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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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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散

“……不行!”

芙羅拉心跳如鼓,猛地從床上彈起。

東方才剛露出一點白。看來她沒能睡太長時間。

誰能想到她們只是在假期來了學校一趟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呢。剛剛在夢裏她也在一個字一個字地寫著半個月之後開學要交的各種報告,卻怎麽都寫不完,眼看著就要到截止日期了。

還好她醒來了。

即便如此…她們也仍然被困在這個世界與同伴失散中,而且半個月之後就要開學了,可學院還和她們一起在異世界呢。

想到這裏芙羅拉再次一陣心焦,單手扶額探頭看向昨天睡在她上鋪的凱特。

魔女學院的時候大家雖然都住在一起,但分別都有屬於自己的小房間,想想這樣近距離地看到凱特睡覺還是頭一次。

凱特比她們睡得都要早,但直到現在也還是沒有醒。黑發少女側落的睫毛在睡夢中忽閃忽閃的,呼吸均勻而甜美,簡直就像是魔魘森林外圍的泡泡獸一樣無憂無慮到忍不住想讓人戳一戳。

看來她們成功寧靜地躲過了來到這裏之後的第一個夜晚,這簡直讓芙羅拉有些猶豫要不要喊凱特起來了。

也就在這時,門外有人推開門走了進來:“都醒了?出來吃飯吧。”

令人意外的是,向來與早起絕緣的凱特熟練地把頭上翹起的毛發用力壓到一邊,閉著眼睛自己坐了起來。“呼啊~大家早安~”空氣中隱隱傳來了好聞的香味呢。

芙羅拉這才發現門外的斯卡醒的比她還要早。不過還沒等她的疑惑加深,理了理衣服跟在兩人後面走出小屋的芙蘿拉便先深吸了一口氣。

空氣中帶著清晨特有的露珠氣息,陽光絲毫沒有被遮蔽地反射到水面。

看來今天天氣會不錯。

剛巧林一伏正拿出幾個東西遞給了斯卡。“小心燙。嗯,要先要像這樣…”他從包裏翻出礦泉水加進去。

頭一次看到礦泉水的魔女們十分新奇。

“直接喝那些水不行嗎?”她伸手指著旁邊的江面。

林一伏撓了撓頭。“呃,不太行。”該怎麽解釋呢。“那些水都被汙染了,所以水龍頭裏的水也是不能直接喝的。”

“好吧~”水龍頭?哇哦,那又是什麽。可是芙蘿拉拉了拉凱特的袖子示意她先不要再問了,於是凱特停下了發問。

按照林一伏的示範,斯卡終於分發了幾人的早飯。

凱特很快捧著盒子又挖了一大口:“啊嗚啊嗚...這是魔法嘛?好好吃!”

是從來沒吃到過的調味呢,她的舌頭都開始劈裏啪啦了。在睡懶覺和填飽肚子的艱難抉擇之中選對了的她簡直是個天才嘛~

“這個?只是把普通的自熱米飯熱了熱而已,是科技,科技。也不知道合不合各位的口味,抱歉只能招待各位吃這個,我實在是不太會下廚…”

“您能把熱乎的食物分給我們已經非常慷慨了,十分感謝您對我們的款待。”盡管同樣不太習慣這食物的口味,芙羅拉仍然吃了一大半並鄭重地回答。

“哪裏哪裏…啊,趁天氣好我們趕快上路吧。”看起來林一伏又開始害羞了。

“好耶~”這是凱特因為期待接下來的冒險而發出的沒心沒肺的歡呼。

而只有和凱特一樣光盤了的斯卡意味深長地抿了抿唇,沒有接話。

在這種和諧友好的氛圍當中,幾人很快穿過安靜的校門到達了林一伏所說的那座大橋底下。

“哇哦~”就連凱特也低聲驚嘆。

不知道是奈諾爾學院連接外界的吊橋的多少倍長,水天之上連接起了滾滾波濤與對面的林立高樓的這座由鋼鐵和汗水鑄就的奇跡在再次提醒著魔女們這裏不是她們的世界的同時也讓她們由衷地從內心生出了一種敬意。

