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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間醒來後，陸仰捏了捏鼻梁，側頭問：“我睡多久了？”
“三分鐘。”謝燃說。
陸仰捏了捏鼻梁，一擡眼不曾想一群人圍成一圈，齊刷刷地觀察他睡覺，見他醒了，一群人又不約而同地散開。
“……”短暫的無語過後，陸仰直起身拿起一邊的雪梨，起身準備去洗。
“陳幸幫你洗了。”謝燃叫停他。
陸仰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好。”
還是感覺有些難受，陸仰思考了半天，終於決定親自去問，並且是很認真地問：“陳幸，你看完了我給你寫的信，真的沒什麽想說的嗎？”
陳幸卻神經很大條地回答：“看完了，謝謝。”
陸仰吞咽了下：“有沒有什麽想法？”
陳幸點頭。
這下陸仰更緊張了：“能不能一次性說完？”
陳幸感覺今天的陸仰很莫名其妙，不過還是回答：“我會努力學習的。”
“……學習？”陸仰挑了下眉。
陳幸點點頭：“你咋啦？”
陸仰：“我寫的是什麽？”
陳幸：“鼓勵我的話啊。放心，我會努力的，我們一起攀登。”
陸仰看了她一眼，又暗自收回視線。
今天韓熠生開車，謝燃很自覺地去了副駕。韓熠生剛成年就考了駕駛證，家裏有錢，還沒成年的時候就擁有好幾輛車。
陳幸靠著車窗，有些局促。謝燃幫忙遞了些甜品：“路途很長，先墊墊肚子。”
“謝謝。”陳幸說。
陸仰看出她的不自在，靠近她壓低聲音說：“不要緊張，都是朋友。”
陳幸笑著嗯了聲。
“自己開車真爽。”因為是好兄弟生日，所以韓熠生特地選了一輛淺色的車，“我們陸仰少爺也成年了，也自己開車上路了。”
“上路投胎麽？”陸仰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呸呸呸！傻逼吧！”韓熠生說。
謝燃也道：“陸仰不要亂說。”
韓熠生又說了幾句話，氣氛緩和了些，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像是在接龍。陳幸覺得自己一直沈默不太好，側頭道：“陸仰，要吃這個麽？我還沒動。”
陸仰看了眼：“你不吃嗎？”
陳幸：“我感覺挺好吃的，你嘗嘗吧。”
韓熠生笑道：“我這裏還有很多，不夠的話讓謝燃拿。陳幸小姐姐別客氣。”
謝燃：“你的話很多嗎？”
見陳幸保持著遞東西的動作，陸仰擡手接過那塊小蛋糕，兩人的指尖蜻蜓點水般觸碰了下。蛋糕上的奶油不小心落在了陸仰的關節上。
陳幸嘴巴比腦子快：“謝謝啊。”
話落，她立馬把頭扭向一邊，心道：“天哪！我說了什麽東西！謝什麽謝啊！”
陸仰扯了張紙擦掉關節上的奶油，張嘴咬了一口蛋糕，回答：“不用謝。”
“我說錯了。”陳幸抿了抿唇。
“我也說錯了。”陸仰也慢悠悠地說。
“今天天色很好哦，晚上應該會有星星，把天臺一開，嘖嘖別提多舒服了。”韓熠生道，“舒服得我都不能動了。”
“懶豬。”謝燃淡淡地評價道。
“……”韓熠生呵呵一笑。
陸仰偏頭看向窗外，陳幸看了他良久，問道：“陸仰，你喜歡什麽顏色？”
陸仰不假思索：“淺色。”
下了車，謝燃和韓熠生走在前面，陸仰像平常一樣和陳幸並肩走。韓熠生幾度想詢問，都被謝燃強行轉移了註意力。
“我們！終於！要來鬼屋了！”韓熠生指著前方的鬼屋，他屬於典型的人菜癮大，剛才一副小小鬼屋直接拿下的模樣，現在到了鬼屋門口卻走不動路。
謝燃嘆了口氣，開始照顧這個“殘疾人”。
