
初期磨合，賀北望妥協的時候比她多，看到地板上有臟東西，他也會第一時間就撿起來，黑色櫃子容易積灰，溫卿山看到會不舒服，他就把黑櫃子換成了原木色。
溫卿山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賀北望願意為她改變，她也同樣會改變自己的一些習慣，比如她試著在晚飯後跟賀北望一塊兒出去遛彎，見過幾次游步道的晚霞後，她也愛上了散步。
到了周末，他們早上會一起晨跑，然後在樓下開了幾十年的早餐店吃點粉面饅頭、豆漿油條，再回家沖個澡，各自忙活自己的事。
溫卿山在賀北望的帶領下，作息也越來越正常。
“合適的人在一塊兒不是消耗彼此，而是互相促進。”溫卿山說，“如果你發現你跟章城在一塊兒，總是很低迷、內耗，沒有一點上進的感覺，那才真的應該思考，你們是不是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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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名殊想了想，“那不至於，我感覺最近還挺幸福的，不是跟李萬在一起那種虛無的幸福，是落在實處的幸福。”
“那就好。”
紓解完李名殊，賀北望那邊的棋局也結束了，兩人收拾好準備離開。
李名殊送他們到樓下，問道，“今年過年你們還去杭州嗎？”
“對。”賀北望說，“得回去看看我們的侄子侄女了。”
“真幸福。”
“名殊，你們也會幸福的。”
等到兩人走後，章城才問道，“北望跟卿山沒有生小孩？”
“沒有，北望家有遺傳病，以防萬一，他們決定不要小孩。”李名殊說。
章城點點頭，“也挺好的。”
“你呢？你怎麽看待生小孩的事？”
“你的看法最重要。”章城說，“畢竟，受苦受累的是你，你如果不想生，那就不生了。”
李名殊沒反應過來，她記得當初李萬的回答是，他想要三個小孩，最好是兩男一女，男孩兒可以保護妹妹。
“傻站著幹嘛，冷不冷啊。”章城拉過她的手，搓了搓。
李名殊粲然一笑，拿腦袋輕輕撞了下他肌肉厚實的胳膊。
“你也不嫌疼。”章城笑道。
“不疼。”
“回家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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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溫卿山辦婚禮前一年，白溪就懷了孕。
次次孕檢都是溫行野陪著去的，他工作最忙的時候，連軸轉20多個小時，即使如此，他也沒讓白溪一個人去過醫院。
有一次，溫行野累得直接在家屬等候區睡著了，睡得四仰八叉的，白溪檢查完看到他，又心疼又好笑。
白溪的孕期算不上太順利，因為她懷了雙胞胎，到了後期，孕肚太大，走路都成問題，出行都靠輪椅，或者被溫行野全程攙扶。
白溪每天都擔心自己會長妊娠紋，好在溫行野每天準時準點幫她擦油，按摩，直到最後生產結束，她都沒有長出一根紋。
和醫生商量後，白溪選擇了剖腹產，溫行野專門叮囑醫生要給她打無痛。
溫行野之前跟白溪約好，第一個出來的孩子跟白溪姓，第二個跟他姓。於是龍鳳胎前後只差不到一分鐘，白瑯就成了溫惜樂的哥哥。
如今兩個小孩快六歲了，溫惜樂跟白瑯完全兩個性子，一個歡脫，一個內向。自從溫惜樂知道白瑯只比她大一分鐘後，她更不願意把白瑯叫哥哥了，天天連名帶姓地叫白瑯。
白瑯年紀雖小，脾氣卻是真的好，無論溫惜樂怎麽使喚他，他都不在意。
上一年級後，溫行野特意讓學校別把他倆放在一個班，如果從小就依賴著彼此長大，成年後如果異地，容易出現兄妹分離戒斷期，他當年跟溫卿山就有類似的情況。
不在一個班，也不影響溫惜樂一下課就跑去找白瑯，白瑯那麽內斂的性子，也被迫認識了不少她的好朋友。
偏偏白瑯長得俊俏，溫惜樂的好朋友們都喜歡他，寒假前，學校要舉辦一個年度向日葵班級匯演，白瑯成了小女孩們的最佳男舞伴人選。
但最後，他選擇了跟妹妹溫惜樂一塊兒跳。
溫惜樂當時正跟隔壁班的一個小男孩玩得好，拒絕了白瑯。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白瑯為這事兒好幾天都不跟溫惜樂說話，直到快過年了，他心裏都還介意溫惜樂拒絕他的事。後來聽說他最愛的小姨和姨父要來，白瑯才勉強開心起來。
溫行野在機場接到兩人，第一時間就說了這事。
“你們是不知道瑯瑯有多難哄，樂樂本來就沒什麽耐心，哄了他幾次沒哄好，幹脆就不理人家了。”溫行野說到這裏，連連嘆氣，“這要是到了十幾歲，叛逆期，那還得了？”
“敢情我們這次過來是解決家庭問題？”溫卿山笑道。
“瑯瑯喜歡你倆，你倆說話他會聽的。”
“說到底，還是樂樂做得不厚道。”賀北望說，“怎麽為了另一個小男孩就把哥哥忘了呢？”
“誒，話可不能這麽說。”溫行野維護自家女兒，“那小女孩兒也有自己喜歡的小男孩兒嘛。”
