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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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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那柄隨他征戰六界,威名響徹世間的藏鋒劍她至今再未見到。若不是出了意外,她怎會至今都不曾見到那柄鋒藏鋒劍

熄昭在鑄劍閣第一次聽見這柄劍的名字時,這柄藏鋒甚至還沒有圖紙。

她立於師父身後,坐在師父對面同他一起品茶的是元霜上神。

他將藏鋒兩字寫在紙上遞給師父,請師父為他的徒兒鑄一柄名為藏鋒的劍當做成年禮物。

同時遞給師父的還有一塊取自北海冰川之地的白玉,請師父將它做成白龍玉飾。

師父沈靜地看了元霜上神遞來的紙條和白玉看了一會兒,答應了他。

兩月之後,師父命她將鑄好的藏鋒劍和玉墜送到司戰上神殿中。

自那以後,藏鋒劍再未曾離開過燭川。

熄昭住進玄蒼殿沒幾日便發現了那臺空置的劍架。

只是那時,她於燭川不約而同的將此事揭過誰都不提,她和他皆無法言明之事,即無法提及,於他們來說便是再好不過。

可今日,她心口上的疤被他拼死治好,她亦願意將他的傷疤撫平。

燭川站在原地良久,最終還是回過身來,走到她身邊坐下眼神平靜地看著她。

“藏鋒劍被損毀了。”

“四萬年前,祁山靈獸突然暴動,天帝派我前去平息暴動,藏鋒劍是在那時被打壞的。”

語調平靜,一句帶過,仿佛只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可讓天帝派天界司戰上神燭川前去平息的靈獸暴動,能將藏鋒劍劍打壞,怎麽會是平常之事

熄昭看向他平靜深遂的眼睛開口道,

“只是打壞藏鋒劍?”

明凈的眼睛認真又仔細地看著他。

劍毀人傷。

熄昭是鑄劍師她比誰都明白打壞一把劍對於持劍者意味著什麽。

他就算是瞞得過六界,也瞞不過她,況且還是浮散上神親自為他鑄的劍。

若說只是打壞了劍他從沒有受傷,她不會信的。

他可以借助司戰上神之名,瞞過六界他從不曾受傷,但瞞不過她。

“我受了傷。”

“傷勢如何”

“不算很輕,我閉關療傷了一段時間。”

“是多久。”

“一萬年。”

熄昭頓住了,她從南海冰川回來那一年對祁山一事略有耳聞,卻因為事情已經平息並未太過在意,後來的一萬年中她游離六界不問天界之事,卻不知燭川正是在那一萬年裏自己療傷。

“我出關時,聽熾也說你已經回來了,他告訴我,他派下過仙子去找過你,想讓你重回鑄劍閣,卻被你拒之門外。”

“他說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他將能決定新一任鑄劍閣閣主之位的轅金劍交由你來鍛鑄,你不僅沒有出現在他的繼位大典上,也沒有將轅金劍交給他。而這一次你閉門不見甚至從頭到位都不願解釋,熾也說他還以為你們是朋友,但原來他錯了。”

熄昭聽罷發出自嘲的輕笑,

“現在我想我和熾也之間的誤會應該解開了。”

彼時熄昭被挖去了靈玉之骨,轅金劍不知丟到了何處。

兩萬年後再度出現,玄玉爐放在心頭,她借此為生,既無法鑄劍,亦沒有足夠鑄劍的修為。

“那之後,熾也又親自去尋了你一次,發現青玉殿內空著,你已經離開了。”

“我閉關出來後,你同天界已經失去聯系一萬年了,熾也告訴我說你在六界間游歷,不問天界世事。”

“我曾經去尋過你一次,那日你在人界,我找到你時,你正在京城的一座酒樓裏。”

熄昭沈默地聽著,自南海冰川回來之後,她去過太多次人界的酒樓了,她不知燭川說的是哪一次。

“你在二樓的雅間裏喝得酩酊大醉,雅間內聚集了很多,或許是你的朋友。他們妖鬼精怪,甚至有魔族有人,不知是彼此不知互相的身份,還是知道了也毫不在意。你和他們聚在一起,他們中有醉有醒,伴著酒樓正中的表演,一室笑語,你也在其中。”

燭川神色溫柔地看著熄昭又接著說道,

“我見過你那樣的笑容,只是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你還在鑄劍閣,未曾經歷過神魔大戰,未曾消失兩萬年又回來。”

“我在角落裏看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放棄勸說你回天界。”

“你游歷六界,比留在天界快樂的多,我希望你能快樂。”

他頓了頓,聲音說下去,低聲道,

“既使那樣的快樂裏不需要我。”

熄昭向他身前湊了湊,略帶上仰地看向他的眼睛,頗有意味地開口問道,

“既然決定了放我走。”

“又為何,將歸月叫來,借此將我留在玄蒼殿中?”