“真真真真人npc……”韓熠生差點摔倒。
謝燃感覺頭疼，撈住他的胳膊，問：“你買票的時候沒看？”
“看了……”韓熠生深吸一口氣，站在門口哆哆嗦嗦不敢進去，“有點怕。”
謝燃不想管他了，手一擡直接把人甩了進去。
幾乎是剛進去的那一秒，尖叫聲瞬間充斥了其餘三人的耳膜。
謝燃轉頭，看著一臉懵的陳幸說：“別擔心，只是殺豬了。”
陸仰輕輕拍拍她的肩：“不用在意他。”
陳幸點頭。
走一步路韓熠生會叫，看到墻上的血手印韓熠生也會叫。謝燃捂住耳朵，被扒拉得生無可戀，轉頭看到身後甜甜蜜蜜的兩人，心一橫，為了兄弟的幸福！豁出去了！
“好逼真啊。”借著昏暗的燈光，陳幸走過去碰了下桌上的骷髏頭。
頭頂吹著冷風，陸仰垂下眼眸，也跟著一起評價：“我覺得那個模特比較逼真。”
陳幸小跑出去，摸了下模特頭上的假發，笑道：“這假發質量真差。”
陸仰想了下：“鬼不洗頭的。”
陳幸艱難地吞咽了下：“好惡心，頭發上不會全是虱子吧？太不愛幹凈了。”
陸仰彎唇：“有可能。”
前方的尖叫聲，陳幸分辨不出到底是配樂還是韓熠生的聲音。
“謝燃！你在哪！啊啊啊啊啊！有鬼啊！”韓熠生亂跑著。
不過眨眼的功夫，謝燃只是一秒鐘沒看住他，韓熠生就跑不見人影了。
“在你前面，滾過來。”謝燃靠著墻，雙手抱起有些無奈地看著地上亂滾的韓熠生，絲毫不動容。
“陸仰！謝燃！”他尖叫。
一聽見韓熠生喊陸仰，謝燃心想這哪成？掏出手機給陸仰發消息——【離他遠點，我來解決。】
包裏的手機震動了下，陸仰拿出來，手機屏幕的光亮照亮他的臉龐，看到謝燃這麽懂事，他勾唇一笑。
哪能想韓熠生的眼睛這麽尖，借著遠處手機的光亮看到了陸仰的臉，連滾帶爬地站起身，尖叫著跑過去。
謝燃以為事情已經完美完成了一半，一擡眼：“…………”
陳幸站在陸仰前面，光線昏暗的四周，她看到前方奔跑而來的身影，還以為是npc，於是也沒當回事。哪成想！！
於是就造就了這副人神共憤的畫面！
韓熠生抱著陳幸，陳幸一臉懵，而陸仰不知所措地站在一邊。韓熠生看到一邊的高大身影，還以為是npc，尖叫著把他推到一邊。
一邊路過的小姐姐對自己男朋友說道：“你看人家處對象的，還擁抱呢，好甜。”
“陸仰你該健身了，都被當成女的了。”韓熠生拍了拍面前這人的肩。
“……”
“……”
謝燃忍不住說：“我的天……”
npc跑到陸仰跟前，張牙舞爪地叫喊著。
陸仰非常不爽地看了一眼：“麻煩讓一下。”
npc楞了一下，繼續向他靠近。
陸仰看著這副畫面，嘴唇抽搐了下，一手擋住npc，身體強行把韓熠生擠開：“放開，抱錯人了。”
韓熠生聞言停止尖叫，低頭看清了面前的人，他也沈默了。
陳幸立在原地，渾身僵硬。
謝燃跑過來，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說什麽。四個人就這麽面對面，身側響著詭異的音樂，說真的，這場面還真挺詭異。
韓熠生突然感覺也不是很怕了。謝燃默默走到一邊，屬於兩兄弟的“修羅場”正式開啟，也不算，應該是陸仰單方面的“修羅場”。
“陳幸小姐姐，實在抱歉。”韓熠生欲哭無淚，雙手合十，“都怪陸仰站你身後，我認錯人了，實在抱歉。”
陳幸搖頭。
陸仰深吸一口氣，用力捏了捏韓熠生的肩，力道大得出奇。
“哈哈。”韓熠生知道陸仰可能被推開不太高興，誇道，“陸仰你今天真帥！”
陸仰冷冷回答：“嗯，你今天不太帥。”
奇了怪了，韓熠生感覺莫名其妙，平常誇誇陸仰就好了，什麽氣都消了，怎麽這次敬酒不吃吃罰酒？
脖子後面吹了陣陰涼的風，韓熠生抖了下，又開始尖叫。
陳幸捂住耳朵，安慰他：“沒關系，別害怕。”
