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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救我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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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救我20

石中花遞過來的是那把她差點用來自殺的叉子,這個副本的隱藏道具。

會拿到隱藏道具,這並不出乎黎明的意料。

在註意到那個“你=0”的線索時她便猜到了。大約輸入代表“石招娣”的692也可以順利通過這個副本,但只有輸入0才是這個副本的完美通關。

至於證據,除了理解石中花的心理之外,最直接的證據大概就是那個輸入密碼的機器上沒有刪除按鈕,卻存在一個“確認”鍵。

沒有刪除按鈕就意味著副本根本沒打算給他們輸入錯了再修改的機會,所以也就無所謂確認不確認。

最開始她以為,那機器上需要有個“確認”鍵是因為旅行者們的名字長度不同,沒法設定成輸入三位密碼後自動提交,名字只有兩個字的那些人只能手動按鍵。

但隨後,既然發現所有人要找的答案都是“石招娣”對應的密碼,是固定的三位數,那麽這個說法就站不住腳了。

唯一的可能性,這個隱藏的“你=0”就是確認鍵存在的真正意義。

當然,這大抵也同時是個陷阱。

——它很可能會誤導一些旅行者把自己角色兩個字的名字對應的數字輸入進去,且到最後都還在沾沾自喜,覺得自己抽到只有二個字的名字是種好運氣。

“叮,您已成功完成所有副本任務,將於一分鐘後傳送離開。”

從石中花手中接過叉子,這時副本的提示音也再度響起。不過這次不再是在手表上了,而是直接出現在了腦海裏。

隨著系統消息的最後一個字話音落下,黎明周圍的那些鏡子便轟地一聲齊齊碎裂,變得搖搖欲墜。

“加油。”臨別前的最後一秒,黎明對那鏡中的女子笑道。

早已徹底不再是鬼怪模樣的女子也笑起來,微微點頭:“好。”

隨後鏡子便啪地一聲徹底碎裂了,頃刻化作齏粉。

短暫的煙塵飛舞過後,黎明發現自己站在了一片異空間般的黑暗虛空裏。沒有光源,但能看清周遭。

包括她所站立的地方,十五個獨立的小房間在虛空當中圍成一圈。只不過其中大部分也都已經破碎了,和她的那個一樣,只剩下地下一個灰白的方框證明著原先的鏡壁的確曾經存在過。

現在只剩下四個小房間的墻壁還在,代表著裏面的人最後一關還沒結束。

其餘十個方框裏,有六個人正急匆匆地四下張望彼此觀察,分別是兩個穿中學校服的女孩、一個穿普通居家服的女郎、一個穿手術室護士服的青年,以及艾文雅和安寧。

另外的四個框裏則是四具屍體,已經徹底看不出人形,被撕爛的肢體散落再地上。

這個副本到底是沒有那麽仁慈,並沒有真的讓他們徹底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在設定了那麽久的一人死亡全員團滅之後,還是沒能讓他們零傷亡地出去。

——目前確認安全的人裏,男性只有艾文雅和護士服青年。二號組那邊的環境背景是學校,所以穆塔並不在其中。

黎明下意識緊張地把目光投向剩下的那四個房間,但很快又反應過來,緊揪到嗓子眼的心慢慢放松。

——她自己剛才按下密碼時倒計時已經只剩十幾秒了,再加上後續與石中花的一番互動,此時生死時限早就過了。所以只要此時還沒被宣告死亡,那就可以確定,肯定是通關成功了。

而且,雖然不知道如果普通通關的話後續是否也會有那一番互動,但既然耽擱這麽久,剩下的這四個人有很大可能是也得到隱藏物品。

放下心來,黎明才有心思分到那四位可憐的死者身上。

她覺得應該不會有人到了這種程度還不相信他們都是石中花的求生之心,他們大抵單純就是既沒發現那個隱藏的“你=0”,速度又不夠快,沒能在規定時間內找對“石招娣”對應的三個數字而已。

生路都在眼前了,而且這個副本大家一路團結無人作妖,都是很好的人,就這麽死了,實在不能說不可惜。

所以哪怕這十五分之十一的存活率已經是目前經歷過的副本裏的歷史最高了,她心裏還是難免有些難受。

只是身在無限世界,也容不得多矯情,黎明也沒多感慨,只舉步想過去趁最後這一分鐘幫他們四個把散落一地的屍骨簡單收斂一下,找個什麽東西蓋上,結果剛走出去兩步,就砰一下撞在了什麽東西上。

——沿著腳下那個原本是鏡子墻壁的方框,四周好像有一層無形的墻壁,不讓他們走出去“管別人的閑事”。

恰在這時,又有兩個房間的鏡壁接連炸開,露出來的兩人分別是一個穿酒店制服的男人和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年。

跟校服相關的就只有二號組那邊的校園霸淩主題,他們組又是兩女一男,相當好辨認。

“竹子!”