“哥，你太慣著樂樂了。”
“那女孩兒不得寵著嘛？”
“別把她寵壞了。”溫卿山說，“樂樂的性子雖然開朗，但有時候挺不講道理的，溪姐不願意說她，你又那麽寵她……”
“你們根本不懂，只要一說樂樂，她就眨巴著那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你，楚楚可憐！誰受得了！我是他爸！我不是別人！你們不懂一個當父親的心……”
溫卿山跟賀北望面面相覷。
白溪之前跟她說，溫行野當爸爸後，總是莫名其妙地燃起來，現在看來，確實挺燃。
到家後，溫惜樂本來在客廳看電視，看到溫卿山後，小跑過來抱著她的腿，甜甜地叫：“小姨好，姨父好。”
“哥，我好像能明白你了。”溫卿山對溫行野說。
“是吧！樂樂那雙眼睛跟她媽長得一模一樣，我根本難以動怒。”
“樂樂真乖，你哥哥呢？怎麽沒和你一塊兒看電視？”溫卿山把她抱起來。
“不知道他在哪。”溫惜樂擺弄著手中的雪莉玫玩偶，不看溫卿山的眼睛。
“吵架啦？”
“沒有，我才不跟他吵架。”溫惜樂嘟起嘴。
“樂樂，小姨和姨父給你買了好東西。”賀北望晃了晃手中的禮物袋。
“哇！”
“樂樂把哥哥叫出來，我就把禮物給你們，怎麽樣？”賀北望哄道。
“我不去。”
溫卿山坐到地毯上，把她放在腿上，“樂樂，小姨先陪你看會兒電視。”
賀北望被溫行野帶到溫惜樂的臥室，“你好生跟他說一說，我感覺瑯瑯不是那麽小氣的性子。”
賀北望敲了敲門，得到同意後，他才進屋。
白瑯正縮在沙發椅上捧著本《福爾摩斯》在看，見到賀北望那瞬間，眼睛亮了亮，叫了聲姨父好。
賀北望在他旁邊坐下，“福爾摩斯全集，去年給你買的禮物，看到第幾部了？”
白瑯之所以這麽喜歡小姨和姨父，就是因為無論他喜歡什麽，他們都能理解。
“血字的研究在看第二遍了，之前有很多字都不認識，爸媽帶著我看的。”白瑯說話的聲音又奶又軟，和他外表一樣斯文。
“不錯，今年我們又給你買了新的書。”
“謝謝姨父。”
“上學感覺怎麽樣？”
“就那樣吧。”
“跟個小大人似的。”賀北望笑了笑。
白瑯沈默了會兒，反問道，“不好嗎？”
“有什麽不好的，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性格。”
“很多人都這麽說我。”白瑯垂著頭。
“很多人？還有誰？”
“樂樂的朋友們也這樣說。”
“你不太喜歡她的朋友？”
白瑯搖搖頭，“不是。”
“我聽說了樂樂拒絕和你跳舞的事。”
“姨父覺得是我不對嗎？”
“姨父覺得沒有誰對誰錯。”
白瑯終於肯擡頭看他，“姨父，那個人不好。”
“誰？”
“跟樂樂跳舞的那個男孩，不好。”
賀北望把椅子拖得更近，“到底發生了什麽？跟姨父講講好不好？”
“所以——其實你也一直想跟哥哥和好對吧？”溫卿山把洗好的草莓端出來。
溫惜樂的小手撚起一顆草莓，遞到溫卿山嘴邊，“是他不想跟我和好。”
溫卿山咬下草莓，含糊說著，“可是你幫哥哥的事，你也沒給他說，他也不知道，對不對？”
“他不用知道。”
“樂樂，其實哥哥肯定也知道那個小男孩不好，所以才生你的氣，他怕你受傷嘛。”
“可是他也不給我說。”
白瑯的房門打開了，客廳的兩人同時望過去，出來的卻是賀北望，於是溫惜樂跟溫卿山又同時看向電視機。
“什麽意思這是？”賀北望被她倆的反應逗笑了，“不待見我啊？”
“姨父來吃草莓！”溫惜樂一開口，賀北望心一下子就軟了。
這時，白瑯也從屋子裏出來了，悄悄地跟在他身後，溫惜樂專註於分草莓，沒看到他。
賀北望拍拍白瑯的背，“去吧，去和妹妹說說話。”
溫惜樂嘴裏剛塞了個草莓進去，本來就微微帶點肉的臉頰鼓鼓的。
白瑯慢吞吞地走過去，小手揉搓著衣角，似乎不知道怎麽開口。
溫卿山起身，把位置讓出來，伸了個懶腰，“賀哥，我的腰好酸，你給我揉揉吧。”說完，她沖賀北望眨了眨眼睛。
賀北望寵溺地笑笑，“好。”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了，留下兩個小孩在客廳大眼瞪大眼。
溫惜樂的嘴邊沾滿了草莓汁，白瑯看著她，有些無奈。
“你——”溫惜樂剛開口，白瑯已經扯了紙巾替她擦拭臉頰黏糊糊的汁水。
“妹妹，對不起。”
溫惜樂聽了，眼睛忽然噙了淚，白瑯更加不知所措。
躲在不遠處偷看的溫行野壓著嗓子咆哮，“啊啊啊樂樂哭了。”
白溪一巴掌拍他後背，“安靜。”
溫行野立馬拿手捂住嘴。
“對不起哥哥，是我不好……”溫惜樂哇哇大哭，“我聽了壞人的話，我也是壞人。”
小女孩哭得撕心裂肺，把心裏的歉意和委屈都吐了出來。
白瑯蹲下去，抱住她的腦袋，“樂樂不是壞人，樂樂還幫哥哥罵他了，樂樂最好了。”
不善言辭的小男孩盡可能地把所有哄人的話都用上。
溫惜樂的眼淚鼻涕都蹭到他衣服上，向來潔癖的白瑯也毫不在意。
“哥哥，我下次不會丟下你了。”
白瑯被她的話擊中了淚腺，明明他很少哭，現在卻也忍不住掉淚。
兩個小孩一個大哭，一個抽泣。
溫行野終於聽不下去，沖過去把他倆摟進懷裏。
“寶寶們別哭了，都是好寶寶。”
