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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許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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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許疲倦

立定跳遠在一旁專門的場地,由負責公正監督的老師帶著去比賽。

去比賽的人不多,池婕索性趁著這個時間講講一會兒吃飯時的註意事項。

“你們不用想著一打鈴就沖向食堂。”池婕一句話挑明問題,“一會兒打鈴了都給我坐住了,排好隊一起去食堂,少不了你們吃的。”

肖語燁一聽瞬間蔫了:“不跑著搶飯還有什麽意義……”

餘尚一臉看傻子的表情反問:“你是覺得我們比天天在這上課的人還要熟悉這所學校?”

“好有道理,這就是年級第一嗎?”胡煜一如夢初醒,“不愧是你。”

不久,主席臺就宣布他們可以解放去吃飯了。

還沒等到有學生躁動,主席臺就追加了一個條件:“在校園裏亂跑的人,抓到一個一千米加一分鐘,扣除班級量化考核分數一分。”

說完,各班班主任帶著一群學生有條不紊地向食堂走過去。

校園內一時間罕見的和平。

可能是因為運動會的緣故,食堂裏的飯做的格外色香味俱全,幾個男生坐在一起,罕見的沒有聊天,而是專心致志的吃飯。

幾個人就這麽悶頭吃飯,一時間有點不太習慣,倒是效率高了不少,看得池婕好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看來我得跟學校反應反應。”池婕笑呵呵地說,“誰說他們不能好好吃飯?”

“池老師,這種事也得分情況。”肖語燁吃完最後一口米飯,非常舒坦的向後靠,“放咱學校裏沒這個效果。”

“讚同,學校的飯就達不到這個水平。”葉卿語裝模作樣掉淚,“讓我想起來了……媽媽的味道嗚嗚嗚。”

池婕沒再說什麽,只是告訴他們下午基本上就能把其他項目都比完。

“啊?然後我們就回去了?”平習盛還有些意猶未盡,“不是要住一天嗎?”

“是啊。”池婕說,“明天是你們期待的耐力接力跑。”

“是那個圍成圈接力那個?”祁文思考了一下,“我記得是餘尚和呈傅演示的。”

“唉!”葉卿語放下筷子伸了伸懶腰,“我跑了一千,有免死金牌。”

池婕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快要集合了。

“餘尚,你和呈傅點點人數,齊了咱們回操場。”

餘尚和呈傅一個從隊首數一個從隊尾數,確認無誤了之後跟著隊伍回到了操場。

“請參加男生引體向上,女生仰臥起坐的同學,跟著負責老師到指定位置。”

餘尚聞言,沒有立即起身,反而是輕輕地牽住呈傅的手:“給我加油嗎?小傅同學。”

“我沒法過去,但是會在這裏給你加油的。”呈傅笑著回應。

“那我給祁文加油。”葉卿語把想搞事三個字寫在臉上了,擺明了想要報覆。

祁文看著葉卿語,一臉難以置信,指著餘尚說:“冤有頭債有主。”

“行了,你們冤冤相報何時了啊。”池婕催促道,“抓緊時間過去。”

餘尚不置可否,微微用力按了按呈傅的手後瀟灑起身。

呈傅感覺手背有些發燙,心跳不自覺加速。

好像有種模糊的預感,但是讓人無法捕捉。

就像是柳絮飄過手背,只留下了觸感,卻沒有辦法牢牢抓住。

如果呈傅一開始感覺到心跳加速的原因是興奮激動,那麽現在他無比清楚的認識到了另一個原因。

他在害怕。

就這樣意義不明的害怕。

他非常清楚這份害怕並不是來自於運動會,而是來自於他和餘尚。

即使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接下來不會發生任何預料之外的事情,也有人在替他們打掩護。

可就是有種懼怕在心底悄悄萌芽,呈傅說不清源頭是什麽。

可能是怕他們的感情過早的暴露在沈女士面前,也可能是害怕影響餘尚。

總之不是什麽讓人開心的感覺。

呈傅輕輕地搖了搖頭,深呼一口氣。

一旁的胡煜一以為他是緊張,還一直安慰他沒關系。

呈傅也順著點了點頭,好像默認了這突然的沈默是因為緊張。

“小傅同學別緊張。”肖語燁指著操場另一邊的身影,“你對象準備上場了,你不加個油?”