韓熠生應了聲，跑過去攬住謝燃的肩，被謝燃帶著走出去老遠，韓熠生突然道：“好尷尬，不過幸好陳幸小姐姐沒生氣。”
謝燃：“不是讓你過來嗎？連方向都認不到？”
“沒看見你啊。”韓熠生道，“要是我過去萬一觸碰了什麽機關怎麽辦？心臟病都給我嚇出來了。反正陳幸小姐姐沒生氣就好。”
謝燃挑眉：“只有陳幸？”
“不然呢？”韓熠生笑道，“難不成陸仰也生氣？”
“……你看不出來？”
“他生什麽氣？因為我沒抱他？”
謝燃深吸一口氣，不過語氣還是很平緩：“你腦漿搖勻了麽？”
陳幸收緊了下巴，目光四處游走，陸仰也保持沈默，兩人沒有像剛才那樣邊走邊笑。
陸仰率先打破沈重的氣氛：“能不能抱一下？洗一下晦氣。”
陳幸點頭，側臉靠著他的肩，雙手勾著他的脖子，陸仰小心地圈住她的腰，唇角浮起一抹抑制不住的笑。
謝燃偷偷回頭看了眼，這也算將功補過了吧，雖然不知道“功”在哪。
片刻後，陳幸松開他，語氣比春天還柔和：“我們繼續走？”
陸仰嗯了聲。
陸仰身上的怨氣消散了不少。陳幸看到韓熠生也嚇得屁滾尿流，哈哈笑個不停：“韓熠生好好笑啊。”
“……”怨氣更加濃烈了，陸仰說，“別看他。”
“怎麽了嗎？”陳幸問。
“他今天很醜。”陸仰說。
陳幸雖然不知道他怎麽了，但也感覺到了他不是很爽，點點頭，道：“好。”
一行人兵分兩路，謝燃和陸仰交換了一個眼神。謝燃做好了負重前行的準備，帶著韓熠生去了另一條路。
“能問個問題嗎？”陳幸走在前面，步伐很小，時不時回頭，確保陸仰還在身後。
“問。”
“為什麽，你總是穿淺色的衣服？”
“因為我喜歡。”
得到了同樣的回答，陳幸尬笑了聲：“哦哦。”
“一直回頭幹什麽？”陸仰歪頭問。
陳幸一時不知道怎麽說，怎麽讀都覺得很奇怪：“我害怕你害怕。”
陸仰聞言笑了：“什麽？”
陳幸思考了一下，道：“嗯……就是，我擔心你太害怕了。”
像是突然解鎖了新技能，陸仰弓著背，兩指拈住她的衣袖，裝作不經意地說道：“我其實真的挺害怕的。”
陳幸側首對上他的目光，嘴唇張張合合，幾乎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好……好……你……你牽著我？牽我嗎？”
“牽哪？”陸仰問，“衣袖？”
陳幸擡起手，心臟砰砰跳：“手吧。”
看著盡在咫尺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陳幸抿著唇。陸仰問：“你不願意嗎？”
“願意。”陳幸鼓起勇氣，伸手輕輕牽著陸仰的左手，臉蛋紅潤得像顆蘋果，“真的願意。”
陸仰抿著唇，幾乎壓制不住要笑出聲來了。他看著兩人的手，覺得不是很滿意，手指比泥鰍還會鉆，慢慢占滿陳幸的手心。
“你的手好小。”他道。
“身高原因吧。”陳幸說。
“你又不矮。”
“我才一米五五，初中同學都說我是小矮人。”
“所以別人隨口評價的幾句話，你記了三年？”
陳幸嗯了聲。
陸仰輕輕攬她入懷：“你也覺得自己矮？”
陳幸搖頭：“我覺得我的身高還算湊合吧。”
“那你是反面教材嗎？”
“不是啊。”
“所以你為什麽要去承受一些不屬於自己的想法？”陸仰輕輕地嘆了口氣，“身高會限制你吃飯睡覺麽？”
“不會。”陳幸有些緊張地問，“我不矮嗎？”
陸仰笑道：“那又怎麽樣？”
陳幸擡起頭，感覺脊梁骨酥麻得很，像風拂過的湖面，久久都漾著漣漪。
一個想法冒了出來：好想和陸仰談戀愛。
“陸仰，你是消煩員。”陳幸捏了捏他的關節。
陸仰垂下眼眸：“你說話什麽時候有口音了？”
“就是消煩員，消滅煩惱的人。”陳幸解釋道。
“我是唯一一個嗎？”
