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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開始·新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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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開始·新的準備

冰場準備的長椅上, 郁辰穿上了新的冰鞋,站起來感受了一下松緊度,又坐下來調整。

在這過程當中, 他將這幾天教練要他去舞蹈課的事情說了出來。

“唉,是這樣嗎?”

正給自己系鞋帶的佐切卡擡起頭,看向亞裔朋友,“這個時間段是大部分舞團的休息期, 確實舞蹈演員出來教的會多一點,辰你的教練有說會是誰嗎?”

“沒有。”

郁辰搖了搖頭, 他也想知道是誰。

“唉, 那我晚點回劇團問一下好了,”佐切卡打起了主意, 臉上露出笑容,“如果是我們劇團的話, 那我就把辰你的教導接過來, 由我來教。”

“這樣可以嗎?”

郁辰疑惑問道。

但他不由的覺得,如果由佐切卡教的話,也很不錯。熟悉的人是自己老師的話, 那麽他的練習狀態能夠放松一點。

“應該沒關系的, 我們劇團的人應該也不會在乎一個學生的歸屬,倒是要問你有沒有意見呢,”佐切卡又重新彎下腰,去系另一只鞋的鞋帶,“我沒有當過老師哦, 要這樣的一個人當老師嗎?”

佐切卡的職業路子並沒有向舞蹈老師這個上面發展過, 他青年時期拿到各大獎項之後轉入劇團成為職業組,憑借著非常帥氣的外形, 在那之後接的還有模特以及品牌代言等工作,並沒有當過老師。

但是郁辰的教練委托到莫斯科芭蕾舞團的話,他是想要教郁辰的。

“……想。”

郁辰小聲回答了佐切卡問題。

他的社交狀態,會讓他跟陌生的人熟悉起來需要時間,那樣的話他在新的老師一對一學習會感到倍升的壓力。

跟佐切卡的話就不會,畢竟認識了一個月,慢慢的熟悉起來了。

“那太好了,”佐切卡坐直起來,拍了一下掌,“那我今天公共滑冰時間結束之後回去問。”

並且在心裏暗自決定,就算不是委托的莫斯科芭蕾舞團,他也用經紀人的人脈問出來,然後撥到自己底下。

與其是當老師教辰,他感覺那將會是一個兩人共同進步的過程。

佐切卡開心了一會,上冰的時候將話題轉換,“說起來辰,你換了冰鞋嗎,這雙和你之前的不一樣。”

而且新好多。

“嗯,是的。品牌也換了一個。”

郁辰脫下冰刀套,踩上了冰。

這一次他難得的,上冰的時候扶了一下門口擋板。

“唉,那不就和我現在用的品牌不一樣了嗎,”銀發青年擺出沮喪的表情,但是一兩秒過後就恢覆了過來,開始誇讚,“不過新的冰鞋真好看。”

郁辰順著對方的話,低頭看了看鞋子。

還好,這雙和之前那雙都是黑色款色的鞋子,冰刀也是傳統的銀色金屬色冰刀,他並沒有定做彩刀或者金色刀。

“這個品牌鞋子輕一點,會更有利於我四周跳的練習。”郁辰將換品牌的主要原因說出來,只不過好看的話,“只是因為新而已,過幾個月它就會變舊了。”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再怎麽保養,選手的鞋子出現劃痕是很正常的事情。

“總之就是更好看了。”

佐切卡不管,他就是想誇一下。

“好吧。”

郁辰無奈的應了一聲,由著對方的話,開始去用新鞋熟悉冰面了。

新鞋加上新磨冰刀的兩層DEBUFF,他已經做好了今天公共滑冰會摔的準備,但他沒有想到,摔倒的會比他想象當中的要快。

那是他在練莫霍克步接轉三,再接括弧步後轉三的一個步伐,結果他在後轉三的時候身體不穩,把另一腳放下保持平衡了。

雖然說沒有真的摔倒,但這種失誤被郁辰歸類到‘摔’。

佐切卡借著這幾次上冰的機會,雖然不能夠做步伐,但是能夠跟上郁辰的速度在旁邊看著了。已經習慣了看郁辰天生屬於冰面時候的樣子,第一次看他和冰面相斥的感覺,讓銀發青年有些新奇。