“太想你了。”

“那日你在明幽的成年宴上出現時,我只覺得自己有太久沒見到過你了。”

“想讓你留下,不想你離開的念頭,像烈火一般瘋長。”

“最終我將歸月尋來,留下了你。”

“可是我。”

燭川低頭看向她,

“每一個決定好像都是自做主張沒有問過你的,留在六界也好,留下你也好。抱歉小昭。”

聽見燭川的道歉熄昭笑了起來。

“游歷六界本就是我甘願。”

“而留在玄蒼殿,你應該比所有人都明白,若我不想留下,這世間,沒有什麽強留住我。”

熄昭伸出手輕扶燭川的臉,

“還痛嗎你的傷好全了嗎”

燭川笑著搖了搖頭,

“已經不痛了,出關時就好全了。”

“藏鋒劍…”

熄昭轉頭看向空置的劍架,她接著說到,

“我替你再鑄一把。”

如今六界中若說還有誰能再覆鑄一把浮散上神的所鑄的藏鋒劍,除了熄昭,再無他者,

“小昭…”

燭川一寸一寸地看向熄昭,她卻只是笑了笑,

“天界的司戰上神,沒有一把像樣兵器可怎麽行?”

“好。”

燭川見她神色飛揚,也跟著笑了起來,點了點頭。

待熄昭和燭川休整好,去到長留園時,歸月桑澤和阿蕪已經等在水榭之中了。

水榭一角起了用酒壇壘起了一堵小墻。

正中的長幾上放了各色食物,長幾旁還空著兩個圓坐

“上神!”

桑澤看見熄昭從長留園入口處進來,開口叫了她。

她笑瞇珠地坐下,歸月見她入席,便從身後拿了一壇酒,開了酒封分倒了五盞,分了出去,笑道,

“今日為了慶祝熄昭終於能再度飛升上神,我們不醉不歸!”

說罷舉起酒盞,向長幾正中舉去,眾人見狀一同舉起酒盞,同歸月碰杯後一飲而盡。

阿蕪放下灑盞. 身體向前傾幾乎壓上長幾,探頭向熄昭低聲開口問道,

“上神,您五萬年前的雷劫究竟是為何失敗的呀”

“初入玄蒼宮時,我陪上神在長留園聽了六十四日響雷呢!當時見識淺薄,我還以為天族的雷劫都是這般的可怖的,後來才知那是上神渡劫時的天雷。並非所有天族的雷劫都是如此的。”

“六十四日的天雷都聽完了,卻不見天界有新上神前來拜見天帝,想來是渡劫失敗了。”

阿蕪似是說得有些累了,從長幾的盤中拿起糕點,邊吃邊接著說,

“您自那之後音訊全無的消失了兩萬年。”

“上神,您去哪啦”

阿蕪將酒杯倒滿又同熄昭碰了一下,又向前湊了湊,如同說什麽秘密那樣,低聲道,

“上神能不能悄悄都告訴我”

熄昭將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似笑非笑地看著阿蕪,開口道,

“那可不行,這些可都是我同你家上神的秘密呢。”

說罷大笑了起來,也給自己再到了一杯酒,同阿蕪碰了碰,再度飲了下去。

“不過…”

熄昭半瞇著眼看向阿蕪,

“你說你聽了六十四日的響雷?”

“可我記得天帝說他被吵的心煩,在天宮內設了界結,如同這次一般,你為何能聽見”

阿蕪吃糕點的動作頓住了,這才驚覺後悔,他今晚多喝了幾杯,一時大意將此事說了出來。

上神沒告訴過熄昭上神此事那自己此刻豈不是說漏了嘴

他還沒想好如何搪塞過去,卻見熄昭上神先轉頭看向了坐在身側的燭川,開口問道,

“不知司戰上神的玄蒼殿是怎麽聽到雷響的呀”

燭川看著一雙明凈的眼睛裏帶著微微的戲謔,也不惱。

給她遞了一塊桂花酥,平靜又認真地答到,

“我將玄蒼殿的結界留了一角,在長留園中聽了六十四日,只是想聽到你平安的消息。”

“可惜…還是沒能聽到。”

熄昭接過燭川來的桂花酥,笑道,

“這一次聽到了。”

天宮的氣候向來是適宜的,今日也不意外,燭川親手打理的長留園,如今在月色下,好似畫卷。

水榭一角的酒壇越開越多,變成空壇壘在另一側。

熄昭第二日在將離閣醒來時,好像第一次來玄蒼殿蒼時那般,什麽也不記得了。

不記得自己在長留園中喝到了何時,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來的。

熄昭躺在床上,翻個身看向從窗外灑在地上的光,想起自己第一次來玄蒼殿時,摸索著出去看見了長留園中的師徒。

如今她不用再摸索著出去了。

熄昭如同第一次來玄蒼殿時那樣,一路順著石徑來到長留園外。

園中仍舊時不時傳來長劍相撞的響動,燭川同明幽恢覆了課業,熄昭立在墻下,聽了一會兒,轉道去了桑澤的釀酒園中。

歸月和桑澤坐在園中石桌旁,挑選釀灑的材料。

桑澤見她過來,沖她揮了揮手,

“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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