黎明一眼就看見了他臉上的血痕和肩膀上的傷,血順著胳膊往下流,把校服都染紅了小半邊。

在她喊出來的同時,還有另一個聲音。

“Luksai fa ong! ”(夜離語:聖子大人?!)

出聲的是一個身穿平平無奇家居服的年輕女子,從這脫口而出的夜離語來看,顯然只能是一組的方小凡。

然而她這聲喊直接又被無視了,穆塔宛如沒聽見一樣,轉頭看向那聲“竹子”傳來的方向,接著一雙漂亮的眼睛就猝然睜大,定在黎明纏了好幾圈布條加壓包紮卻還是滲出斑斑血跡的腰間。

他二話不說就想撲過來,然後就“砰”一聲狠狠撞在了無形的空氣墻上。

懵了一下,但顯然還不死心,或者說只顧著急了,根本沒多想,舉步還要往這邊來,好像要把空氣墻生生撞碎一樣。

“竹子!我沒事,真的!你看,沒事的。別這樣。”

黎明趕緊出言阻止,原地動了動四肢給他看,示意確實沒有受什麽可能短時間致命的傷,然後又舉起那把代表著完美通關的叉子給他看。

“就還有不到半分鐘了,流不了多少血,回去說。——普通人類的身體也沒你想的那麽脆弱,放心。”

得了這兩句寬慰,又眼見得不遠處的人確實不像是半分鐘內能出什麽嚴重問題的樣子,穆塔終於平靜了一些。

此時用不出法術,他也確實沒法強行破開這結界般的空氣墻。

與此同時,方小凡再次追問:“Luksai fa ong,meng bo hunak fan no?”(夜離語:聖子大人,你不認識我了嗎?)

這時穆塔才終於有閑暇理會她,轉頭輕瞥了她一眼,語氣又恢覆成了那種不太樂意社交、必要時應付一下的冷冷淡淡。

“Pengjang gu khan hunak meng?”(夜離語:我為什麽要認識你?)

這話問的,方小凡直接一楞。

這時一分鐘的副本結束實現也快要到了,熟悉的傳送眩暈感開始向每個人襲來。

“小凡!他記憶出了點問題,我的旅行者編號是920623,我倆組隊進來的,回頭聯系!”最後幾秒,黎明抓緊時間沖方小凡喊。

“好!1004711,安全區聯系!”那邊也沒猶豫,直接報出了自己的編號做雙保險。

雖然方才兩人那幾句“鳥語”對話她一句也沒真聽懂,但看那情形也能猜出是怎麽個情況。

——夜離族女孩,會法術,認識穆塔,且認為穆塔也應該認識她,同時滿足這些條件的人,據黎明所知,有且僅有一個。

這樣一個人,約她安全區見面,確認一下自家弟弟的記憶問題究竟是他一個人的特殊情況還是所有同時滿足“夜離族”和“能力者”這兩項條件的人都會因為被無限世界針對而記憶出現一些問題,黎明覺得還是很有必要的。

盡管從私心來講,她對這位姑娘實在談不上喜歡……

就是那種,她自己也知道很主觀、自知不應該,但就是控制不了的難有好感……

***********************

傳送的劇烈眩暈感過後,黎明只覺後背突然又抵上了基礎款安全屋堅硬的床板,同時空著的右手掌心也驀地被一只比常人冰冷些的、男子修長的大手填滿。

——他們是這樣牽著手傳送進副本裏的,如今再傳送出來,便也恢覆成了這個姿勢。

“竹……”

她剛剛啟唇,同時剛準備撐開眼睛,便覺掌心裏的大手驟然發力,換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勢,抓得她死緊。緊接著身體也被一股堪稱霸道的力量拖了起來,天翻地轉般地一頭紮進一個軟中帶硬、氣息又分外熟悉的地方。

懵了半秒,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的臉被埋在了穆塔的胸口上。

她下意識地想擡頭,但男人的手臂繞過她的肩背死死地摁著她,力道之大甚至讓此時身負有傷的她一時無力抵抗。

平生頭一回,她如此直接地意識到,她這個總被她開玩笑叫“脆皮法師”的、單獨和她相處時慣會伏低身子任她隨便摸頭、一臉清澈懵懂地貼貼蹭蹭、像只小動物一樣的“弟弟”,實際上是個不折不扣的成年男性。

