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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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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宋今俞闖入空無一人的客廳,隔著那道大開的臥室門,祁之焓靜靜地躺在床上。

枕邊的鬧鐘還在不停地響,那一刻他有一種這個人再也不會醒來的無措感。

可腳步逐步靠近,光影覆在祁之焓沈寂的面容,他闔上的眼眸緩緩掀開,註視著宋今俞緩步向他走來,坐在床邊將他抱在懷裏。

窗外的陽光很淺淡,半拉的窗簾分了一半光亮進來。這好像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下午,祁之焓從午睡中怔忪醒來,在宋今俞的懷裏輕聲埋怨他做了個噩夢,宋今俞撫著他的背輕輕哼唱著搖晃。他們像多年的老友,又像尋常的夫妻,窗外樹梢尚存淺綠,老街上還有販賣瓜果的叫賣,這確實是個普通且長久的日子。

只是……那樣的窒息到底從何而來?

宋今俞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祁之焓是不一樣的,他在自己心裏的位置遠比他以為的重要,對祁之焓的欲望已經不簡簡單單是獵捕的快感。

他真的喜歡這個人。

門外有腳步聲響起,宋今俞從思緒裏回神,在人進來之前,把祁之焓拉進了最後一個隔間。

“噓,哥哥,別出聲。”宋今俞豎起食指,用口型對他說。

隔著幾個隔間,進來的人應該是個商人打著電話還在談什麽分銷商,盡職調查什麽的。祁之焓坐在馬桶蓋上,朝他點頭。

宋今俞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細碎隱忍的悶哼聲在隔間裏響起,嗚嗚咽咽的,像一縷一縷的輕紗似存在又不存在,偏偏又如夢似幻勾著人浮想聯翩。

宋今俞忍到脖子都泛起了青筋,極強的克制力壓著悶哼聲迂回胸腔裏,但一想到是祁之焓的手又忍不住洩出微許喘息。

“可……可以了嗎?,宋今俞……你快點。”

手心仿佛要灼燒起來了,宋今俞的手也像燒紅鐵烙箍著他的手背,在這個狹窄隱蔽的隔間裏,祁之焓像踩在薄冰上一樣膽戰心驚,怯聲催著宋今俞快點結束。

他的手都酸了,宋今俞的手牢牢抓著他動。

祁之焓沒經歷過這檔子事兒,還不知道這不是說停就能停的。宋今俞聽著他的聲音反而更急,籠在他的上方,額頭的汗珠滴下來落在祁之焓緋紅一片的臉上,好像祁之焓被他弄哭了一樣。

宋今俞被自己的聯想刺得頭皮發麻,酥麻感過電般沿著尾椎向上。

差一點!還差一點!

他猛然擡手撐著祁之焓的後頸,傾身罩下來,伏在耳邊,帶著一絲狠絕,從嗓子裏磨出來似的低喊:“叫人!”

祁之焓整個人都是震顫且恍惚的,他就算不知道宋今俞在幹嘛,但也明白肯定是羞恥到極點的事,宋今俞跟變了個人似的,他從沒見過這麽可怕的宋今俞,那眼神好像要把他給吃了一樣。

他連音調都帶了絲慌張的顫抖,像只淩亂的小貓,在身下輕喊:“宋……今俞。”

恐怖的快感霎時間漫過全身,直沖天靈蓋,宋今俞按下沖水馬桶,陡然卸力跨坐在祁之焓腿上喘息。

同樣被震到呆滯的還有祁之焓,他的腦袋裏甚至一片空白。

直到出了洗手間,在宋今俞的目送下排隊檢完票,他還是忍不住糾結起來。

……書上明明說夢遺才會那樣。

宋今俞腦子一熱,自己舒服了,這會兒悔得不行,他自認不是個好人,可祁之焓稀裏糊塗的,檢票的時候都還懵著,他遲來的良心讓他突然覺得自己真特麽不是個人。

這……這跟詐騙有什麽區別?

然後他不經意回憶了一下,確定了他果然不是人!都到這時候了,他湧上心頭的居然是慶幸!慶幸祁之焓未經人事,不然這麽荒唐的事兒,他一定不會答應。

樊城,像它的名字一樣是座古韻生香的老城,帶著風韻,輕柔雅致地睡臥在這片浩然大地上,永遠溫柔低沈地凝視著城裏一草一木。巍峨壯麗的古建築群,繁華現代的商業區,質樸淳厚的老居民樓。

夫物蕓蕓,各覆歸其根,隨著不居歲月,散落在這個萬象歸宗之地的,都會演變成時間的餘燼,厚積出歷史的重量。

當她睜開眼,抖落塵埃,落下的沙粒變成黑色轎車從高鐵站駛出,沿著縱橫交錯的道路匯入主路,融在千千萬萬輛車裏辨別不清。

直至半個小時後,在分叉路口黑色轎車脫離主道,向著舊城區的方向去了。

道路逐漸變得狹窄,兩旁的樓房越積越多,拐過兩條街道後,在老居民樓小區門口停下。

祁之焓從車上下來,去後備箱提了行李,站在路邊。

前排車窗降了下來,露出一張冷淡精致的臉,側臉輪廓依稀可見被歲月磨走的美,只是太冷了,像浸泡在寒池裏的雪蓮,斜著眼看過來時只剩冷艷,因而連聲音都是冷的。

“你先上去,我去停車。”

