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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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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守恒並不知道顧星舒身染瘟疫的事情,所以也不知為何楚蕭會這麽說。

“顧大人,朕從來沒問過,當年你和小舒是什麽時候認識的,趁著他們都沒來,可否給朕講講?”

顧守恒斟酌了一下講了。

其實他和顧星舒只不過一面之緣,或許只是都姓顧的原因,又或者顧守恒確實為人正直,所以顧星舒幫他求了情。

顧星舒重生以後來到了顧家,大概也是顧家在報恩了。

顧星舒在信上說,冀州出現藩屬人,實屬怪異,問楚蕭當年的納達爾瑪是否真的死亡,如果沒死,她們這些年有沒有進入過大楚境內。

如果已死,可留有後患?

告知他,冀州的地方官員貪婪無度,將百姓生命視同草芥,防洪堤壩如同豆腐渣般脆弱,瘟疫肆虐,百姓在困頓中掙紮求生。若楚蕭籌備周全,且已找到合適人選接替其位,那麽應首要解決冀州百姓的溫飽問題。

糧草官要徹查,切勿聲張。

顧星舒的信函簡潔明了,字裏行間不見一句贅述,他將所有的利益糾葛和盤托出,盡數告知楚蕭。倘若冀州有納達爾瑪的藩屬之人,便應即刻遣使送往木工處,探尋納達爾瑪的下落。

一旦發現其蹤跡,便將她帶回帝都,對外只說舊友欲見。

若尋覓未果……

顧星舒沒說,楚蕭卻知道他要說什麽。

若是沒有找回,木工立刻在遼東建起防禦,準備獵殺剩下的那些餓狼。

遼東之戰,成為顧星舒前生難忘的痛點,同樣也是楚蕭始終不敢觸碰的敏感之處。那場戰役,是顧星舒為了讓楚蕭安心,義無反顧地遠征遼東,耗時五年,才換得那一方土地的安寧。

而那個人最後卻沒回來。

如今若是再起戰事,楚蕭萬萬都不可能再將顧星舒推出去。

其實顧星舒寫下這封信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準備,等下次見面的時候,便是他和楚蕭攤牌的時候。他想過等查清上輩子的事情後,他便找個地方養老,可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預想,楚蕭對他……不曾丟棄過。

……

聞太傅與劉文韻來的很快,楚蕭直接把信給了倆人看,先不管這寫信人是誰,但信上的內容卻讓兩位大人手抖了抖。

“藩屬人?”聞太傅惶恐不安。

“看來我們動作得再加快了。”劉文韻目光中殺機畢露,“段巒統私養兵馬,暗地聯絡地方官員受賄貪汙,如今又養起了藩屬人!”

“實在該殺!”

顧守恒心裏一驚!

這份信他不曾看過,顧衡寫給催樺的他也沒來得及詢問是什麽內容,從剛剛談話中卻可以得知,顧衡在冀州發現了藩屬人?!

可是……顧衡不曾見過藩屬人,也從未去過遼東,他是如何知曉冀州府上的人就是藩屬人呢?

顧守恒臉色大變,顧衡自從去年清醒後就性情大變,不僅僅變了貪玩的性格,如今看來他仿佛脫胎換骨了一般。

這並非是一件好事。

“皇上,老臣想知道送來此信的人,可靠嗎?”劉文韻問出了聞太傅想問的話,雖有猜測和顧守恒有關,可他們當是顧誕發現。

楚蕭掃了一眼劉文韻:“是顧大人次子,顧衡。”

顧守恒聞言當即腿一軟。

聞太傅與劉文韻對視一眼,都沒說什麽,只道:“皇上,那東西可拿到了?”

“並無。”楚蕭背著手來回走動,本該計劃好的行動那晚並沒有行動,想來也是顧星舒的意思,“明日一早段笑天以及顧誕抵達帝都,李順德,派人在城門口候著,不必耽誤,到了立刻來見朕。”

“奴才遵旨。”

聞太傅坐在椅子上,順著胡子思慮了一會後,轉向問顧守恒:“顧大人,聽聞顧三公子也在冀州,此事他可有參與?”

顧守恒惶恐,連忙起身回答:“回太傅,此信正是老臣小兒顧衡所寫。”

楚蕭剛剛並未回答聞太傅的問題,顧守恒想,聞太傅不得問皇上,自然可以問他。

但他又不能說謊。

“老臣記得顧三公子並未入仕之意,他怎會知曉冀州群在的人就是藩屬人呢?”