“辰,你現在能夠跳嗎?”他好奇問道。

“不能。”

郁辰想都沒想就回答了。

“好吧。”佐切卡有些遺憾,維持跟在對方旁邊,看著對方和以往不太一樣的滑行。

直到一個小時後下冰,郁辰都‘說到做到’的,沒有嘗試任何一次跳躍。

“那我去舞蹈室排練了,晚點問到你教練的委托結果短信告訴你,”佐切卡手裏提著換下的冰鞋,朝郁辰揮了揮手告別,“等我通知你第一次課程的消息。”

“嗯。”

郁辰依舊坐在長凳上,也跟著揮了揮手,“下次見。”

目送完朋友推開B冰場的大門離開之後,郁辰嘆了口氣,彎下腰去解鞋帶。

將鞋子脫下之後,他從背包裏面翻出一次性冰袋,將它打開後按在腳腕。

“嘶……”

一瞬間的冰凍刺激,讓他小聲抽氣,但他還是忍著,握住冰袋的手用力,加大接觸面積貼近腳腕。

一個小時的新鞋適應,結果是他的腳腕出現了紅腫現象——他也是早就預料到會有類似的情況,所以提早備下了冰袋。

看來新鞋適應,還需要一些時間……

青年垂眸看著腳腕紅腫處,預想它到了晚上很可能會直接變成淤青,只希望它不要太痛。

他青年組練三周跳換鞋那一次,適應新鞋疼了有一個月呢,最後還是上了護踝才好。

確認朋友已經走了之後,郁辰才背起冰鞋包,放慢腳步前往飯堂解決晚餐。

當晚郁辰陸地訓練之後,他收到了佐切卡的短信。

「委托確實是向我們劇團下的,所以辰你現在是我的學生了!」

因為郁辰是回到宿舍點亮手機,才按到這個短信的,這信息已經是發了有半個小時了,後面還跟了一條。

「辰,你把你的時間表告訴我吧,我來安排我們的第一節課。」

亞裔青年打了個哈欠,側躺到了床上,又打開一個冰袋敷著腳腕,這才開始回覆短信,將一整周的冰上冰下以及熟悉冰鞋時間給發了過去。

兩人很快就約定好第一次上課的時間,一個佐切卡個人訓練完,郁辰也完成了每日訓練的晚上。

地點是二樓最邊上的舞蹈練習室,也是郁辰四月份時候經過,看到二樓開燈的那一間。

“練習室是我們劇團成員自己提出申請的,而我是長期申請這一個房間號。”佐切卡對郁辰解釋了一句。

在自主練習結束並且等待郁辰到來的這會,他就坐在舞蹈室的木地板上面,橫放著手機看視頻。

依舊是用著高難度的姿勢,依舊是之前給郁辰展示過的那個動畫。

郁辰見怪不怪的進門,將背包放到一邊,一邊做簡單的熱身拉伸,一邊等待新上任的‘舞蹈老師’看完這一集,開始教學。

在手機響起動畫的片尾曲時候,佐切卡將它放到一邊,看向面前的郁辰。

“辰,熱身運動完成了嗎?那我們開始上課。”第一次當老師的佐切卡自信滿滿,從木板地上面起身,一步又一步的靠近郁辰,“今天的內容,就讓我看一下你的身體柔軟程度,到什麽樣的水準吧。”

“……”

亞裔青年看著面前笑得開心的朋友,有點不好意思的開口,“我的舞蹈基礎,只是跟著以前的教練學的而已,沒有專門學過。”

青年組的時候是直接用國家隊的統一資源,青年組之前,則是姑姑郁賢淑幫忙找的資源。

總體來說是有練過,但是一點都不系統。

“這樣啊……不同的舞蹈類型會有不一樣的風格,你也知道我是專門學習芭蕾的。”佐切卡擺出了六號位,然後轉了一圈立住,“就算是芭蕾,不同的舞步也可以反映出不一樣的劇情故事。”