“目前來說是的。”
“我的榮幸。”你開心我就很幸福了。
陳幸停頓了下，微笑起來，昏暗的四周像夜晚的天空，腳下的點點影子是數不清的明星。
“你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你不願意說也有你的道理。沒人知道哪朵雲有雨。但我希望無論以後發生什麽，無論是絕望還是痛苦，你都有所向披靡的勇氣，有餘力去山頂看一看日出日落。”
“陸仰，你要幸福。”陳幸擡起頭，極其認真地說話，目光赤城，比任何一場宣誓都要堅定。
陸仰突然覺得這路遙馬急的世道，有些東西就是矢志不渝的。人生就像一座五指山，遇到良人方可化險為夷。
兩人出來後，韓熠生坐在長椅上，喉嚨都叫啞了：“你們跑哪裏去了？我還在找你們。”
謝燃毫不留情地揭穿：“他沒找你們，一路上一直叫。”
陸仰整理了一下衣服：“有些迷路。”
韓熠生：“真的假的？你這麽笨。”
謝燃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陸仰，你別理他。”
“我知道。”陸仰說。
“哎呀。”陳幸摸了摸口袋，“我的鑰匙好像掉了。”
“裏面麽？”陸仰問。
“應該是，剛出來的時候我聽見有東西落下的聲音，應該就在拐角處。”陳幸說。
“我去找。”陸仰擡腳往裏走。
陳幸點點頭：“我在風雪的出口等你。”
陸仰回頭，似乎不太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不過還是下意識笑了。
打開手機的手電筒，陸仰剛進去就發現了地上躺著的鑰匙，鑰匙上掛著一個小白兔。
“給。”陸仰遞給她。
“謝謝。”陳幸放進兜裏。
韓熠生打了個哈欠：“我們回家吧，入秋了天黑得也太快了吧。”
走了幾步，韓熠生回頭：“還是老規矩嗎？先把陳幸送回家，我們再去陸仰家陪他玩一會兒。”
陳幸偷偷看了眼陸仰。
“不慶祝一下嗎？”陸仰問。
“嗯，慶祝。啊！？”韓熠生差點踩錯油門，“你說慶祝？”
“在開車，別一驚一乍的。”謝燃道。
韓熠生以為自己聽錯了：“慶祝生日是吧？”
陸仰嗯了聲。
韓熠生擡了擡雙眉，和謝燃交換了一個眼神。謝燃聳聳肩表示自己不知道。
“陳幸要一起嗎？”陸仰問，“去我家吃飯。”
汽車緊急停下，謝燃蹙眉：“你抽什麽風？”
韓熠生深吸一口氣，重新啟動車，他吞咽了一下，轉頭問：“我是不是耳朵壞了？”
謝燃道：“你腦子壞了。”
“我剛沒聽錯吧？陸仰邀請女生了？”韓熠生壓低聲音。
謝燃道：“你能再大聲點麽？”
韓熠生立馬坐好。
“好啊。”陳幸說，“能給你慶祝生日真的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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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間醒來後，陸仰捏了捏鼻梁，側頭問：“我睡多久了？”
“三分鐘。”謝燃說。
陸仰捏了捏鼻梁，一擡眼不曾想一群人圍成一圈，齊刷刷地觀察他睡覺，見他醒了，一群人又不約而同地散開。
“……”短暫的無語過後，陸仰直起身拿起一邊的雪梨，起身準備去洗。
“陳幸幫你洗了。”謝燃叫停他。
陸仰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好。”
還是感覺有些難受，陸仰思考了半天，終於決定親自去問，並且是很認真地問：“陳幸，你看完了我給你寫的信，真的沒什麽想說的嗎？”