顧守恒冷汗之下:“回太傅,老臣……實在也不知道啊。”

楚蕭看了眼倆人,沒說話,他心裏清楚,但不可能告訴眾人顧星舒的身份,而且如今尚且沒有驗證,顧星舒也並未親自承認,說出去不妥。

“太傅,三郎是受朕所托,朕信得過他。”楚蕭開口替顧守恒解了圍。

劉文韻直言道:“聽聞顧三公子與那為國捐軀的顧將軍一般無二,皇上可是覺得此人有疑點?”

楚蕭:“……”

顧守恒直接撲通一聲跪下了:“……”

聞太傅裝作不知道,繼續捋他那點白花花的胡子。

劉文韻見楚蕭不作答,他又道:“若是顧三公子真可以助皇上一臂之力,該好好答謝他才是。”

楚蕭意外,沒想到一向軟硬不吃的劉文韻居然會說這話,他都已經做好了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準備了。

“那是自然,我信三郎不會讓朕失望,只是如今朕還有點擔心。”楚蕭言歸正傳,“顧大人別跪著了,此處也沒外人。”

“謝皇上。”顧守恒顫顫巍巍起身坐下,背後冷汗直下,屁股坐立不安。

“若是冀州有藩屬人,一切就要從長計議,據三郎所說……”楚蕭擡頭對上三人視線,疑惑道,“怎麽了?”

顧守恒連忙低頭:不敢不敢。

聞太傅斜倪著他:你說呢?

劉文韻:你大可不必叫這麽親熱。

楚蕭不理三人,繼續道:“據三郎所說,冀州城裏的藩屬人不少,如果是達爾罕的後族,那麽帝都自然也有藩屬人。可朕問了段笑天,他說段府不曾出現過異常人。”

“也有可能是段巒統不讓他知道。”劉文韻沈聲道,“若是再和藩屬來一戰,我大楚怕是非常有困難。”

劉文韻此話說的不假。

當年藩屬只是在遼東作亂,不曾深入到帝都,可如今內外聯動,外有藩屬冀州,內有段巒統帝都,背腹受敵。

“若是不起戰爭能連根拔起段黨一幹人等便是最好的方法。”聞太傅嘆息道,“打仗受苦受難的還是百姓,冀州遭遇兩次天災,已是千瘡百孔。”

“可若必須要動武力,那也得殺。”劉文韻做事一向不拖泥帶水,話雖不近人情,理卻是對的。

“皇上,老臣可否見一見這顧三公子?”

顧守恒那冷汗剛擦完,一聽又立馬坐直了。

“見見無妨,只是他人在冀州,太傅怕是見不到。”

聞太傅想了想起身拱手:“皇上,老臣去一趟便可,若是顧三公子知曉藩屬人,那他定有其他辦法。”

楚蕭也在考慮。

拿到信後他本想自己親自過去,可若是他離開了定然會引起段巒統的懷疑,朝中如今也有人虎視眈眈盯著他,實在走不開。

而聞太傅也並不是最好的人選,年齡大了不好勞累,朝中他若不在了,段巒統得翻天了,顧守恒為人過於老實,更不行。

楚蕭視線落在劉文韻身上,又挪開。

劉大人雖古板了一些,廢話也多了些,但他處事幹凈利落,顧星舒那張嘴也不饒人,某些地方,或許倆人可以好好相處。

“劉大人,你覺得呢?”

劉文韻也不拆穿他那點小心思,拱手道:“臣願意前往。”

“如此甚好,明日你便出發前往冀州。”楚蕭拿起案上的玉佩,將它交給劉文韻,“初次見面三郎怕會對你有敵意,劉大人將此物給他看便是。”

劉文韻不卑不亢地接了過去。

吩咐好一切後,楚蕭負手而立,站在明堂望著頭頂的大字問道:“太傅,你的學生們,是不是也該派上用場了?”

聞太傅起身:“隨時聽從皇上差遣。”

顧守恒回到府上已經深夜了,但誰都沒睡,就等著他回來。

一進門顧守恒先制止了眾人說話,而是轉身去了書房,隨後顧平與催樺文祖福等幾人也跟了進去。

文祖福迫不及待問道:“伯父,可是出了什麽事情?”

顧守恒擡眼望向他,臉色蒼白:“我先問你,你與衡兒一同前往冀州,可發生過什麽事?”