好像只是一聲告知,祁之焓的點頭可有可無,因為車子已經啟動離開。

祁之焓背著書包,對著空氣緩緩把頭點完,拉了行李箱往小區裏走,沒有過多的感覺,分不清是理應如此,還是習慣如此。

小區裏,有幾個老人坐在一起嘮嗑,一旁的小孩在新裝的滑滑梯上玩得不亦樂乎。那滑滑梯祁之焓走之前還是原來那個老舊的,因為滑道破了個洞,小孩子玩不了,經常被當成大家曬被的地方。

也許是行李箱滾輪與不太平坦的地磚之間摩擦的聲音太大,閑聊的老人被吸引了註意力,看著走來祁之焓眼裏閃著精光,自然而然地談論了起來。

“那不是五樓那家兒子嗎?好久沒見過了,不是說被開除了嗎?”

“嘖,你沒聽說嗎?那女人好本事,給找到運城去讀書了!聽說還是個重點學校,一年學費好幾萬的那種!”

“哎呦呦,這有什麽嘛,還不是孤兒寡母沒人要的!神氣個什麽,沒有那個命,非要去爭那個鳳凰當,他那個媽一天天清高得很。”

“就是就是,看誰都那副冷冰冰瞧不起人的樣子,養個兒子也養成悶罐子,見人也不知道喊一句,要我說怪不得男人也要丟下他們跑了。”

居民樓有些年代了,是爺爺輩分配下來的住房,太舊的東西都只適合懷戀,年輕的心懷壯志,向往繁華地帶,背上行李去闖自己的江湖,留下背不動行囊的困囿於此,守著偏陋固執的念想。鄰裏窄樓的,閑下來就喜歡將那些碎語翻來覆去地嚼。

在大多年輕人都去各地打拼的時候,施苓守著這個房子像是守著一個執念,一群孤寡老人裏混了兩個孤兒寡母,自然成為她們最愛談論的對象。

老人也沒有什麽回避的意識,嚼舌根也不知道小聲些,只是祁之焓聽了也沒什麽波瀾,好像是不在意,又好像是習慣了,記不清第一次聽到的時候是否是難過的,在這兒生活了十幾年,好像囫圇吞棗一樣,千篇一律地重覆著,因而細節都模糊了。

他拖著行李箱徑直掠過她們,往自己的單元樓去。

背後的老人立刻指了指他,對著另外幾個人說:“看見沒?看見沒?跟他媽簡直一個樣!”

祁之焓上了五樓,用鑰匙開了門,屋裏人住過的痕跡很少,茶幾上都積了一層很薄的灰。祁之焓將行李放回自己的房間,然後擰了抹布擦桌子,把客廳隨便打掃過後,施苓才推了門進來,手裏提了剛買的菜,有一條魚,見祁之焓在疊蓋在沙發上的防塵布也沒什麽反應,提著菜去廚房。

兩人之間的相處就是這樣,冷淡的像陌生人,對話少得可憐,彼此相顧無言卻不會尷尬,在一種詭異的相處裏達到一種平衡。

但對祁之焓來說不是默契所致,是無奈,無奈的接受這一切,被迫承擔施苓施加給他的一切。

第二天,祁之焓醒來的時候在床上賴了會兒,一下從運城回到樊城,睜眼看到紅木田字窗時,他還有些恍惚,直到房間外的動靜消失,他才慢慢爬起來穿衣服。

開了門出來時,施苓已經去上班了,他拿開桌上的網罩,早餐還是熱的,有一碗小米粥和冒著熱氣的速凍小籠包。放回網罩,他先去衛生間洗漱,然後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吃了早飯,去廚房把碗和施苓做飯的鍋給洗了。

施苓是先他一步出差回來的,只簡單將行李放回來就去高鐵站接他了,屋子空了快一個月,昨天回來時已經算晚了,祁之焓也只是簡單打掃過客廳,這會兒收拾完廚房,他把陽臺的窗都打開透氣。

站在五樓往下看,右邊小區裏的早餐店早就開張了,帶著香味的熱蒸汽從店鋪裏向上飄出來,門口排了幾個人。幾個起的早的老人已經在底下晨練了,祁之焓收回目光,也抓緊了時間把陽臺打掃幹凈了。

陽臺積得灰比較多,他收拾完去洗了個澡,換掉染了灰的衣服,才背上挎包出門。

十月伊始,樊城的天氣還算得上涼爽,七天的國慶假期,學生都放了假,出了居民樓迎面的都是各個年齡段的學生,騎著單車往城中心去,祁之焓乘著公交往相反的方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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