“樂樂，瑯瑯，你倆要再哭下去，爸爸也要哭了。”白溪揉揉兩個孩子的腦袋，循循善誘，“以後有什麽事都要像今天這樣好好說，可以答應媽媽嗎？”
溫惜樂哭得一抽一抽的，開始打嗝，“好、嗝，好的，嗝，媽媽。”
“媽媽我知道了。”白瑯用袖子擦去眼淚。
“真乖。”
倆小孩的矛盾解決了，溫卿山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賀北望單膝跪在旁邊，兩只手撫上女人腰間。
“力度合適嗎？”
“可以再重點。”
“不行，你生理期快來了，不能按太重。”
“我都快忘了，怪不得最近總感覺很累。”
溫卿山說著說著，就閉上了眼睛。
賀北望湊過去吻她，“是不是因為前些日子趕工作進度？今晚好好休息一下。”
“好，明天我們出去玩。”
他們幾乎每年春節都會來杭州，該去的地方差不多都去了。
“在家休息也行。”賀北望說。
“今年杭州好冷啊，冷空氣比以往強烈。”
“是啊，我看網上說過年期間還會下雪。”賀北望說，“難道今年有望看見斷橋殘雪？”
“算了吧，每年都這樣說。”
“萬一呢。”
“賀哥。”
“嗯？”
“說起雪，我忽然想去川西。”
賀北望捏捏她的臉，“你這腦回路挺跳躍的啊。”
“那邊可以自駕，還有冰川，我在網上刷到過很多次了。”
賀北望拿過手機，開始找攻略，十分鐘不到，溫卿山就聽到他說，“待會兒出去問問哥和嫂子他們，可以的話，我們年初二出發。”
“好誒！”
溫卿山一口親到他下巴。
纏綿了會兒，直到白溪過來敲門，他們才依依不舍地分開彼此。
晚飯桌上，溫卿山簡單說了下新年旅行的想法，話還沒說完，溫惜樂就舉起雙手，“我想去看雪！去看冰川！”
“我也想去。”白瑯把溫惜樂面前的碗往裏面推了推。
“兩個小家主都同意了，我們自然也沒什麽意見。”白溪說。
“說起來，我們過年確實很少出去玩，卿山的建議不錯。”
當晚，賀北望就整理出大致行程，被兩個孩子的熱情帶動，大家都很興奮。
臨到出發前一晚，溫卿山總覺得有什麽沒考慮到的事，但這晚，賀北望太熱情，她腦子裏一閃而過的顧慮很快就被男人結實的沖撞給搗散了。
最後，一家人高高興興出門，可可憐憐地被堵在了國道上。
但是沒有一個人埋怨，大家都心平氣和地聊天、玩游戲、吃零食，和諧美滿。
兩個小孩子也不吵不鬧，累了就睡，餓了就吃，溫惜樂偶爾話多一點，活躍氣氛，也挺好。
四個大人換著開車，賀北望開車，溫卿山就坐副駕駛，白溪開車，溫行野就坐副駕駛，有說有笑，悠閑自在。
平凡日子，歲月慢淌。
最幸運的事不過是與愛人親友一同，游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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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 文物修覆工作都是慢工出細活，我知道近些年有很多相關紀錄片，引起了大家對所謂工匠精神的追求, 前些日子還有同學來問我, 能不能跨專業考文物修覆的研究生，我衷心建議，不要沖動。”
賀北望說完, 臺下哄笑聲不斷, 有一位男生舉手, 搶著開口問道, “賀老師, 那做到您現在這地步，應該還是能掙到錢吧？”
“我這地步？什麽地步？都淪落到給你們上課的地步了, 還掙錢呢？”賀北望直言不諱。
“您可是客座教授！”
“就是就是。”
“那都是說著好聽。”賀北望說, “你們要想掙錢，這行業可不興進啊。”
L大文物鑒賞課是賀北望以前的導師退休前轉給他的, 所以賀北望現在除了在保護研究所工作，每周還得抽半天時間出來給大學生上課。
而他這門課, 每一學年的選修人數都是爆滿的。
原因無他, 長得帥就夠了, 然而上完課, 大家發現這賀老師不僅長得帥、說話有趣，專業知識也過硬, 這門課的口碑一傳十十傳百，蹭蹭上漲。
去年, 教務處給他把課排到了周二上午後兩節，選課系統都要擠爆了, 很多學生埋怨系統太卡，沒讓他們選到賀北望的課，今年，教務處直接給他把課排到了周一早八，原本以為沒多少人選，結果不到五分鐘就選滿了。
要不是客座教授不參與“最受歡迎教師”的評選，賀北望估計還得在L大拿個最受歡迎獎。
這節課剛好是本學期最後一課，賀北望難得空出了十幾分鐘時間答疑。
教室裏鬧哄哄的，不少學生在交頭接耳，就在下課鈴響的那刻，突然有個男生沖了出來。
賀北望還沒反應過來，手裏就被塞了一面錦旗，他甚至不敢看。
“賀老師，快打開啊！”
“賀老師，您不看我們今天就不走了！”
令人頭疼。
然而更讓他頭疼的事錦旗上面的字：古希臘掌握腹肌帥臉以及文物修覆的神。
“……”
更有甚者，還當著他的面朗讀了出來。
“別。”賀北望捂著臉制止，“算我求你們，放過我。”
學生們簇擁在他四周，一句接一句地誇，他的耳朵都快分辨不出來是誰的聲音了。
這時，賀北望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著大大的“卿山”二字。