現實世界中他隨手一個法術就能令她沒有反抗之力,即便是在這個異世界,法力被壓制了,也還是有著遠比她潛意識裏習慣的強大得多的力量……

他只是很少在她面前強調他的強大而已,就像老虎認真地將利爪收進肉墊裏,翻開肚皮表現得像只巨大號的金漸層。

不過這一瞬間忽然意識到身邊人其實從來都是只“老虎”,也就僅僅是意識到了而已,黎明並不因此感到哪怕一絲絲的恐懼或是緊張。

哪怕此刻這個死死將她禁錮在懷裏的男人正在動作有幾分粗暴地拽開她的腰帶、扒開她的衣裳……

枕著他的胸口,她聽得見近在咫尺處他快到一分鐘少說一百多次的心跳,也聽得見他因為擔心焦急而變得急促的呼吸聲。

腰後那一大片被副本裏鬼嬰抓扯出的傷口很快完全暴露出來。

傷口都不致命,也沒有傷筋動骨,細論起來實際都只是皮肉傷,只是視覺上沖擊比較強,但他的動作還是猝然滯了一下,像被箭簇射中了一樣。

隨後他又回過神來,急急拉起她的手,在她手腕上系統配發的手表上點點按按,飛速找出那個修覆身體損傷的功能兌換,然後繼續死死盯著那片傷口,生怕系統的服務這次不給力了一樣。

兌換完成,黎明瞬間感到腰後火燒火燎的疼痛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是傷口快速愈合時麻酥酥的癢。

那些皮肉開翻的傷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起來,短短幾秒鐘後便徹底恢覆如初,淺麥色的肌膚平滑如初,連一道新的疤痕都沒留下。

像是怕這一切不夠真實似的,他小心地伸手在那些剛剛愈合起來的傷口處輕輕摸了摸,終於確信了,這才松下一口氣來,但依舊沒放開她,而是還握著她那只手,垂下眼簾用力將臉頰貼在了她的掌心中,久久不動。

他什麽都沒說,也談不上有什麽表情,但隨著眼簾垂下,長睫毛的陰影落在被遮住一半的紫色瞳仁上,令那清透的水晶紫瞬間變成晦暗的深紫色,露出一種說不出的破碎、懊惱、悲傷……

莫名地,黎明就是知道這個有話從來不說、負面情緒總自己憋著的家夥這一刻在想什麽——

難過,自責,覺得自己沒用,明明是一起組隊進的副本卻還是讓她受傷。

或許還進一步又想起以前的事,覺得自己一直都是個無能的廢物,永遠保護不好想保護的人。

當年作為地位尊崇的聖子沒對寨子裏的族人們負好責,甚至失控親手殺了他們。如今作為她的“弟弟”與家人,也還是一樣沒有長進。

每次都是這樣,瘋狂在乎瘋狂糾結自己沒能做好的那點事,對事情和自己的認知既不全面也不客觀。

就像這麽多年來一直對那次邪蠱失控耿耿於懷,完全不提失控是因為消耗巨量法力阻止了一場傷亡本該巨大的自然災害,而且在此之前已經頂著噬神蝶的折磨護佑了族人幾百上千年。

現在也還是如此,只顧在意沒有保護好她、讓她受了傷,完全不懂得去想實際上他那臺錄音機和那首歌是在危難之際救了她一命。

所有那些,這人都覺得是他本就該負的責任,理所應當。

——她可太了解這家夥了,自我要求高得離譜,出了問題全往自己身上歸因,死鉆牛角尖,還又軸又犟。

唉,服了。

暗嘆了口氣,她直接在他懷裏伸胳膊將人脖子一勾,順勢用被他握著的那只手一把掐住他的下巴往自己這邊一擰,強迫他擡眼看著自己的眼睛。

“你閉嘴別說話。”他用那種懊惱的、自覺很愧對她似的目光看著她,唇邊剛一微張,就被她幹脆地堵了回去,“別又給我擺這個好像打算給自己上套大刑謝罪一樣的混賬神情。”

“麻煩您低頭先看一眼自己肩上胳膊上的血——咱倆現在半斤八兩好不好?一起進的副本,出來你有傷、我也有傷。你要是覺得沒保護好我是你的問題,那我不也一樣沒保護好你嗎?”

“你要是非得自責,就等同於也在責怪我,咱倆罪名一樣。”

“所以……你要怪我嗎?”