“距離不算遠。”葉卿語觀察道,“用擴音器應該能聽見。”

說完,葉卿語就去拿擴音器,但是不知道按到了哪裏,擴音器發出了一陣悠長的鳴叫。

“葉卿語你是打算把餘尚嚇死嗎?”肖語燁措不及防被嚇了一跳,差點蹦起來。

“失誤失誤。”葉卿語提議道,“咱讓小傅同學喊名字,我們一起喊加油怎麽樣!”

“好中二,好尷尬,我喜歡。”肖語燁評價道。

“哼哼,這就叫君子報仇。”葉卿語說著調好了擴音器,示意呈傅叫人。

呈傅剛剛從一陣無由的懼怕中緩過來,聲音不大不小的喊了句餘尚。

“加油!!!”後面幾個人瞬間接了上來。

其他幾個班看著他們這樣也紛紛效仿,一瞬間原本的加油變成了金嗓子爭霸。

“你們擴音器沒我們多,喊再大聲也沒用!”肖語燁沖著隔壁喊。

“那怎麽了!我們就樂意廢點嗓子!不廢難受!”隔壁毫不猶豫地還了回來。

“肖語燁別哆嘰了!”葉卿語像是真的被激起了勝負欲,爆出了一句純正的山東方言,“快麻溜的來啊!”

“餘尚!”因為周圍都在為自己班的選手加油,呈傅索性就放開了。

“加油!!!”肖語燁感覺這輩子沒這麽喊過。

“小葉愛卿!你和呈傅站椅子上喊!”胡煜一提醒道。

“祁文!”葉卿語站著喊。

“加油!!!”幾個人接上。

幾個班主任面面相覷,根本沒預料到會發展成這樣。

“池老師的班挺有活力啊。”隔壁二中的老師真心實意地誇讚,“很會帶動場館裏的氛圍嘛。”

“不錯不錯,看完之後感覺年輕了十歲。”三中的老師附和。

不久後,餘尚和祁文剛回到班級就看見幾個人拽著礦泉水瓶瘋狂往嘴裏灌水。

“是我們比賽還是你們比啊?”餘尚笑道,“這麽賣力嗎?”

“你問小傅同學?”肖語燁開口嗓子都有點啞,“他和葉卿語單獨用擴音器,他倆可能好一點。”

“這波應援可以。”祁文感嘆道,“我以為你們會搞點什麽尬的。”

“這個不尬嗎?”平習盛艱難的反問。

“人多了就好了。”餘尚遞給呈傅一顆潤喉糖,“人多了比較燃。”

呈傅把糖含嘴裏,靠著餘尚閉了閉眼。

“同樣是站著喊名字,為什麽我沒糖?”葉卿語問。

“你不光沒糖,你還沒有肩膀靠著。”肖語燁回答,“別在他倆這裏找虐了。”

肖語燁嘴上說著,手上翻著書包找糖。

“謝謝我們夜宵!”葉卿語非常滿意的含著糖,“一會兒你跟小傅同學跑步我也會給你們加油的!”

“是兄弟就別搞這尬的。”肖語燁說。

呈傅其實一直都沒有什麽緊張的感覺,直到站在五十米跑道上才有了比賽的壓迫感。

“不能串跑道,違者加五秒。”裁判說完,倒計時數了三秒,打響了信號槍。

幾乎是一瞬間,幾個男生飛快的跑了出去。

呈傅好像聽不到臺下的歡呼聲,伴隨著的只有耳畔的風聲。

他也沒有註意身邊都是誰,距離他多遠,只是很認真的跑著。

沖出重點線十幾米的時候,肖語燁勾住了他的脖子:“小傅同學!咱們班這次穩了!”

“怎麽說?”呈傅還微微喘息,和肖語燁一起走回班級。

“你沒註意?”肖語燁松開呈傅,一臉不可置信,“你呼呼躥,我以為你有數啊。”

“什麽?”呈傅微微蹙眉,“我怎麽了?”

