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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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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魏景行穿著裏衣坐在床上, 平日裏白皙如玉的臉龐在淺灰色衣服的映襯下,添了幾分脆弱感。

徐鈺臨上床的腳步頓住,轉了方向去櫃子處。

見狀, 魏景行“咚”一聲躺床上,扯被子直接蓋住腦袋,這一切不過一息的功夫。

徐鈺轉身回來時, 人已經窩在被子裏沒了動靜,他扯被子竟是沒拽動。

“起來, 我看看。”

魏景行不為所動,甚至閉上眼睛醞釀睡意。

徐鈺咬牙,松手靜靜坐在一旁, 見被子徹底沒動靜,猛然從床尾處掀開。

被偷襲,魏景行甚至都來不及收手,滿是紅印的掌心暴露人前。

看著密密麻麻的紅點甚至有幾處皮肉都被磋起,徐鈺臉色變得難看,想到他手可能會受傷,卻未想過會這般嚴重,早知道就不該全他那點小心思。

“明日在家待著,我一個人去就成。”

魏景行看著垂頭給自己上藥的人, 犟嘴道:“那不成, 我這名聲才剛起嘶······”話未完, 掌心的刺痛讓他倒吸一口冷氣。

徐鈺冷臉, 卻是不接話, 紅的刺眼的掌心被藥膏覆蓋, 又找來白布裹住,直接裹成熊掌。

給人拉好被子, 掖了掖被角,盯著魏景行的眼睛道:“睡覺!”

還想頂嘴的魏景行立馬噤聲,率先轉了視線,縮在被子中閉眼。

看著只露出頭頂的人,徐鈺眼裏才漫上笑意。

這人,終於有些少年心性了!

次日,徐鈺一睜眼先是轉頭看向枕邊。

見人睡得正熟,方才看向搭在被子上的“熊掌”······

察覺掌心的涼意,魏景行掙紮著嘟囔道:“白天不包了。”不方便!

徐鈺卻是不聽,細細清理掌心殘留的膏藥,又重新抹了一層,用幹凈的布帶覆又裹好。

魏景行徹底清醒時,入目便是白色的“熊掌”,哀嚎:“裹成這樣我還怎麽穿衣服?”

徐鈺不說話,將胳膊伸入哀嚎之人的脖頸下直接將人攬坐起身。

“這點小波折,又如何能難住我們聰慧過人的魏才子!”

······

木盆中水波蕩漾,搖碎了眉宇清俊的臉龐,魏景行盯著水面好似入定。

徐鈺拿來布巾時,率先看到得便是烏發中若隱若現的一抹紅色,笑問:”如何?”

“不如何!”魏景行沒好氣道。

“你就說衣服穿好沒?”

呵,呵呵,魏景行被氣笑,看不慣面前之人好暇以待的姿態,直接湊臉過去,“還不給我洗漱?”

既然這麽喜歡樂於助人,那就成全你,我今兒不止穿衣洗漱需要麻煩你,吃飯更衣······想到方才的情景,他洩氣地閉眼。

徐鈺幫忙凈面後將人拉到圓凳前,“來,給你束發。”

魏景行一百個不情願,可是又沒辦法,只能對著銅鏡撒氣,“不行,太矮了,熱得慌!”

“太緊了,眼睛都吊起來了,你看不見嗎?”

“好醜,換一個······”

徐鈺任勞任怨,臉上始終帶著笑意。

最終還是魏景行心裏過意不去,賭氣道:“以後多練練,束發都笨手笨腳!”

徐·笨手笨腳·鈺賠笑道:“好嘞,以後我幫你束發正好練練手。”

他自己洗漱完收拾妥當出門時,比平常晚了兩刻鐘,看著已經半露圓臉的朝陽,搖了搖頭往桃樹下練劍。

用過早飯也不著急出門,反倒是在西廂房進進出出。

磨蹭著準備去書房的魏景行晃悠過去,“還不下地?”

“今兒不去了,就剩那一點了不著急。”

魏景行心中一喜,不過一瞬壓下彎起的唇角,嫌棄道:“我不需要你陪。”

“好,你不需要我陪,是我擔心你。”徐鈺笑著回頭,“擔心你渴了喝水不方便,擔心你如廁後沒法整理衣褲······”

魏景行瞪大眼睛,“我才不需要。”色厲內荏地說完,轉身就往書房去,只是背影過於倉皇。

徐鈺笑著追出來道:“是是是,你不需要,是我自己想偷懶找借口······”看著急慌慌鉆入甬道的身影笑得更大聲了。

聽著身後的笑聲,魏景行甩衣袖怒道:“等我手好了······”

本以為徐鈺會來書房,結果半個時辰都過去了,楞是沒見到人影,書房獨坐的魏景行心如貓抓。

看看屋門處,煩躁地將書丟向一旁。

正要起身,屋外傳來腳步聲,連忙抓過書正襟危坐。

溫子書透過窗戶看到苦讀的少年,心下嘆息,不過一瞬朗聲道:“景行,中午想吃什麽?”