結婚五年，兩人給對方的備註不是老公老婆寶貝honey，依然是簡單的北望，卿山。
“卿山～是師母打電話來了。”
“怪不得賀老師急著走呢。”
“我們還是別打擾賀老師了。”
賀北望倒也不避嫌，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接電話，“餵，卿山，對，給我三分鐘，我馬上下樓。”
學生們知道他要赴約後，懂事地讓出一條路。
等他掛了電話才問道，“賀老師，下學期還開新的選修課嗎？”
“不好說。”賀北望說，“看教務處那邊怎麽安排吧。”
“這學期評教一定給你打滿分。”
“謝了。”
一群人順路跟著他下樓。
溫卿山上學期來找過賀北望，但這學期因為單位工作增加，她也沒時間來，所以這學期的學生們也沒見過她的樣子。
學生們遠遠看到教學樓對面站著一位穿著白色大衣的女子，高挑出眾。
“那位是師母嗎？”
“好漂亮啊。”
“賀老師真有福氣。”
“我也想找師母這樣漂亮的女朋友。”
“排洩一□□液照照自己呢？”
“……”
賀北望朝他們擺擺手，“那我先過去了，有緣的話，下學期再見。”
“賀老師拜拜！”
初冬時節，校園裏的樹枯了不少，高原地區的雲總是飄得很低，像一團團將掉下來的棉花糖。
溫卿山正好站在一團棉花糖下面，微微偏頭，看著他笑。
“這手裏拿著的，怎麽像是錦旗呢？”溫卿山伸手去拿。
“回家再看。”賀北望攔住她。
他這樣一說，溫卿山就知道，這些學生準沒幹什麽好事。
結婚五年，賀北望出了一本關於文物修覆技巧的書籍，靠著工作存款和出書的版權費，他在蘭州買了處小庭院。
庭院的設計和裝修都是兩人全程參與，賀北望甚至還找來了學風景園林的朋友幫忙設定格局，可以說裏面的一磚一瓦都是賀北望和溫卿山的心血。
每到春天，他們都會在院子裏種下瓜果花草，日子一天天過去，空蕩的院子也慢慢被鮮活的綠色填滿。
轉眼到了秋冬，蘭州的冬天太冷，好在屋子裏都裝了地暖，比起南方的濕冷魔法，北方的冬不見得有多難熬。
今日立冬，溫卿山特意來找賀北望去吃羊肉火鍋，本來約好在校門口等，但她提前半小時到了，順便來逛逛校園。
賀北望牽著她的手，揣進自己兜裏，“選好去吃哪一家了嗎？”
“名殊家。”
賀北望楞了下，“李名殊還開羊肉火鍋店了？”
“她說，她親自下廚。”
“這真的可以嗎……”
賀北望不禁想起上個月，李名殊過生日，非要“炫技”，炒了個回鍋肉差點把鍋皮都鏟了出來，最後他們還得混著鍋皮硬吃她的拿手好菜——鐵皮回鍋肉。
李名殊嘴硬，非說那些菜裏面的黑點子是胡椒粉。
賀北望是真的怕了。
“沒事，她交了個男朋友，聽說她男朋友廚藝很好，會幫忙的。”
“嗯？什麽時候談上的？我說怎麽最近在單位看到她都喜笑顏開的，原來是戀愛了。”
“一周前。”
“呃。”
“相親認識的。”溫卿山撓了撓他的掌心，“悄悄給你說，這次去，她是希望我們幫她把關。”
“行，我萬一說話難聽怎麽辦？”
賀北望對外人一般點到為止，但在朋友面前，生怕他們吃虧。
之前趙小含在網上認識了一個比她小五歲的帥哥，見面後，更是一見如故一見鐘情一發不可收，什麽勸都聽不進去，硬要跟這小帥哥談戀愛。
談就算了，趙小含聽說這小帥哥有個音樂夢，二話不說開始爆金幣，給小帥哥花錢圓夢。
溫卿山聽說了這事，好言相勸，趙小含不知道被灌了什麽迷魂湯，哭兮兮地說這小帥哥身世淒慘，這世上除了她，就沒別的人對他好了，她是他活下去的希望，她不可以丟下小帥哥不管。
溫卿山轉述給賀北望，賀北望當時沒說什麽，後來直接找賀雲朗了解情況，不查不要緊，一查，這人就是個騙財騙色的殺豬盤高手。
趙小含前腳還掛在小帥哥身上依依不舍呢，後腳兩人一分開，小帥哥就被銬進局子裏了。
趙小含知道前因後果後，天都塌了，請了半個月的假在家調整情緒，溫卿山怕她出事，還跑去陪她睡了幾晚。
等她恢覆過來，她還特意去找賀北望，感謝他救她於愛情的水火。
賀北望只有一句話：“感謝就不必了，老婆能不能還給我。”
這事兒不知道被誰在單位傳開了，賀北望一夜之間成了鑒別渣男的高手，不少單身女員工表示，以後談戀愛就先找賀哥打探打探。
後來她們覺得不對，這事兒賀雲朗應該占一半功勞。
賀雲朗不就是單身嗎？
於是，趙小含事件持續發酵，最後以賀雲朗貢獻了幾次相親飯局收場。
開車抵達李名殊家樓下，好巧不巧碰上了趙小含，以及……她拉扯著的一位年輕男子。
“賀哥，卿山。”趙小含松開手。
“這位是？”溫卿山疑惑道。
“我堂弟，趙邦子。”
“趙邦，謝謝，沒有子，難聽死了。”
“哦。”
“嚇我一跳，還以為你又談了個小男友。”賀北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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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得看臉啊。”
“趙小含你什麽意思？”
趙小含一巴掌拍到趙邦的背上，羽絨服都被拍癟了，“聽不懂去死。”
“文明！”