呈傅問完,剛好坐回座位。

“你怎麽了?”肖語燁重覆了一遍這個問題,對著餘尚說,“你說說你對象怎麽了。”

“跑了第一,很厲害。”餘尚拉著呈傅的胳膊說。

“對啊!我看見呈傅超過夜宵的時候他都楞了一下。”葉卿語說。

“我看他一下子甩我好遠,我那該死的勝負欲就飆升。”肖語燁說,“我就拼命追他,結果我倆差一點一塊過線。”

“你還得練練。”餘尚評價肖語燁道。

“是是是,誰都沒你對象厲害。”肖語燁故意陰陽怪氣道。

呈傅坐著伸手環住餘尚的腰:“比完啦。”

“嗯,比完了。”餘尚輕輕揉了一把呈傅的頭,“明天就是耐力接力跑了。”

“咱們F8除了葉卿語和魚零都得上。”肖語燁一整個癱倒,“今天晚上我會緊張到睡不著的。”

“對啊,今天晚上我們睡哪?”胡煜一問。

“學校安排了宿舍。”池婕回答,“兩人間,夠你們鬧騰的。”

“那今天晚上還準時熄燈嗎?”肖語燁笑嘻嘻地問池婕。

“熄燈肯定是準時的,但是沒人管你是不是真的睡了,只要別鬧大動靜。”池婕太明白這群高中生的心思了,就是想問半夜能不能串寢。

“那ok了!”葉卿語像是打了雞血,“晚上見家人們!”

“別那麽目中無人明目張膽。”池婕警告,“學校紀律還是得遵守知道嗎。”

幾個人嘴上答應的好好的,池婕也不打算多管什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著他們去了。

剩下的項目基本上都比完了,池婕帶著他們到了宿舍樓,千叮嚀萬囑咐的看著他們上了樓。

“這居然能自選室友。”呈傅小聲地說,“我以為是池老師統一安排。”

“嗯,她知道安排了也沒用。”餘尚回答,“她不是說今晚可以隨意串寢?該換寢室的早晚得換。”

兩個人談論著到了宿舍門口,餘尚拿出鑰匙開門進去。

呈傅站在門口環視整個房間,不由地說:“兩張上鋪床,下面還有桌椅?!這麽豪華嗎?”

“想多啦。”餘尚拉著呈傅回答,“這裏是職工宿舍,咱來的學生人多住不開學生宿舍。”

“你怎麽知道?”呈傅問。

“忘了你近視了。”餘尚反應過來,因為要比賽,加上呈傅度數不高,就索性沒戴眼鏡,“這棟樓側面寫著職工宿舍四個字。”

呈傅點點頭很佩服地說:“夜宵說你視力5.3,果然名不虛傳。”

“5.3誇張了,5.0還是有的。”餘尚說。

兩個人就這麽面對面站著,挨得很近,一時間沒再說話。

呈傅很認真的看著餘尚,用視線描摹他的輪廓。

呈傅用視線畫出來了餘尚的眼睛、鼻子……

餘尚也這樣看著呈傅,不自覺的低頭。

呈傅感覺今天晚上有點熱,一股莫名的躁動從心底升起。

幾乎是一瞬間,餘尚低頭吻住了呈傅。

很輕,很柔和。

呈傅也以同樣的方式回應。

突然間,房間陷入了黑暗。

“……熄燈了呢。”呈傅喘息著說。

“嗯。”餘尚借著黑暗加大了力道,讓呈傅有些喘不過氣。

良久,兩個人才慢慢的分開。

眼睛也漸漸的適應了黑暗的環境,呈傅沒戴眼鏡,只能看見餘尚清晰的臉龐和他身後模糊的書桌。

就好像自動背景虛化了一樣,只有餘尚是清晰的、唯一的主角。

“想這樣好久了。”餘尚自顧自的說,不確定是在問呈傅還是在陳述自己的內心。

這句話無論怎麽理解都解釋的通。

因為事實不需要過多的解釋和深度理解。

“嗯。”呈傅抱著餘尚,有些貪戀。

兩個人就這麽相擁著溫存,無比珍惜這安穩閑暇的時光。

“餘尚。”呈傅喊了一聲。

“怎麽了?”

“沒怎麽,就是想喊你。”呈傅回答。

想喊他,確認他在,他是餘尚。

“嗯,你喊。”餘尚說,“我一直都在聽,也在回應你。”

“真的?”呈傅故意問。

“真的,你喊累了就換我來。”餘尚輕輕安撫著呈傅的後背,“沒關系的。”

“你可以累,我在呢。”

呈傅聽完這句話說:“你也是,你也可以累,我在。”

兩個人都沒有過問彼此疲倦的原因,即使他們心知肚明對彼此有隱瞞。

那就是這樣心照不宣,他們都默契的為彼此考量。

不想說,可以休息,你可以累。

因為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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