陳幸卻神經很大條地回答：“看完了，謝謝。”
陸仰吞咽了下：“有沒有什麽想法？”
陳幸點頭。
這下陸仰更緊張了：“能不能一次性說完？”
陳幸感覺今天的陸仰很莫名其妙，不過還是回答：“我會努力學習的。”
“……學習？”陸仰挑了下眉。
陳幸點點頭：“你咋啦？”
陸仰：“我寫的是什麽？”
陳幸：“鼓勵我的話啊。放心，我會努力的，我們一起攀登。”
陸仰看了她一眼，又暗自收回視線。
今天韓熠生開車，謝燃很自覺地去了副駕。韓熠生剛成年就考了駕駛證，家裏有錢，還沒成年的時候就擁有好幾輛車。
陳幸靠著車窗，有些局促。謝燃幫忙遞了些甜品：“路途很長，先墊墊肚子。”
“謝謝。”陳幸說。
陸仰看出她的不自在，靠近她壓低聲音說：“不要緊張，都是朋友。”
陳幸笑著嗯了聲。
“自己開車真爽。”因為是好兄弟生日，所以韓熠生特地選了一輛淺色的車，“我們陸仰少爺也成年了，也自己開車上路了。”
“上路投胎麽？”陸仰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呸呸呸！傻逼吧！”韓熠生說。
謝燃也道：“陸仰不要亂說。”
韓熠生又說了幾句話，氣氛緩和了些，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像是在接龍。陳幸覺得自己一直沈默不太好，側頭道：“陸仰，要吃這個麽？我還沒動。”
陸仰看了眼：“你不吃嗎？”
陳幸：“我感覺挺好吃的，你嘗嘗吧。”
韓熠生笑道：“我這裏還有很多，不夠的話讓謝燃拿。陳幸小姐姐別客氣。”
謝燃：“你的話很多嗎？”
見陳幸保持著遞東西的動作，陸仰擡手接過那塊小蛋糕，兩人的指尖蜻蜓點水般觸碰了下。蛋糕上的奶油不小心落在了陸仰的關節上。
陳幸嘴巴比腦子快：“謝謝啊。”
話落，她立馬把頭扭向一邊，心道：“天哪！我說了什麽東西！謝什麽謝啊！”
陸仰扯了張紙擦掉關節上的奶油，張嘴咬了一口蛋糕，回答：“不用謝。”
“我說錯了。”陳幸抿了抿唇。
“我也說錯了。”陸仰也慢悠悠地說。
“今天天色很好哦，晚上應該會有星星，把天臺一開，嘖嘖別提多舒服了。”韓熠生道，“舒服得我都不能動了。”
“懶豬。”謝燃淡淡地評價道。
“……”韓熠生呵呵一笑。
陸仰偏頭看向窗外，陳幸看了他良久，問道：“陸仰，你喜歡什麽顏色？”
陸仰不假思索：“淺色。”
下了車，謝燃和韓熠生走在前面，陸仰像平常一樣和陳幸並肩走。韓熠生幾度想詢問，都被謝燃強行轉移了註意力。
“我們！終於！要來鬼屋了！”韓熠生指著前方的鬼屋，他屬於典型的人菜癮大，剛才一副小小鬼屋直接拿下的模樣，現在到了鬼屋門口卻走不動路。
謝燃嘆了口氣，開始照顧這個“殘疾人”。
“真真真真人npc……”韓熠生差點摔倒。
謝燃感覺頭疼，撈住他的胳膊，問：“你買票的時候沒看？”
“看了……”韓熠生深吸一口氣，站在門口哆哆嗦嗦不敢進去，“有點怕。”
謝燃不想管他了，手一擡直接把人甩了進去。
幾乎是剛進去的那一秒，尖叫聲瞬間充斥了其餘三人的耳膜。
謝燃轉頭，看著一臉懵的陳幸說：“別擔心，只是殺豬了。”
陸仰輕輕拍拍她的肩：“不用在意他。”
陳幸點頭。
走一步路韓熠生會叫，看到墻上的血手印韓熠生也會叫。謝燃捂住耳朵，被扒拉得生無可戀，轉頭看到身後甜甜蜜蜜的兩人，心一橫，為了兄弟的幸福！豁出去了！
“好逼真啊。”借著昏暗的燈光，陳幸走過去碰了下桌上的骷髏頭。
頭頂吹著冷風，陸仰垂下眼眸，也跟著一起評價：“我覺得那個模特比較逼真。”