“嗯,這我知道。”

郁辰點了點頭,並且在心裏補充了一句。

‘這是我那麽喜歡看舞劇的原因。’

“那麽辰,你有想要專門學的舞蹈類型嗎?”佐切卡問道。

郁辰仔細的想了想,然後搖頭。

“我學舞是想要將它應用在花樣滑冰上面,而每一個賽季,我會選擇不一樣的主題,所以,我也不能夠肯定的說要學一個特別的舞蹈類型。”

郁辰詳細的解釋了一下,然後為教學現狀卡主而不好意思。

“沒關系,”佐切卡的語氣聽起來更加興奮了,他拍了拍郁辰的肩膀,“我們才第一節課,具體的舞步可以等辰你想好這賽季想表現什麽再說。今天……就讓我來看下你身體夠不夠軟吧。”

“……?”

亞裔青年莫名覺得有些冷,抖了抖。

“來吧,先來劈個叉!”

銀發青年在郁辰旁邊的木板地上面來了個豎一字馬,並且要求學生跟上。

“我,試試……”

然後,他借著的半個小時,都在不停的喊痛當中度過了。

-

隨著五月的進程過半,郁辰轉教練的進程也慢慢熟悉起來。莫洛佐夫教練已經摸清楚了他的底,開始有專項偏重的訓練方針了。

新鞋子也逐漸熟悉掌握了,他已經可以用它來上跳躍了,再過一陣子他就可以重新開始四周跳的訓練——換新鞋子之後,他的四周跳訓練就被莫洛佐夫教練暫停。

而跟佐切卡那邊的舞蹈課程也在順利進行著,說著是舞蹈課程,但其實更像是針對他的身體軟化的課程。

每隔一天半個小時的課而已,就讓郁辰課後身體酸痛得什麽都做不了。

每一天都很累,但是很充實。

在這期間,還發生了一件挺重要的事情。

郁辰收到莫斯科國立大學的回覆,他被錄取了。

雖然說他因為沒有專門的俄語成績,而需要讀一年的預科,但是不管怎麽說,他收到了錄取的通知,只要等下一個學期,也就是新賽季開始之前一個月,他就會成為一名大學生。

還是一個名牌學校的大學生。

一切都在逐漸的向著好的方向發展,在他轉來了莫斯科訓練之後,甚至好到是他以前從來沒有預想過的。

訓練狀態能夠感受到逐漸在變好,跳躍的難度銜接在莫洛佐夫教練的指導下,一些以前做不到的銜接現在也可以嘗試,體力狀態也在變好,現在生活的環境也很滿意,甚至還交到了佐切卡那位新朋友。

郁辰感覺到從所未有的幸福感和滿足。

嗯,要是對方能夠減少看他上冰時候慫恿他起跳的次數就好了。

郁辰在棕熊俱樂部提供的宿舍裏面,坐在書桌前仔細閱讀著郵寄到了面前的錄取通知書。他正前方放了一個小筆記本電腦,右邊隔壁放著一個開了口的水果罐頭,叉子叉住了一個黃桃舉起來擱著,左邊放著手機,屏幕亮著顯示在通話當中。

青年就維持著這樣的界面,一點一點的研究,上面要求的學生賬號註冊方法。

接通的電話就是他的那位芭蕾舞演員朋友,因為郁辰自己嘗試著註冊結果失敗了,所以打了個電話給畢業於莫斯科國立大學的佐切卡,讓他在線指導。

“還是不行嗎?要不你把筆記本帶出來,我們今晚練習的時候給你註冊好了,”隔著電話傳來的聲音帶有一些磁感的失真,佐切卡在遠程指導了兩次都失敗之後,打算改變方針,“我這裏也看不到電腦界面,也幫不了太多。”

“唔……”

郁辰拿起叉子,咬了一口黃桃含糊道。他的眼睛依舊看著面前電腦的畫面,左手觸摸盤點了兩下,系統畫面轉變,幾秒鐘之後顯示報錯。

又失敗了。

好吧,佐切卡提的確實一個好方法,可是……

“舞蹈室沒有網絡吧,能夠登上去網站註冊嗎?”