“跟我來吧。”林一伏囑咐。

這所大學建在湖中島上,唯有穿過這座鋼索大橋或者從水上才能夠離開。雖說清晨是一天之中怪物出現幾率最小的時間,但幾位女孩都不會水,綜合考慮之下林一伏還是選擇了按照他來時的路線返回。

但,雖然來的時候已經看過一次了,再次從這裏經過果然很難受。

平時熙熙攘攘的大橋上全都是被人丟棄在這裏的車輛。

不知道它們的主人都去了哪裏,但有的車子門開著,有的車窗上濺射著大片血跡,看得芙羅拉連連別過臉。

小心引導女孩們從這裏穿過的林一伏一臉歉然捏緊了拳頭:“…別看。”當初那場突如其來的災難不知道讓多少無辜的人類遭難了。

他的娃娃臉上再一次出現了那種與他的外表不相符的堅毅。

“這些東西看起來能夠乘坐?但怎麽會被丟棄在這裏呢?”只有凱特再次沒心沒肺地好奇發問了。

“額,這個也是科技……”就在芙羅拉都聽到頭皮發麻想要放棄的大段術語之後,經過了昨天凱特的轟炸式發問所以這一次面對提問再次本能地回答了凱特的林一伏終於停下了講解。

“它們總有一天能夠恢覆的。”而最後他這樣補充。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眼睛裏的那種光芒…倒是有些像是她們那個世界的星芒之海上常年漂浮的那些光蟲呢。

看起來又溫柔,又堅定。

真漂亮。

“嗯…如果是這樣,我倒是有個想法。哦,這次就不收費了。”於是斯卡目光微動地開口。

幾人轉頭看向了斯卡。

對斯卡能夠在短時間內聽懂林一伏所說的東西芙羅拉毫不意外。畢竟雖然惡名遠播,但在奈若爾學院時,斯卡和凱特仍然分別占據了理論課和實踐課的年級榜首。倒是斯卡接下來的發言讓她跟所有人一樣心裏一驚:

“——那如果。我是說如果,把我們的魔法註入到這些汽車裏面會怎麽樣呢?”

林一伏先是一怔,隨即眼前一亮:“這……可以試試!不如我們現在就……?!”

天總是不遂人願。就在幾人想要好好說話的功夫,他們的腳邊卻反常地悄然彌漫起了霧氣!

“大家小心,站在一起,盡量不要分散。”林一伏馬上察覺到了這一點低聲急促地開始囑咐。

“好的。”但是平靜地回答了他的,居然只有一位女孩。

“……?!”

晚了一步。

林一伏的冷汗,順著額頭慢慢地滑落了下來。

……

“啊,還是失散了呢~”不過說著這話的凱特為什麽看起來卻更加興奮了?

而拉著她躲在一輛摩托後面的芙羅拉正在自我反思。

明明作為這裏最年長的人她應該更為細心一點的!芙羅拉暗暗責怪只不過是因為做了考試的夢,聽到有關魔法的知識就不自覺地全情投入了的自己。

嘎吱,嘎吱。

當眼睛看不到時,聲音就會變得格外敏感。是有人從她們旁邊經過的聲音?

不,那些是...芙蘿拉拼命捂住了嘴,不讓自己因為那些游蕩的喪屍叫出聲來。

也就在這時。

“救…救命…誰能來救救我……!”

因為這覆蓋了不知多遠的大霧這聲音聽起來有些虛無縹緲,但仍然能夠辨認出這位聽起來像是位年輕女性的落難者似乎就在她們極近的地方。

“我過去看看?”凱特的手指躍躍欲試地夾住了幾枚瓶子。

“不,還是再……”芙蘿拉正小聲勸阻,一陣強風吹過。

鋪天蓋地遮蔽了視線的霧氣暫時被得以些許地吹散了。

於是芙羅拉得以看到了那個撕心裂肺地哭泣著的呼救者的一角。

一頭紅發。

她心裏一跳,不由自主地松開了一直緊抓著凱特的手。

另一邊。

大橋上的另外兩人自然也聽到了那微弱的求救聲。

經驗豐富的林一伏表情十分嚴肅:“別過去。”

這不像他的作風啊?明明面對素不相識的魔女們他都會出手幫忙的。

但斯卡簡短地回答了他:“嗯。凱特她們不在那邊。”

她為什麽會如此篤定?而他為什麽又會如此篤定?