文祖福看了眼曹子秋,倆人都沒吭聲,顧星舒特意交代過,他身染瘟疫的事情萬不可向顧家人提起。

顧守恒一看就有事,背著手來回踱步,最後過去“啪”一聲拍了一掌桌子,嚇得眾人一抖,厲聲道:“說!”

文祖福支支吾吾了半天,曹子秋用弱小的身影擋在了他前面,他相公答應過顧三郎,但他娘子可沒答應,對,就是這個理。

於是曹子秋說了:“伯父莫要生氣,三郎瞞著你們也是怕家裏人擔心,如今他身染瘟疫已經痊愈,大可放心。”

顧平:“什麽?!”

顧守恒:“瘟疫?!”

曹子秋眨了眨眼睛,突然有點不確定,試探道:“難……難道不是為了,這事兒?”

顧平一步過來揪住文祖福的耳朵,問他:“什麽時候的事?衡兒何時染上的瘟疫?”

“哎呦二哥,疼疼疼。”文祖福用手護著自己耳朵,疼的齜牙咧嘴。

曹子秋又不敢對顧平動手,只好求助看向崔樺。

“平哥,先把文公子放開。”崔樺搖搖頭,實屬無奈,“先聽他們把話說完。”

顧平這才放開了文祖福,嚇得文祖福趕緊躲在了曹子秋身後。

崔樺怕顧守恒要動氣,連忙問道:“快說說三弟是怎麽回事。”

“冀州洪水我們被阻困在了冀州,三郎不忍心百姓受罪,跟著大軍忙了兩天兩夜,所以……就感染了。”

顧守恒心裏一緊,連忙問道:“如今可好了?”

“好了好了。”曹子秋緊接著回答,“皇上特意帶去了禦醫,說三郎身體太弱,至今太醫還在為三郎調理身體呢。”

顧平:“皇上?!”

顧守恒:“什麽?!”

眾人:“……”

“你說皇上去過冀州?”這話是崔樺問的,見曹子秋點了點頭,看了眼顧守恒後又道,“那便是安全了,無妨,沒事就好。”

但顧家父子可不這麽想。

顧平怕得是楚蕭會為難三弟,以他的思想不會想到楚蕭動機不純,雖他喜歡的是公子,但對別人他覺得都是正常喜好姑娘。

而顧守恒的想法自然而然與顧平相反。

崔樺心裏明白著呢,微微一笑而過,問道:“先不提這事,父親今夜入宮可是為了冀州之事?”

“……是,衡兒給你的書信說了什麽?”

崔樺將信遞給了顧守恒。

信上說,希望崔樺能夠去一趟冀州幫他,顧星舒沒瞞著崔樺,直接告訴他冀州周大人府上發現了許多藩屬人,他和顧平常年在外游走,或許可以幫他確定一些事情。

這次顧誕救災有功,若是不獎還好,若是楚蕭獎了,回帝都段巒統定然已經想好了對策要對他下手。

顧誕十幾歲入仕卻一直不得重用,如今好不容易熬出了頭,那就要參與朝堂紛爭,若是冀州有功,來日方可向皇上討個賞賜。

顧星舒還特別交代,不要帶顧平,讓他好好看家,若是顧平非要跟著,就請皇上下旨讓他去洗禦花園荷花池……

顧星舒堅守在冀州,只為在朝堂之上為顧誕謀取一席之地。他深知為官之道,要麽位極人臣,要麽安於現狀,因此,他誓要將上輩失意的遺憾,在這輩子裏為顧誕一一爭取過來。

倘若他直接向楚蕭坦白身份討要,楚蕭定然也會答應,只是顧誕為人古板,不懂得變通,就這麽無功受祿,他定然不會接受。

所以顧星舒只能找崔樺幫忙,為他鋪好路。

顧守恒看完信後久久沒有說話。

在他心中,顧衡素來是個淘氣的小頑童,日日與文祖福結伴,穿梭於世間,無所不為,令人不勝其煩。然而,一場大火之後,他奇跡般地從死神手中逃脫,仿佛靈魂重生,宛若換了一個人。若非他仍記得父母雙親,顧守恒幾乎要懷疑顧衡是否真的遭遇了鬼魅附身。

“皇上已經派了劉大人前往冀州,若是你再去了以什麽身份出現?”顧守恒起身嘆息道,“我衡兒為兄鋪路是好心,可為父倒是希望他遠離朝堂。”

“三弟有這般心自然是想好了對策,我和平哥之事並無外人知道,我便以他好友身份出現便可。”崔樺想了想轉身又對顧平說,“平哥,這下你更沒有理由跟我前往冀州了。”

顧平不滿:“那也不行,萬一你們遇上危險怎麽辦?衡兒一個病秧子,你連個桶都拎不起來,那可是五大三粗的野男人,一個指頭都能把你碾碎了!”