“……先讓我看到界面再說嘛,網絡那種東西,總會有辦法的。”佐切卡一時間也腦子打結,“總之今晚見,我會幫你把註冊學生號搞定的。”

說罷就以他那邊開始拍攝新季節時裝為由,要掛斷電話。

“……”

啊,兼職模特的芭蕾舞演員。

郁辰側過頭,看著已經被掛斷的手機,抿了下嘴把它收進去口袋,起身收拾東西。

只有專職是花樣滑冰選手的他,也到了去陸地訓練的時間了。

陸地訓練沒有一對一的,是固定的時間開始,然後看選手的時間安排過去,不強求選手每天都要參加。

帶隊的教練也不是莫洛佐夫教練,畢竟六七十歲的老人家,帶體力訓練為主的陸地訓練,也太為難他了。

目前陸地訓練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白人女士,名叫莎諾娃,她以前是莫洛佐夫教練的學生,退役了之後轉為教練,繼續留在棕熊俱樂部工作。

倒是今天,郁辰走進訓練室之後,看到莎諾娃女士旁邊,還站著一個年輕人,並且他穿的是棕熊俱樂部的教練外套。

“……”

郁辰覺得對方有些眼熟,又仔細盯了一會。

“Здравствый(你好)。”

金色色頭發的年輕人發現了郁辰的視線,擡起手來打了聲招呼,“你就是辰?莫洛佐夫新收的弟子?”

“啊……”

郁辰點了點頭,然後終於認出來面前的男人是誰了。

是耶塔[Yetta],莫洛佐夫目前帶的三位男單選手裏面,年紀最大的那一個,今年二十九歲。順便說一下,另外一個是25歲的約克[York],然後最小的是他,新收的郁辰,上個月過17歲。

莫洛佐夫教練帶的女單那邊還有兩個,但郁辰不太清楚她們的年齡,但是女單……感覺應該都不會大。

年輕人走到郁辰面前,自我介紹道,“耶塔·葉格洛夫,希望我的知名度不至於跌到谷底?辰,很高興見到你。”

二十九歲的耶塔他自己都說過,他的競技狀態已經在走下坡路,但是他二十歲到二十五歲的時候,是很輝煌的。

他二十三歲的時候拿到過冬奧會花滑男子單人的銀牌,同年世錦賽獲得金牌,再下一年蟬聯世錦賽金牌,這是他巔峰時期的成績。

就是……

郁辰把手伸過去握上,只是眼睛依舊放在對方的教練專屬外套上面。

“為什麽……”

耶塔不是還在役嗎?

“啊,這個啊,”耶塔註意到郁辰的視線,也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外套,“我打算退役了,這賽季開始前就會公布,現在只是熟悉一下教練的工作內容。”

退役那樣的主題,總會讓人難受。

耶塔說完這句話之後,練習室裏安靜了一會,然後他扯開話題,問郁辰,“你過來了多久,還沒有見過約克吧?”

“嗯。”

郁辰點了點頭。

約克來自哈薩克斯坦,他應該和郁辰一起在B場訓練的,冰上訓練除了一對一之外,還有俱樂部公共時間——那段時間裏,只要是棕熊俱樂部的選手,都能夠去練習。

但是郁辰一次都沒有在那上面見過約克。

“那家夥回老家結婚了。”

耶塔帶著笑揶揄道,“我昨天還聽到莫洛佐夫發脾氣,說約克又請了一個月的假,說是要度蜜月。”

“……”

郁辰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吐槽好,‘結婚’這樣的事情,對於一個十七歲,還沒有成年的男孩來說,有些過於遙遠。

而且,原來莫洛佐夫教練也會發脾氣的嗎?