答案也很快就來了。

而這一次,輪到凱特用沒有拿著瓶子的那只手緊緊地反手拉住了芙羅拉的胳膊。

“那不是莉莉。”她在棕發少女的耳邊低聲說,聲音平靜得甚至顯得有些冷酷,這讓芙羅拉猛然清醒過來,再次看向了霧中的她。

不。正確的稱呼應該是,它。

因為那團搖曳而顯眼的紅只是空有柔順的毛發罷了。在那之下的充斥著狡猾和殘忍的純黑豎瞳以及布滿粗糙灰色鱗片的粗壯身軀和尾巴,怎麽看都不像是個人類吧。

然而它卻一邊在地面上扭動著爬行一邊無意識地發出了年輕女性的痛哭聲音。

它的身後,那些與它伴生的最低級,但數量也是怪物當中最多的喪屍也在無聲無息地一邊抽搐一邊慢慢挪步,等待著附近每一個心軟的人,然後毫不猶豫地蜂擁而至把他們吞吃入腹。

真讓人毛骨悚然。

“你知道?”芙羅拉猛然感覺到後背一股黏糊糊的惡寒,連忙蹲下悄聲詢問凱特。

“當然啦。”

她們和斯卡以及林一伏失散也是因為這怪物有一種特殊能力,能夠在一定範圍內生成霧氣並且把被它鎖定的人類快速地拉到它的身邊。要不是凱特她們恰好身在停滿車輛的大橋上,這時早已毫無阻礙地成為怪物點心了。

昨天只是隨手翻了翻,凱特就記住了那本圖鑒裏的怪物的各種特征了,因為真的很有趣嘛。

剛剛沒告訴芙羅拉也單純地是因為她想去偷偷收集怪物素材而已。不過這只怪物用來偽裝的怎麽偏偏正好是紅發呢,真是討厭。

凱特思考著下一步的對策。但不知道她是否知道,對她們來說,其實真正可怕的還是這霧中會和這種怪物同時出現的另一種東西。

“那邊。”

身在大橋另一邊的林一伏悄聲示意斯卡。

他們這邊的霧氣相較於凱特那邊要稍微淡一些,因此大橋正中央的那個蠕動著的龐大身軀也被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團比霧氣顏色稍微濃郁一些的黃白色異物,如果不是因為清晨的陽光沒有那麽濃烈,現在應該根本看不到它吧。

蛀蝕怪。

它其實不難對付,但棘手的是——

它會破壞掉任何被它穿過的東西的內部。

就像現在。

林一伏緊貼著那些被它穿過去的車輛的車窗小心觀察著裏面。

雖然看上去車輛的外殼都是完好無損的,但只有像這樣看才能夠發現車子裏面已經全部被怪物的黏液銹蝕的不成樣子了。

...應該也包括了那些藏在附近的生還者們吧。

“...”也就是說他們剛剛想的那個用魔法啟動車子的辦法是行不通了,這也代表著他們完全失去了快速移動到隔壁市的手段。

“可惡……”林一伏的大腦飛快地轉動著。

想不到只短短一天這種他只在隔壁市見過的怪物就已經連這裏都占據了。因為怪物的特殊能力,他的某些手段也沒辦法使用。

但他必須重新振作。

因為另外兩個女孩子還在對面,那個怪物行進的方向,走投無路。

要想辦法接應她們。

“跟我來。” 片刻後,他低聲招呼旁邊的斯卡。

“……?!”可就一轉眼的時間那女孩居然也不見了!

緊張地環視了好一會兒,林一伏才驚覺那位戴著單片眼鏡的嫻靜女孩竟然在霧氣之中先他一步悄悄到達了他才想到的那個地方,已經在一邊緊緊抓著欄桿一邊淡然地和他招手了。

……這就是魔女的占蔔術嗎!

林一伏深吸一口氣微微俯身加快了步伐,向斯卡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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