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酸楚

他壓下思緒，沈默良久，才主動出言：“姜秘書，你陪著康老先進去。”

姜秘書微微一楞，她的眼神在時嶼白和林婉婉之間來回掃視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有失落，有不甘，還有一絲無奈。

她看了一眼林婉婉，心中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作為一名專業的秘書，她還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已的情緒，點了點頭：“好的，時總。”

等姜秘書和康老進去後，時嶼白的目光再次落到林婉婉身上，主動發出邀請：“一起走走吧。”

林婉婉看著時嶼白，他的身影在醫院略顯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挺拔。

她的目光落在那張有些熟悉又陌生的冷峻面龐上，心臟在胸腔中跳動，壓抑不住的悸動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她想起了曾經的點點滴滴，那些美好的回憶和痛苦的離別交織在一起，讓她的心情變得無比覆雜。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走出醫院，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時嶼白微微瞇起眼睛，沈默了片刻後，主動詢問著：“接下來是打算回國嗎？”

林婉婉臉上露出一抹苦笑，有些無奈的語氣：“選擇權從來不在我這。”

看著她強作歡顏的笑容，時嶼白心裏很不是滋味，他一直都明白她的處境，融不進的蘇家，回不去的故鄉，多年的形單影只，憐惜，內疚……多種情緒湧上心頭，他的喉嚨發幹，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

沖動之下，脫口而出：“我們不回醫院了，他們都在病房裏陪著，也不差我們二人。”說著，他就拉起林婉婉的手，帶著她離開。

林婉婉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想要掙脫卻又有些不舍。

——

病房裏，蘇時墨和蘇時景看見康老，趕緊站起身來，讓出位置。

他們的眼神中滿是期待和擔憂，希望康老能帶來好消息。

康老緩緩地走到病床前，他彎下腰，極其仔細地觀察著外公的病情，拉起外公的手腕，仔細地感受著脈搏的跳動，又仔細詢問了一些關於外公近期飲食、睡眠等方面的細節。

問完之後，他微微皺起眉頭，陷入了沈思，良久，他才緩緩擡起頭，看向姐弟兩人。

“孩子，你們要有心理準備。”康老的聲音低沈而嚴肅：“你外公的情況非常不好。他的身體機能已經嚴重衰退，各個器官都如同疲憊不堪的老機器，在逐漸衰竭。就算配合我的中藥理療，這已經是目前最為穩妥的辦法了，但也最多只有半年時間了。”

蘇時墨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仿佛隨時都要決堤而出。“康老，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求求您，一定要救救外公。”

蘇時景也緊緊咬著嘴唇，嘴唇都被咬得發白，聲音沙啞：“康老，外公不能就這麽……我們不能失去他。”

康老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本就強弩之末，醫院和我都已盡力。目前的情況，只能盡量延長他的生命，讓他少受一些痛苦。剩下的時間，你們要多陪陪他，讓老人沒有遺憾，快樂度過剩下的日子。”

蘇時墨哽咽著說道：“康老，我們知道了。謝謝您。”

蘇時景擦了擦眼淚，努力讓自已保持鎮定：“我們會好好照顧外公的。”

康老該說的話都交代完了，便喚護土過來熬藥。

當他準備找藥材時，才想起他的醫藥箱放在時嶼白那裏了。

“哎，老了，老了……忘性也大。”康老緊皺著一張臉，滿是懊惱之色：“我的醫藥箱還在時小子那裏。”

蘇時墨一聽，趕緊拿出手機給時嶼白打電話。

電話裏傳出“嘟嘟嘟”的聲音，那單調的聲音在寂靜的病房裏顯得格外刺耳。

蘇時墨的心漸漸沈了下去，她緊緊地握著手機，又連續撥打了幾次，發現一直都不通。

“怎麽回事？一直打不通。”她在病房裏焦急的踱步，面上一派急色。

姜秘書看著蘇時墨著急的樣子，微微抿下唇，眼裏閃過一絲覆雜神色，故意提醒著：“時總他……和林婉婉在一起，兩人應是出去了。”

蘇時景一聽，眉頭緊緊皺起：“林婉婉？他們怎麽會遇到？”

姜秘書解釋著：“在走廊上碰到了林小姐，後來時總就讓我陪著康老先進來，他和林小姐……可能有些話要說吧。”後面的幾句話，她故意說的模棱兩可，給人留下無限遐想的餘地。

她的目光不經意間，在病房裏掃了一圈，這時候才註意到，林婉婉已經不再病房了，又想到一直沒有回來的時嶼白，她的心中瞬間明白了什麽情況。

她的眼神變得黯淡下來，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

舊情人見面，肯定是找機會寒暄，互訴衷腸。

這個念頭一旦在腦海中浮現，就如同瘋狂生長的藤蔓，緊緊地纏繞著她的心。

她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眼神中滿是失落和痛苦，只覺得一顆心沈到了谷底，難受極了，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握住，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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