李名殊住著她爸媽留下的老房子，七樓，沒有電梯，趙小含爬到一半就開始嚷嚷要集資給李名殊安電梯。
“你別光說啊，打錢啊。”李名殊站在門口沖下面喊。
“你這女人，等著我上來收拾你。”
然而到了七樓，迎接她的不是熱情似火的李名殊，而是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腦袋都快抵到門框上了。
“歡迎大家。”男人笑起來，嘴角一對梨渦，倒是沒什麽兇相。
他讓開一條道，把鞋套一一遞給他們。
“你們就是溫小姐跟賀先生吧。”男人說，“總聽名殊提起你們。”
“叫我們卿山和北望就好，不用這麽客氣。”溫卿山說。
“不過我怎麽感覺，賀先生看上去很面熟。”
“是麽？”賀北望努力想了想，又看了眼他結實的肱二頭肌，“你是不是也在L大健身房練過？”
男人一拍手，“這就對了，我說呢。”
李名殊在旁邊插了一嘴，“章城是L大的老師，章城，北望在L大當客座教授。”
“早說啊，還是同事。”章城伸出手，“下次一起練？”
“沒問題，最近有些忙，很久沒去健身房了。”
“我跟名殊約好下周末去徒步，你們有時間嗎？可以一起。”章城說。
“下周末？”賀北望看向溫卿山，“咱倆好像沒什麽安排。”
“可以的。”溫卿山說。
“那小含呢？”章城問道。
“我？”趙小含指著自己，“就我這爬七樓都要死不活的體力，你還指望我徒步。”
“好啦好啦，大家快坐著，羊肉湯早就熬好了，就等你們呢。”李名殊摘下圍裙，挽過章城的手臂，“你去幫我拿一下櫥櫃最上面的酒，我夠不到。”
“咦～”趙小含鄙視她，“平時在單位疊三個凳子寧願摔死都要自己拿文件的女人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懂什麽你。”
“我說你們也都是30好幾的人了，還拌嘴。”趙邦丟了顆花生米到嘴裏。
趙小含跟李名殊一致對外，“就你年輕？！”
嚇得趙邦到嘴的花生米都差點掉出來。
吃飯的時候，賀北望的話不多，幾乎都是溫卿山拋了個話題，他才會順著說幾句，其餘時候，他都默默吃飯以及給溫卿山夾菜。
溫卿山吃飯的忌口很多，尤其是羊肉這種腥膻味比較重的，光是調料碗都很有講究。
李名殊看著溫卿山碗裏的菜就沒停過，反觀章城，似乎根本沒有要照顧她的意識，就連趙小含那碎嘴子堂弟都知道給她喝空的水杯裏添果汁。
扣分扣分。李名殊用筷子戳著米飯，暗暗想到。
溫卿山看到她的動作，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賀北望，後者清了清嗓子，開始跟章城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他沒有明著問章城的個人情況，免得他起疑心，順著個人興趣延伸到學業情況。
在得知章城是外省人，通過學校的人才引進進入L大後，溫卿山順口說了句，“我也是外省人。”
“是麽？溫小姐是哪兒的？”
“浙江。”
章城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原來沿海地區的人也會往內陸跑嗎？”
“我對敦煌比較感興趣。”溫卿山說，“至於地區，我不太在乎這些。”
“章先生為什麽沒留在家鄉？”
“留不下呀。”章城笑道，“那邊卷得太厲害了。”
“那如果你有機會考回去。”賀北望抿了口酒，輕飄飄地問道，“你會抓住這個機會嗎？”
“我還是比較現實的，不做假設。”章城巧妙地避開了話題，“既然人都在蘭州了，就踏踏實實地過日子。”
“就是嘛。”趙小含打了個岔，“我們名殊這麽好，章城怎麽舍得放手。”
“姐，你怪不得會被男人騙。”趙邦說。
“……”
酒足飯飽，趙小含他們住得遠，便先走了。溫卿山坐在沙發上逗貓，李名殊養了一只暹羅，高冷得很，連李名殊都不讓抱，但對溫卿山倒是一點都不抗拒。
章城跟賀北望在下棋。
“北望這顆落得妙啊。”章城撐著下巴思索，“讓我看看有沒有機會打破僵局。”
“沒事，不急。”
“不就是一五子棋，你倆這還下成國際大師的氣勢了？”李名殊叉腰旁觀。
“名殊，五子棋那也是正規的棋局，可不要看不起五子棋。”
“行，你倆慢慢下。”李名殊轉頭看向溫卿山，“卿山，你過來一下。”
“怎麽？”
溫卿山跟她去了臥室，李名殊鬼鬼祟祟地探頭看了下門外，然後謹慎關上門。
“你咋還偷偷摸摸的呢。”溫卿山抱著貓，笑她。
“章城這人是不是不太行？”李名殊一本正經地問。
“啊？”溫卿山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不覺得嗎？”
“名殊，我才見他不過兩小時。”
“你看他都不給我夾菜，而且賀哥問他要不要考回去，他也沒有真誠地回答。”
“名殊，你們才談一個星期，認識也不過一個月的時間。”
“所以我可以及時止損，對吧？”
“你還沒有走出李萬的陰影。”
李萬是李名殊的前任，出了名的PUA大師，李名殊跟他談了半年的戀愛，整個人都變得疑神疑鬼還不自信。