陳幸小跑出去，摸了下模特頭上的假發，笑道：“這假發質量真差。”
陸仰想了下：“鬼不洗頭的。”
陳幸艱難地吞咽了下：“好惡心，頭發上不會全是虱子吧？太不愛幹凈了。”
陸仰彎唇：“有可能。”
前方的尖叫聲，陳幸分辨不出到底是配樂還是韓熠生的聲音。
“謝燃！你在哪！啊啊啊啊啊！有鬼啊！”韓熠生亂跑著。
不過眨眼的功夫，謝燃只是一秒鐘沒看住他，韓熠生就跑不見人影了。
“在你前面，滾過來。”謝燃靠著墻，雙手抱起有些無奈地看著地上亂滾的韓熠生，絲毫不動容。
“陸仰！謝燃！”他尖叫。
一聽見韓熠生喊陸仰，謝燃心想這哪成？掏出手機給陸仰發消息——【離他遠點，我來解決。】
包裏的手機震動了下，陸仰拿出來，手機屏幕的光亮照亮他的臉龐，看到謝燃這麽懂事，他勾唇一笑。
哪能想韓熠生的眼睛這麽尖，借著遠處手機的光亮看到了陸仰的臉，連滾帶爬地站起身，尖叫著跑過去。
謝燃以為事情已經完美完成了一半，一擡眼：“…………”
陳幸站在陸仰前面，光線昏暗的四周，她看到前方奔跑而來的身影，還以為是npc，於是也沒當回事。哪成想！！
於是就造就了這副人神共憤的畫面！
韓熠生抱著陳幸，陳幸一臉懵，而陸仰不知所措地站在一邊。韓熠生看到一邊的高大身影，還以為是npc，尖叫著把他推到一邊。
一邊路過的小姐姐對自己男朋友說道：“你看人家處對象的，還擁抱呢，好甜。”
“陸仰你該健身了，都被當成女的了。”韓熠生拍了拍面前這人的肩。
“……”
“……”
謝燃忍不住說：“我的天……”
npc跑到陸仰跟前，張牙舞爪地叫喊著。
陸仰非常不爽地看了一眼：“麻煩讓一下。”
npc楞了一下，繼續向他靠近。
陸仰看著這副畫面，嘴唇抽搐了下，一手擋住npc，身體強行把韓熠生擠開：“放開，抱錯人了。”
韓熠生聞言停止尖叫，低頭看清了面前的人，他也沈默了。
陳幸立在原地，渾身僵硬。
謝燃跑過來，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說什麽。四個人就這麽面對面，身側響著詭異的音樂，說真的，這場面還真挺詭異。
韓熠生突然感覺也不是很怕了。謝燃默默走到一邊，屬於兩兄弟的“修羅場”正式開啟，也不算，應該是陸仰單方面的“修羅場”。
“陳幸小姐姐，實在抱歉。”韓熠生欲哭無淚，雙手合十，“都怪陸仰站你身後，我認錯人了，實在抱歉。”
陳幸搖頭。
陸仰深吸一口氣，用力捏了捏韓熠生的肩，力道大得出奇。
“哈哈。”韓熠生知道陸仰可能被推開不太高興，誇道，“陸仰你今天真帥！”
陸仰冷冷回答：“嗯，你今天不太帥。”
奇了怪了，韓熠生感覺莫名其妙，平常誇誇陸仰就好了，什麽氣都消了，怎麽這次敬酒不吃吃罰酒？
脖子後面吹了陣陰涼的風，韓熠生抖了下，又開始尖叫。
陳幸捂住耳朵，安慰他：“沒關系，別害怕。”
韓熠生應了聲，跑過去攬住謝燃的肩，被謝燃帶著走出去老遠，韓熠生突然道：“好尷尬，不過幸好陳幸小姐姐沒生氣。”
謝燃：“不是讓你過來嗎？連方向都認不到？”
“沒看見你啊。”韓熠生道，“要是我過去萬一觸碰了什麽機關怎麽辦？心臟病都給我嚇出來了。反正陳幸小姐姐沒生氣就好。”
謝燃挑眉：“只有陳幸？”
“不然呢？”韓熠生笑道，“難不成陸仰也生氣？”
“……你看不出來？”
“他生什麽氣？因為我沒抱他？”
謝燃深吸一口氣，不過語氣還是很平緩：“你腦漿搖勻了麽？”
陳幸收緊了下巴，目光四處游走，陸仰也保持沈默，兩人沒有像剛才那樣邊走邊笑。
陸仰率先打破沈重的氣氛：“能不能抱一下？洗一下晦氣。”
陳幸點頭，側臉靠著他的肩，雙手勾著他的脖子，陸仰小心地圈住她的腰，唇角浮起一抹抑制不住的笑。