帶著迷茫的神情,郁辰開始了今天的陸地訓練。而今天的訓練,他是完全被耶塔這位大師兄盯著的。

對方美其名曰,要關照新加進來的小弟子,減輕莫洛佐夫的負擔。

好了,他現在能夠肯定了。

這位金色頭發的大師兄,應該是一個腹黑。

借著器材不停連著彈跳力到極限的郁辰撇了撇嘴,咬著牙堅持完成今天的規定項目。

等到晚上,他到舞蹈訓練室之後,剛開門他就沒忍住躺倒在木板地上面。

他的舞蹈老師佐切卡依舊用著高難度姿勢看著手機,看來又是他最近在追的花滑動畫更新時間。

“嗯?”

銀發青年發現身邊的動靜,將自己的視線轉移開,看向旁邊癱著的郁辰,“怎麽了辰?今天有什麽新的跳躍銜接想要在這裏練嗎?”

除去一開始的姿態柔軟化之後,佐切卡現在還每天加了一項指導他的跳躍銜接姿態優化。

“先……休息一會,腿太累了。”

郁辰望著天花板喘著氣,跟對方抱怨了一下新認識的大師兄,對他‘慘無人道’的陸地訓練。

“那要做腿部肌肉放松按摩吧,”佐切卡從高難度姿勢變回盤腿坐,拉起郁辰一只腳的腳跟,直接握住往自己這邊一拉,把人轉了過來腿對著他的姿勢,開始給人做放松按摩。

郁辰不自在的動了動腳,想要把腿給收回來。就算是朋友,幫忙按摩小腿肌肉什麽的,也還是讓他感覺到些許不自在。

“不用了,俱樂部那邊有專門的肌肉放松醫師。”

腿縮回去,然後後腳跟又再一次被佐切卡握住,又給拉了回來。

“但你也沒有過去吧,我來幫你按和陌生人幫你按,我覺得辰你會選擇我的。”

佐切卡自信說道,這是他通過這段時間了解到郁辰性格後的直覺,“不做這個明天小心肌肉就開始疼,然後沒法訓練。”

“唔,訓練還是要練的。”

對於現在的郁辰來說,斷他一天的訓練都會讓他難受,他也就安分的接受朋友在他小腿肌肉那裏按著了,並且將話題扯回來一開始的新編排,“莫洛佐夫教練想要我在沙霍夫四周跳那裏加難度編排進入,感覺沒有頭緒……做不到。”

這段時間他的4S熟練度有所增加,但是一旦接入了步伐編排進入,他的滑行速度降下來之後,跳躍高度根本就上不去,只能夠上3S。

“不要著急,”佐切卡安慰道,空出一只手又重新點開動畫,打算接著給郁辰按摩腿的功夫,再刷一次這一集。

通過這段時間他跟著郁辰在公共滑冰時間上冰,以及從動畫當中學到的知識,他對花樣滑冰的認知變多了,“新的銜接編排總要一點一點的練起來的,下一個月你再看的時候,說不定你就能跳出來了。”

“希望吧,”郁辰嘆了口氣,換了一條腿來給佐切卡按,“還有就是,莫洛佐夫教練讓我開始想新賽季主題。”

說完之後,他又再次嘆了口氣。

短時間內嘆氣了兩次,讓佐切卡有些疑惑,“有那麽難想嗎,賽季主題。”

他看動畫裏面的主人公,選擇主題好像都是一次突發奇想的靈感,在外出時候感受的機遇,恰巧和身邊親人有所聯系,這樣定下的主題。

“唉……”

郁辰又嘆了口氣,沒有回答。

選擇新賽季主題的主要難點,主要是以前沒有做過。

也不是說完全沒有做過吧……他剛剛轉到梁興文教練底下的時候,有嘗試過自己選曲的。

那一年他原本可以充滿希望的,由父親陪著去外訓,結果在最後的一刻想法破滅。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他的情緒一直不好,想到的曲子都是偏憂傷的那一種。

然後,他的選曲就被梁興文教練否決了,在梁興文教練的眼裏,青春期十三四歲的少年,演出的曲子應該就是要那種喜慶的,熱烈的——所以他就給郁辰選了那樣風格的曲子。

隨著賽季一次又一次的過去,郁辰也不再考慮自己選曲子的事情,包括今年多次登上領獎臺的《唐吉訶德》芭蕾舞劇的選曲,也是梁興文教練選的。

今年升到成年組,換了教練到莫洛佐夫名下,又突然變得讓他自己想,讓郁辰徒然壓力變大。

“怎麽了呢。”