和趙小含那個明擺著坑蒙拐騙的前任不同，李萬此人，相當會偽裝，堪稱是24孝好男友。他對李名殊很大方，各種各樣的花和禮物，放假時帶著她四處游玩，不僅提供金錢還提供了情緒價值。
見過李萬的人都沒想過他會是個控制欲極強的人。
到後來，李名殊的吃穿住行都被他嚴加看管，最可怕的是，他會在李名殊家裏偷偷裝攝像頭，私自拍攝床上視頻。
而這些也成了後來李名殊不敢與他鬧翻的把柄。
好在溫卿山認識一位有名的律師，李名殊在律師的指點下，才走出李萬的掌控。
他倆分手後，李名殊做了好幾個月的噩夢，人也日漸消瘦，別說談戀愛了，對男人簡直是避之不及。
在溫卿山跟趙小含的勸說下，她去看了心理醫生，謹遵醫囑調理自己，好不容易才肯嘗試新的戀情。
“你有沒有問過，章城以前談過幾個？”
“他說就一個，還是學生時代談的，分手後就一直沒遇到合適的了。”
“要不然這樣，下周末我們一起出去玩玩，多接觸一下，才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
“也行，但我就是有點擔心……”
溫卿山按住她的肩膀，“名殊，你不要覺得自己眼光有問題。”
李名殊被李萬傷害太深，她總是以為遇人不淑的根本原因是她看人不準。
“可是……”
“你這麽好，一定會有同樣優秀的人願意靠近你，所以你不要懷疑自己。”
“謝謝你啊卿山。”李名殊趴在她肩膀上，“你說全天下的男人要是都像賀哥這樣該多好，現在這社會，連找個正常男人都找不到。”
“我倆也會吵架的。”
“啊？看不出來。”
“每個人都有缺點，這很正常。”
溫卿山有潔癖，地板上哪怕有一根頭發，她看見後，都要大掃除，賀北望雖然也很愛幹凈，但是沒她這麽嚴重。賀北望習慣在晚飯後出去散步，溫卿山習慣吃完就躺著，不想動。
剛開始同居，兩人有很多需要磨合的地方。
吵架的情況也有，但他倆吵架不會爆粗口，也不會放狠話，冷戰也不會超過兩小時。
“那你倆咋吵？”李名殊問，“你倆結婚五年，我就沒看你們吵過”。
“也不算吵吧，就是面對面坐著，然後，辯論。”
“……”
五年下來，溫卿山的辯論能力極速提升。
“你們這……會不會太理智了？”
“可是吵架能吵出什麽來？”
“那倒也是。”
“發洩情緒是沒辦法解決問題的。”
“你倆都不會生氣嗎？”
“會，但不會暴怒。”
初期磨合，賀北望妥協的時候比她多，看到地板上有臟東西，他也會第一時間就撿起來，黑色櫃子容易積灰，溫卿山看到會不舒服，他就把黑櫃子換成了原木色。
溫卿山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賀北望願意為她改變，她也同樣會改變自己的一些習慣，比如她試著在晚飯後跟賀北望一塊兒出去遛彎，見過幾次游步道的晚霞後，她也愛上了散步。
到了周末，他們早上會一起晨跑，然後在樓下開了幾十年的早餐店吃點粉面饅頭、豆漿油條，再回家沖個澡，各自忙活自己的事。
溫卿山在賀北望的帶領下，作息也越來越正常。
“合適的人在一塊兒不是消耗彼此，而是互相促進。”溫卿山說，“如果你發現你跟章城在一塊兒，總是很低迷、內耗，沒有一點上進的感覺，那才真的應該思考，你們是不是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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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名殊想了想，“那不至於，我感覺最近還挺幸福的，不是跟李萬在一起那種虛無的幸福，是落在實處的幸福。”
“那就好。”
紓解完李名殊，賀北望那邊的棋局也結束了，兩人收拾好準備離開。
李名殊送他們到樓下，問道，“今年過年你們還去杭州嗎？”
“對。”賀北望說，“得回去看看我們的侄子侄女了。”
“真幸福。”
“名殊，你們也會幸福的。”
等到兩人走後，章城才問道，“北望跟卿山沒有生小孩？”
“沒有，北望家有遺傳病，以防萬一，他們決定不要小孩。”李名殊說。
章城點點頭，“也挺好的。”
“你呢？你怎麽看待生小孩的事？”
“你的看法最重要。”章城說，“畢竟，受苦受累的是你，你如果不想生，那就不生了。”
李名殊沒反應過來，她記得當初李萬的回答是，他想要三個小孩，最好是兩男一女，男孩兒可以保護妹妹。
“傻站著幹嘛，冷不冷啊。”章城拉過她的手，搓了搓。
李名殊粲然一笑，拿腦袋輕輕撞了下他肌肉厚實的胳膊。
“你也不嫌疼。”章城笑道。
“不疼。”
“回家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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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溫卿山辦婚禮前一年，白溪就懷了孕。
次次孕檢都是溫行野陪著去的，他工作最忙的時候，連軸轉20多個小時，即使如此，他也沒讓白溪一個人去過醫院。