被她這麽一繞,好像怕她真的因此自責起來一樣,被她捏著下巴的人立刻在她掌心裏使勁搖頭,眼巴巴地看著她,甚至有點哀求的意味,求她可別真的那麽想。

“這不就結了?副本裏嘛,磕磕碰碰難免的,心思別老這麽重。”

黎明當然知道他肯定是這樣的反應,於是笑起來,安撫地摸摸他的頰邊頸側,又蜷起手指輕輕去觸他臉上那道滲血的劃傷。

“不過臭弟弟不聽話,該教育的我做姐姐的還是得教育。——說過你多少遍了,關心別人之前先管好自己?民航客機遇上客艙失壓還三令五申必須先給自己戴好氧氣面罩再幫別人戴呢。你呢?屢教不改,死活說不聽?”

被她這樣說了,這人仿佛才剛想起來,哦,確實,自己現在身上也一堆傷。

然後看看自己被血浸透好幾片的衣服,再看看姐姐的神情,一直半撐著身體把她摁在身下的人突然宛如痛覺神經的開關打開了一樣,直接一松手又躺回了床上。

那條鮮血從肩膀傷口一直淌到指尖的手臂剛才還沒事人一樣抓著她的手,這會兒直接好似殘廢了一樣,疼的動不了了似的,軟綿綿地搭在她腰上。

一雙漂亮眼睛清澈又委屈地看著她,眉尖蹙起,隱忍地抿住唇,做足了一副傷痛難忍又故作堅強的可憐樣。

只差直接把“姐姐疼我”寫在腦門上。

不過長得好看的人總歸是有特權的。饒是這人論演技實在談不上精妙,黎明也明知他是演的,但看著那張漂亮得令人發指、同時又在大量失血之下異常蒼白著的臉,她一邊想笑,一邊又禁不住真情實感地有點心疼。

於是笑著拉過他的手給他也兌換一個身體修覆,又溺愛地像哄孩子一樣順勢在他掌心裏輕啄了一下。

只是很輕的、逗趣似的一啄,但一向臉皮特別薄的人還是不由自主地指尖顫了一下,眼下緊跟著便泛起一層鮮嫩的薄紅。

治療服務頃刻生效,諸多傷口轉瞬痊愈,但他還是沒動,眼珠微轉,黎明甚至還從那並不明顯的眼波流轉間捕捉到了幾分小小的不甘與失望。

——就好像……在嫌棄這系統提供的治療過分給力了,傷口瞬間愈合,不能像現實世界中生病受傷那樣多借題發揮地賴一會兒、貪心地多討要點寵愛與心疼?

確信自己沒看錯,黎明嘴上並沒戳穿他這點心思,心裏卻差點暗自笑瘋。

“怎麽,還沒起效嗎?還疼?”故作不知地,她直接順著他演了下去,決定對缺愛缺了不知幾百年的漂亮弟弟想再多膩一會兒的暗戳戳小心思給予縱容,“來我看看。”

一臉關切地,她直接上手扯開他的衣襟,露出那邊傷口已經消失、只剩之前流出的血還在那裏的肩膀。

“你……”

純情得宛如活在古代的人哪想到還有這大姑娘一言不合扒男人衣服的操作,頓時剛慢下來沒一會兒的心跳再次飈到一百二,羞得連耳根都一片通紅。

“怎麽了?這不是好了嗎?嗯?”

故意逗純潔小動物的壞姐姐一臉正直的渾然不覺,認真用手幫他擦著肩上血跡,順帶在那比尋常人類女子還要細膩許多的玉白肌膚上捏著玩,還做事還要繼續去扒他衣領:“哪還疼?再下面點?”

“你……”純情美人被嚇得一把薅住這女流氓的手,腦子仿佛都已經快不轉了,本就不是母語的普通話又開始詞不達意,“你”了半天,不知怎麽憋出一個,“你……你荒淫無道,沒有禮貌。”

聽到這種“指控”,黎明終於徹底忍不了了,手臂一軟枕到他身上,笑得收都收不住。

他倒也不覺得尷尬,臉頰還羞赧地紅著,卻並不阻止她笑,只輕輕地用手臂環住她,仿佛覺得無論是因為什麽,他能讓她笑得這麽開心,那就很好。

就這樣笑了很久,她才慢慢平覆下來,他的註意力也從她肆無忌憚的笑靨上挪開一點,註意到她被笑鬧搓弄亂的褲子口袋裏,有個紙片狀的東西露出一個角。

“……嗯?”下意識地,他伸手把那紙片拽了出來。

“哎!別!”

意識到那紙片是什麽,她突然蹭地一下彈起來阻止,花容失色,寒毛倒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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