聽到朋友連連嘆氣,也不回答他的疑問,佐切卡用帶著安慰的語氣輕聲開口。他放下已經按摩完的,郁辰的另一條腿,手在木板地扶著,膝行幾步來到郁辰身邊,關心的看著他,鼓勵他開口。

“我……”

郁辰剛開口,又嘆了口氣,然後才將嘆氣的理由說出,“我自己選的曲子,從來沒有被取用。我這一次自己選,可能會選不好。”

莫洛佐夫教練在滑行,跳躍以及旋轉的細節上面很嚴格,但是在演繹方式上面給的意見卻挺隨和。

他擔心他自己的選曲,會搞砸自己升組的第一賽季。

“嗯?為什麽會選不好呢,”佐切卡聽到這問答之後,更加疑惑了,“辰選的主題,肯定是自己內心最想要表現的東西不是嗎?”

“我可能不了解我自己的內心,不知道什麽是適合自己的。”郁辰這麽說。

“可是,辰的審美很不錯啊。”

雖然說郁辰幾乎每一天都是穿著運動服,但是……

“選的發型很適合你,所以選曲按照自己的內心就好了。”佐切卡表情肯定的說道。

“……”

只是比賽完後懶得去剪,任由著它長長,最後姑姑叫他訓練的時候把前面的頭發綁起來照做的郁辰,不再說話了。

感覺解釋不清。

舞蹈室又一次安靜了下來。

佐切卡又想了想,嘗試按照他看花樣滑冰動畫片的經驗,給予郁辰一些提議。

“嗯……辰十七歲這個年齡的話,‘初戀’?”佐切卡食指指著自己的手機,“這部動畫裏面的主人公,在青春期的時候,就是用這個主題跟喜歡的選手告白的。”

郁辰一臉迷茫的看過去,清澈的眼眸裏面能夠看出來對戀愛的無知,看來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喜歡的人。

“呃……”

佐切卡又嘗試去提其他主題,都是他看動畫裏面的人用的。

“那,跟父親或者母親有關的事物做主題呢……”

“……”

郁辰轉過身,側躺著繼續休息,背對佐切卡,陷入自閉了。

“對不起對不起。”佐切卡不清楚朋友為什麽會這樣,但總歸是他說錯了話,所以慌忙的道歉,伸手想要把郁辰撥回來,並且提出補償,“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吧,看看劇,看看風景,找一下靈感什麽的?”

這話落下,郁辰才轉過身,重新看向佐切卡,好像對他的提議感興趣,黑色雙眸重新亮了起來。

已知他已經收到了國立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也就是在新學期開始之前,他不會有學業上面的壓力。

然後現在屬於花樣滑冰的休賽期,訓練還沒有到非常緊張的程度。

所以,這時候是最好的,探索莫斯科的時候。

五月初的時候他跟姑姑郁賢淑看過了冰場隔壁的藝術博物館,也看過國立大學的校園,其他的就沒怎麽看過了。

佐切卡最近應該慢慢忙起來了,他除了劇團的工作之外,還要兼顧模特拍攝任務,占用對方的時間總歸不好。

倒是他提出的那個,通過景色和舞臺劇音樂劇之類的尋找靈感,郁辰覺得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亞裔青年覺得可以獨自實行。

但是他還沒有提出自己的想法,面前的朋友就開口了。

“好吧好吧,我來安排我來開車,”佐切卡坐直,無奈的揉了下自己的銀發,沒躲過朋友的那雙亮起的黑眸,猶如小鹿一樣的眼神。他應了下來,“你最近哪一天有空?我來安排一下。”

“?”