有一次，溫行野累得直接在家屬等候區睡著了，睡得四仰八叉的，白溪檢查完看到他，又心疼又好笑。
白溪的孕期算不上太順利，因為她懷了雙胞胎，到了後期，孕肚太大，走路都成問題，出行都靠輪椅，或者被溫行野全程攙扶。
白溪每天都擔心自己會長妊娠紋，好在溫行野每天準時準點幫她擦油，按摩，直到最後生產結束，她都沒有長出一根紋。
和醫生商量後，白溪選擇了剖腹產，溫行野專門叮囑醫生要給她打無痛。
溫行野之前跟白溪約好，第一個出來的孩子跟白溪姓，第二個跟他姓。於是龍鳳胎前後只差不到一分鐘，白瑯就成了溫惜樂的哥哥。
如今兩個小孩快六歲了，溫惜樂跟白瑯完全兩個性子，一個歡脫，一個內向。自從溫惜樂知道白瑯只比她大一分鐘後，她更不願意把白瑯叫哥哥了，天天連名帶姓地叫白瑯。
白瑯年紀雖小，脾氣卻是真的好，無論溫惜樂怎麽使喚他，他都不在意。
上一年級後，溫行野特意讓學校別把他倆放在一個班，如果從小就依賴著彼此長大，成年後如果異地，容易出現兄妹分離戒斷期，他當年跟溫卿山就有類似的情況。
不在一個班，也不影響溫惜樂一下課就跑去找白瑯，白瑯那麽內斂的性子，也被迫認識了不少她的好朋友。
偏偏白瑯長得俊俏，溫惜樂的好朋友們都喜歡他，寒假前，學校要舉辦一個年度向日葵班級匯演，白瑯成了小女孩們的最佳男舞伴人選。
但最後，他選擇了跟妹妹溫惜樂一塊兒跳。
溫惜樂當時正跟隔壁班的一個小男孩玩得好，拒絕了白瑯。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白瑯為這事兒好幾天都不跟溫惜樂說話，直到快過年了，他心裏都還介意溫惜樂拒絕他的事。後來聽說他最愛的小姨和姨父要來，白瑯才勉強開心起來。
溫行野在機場接到兩人，第一時間就說了這事。
“你們是不知道瑯瑯有多難哄，樂樂本來就沒什麽耐心，哄了他幾次沒哄好，幹脆就不理人家了。”溫行野說到這裏，連連嘆氣，“這要是到了十幾歲，叛逆期，那還得了？”
“敢情我們這次過來是解決家庭問題？”溫卿山笑道。
“瑯瑯喜歡你倆，你倆說話他會聽的。”
“說到底，還是樂樂做得不厚道。”賀北望說，“怎麽為了另一個小男孩就把哥哥忘了呢？”
“誒，話可不能這麽說。”溫行野維護自家女兒，“那小女孩兒也有自己喜歡的小男孩兒嘛。”
“哥，你太慣著樂樂了。”
“那女孩兒不得寵著嘛？”
“別把她寵壞了。”溫卿山說，“樂樂的性子雖然開朗，但有時候挺不講道理的，溪姐不願意說她，你又那麽寵她……”
“你們根本不懂，只要一說樂樂，她就眨巴著那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你，楚楚可憐！誰受得了！我是他爸！我不是別人！你們不懂一個當父親的心……”
溫卿山跟賀北望面面相覷。
白溪之前跟她說，溫行野當爸爸後，總是莫名其妙地燃起來，現在看來，確實挺燃。
到家後，溫惜樂本來在客廳看電視，看到溫卿山後，小跑過來抱著她的腿，甜甜地叫：“小姨好，姨父好。”
“哥，我好像能明白你了。”溫卿山對溫行野說。
“是吧！樂樂那雙眼睛跟她媽長得一模一樣，我根本難以動怒。”
“樂樂真乖，你哥哥呢？怎麽沒和你一塊兒看電視？”溫卿山把她抱起來。
“不知道他在哪。”溫惜樂擺弄著手中的雪莉玫玩偶，不看溫卿山的眼睛。
“吵架啦？”
“沒有，我才不跟他吵架。”溫惜樂嘟起嘴。
“樂樂，小姨和姨父給你買了好東西。”賀北望晃了晃手中的禮物袋。
“哇！”
“樂樂把哥哥叫出來，我就把禮物給你們，怎麽樣？”賀北望哄道。
“我不去。”
溫卿山坐到地毯上，把她放在腿上，“樂樂，小姨先陪你看會兒電視。”
賀北望被溫行野帶到溫惜樂的臥室，“你好生跟他說一說，我感覺瑯瑯不是那麽小氣的性子。”
賀北望敲了敲門，得到同意後，他才進屋。
白瑯正縮在沙發椅上捧著本《福爾摩斯》在看，見到賀北望那瞬間，眼睛亮了亮，叫了聲姨父好。
賀北望在他旁邊坐下，“福爾摩斯全集，去年給你買的禮物，看到第幾部了？”
白瑯之所以這麽喜歡小姨和姨父，就是因為無論他喜歡什麽，他們都能理解。
“血字的研究在看第二遍了，之前有很多字都不認識，爸媽帶著我看的。”白瑯說話的聲音又奶又軟，和他外表一樣斯文。
“不錯，今年我們又給你買了新的書。”
“謝謝姨父。”
“上學感覺怎麽樣？”
“就那樣吧。”
“跟個小大人似的。”賀北望笑了笑。
白瑯沈默了會兒，反問道，“不好嗎？”
“有什麽不好的，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性格。”
“很多人都這麽說我。”白瑯垂著頭。
“很多人？還有誰？”
“樂樂的朋友們也這樣說。”
“你不太喜歡她的朋友？”
白瑯搖搖頭，“不是。”
“我聽說了樂樂拒絕和你跳舞的事。”
“姨父覺得是我不對嗎？”
“姨父覺得沒有誰對誰錯。”
白瑯終於肯擡頭看他，“姨父，那個人不好。”
“誰？”
“跟樂樂跳舞的那個男孩，不好。”
賀北望把椅子拖得更近，“到底發生了什麽？跟姨父講講好不好？”