“額啊,爹,隨意做些就成。”魏景行說完覺得過於敷衍,又補充道:“就吃涼菜喝粥吧,天熱不想吃別的。”

“成,阿鈺在倉庫搗鼓篩子呢,你怎麽不去幫忙?”

魏景行撇嘴,舉起“熊掌”道:“我這手能幫什麽忙。”

溫子書失笑,“讓你逞能。”不過還是進屋幫忙拆布帶。

“現在天熱,包太緊太厚也不好,我看看嚴重不?”

掌心的傷口不及昨日觸目驚心,只是被麥茬戳傷處開始泛白,看著很是不大好。

“我打水你洗洗,洗完薄薄塗一層藥就成,註意別蹭到灰塵。”

草藥香伴隨著腳步聲出現在身後時,徐鈺皺眉,“你拆了?”

魏景行伸手展示,埋怨道:“大熱天包那麽厚,是怕我這傷口好太快嗎?”

徐鈺一楞,他還真沒想到大熱天包厚會捂壞,撓著額頭道:“是我沒想到。”

“你快出去,這裏灰塵大,別弄到手上。”

魏景行攤著手轉看,見地上的篩子孔洞不一,好奇道:“你要做什麽?”

“篩糧種。”

時人很少買種子,都是自家留種,長勢最好的麥子水稻專門打出來留做第二年的種子,糧店賣的種子多是稀有的農家鮮少種植的品類,糧種也只是看著比尋常麥子大米飽滿些而已。

原本徐鈺想等日後再做篩種,但經過上次魏叔叔點撥,他意識到有些事早做比晚做好。

畢竟,他再如何聰穎,讀書如何出眾,出身是不可彌補的短板。

若是現在不積累些實力資本,很有可能在科舉路上就被幹掉。

因此,他準備今年開始篩種。

家裏原有的篩子是為了篩土粒石子,孔洞比較大,他做了三個細篩子,將留種的麥子、大米篩三遍分成三類,到時候······

看著徐鈺將錐子燒紅在木板上紮洞,魏景行收了玩鬧的心心思。

火紅透亮的鐵錐輕松穿透木板留下一縷白煙,徐鈺吹了吹成型的孔洞,將鐵錐重新搭在火爐上。

“你以後想去司農寺?”

“啊?”徐鈺茫然,擡頭看向問話之人。

魏景行坐在小馬劄上,自顧自道:“司農寺主管青苗、免役、農田水利、保甲這些,世家門閥子弟看不上,倒是個好去處,就是苦了些。”

徐鈺失笑,“我是大魏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說完覺得有些自大,補充道:“如果聖上看得上我的話。”

出身農門,沒有根基,沒有家族勢力,不想淪為世家門閥朝堂黨派鬥爭的炮灰,就只能抱緊皇上的大腿。

當然,如果這大腿不牢靠,也有丟小命的風險,但要是能有世人皆知的豐功偉績,就算是死罪也能逃過一劫。

魏景行盯著掌心的藥膏,心下感慨,孟子言“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這人卻在失勢時依然不忘天下······

觀他神色不虞,徐鈺湊過去道:“放心,到時候情況不對我就認慫辭官。”

魏景行挑眉,“高官厚祿名門嬌妻,你舍得?”

徐鈺據理力爭,“我可不是忘恩負義的人,高官厚祿倒是可以想想,名門嬌妻就算了。”說著上下掃描魏景行,壞笑道:“倒是你,若是日後看中哪家兒郎我為你聘來。”到時候他倆的婚約一解除,有他在,想必那兒郎也不敢欺負魏景行。

見他還有心情說笑,魏景行氣不打一處來,怒目而視,“你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我就得見異思遷?”

炸毛的獅子不好哄,徐鈺賠笑,“我是說如果,你如果有喜歡的人······”見人斜睨他,心虛道:“做個假設,當然咱倆都老夫老妻了,那是沒可能的。”

魏景行冷哼,轉眸道:“知道就好,如果你看中別家閨秀我也不會擋路。”

徐鈺埋頭紮孔,不敢接話,再接下去,說不得今兒就得吵架了。

就此,他埋頭苦幹,一旁的魏景行哼哼唧唧“陰陽怪氣”。

說是陰陽怪氣,其實魏景行還真考慮找合適的時機解除兩人的婚約,畢竟,婚書還未立,賣身契也只是兩家人知曉。

只是······

看著垂眸忙碌的人,心下微微不舍,人生在世,能遇見老鬼這般胸襟豁達之人實為大幸!

徐鈺被盯得心裏發毛,努力維持面不改色專心打孔,直至最後一個孔成型後,松了一口氣,率先往門外走,“走走走,快被嗆死了。”

魏景行盯著地上的篩子看了又看,跺了跺腳才起身。

見證一代能臣高居廟堂普濟萬民也許遠比獨占一個尊重自己的夫君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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