已經做好獨自出游打算的郁辰楞了一下,然後巴巴的開口回答了。

“下周一,下周一冰場關門,所以不用訓練。”

因為春天已經來了,棕熊俱樂部那邊打算趁著氣候溫暖下來,來給停車場重新畫線,所以冰場需要關閉一天。

說完之後,郁辰想起來什麽,坐起身拉過自己的背包,將裏面的手提電腦拿出來遞給佐切卡,“給,你說要我帶過來的。”

“哦,謝謝。”佐切卡條件反射的回應,伸手接過了電腦打開,將它和手機的熱點連上,就幫郁辰完成校園賬號的註冊。

“還能夠這樣……”

郁辰幹巴巴說道,他沒有想到這一點。

銀發青年將筆記本合上,遞回去給郁辰,看著對方收拾好之後,起身伸手要將人拉起來,“好了,休息夠了吧?準備上課了。”

他還記得現在的安排,是應該要上舞蹈課的。

“來了。”

郁辰借力起身,在木地板上面小跳兩下,然後開始向佐切卡老師,展現今天開始嘗試的新銜接。

兩人的課程到上完課走的時候,都沒有再提起一開始說的那個,周一一起出去找賽季主題的事情。

郁辰那個性格是不太會主動開口的,倒是佐切卡,他已經決定今晚回家之後,就好好查一下攻略,安排一個豐富的行程。

所以,壓力給到了佐切卡,郁辰在下周一到來之前,只需要繼續自己的日常訓練就可以了。

直到周日的晚上,在宿舍踩著腳底部按摩球的郁辰,收到了佐切卡發來的短信。

「明天早上十點,我來你宿舍門前接你,帶一件外套,我們要晚上才回來。」

還非常細心的附上了明天的白天以及夜間的溫度,只不過沒有透露具體的行程安排。

郁辰側過頭想了想,從床底下抽屜裏,拿出一件針織衫外套——那是他一堆運動服裏面,難得的休閑服了。

-

周日早上,郁辰在九點五十五分的時候,將針織衫外套搭在手臂上,關上宿舍門下樓,發現佐切卡已經在大樓的門口等著了,在車裏等著的。

銀發青年看到郁辰的身影後,拉下車窗揮了揮手打招呼。

“抱歉,等很久了嗎?”

郁辰小跑下大門口的幾格樓梯,繞道副駕駛位開門,向裏面的人問道。

“還好,兩分鐘前到的,剛想打電話叫你下來。”佐切卡舉起手中解鎖了屏幕的手機,在人上車之後才放下,啟動汽車,“好了出發,我們現在去——國家公園。”

五月是莫斯科真正入春的時候,雪不會再下,白色的積雪融化,露出這個被冰封了小半年城市原本的顏色。而這個季節,去國家公園看春景是很好的時候。

佐切卡找的國家公園叫駝鹿島,離冰場並不是很遠。

郁辰看了看車裏導航顯示的路線,自己也拿手機查了一下,發現開車只要不到二十分鐘就能夠到入口停車場。

只不過……

“這個國家公園這麽大,我們確定要靠近午飯的時間過去嗎?”郁辰從手機裏擡起頭,看向旁邊開車的男人,“現在十點出頭,國家公園兩個小時走不完的吧?”

這點佐切卡當然想到了,但不妨礙他用這個來逗郁辰。

“哈哈,辰你不知道吧?”男人誇張的笑了兩聲,趁著等紅綠燈的時候,側過來看向郁辰,“我們俄羅斯人,餓了是能夠直接在野外打獵生存的。”

說得頭頭是道。

“……”

郁辰無語的看了一會朋友,然後轉過頭去提醒對方已經綠燈,小聲開口,“要不然我還是自己走吧,至少我走累了還會下來找餐廳,不會去玩什麽打獵。”

“開玩笑的開玩笑的。”佐切卡慌忙解釋,汽車重新啟動起來,“我準備了一些野餐的簡食,可以在公園那邊吃,我們的餐譜應該差不多吧?”