“所以——其實你也一直想跟哥哥和好對吧？”溫卿山把洗好的草莓端出來。
溫惜樂的小手撚起一顆草莓，遞到溫卿山嘴邊，“是他不想跟我和好。”
溫卿山咬下草莓，含糊說著，“可是你幫哥哥的事，你也沒給他說，他也不知道，對不對？”
“他不用知道。”
“樂樂，其實哥哥肯定也知道那個小男孩不好，所以才生你的氣，他怕你受傷嘛。”
“可是他也不給我說。”
白瑯的房門打開了，客廳的兩人同時望過去，出來的卻是賀北望，於是溫惜樂跟溫卿山又同時看向電視機。
“什麽意思這是？”賀北望被她倆的反應逗笑了，“不待見我啊？”
“姨父來吃草莓！”溫惜樂一開口，賀北望心一下子就軟了。
這時，白瑯也從屋子裏出來了，悄悄地跟在他身後，溫惜樂專註於分草莓，沒看到他。
賀北望拍拍白瑯的背，“去吧，去和妹妹說說話。”
溫惜樂嘴裏剛塞了個草莓進去，本來就微微帶點肉的臉頰鼓鼓的。
白瑯慢吞吞地走過去，小手揉搓著衣角，似乎不知道怎麽開口。
溫卿山起身，把位置讓出來，伸了個懶腰，“賀哥，我的腰好酸，你給我揉揉吧。”說完，她沖賀北望眨了眨眼睛。
賀北望寵溺地笑笑，“好。”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了，留下兩個小孩在客廳大眼瞪大眼。
溫惜樂的嘴邊沾滿了草莓汁，白瑯看著她，有些無奈。
“你——”溫惜樂剛開口，白瑯已經扯了紙巾替她擦拭臉頰黏糊糊的汁水。
“妹妹，對不起。”
溫惜樂聽了，眼睛忽然噙了淚，白瑯更加不知所措。
躲在不遠處偷看的溫行野壓著嗓子咆哮，“啊啊啊樂樂哭了。”
白溪一巴掌拍他後背，“安靜。”
溫行野立馬拿手捂住嘴。
“對不起哥哥，是我不好……”溫惜樂哇哇大哭，“我聽了壞人的話，我也是壞人。”
小女孩哭得撕心裂肺，把心裏的歉意和委屈都吐了出來。
白瑯蹲下去，抱住她的腦袋，“樂樂不是壞人，樂樂還幫哥哥罵他了，樂樂最好了。”
不善言辭的小男孩盡可能地把所有哄人的話都用上。
溫惜樂的眼淚鼻涕都蹭到他衣服上，向來潔癖的白瑯也毫不在意。
“哥哥，我下次不會丟下你了。”
白瑯被她的話擊中了淚腺，明明他很少哭，現在卻也忍不住掉淚。
兩個小孩一個大哭，一個抽泣。
溫行野終於聽不下去，沖過去把他倆摟進懷裏。
“寶寶們別哭了，都是好寶寶。”
“樂樂，瑯瑯，你倆要再哭下去，爸爸也要哭了。”白溪揉揉兩個孩子的腦袋，循循善誘，“以後有什麽事都要像今天這樣好好說，可以答應媽媽嗎？”
溫惜樂哭得一抽一抽的，開始打嗝，“好、嗝，好的，嗝，媽媽。”
“媽媽我知道了。”白瑯用袖子擦去眼淚。
“真乖。”
倆小孩的矛盾解決了，溫卿山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賀北望單膝跪在旁邊，兩只手撫上女人腰間。
“力度合適嗎？”
“可以再重點。”
“不行，你生理期快來了，不能按太重。”
“我都快忘了，怪不得最近總感覺很累。”
溫卿山說著說著，就閉上了眼睛。
賀北望湊過去吻她，“是不是因為前些日子趕工作進度？今晚好好休息一下。”
“好，明天我們出去玩。”
他們幾乎每年春節都會來杭州，該去的地方差不多都去了。
“在家休息也行。”賀北望說。
“今年杭州好冷啊，冷空氣比以往強烈。”
“是啊，我看網上說過年期間還會下雪。”賀北望說，“難道今年有望看見斷橋殘雪？”
“算了吧，每年都這樣說。”
“萬一呢。”
“賀哥。”
“嗯？”
“說起雪，我忽然想去川西。”
賀北望捏捏她的臉，“你這腦回路挺跳躍的啊。”
“那邊可以自駕，還有冰川，我在網上刷到過很多次了。”
賀北望拿過手機，開始找攻略，十分鐘不到，溫卿山就聽到他說，“待會兒出去問問哥和嫂子他們，可以的話，我們年初二出發。”
“好誒！”
溫卿山一口親到他下巴。
纏綿了會兒，直到白溪過來敲門，他們才依依不舍地分開彼此。
晚飯桌上，溫卿山簡單說了下新年旅行的想法，話還沒說完，溫惜樂就舉起雙手，“我想去看雪！去看冰川！”
“我也想去。”白瑯把溫惜樂面前的碗往裏面推了推。
“兩個小家主都同意了，我們自然也沒什麽意見。”白溪說。
“說起來，我們過年確實很少出去玩，卿山的建議不錯。”
當晚，賀北望就整理出大致行程，被兩個孩子的熱情帶動，大家都很興奮。
臨到出發前一晚，溫卿山總覺得有什麽沒考慮到的事，但這晚，賀北望太熱情，她腦子裏一閃而過的顧慮很快就被男人結實的沖撞給搗散了。
最後，一家人高高興興出門，可可憐憐地被堵在了國道上。
但是沒有一個人埋怨，大家都心平氣和地聊天、玩游戲、吃零食，和諧美滿。
兩個小孩子也不吵不鬧，累了就睡，餓了就吃，溫惜樂偶爾話多一點，活躍氣氛，也挺好。
四個大人換著開車，賀北望開車，溫卿山就坐副駕駛，白溪開車，溫行野就坐副駕駛，有說有笑，悠閑自在。
平凡日子，歲月慢淌。
最幸運的事不過是與愛人親友一同，游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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