崔樺咳嗽兩聲,頗為尷尬:“有順藤摸瓜在,不至於。”

“怎麽不至於了?”顧平就是不幹,“我不管,我就要去!”

“那我只能讓父親去求皇上,給你安排個洗魚池的活了。”

“你敢!”顧平氣鼓鼓站在崔樺面前,點了點他的額頭,惡狠狠道,“我是你相公,你敢這麽對我!”

崔樺嘴角抽了抽:“平哥,莫要胡鬧。”

“我哪裏胡鬧了!”

顧平低吼一聲,看了眼顧守恒也不做聲,那就是默認了顧星舒信上所說,於是氣沖沖拂袖而去!

崔樺暫且不理他,問文祖福:“文兄,衡兒的意思是讓你和曹公子待在清州,冀州確實存在很大的危險,你若是出了差錯,我們無法向文老爺交代。”

“崔兄不必多說,我與三郎乃是同福兄弟,再說我若不去,就他那滿兜摸不出二兩錢的人連飯都吃不起。”

顧守恒扶住額頭。

崔樺也不強求:“那曹公子要不……”

曹子秋打斷他,苦笑道:“不必,我也不是貪生怕死之人,況且我不可能一個人待在這裏。”

“行,那就明日一早出發。”

文祖福與曹子秋離開後,崔樺又和顧守恒單獨說了一些事情才回房中。

顧守恒家徒四壁,顧府的宅院也很小,顧平與崔樺的房間也不大,院子只比顧星舒的大了一些,好在崔樺也不嫌貧,倒是很喜歡這小院。

推門進去顧平已經睡了,背對著門,崔樺叫了一聲“平哥”沒人應聲,只好過去脫衣服躺下。

“平哥,我知道你沒睡。”

沒人應聲。

顧平把胳膊枕在頭下,輕聲說:“還記得那時,你說要娶我的時候,我問你以後有人欺負我怎麽辦?你說打他,我說要是你父母不同意呢?你又說不同意就帶我遠走高飛。”

後來顧平真帶他私奔了。

“其實我娘希望我考個狀元的,但是你都帶我走了,如今也過了年齡,只能放棄了。”

顧平憤憤不平道:“你沒給我講過你要考狀元!”

崔樺也沒生氣,反而輕笑了幾聲:“平哥,你記得我給你說過三弟和皇上的事情嗎?”

顧平又不說話了,還往裏挪了挪。

“顧家人註定擺脫不了楚家。”顧平聲音很輕,“三弟長相神似那顧將軍,從皇上第一次來顧府我便看出來了。而三弟以前雖沒見過皇上,但我覺得,他似乎對皇上也有那麽一點意思。”

“如今他想替大哥鋪路,也是為了顧家好,你心不在為官,大哥在軍中多年無人提拔,如今已過而立之年,並非他能力差,而是沒有一個可靠的後臺。”

誰家不想成為世家大族?顧守恒也想啊,可沒辦法啊,他當年受了太子利用,能活著就不錯了,倘若有個機會讓顧誕高升,他當然願意了。

“所以平哥,三弟不讓你去是怕以後有事牽扯出你,若是你也要入朝為官,那冀州知府地位三弟都能給你搞來。”崔樺轉頭透過黑夜望著他的背影,輕聲問,“可你願意嗎?”

顧平當然不願意了,他這輩子就想和崔樺好好過日子,什麽也不想,什麽入朝為官那都是大哥的想法。

良久後他翻身壓住崔樺,崔樺也不反抗,望著他:“想通了?”

“我說不過你,但你要是身上少了一根汗毛,我就去大鬧帝都!”

崔樺摟住他的脖子,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胡鬧。”

“我不管,你不答應我就不讓你走!”

“放心吧,我知道。”

顧平吻住他,不情願道:“那你還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崔樺等著他說。

“我們在游歷的時候,尋到過不少寶貝,其中有一樣名叫玉龍涎……”

“我……”

顧平堵住他的嘴不聽,直到吻得人渾身沒勁才放過他:“我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你答應我,回來後要一個。”

那東西是倆人去苗疆時尋到的寶貝,雖說他們從不提起過子嗣之事,可他心裏清楚,自己要是個女人就好了,這樣他便能給顧平生個一兒半女。

“好,我……唔唔!”