“應該是差不多的。”

這點郁辰可以肯定,花樣滑冰選手和芭蕾舞演員的餐譜種類,沒有相差太多。

到達森林公園附近的停車場後,佐切卡解開安全帶伸了個懶腰。

“我這麽安排,就可以盡可能的享受這裏的春景了。”佐切卡興奮說出了安排,“下一個安排是在四點,所以給到這裏的時間完全充足,累了就直接休息就好。”

郁辰在佐切卡之後下車,卻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朋友的話。

他已經被積雪消退過後,努力長著新芽的森林給迷住了。

佐切卡選擇停車的入口是徒步的入口,所以郁辰剛下車,看到的是面前比人高數倍的樺樹。剛長出來的葉子顏色還有些嫩,並不是各種照片常見的深綠色,葉片也有些小,有些疏,看得出來是剛長出來的。

“辰?辰——”

旁邊傳來帶有熱書音調口音叫他的名字,佐切卡發現郁辰沒有理他之後,就一直叫著朋友的名字,知道對方回應。

“啊,我剛才看呆了。”

郁辰轉過頭,看向佐切卡。

“猜到了。”銀發青年聳了聳肩,表示沒有關系。他將手中提著的兩個午餐袋分給了郁辰一個,“給,你的午飯,你自己拿著的話,餓了直接吃就好了。”

“謝謝。”

郁辰接過袋子打開,發現裏面除了放著一個用保鮮袋裝好的三明治之外,還放了一小瓶旅行裝的水。

這個安排,可以說是非常體貼了。

亞裔青年剛擡起頭看向朋友,還沒有說什麽,就看到對方一臉‘我厲害吧’的神氣表情看著自己。

勾了勾嘴角,郁辰領先走兩步,走向了徒步的入口,“走吧,我看到那邊有一棵全是粉紅色的樹,想過去看看。”

誇人什麽的,對他來說有點難開口,但他有在感謝佐切卡的。

“唉等等,辰——你聽我說這兩個三明治有什麽配料嗎?它們兩個是由一整個面包切成兩半的,你一半我一半……”

耳邊是佐切卡細得不行的料理心得,郁辰來到了他剛才說的那棵,粉紅色的樹前。

細小的花朵占滿了一整棵樹,綠色的葉子都沒有幾片,給這一片森林帶來亮色,撐起了春天的氛圍。

“這是什麽花啊。”

郁辰開口,打斷了佐切卡細說他怎麽切那一整片面包的歷程。

“嗯?”佐切卡順著朋友的目光看向粉樹,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呢,畢竟我是芭蕾舞演員,不是植物學家。”

“……”

“但是很好看。”

佐切卡也覺得森林裏面的粉色很特別,伸手摸了一下,“是春天的感覺。”

“說起春天……”

郁辰陷入沈思,將目光從淺粉色的樹上移開,視線放遠,放低,轉向遠一點的野花叢,“古典音樂裏面‘春’的描述,我印象最深刻的是維瓦爾第的《四季‘春’》了。”

“嗯……你想要用那首當選曲嗎?”佐切卡疑惑道。

“不,”郁辰搖了搖頭,否認了,“維瓦爾第的《春》表達更加的激烈,我自己選的話是不太會選的類型。而且……莫斯科的春天,是更加柔和的。”

因為是北國的城市,春天來得更晚,來得更加溫和,沒有那種眾多鮮花一同盛開,爭相激烈的感覺。

那首《四季》的《春》,在他眼裏,不太適合描述莫斯科的春天。

而他又到了莫斯科,今天來看的是這裏的春天,所以他沒有打算用那首曲子。

“用‘春’作為主題確實不錯,晚點回宿舍之後,我看一下有沒有其他的描述‘春天’的古典音樂吧,剛剛只想到了維瓦爾第的《春》,畢竟太出名了。”

郁辰說著,拿出手機對著那棵粉色的樹,以及野花都拍了一張照片,將景色記錄了下來。

拍完之後,他將手機收回來,轉過身看佐切卡,“走吧,繼續往裏走一走。”

“唉,辰拍照不拍人嗎?”

剛想擺出一個姿勢的佐切卡發現人走遠,急忙跟上來到友人身邊。

“不拍。”

郁辰想都沒想就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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