崔樺想說我明早要趕路,今晚適量,然而顧平卻不給他任何反駁的機會。

……

次日一早,崔樺和文祖福兩口子一起前往冀州,同時劉文韻也從帝都出發前往冀州與顧星舒匯合。

楚蕭飛鴿傳書向遼東木工送信,讓他必須盡快查清當年被他釋放的納達爾瑪族人到底去了何處。

當年他因為顧星舒之死痛苦不堪,所以遠赴遼東想要去殺了納達爾瑪,但見到那個女人時,反而是她先質問他為何要殺了顧將軍?

楚蕭自然不會向她解釋,而是問她與顧星舒的關系。

那女人很聰明,並未瞞著他,甚至告訴他,顧星舒答應過她,若是幫他殺了達爾罕,大楚永遠不進犯納達爾瑪的族人。

所以楚蕭並未殺了她們,這件事情別人都不清楚,只有木工與段笑天知曉,因為當時只有他倆跟在楚蕭身邊。

但顧星舒甚至都只是通過冀州有藩屬人,就能判斷出這些人很有可能會是納達爾瑪的族人,楚蕭不得不懷疑是不是當年他離開遼東後那女人就已經和段巒統有了交易。

可目的是什麽呢?

楚蕭暫時想不到,若是為了向他報仇,那仇從哪來呢?

當年他離開時,甚至給了她們族人食物。

顧星舒說過,納達爾瑪最恨的人便是達爾罕害死了自己丈夫,甚至還把她強要了,實在沒理由來找大楚尋仇。

楚蕭忙著處理段巒統,顧星舒也沒閑著。

此時已是七月,顧星舒還記得楚蕭答應他的八月約定,於是等到劉大人與崔樺到了冀州時,顧星舒便開始行動了。

“三公子可有什麽計劃?”

顧星舒有些怕劉文韻,雖沒見過,但聽過。尤其聽顧守恒說這劉大人當著文武百官面指著鼻子罵楚蕭,罵他不務朝政,而楚蕭卻硬是沒敢反駁。

寧可惹武將,不與文官鬥,他一個武將自然也怕文官那三寸不爛之舌。

顧星舒說:“沒什麽計劃。”

劉文韻原本打算趁此機會好好誇讚他一番,畢竟他寫給楚蕭的那封信件內容全是國家級的機密,牽涉到國家社稷的重大事宜,字句間洋溢著浩然正氣,實在令人讚嘆。他更是對他那份直面聖上、毫無畏懼的勇氣感到由衷的敬佩。

“沒計劃那便是十拿九穩了。”

劉文韻又看了眼顧星舒,目光充滿了審視,顧星舒清楚他這是透過自己看另外一個人,但他一個大男人讓人這麽盯著看,實屬不正常。

“劉大人見過顧將軍?”

“……有過一面之緣。”劉文韻低頭喝茶,說,“顧公子若是不信任劉某,那我便回去了,劉某自會向皇上交代清楚。”

顧星舒也沒什麽反應:“信不信任的,這話我該問劉大人才是。”

劉文韻擡頭對上他的視線,倆人對視良久後,他從懷裏掏出那塊玉佩放在桌上:“若目的相同,那便有信任。”

顧星舒掃了眼,笑了起來:“自然,不過我也是有私心的。”

“你是想替你大哥鋪路?”劉文韻直接問他。

顧星舒擺動著手中的折扇,含笑道:“不錯,我父親既然是你和太傅的人,那我大哥自然也是你們的人。但我父親過於呆板,不願意行賄,那我這個做弟弟的,只能為大哥圓個夢了。”

崔樺靜坐於二人之間,不斷地低首飲水,實際上他並未找到插話的空隙。這對自見面起便在無聲中較量的對手,都是心思敏捷之輩,交往間從不拐彎抹角。

劉文韻說:“他沒軍功。”

“如今太平盛世,自然沒有軍功,可如今掌管三軍的統帥段將軍,不也是拿了當年顧星舒將軍的功勞嗎?”

顧星舒笑裏藏刀,面上依舊不懼怕,更不怕在劉文韻提起已死的自己:“我向劉大人保證,冀州不費一兵一卒替你鏟除周成以及宋智,哦,再贈送你一個冀州首府。”

崔樺一口水差點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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