謝燃偷偷回頭看了眼，這也算將功補過了吧，雖然不知道“功”在哪。
片刻後，陳幸松開他，語氣比春天還柔和：“我們繼續走？”
陸仰嗯了聲。
陸仰身上的怨氣消散了不少。陳幸看到韓熠生也嚇得屁滾尿流，哈哈笑個不停：“韓熠生好好笑啊。”
“……”怨氣更加濃烈了，陸仰說，“別看他。”
“怎麽了嗎？”陳幸問。
“他今天很醜。”陸仰說。
陳幸雖然不知道他怎麽了，但也感覺到了他不是很爽，點點頭，道：“好。”
一行人兵分兩路，謝燃和陸仰交換了一個眼神。謝燃做好了負重前行的準備，帶著韓熠生去了另一條路。
“能問個問題嗎？”陳幸走在前面，步伐很小，時不時回頭，確保陸仰還在身後。
“問。”
“為什麽，你總是穿淺色的衣服？”
“因為我喜歡。”
得到了同樣的回答，陳幸尬笑了聲：“哦哦。”
“一直回頭幹什麽？”陸仰歪頭問。
陳幸一時不知道怎麽說，怎麽讀都覺得很奇怪：“我害怕你害怕。”
陸仰聞言笑了：“什麽？”
陳幸思考了一下，道：“嗯……就是，我擔心你太害怕了。”
像是突然解鎖了新技能，陸仰弓著背，兩指拈住她的衣袖，裝作不經意地說道：“我其實真的挺害怕的。”
陳幸側首對上他的目光，嘴唇張張合合，幾乎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好……好……你……你牽著我？牽我嗎？”
“牽哪？”陸仰問，“衣袖？”
陳幸擡起手，心臟砰砰跳：“手吧。”
看著盡在咫尺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陳幸抿著唇。陸仰問：“你不願意嗎？”
“願意。”陳幸鼓起勇氣，伸手輕輕牽著陸仰的左手，臉蛋紅潤得像顆蘋果，“真的願意。”
陸仰抿著唇，幾乎壓制不住要笑出聲來了。他看著兩人的手，覺得不是很滿意，手指比泥鰍還會鉆，慢慢占滿陳幸的手心。
“你的手好小。”他道。
“身高原因吧。”陳幸說。
“你又不矮。”
“我才一米五五，初中同學都說我是小矮人。”
“所以別人隨口評價的幾句話，你記了三年？”
陳幸嗯了聲。
陸仰輕輕攬她入懷：“你也覺得自己矮？”
陳幸搖頭：“我覺得我的身高還算湊合吧。”
“那你是反面教材嗎？”
“不是啊。”
“所以你為什麽要去承受一些不屬於自己的想法？”陸仰輕輕地嘆了口氣，“身高會限制你吃飯睡覺麽？”
“不會。”陳幸有些緊張地問，“我不矮嗎？”
陸仰笑道：“那又怎麽樣？”
陳幸擡起頭，感覺脊梁骨酥麻得很，像風拂過的湖面，久久都漾著漣漪。
一個想法冒了出來：好想和陸仰談戀愛。
“陸仰，你是消煩員。”陳幸捏了捏他的關節。
陸仰垂下眼眸：“你說話什麽時候有口音了？”
“就是消煩員，消滅煩惱的人。”陳幸解釋道。
“我是唯一一個嗎？”
“目前來說是的。”
“我的榮幸。”你開心我就很幸福了。
陳幸停頓了下，微笑起來，昏暗的四周像夜晚的天空，腳下的點點影子是數不清的明星。
“你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你不願意說也有你的道理。沒人知道哪朵雲有雨。但我希望無論以後發生什麽，無論是絕望還是痛苦，你都有所向披靡的勇氣，有餘力去山頂看一看日出日落。”
“陸仰，你要幸福。”陳幸擡起頭，極其認真地說話，目光赤城，比任何一場宣誓都要堅定。
陸仰突然覺得這路遙馬急的世道，有些東西就是矢志不渝的。人生就像一座五指山，遇到良人方可化險為夷。
兩人出來後，韓熠生坐在長椅上，喉嚨都叫啞了：“你們跑哪裏去了？我還在找你們。”
謝燃毫不留情地揭穿：“他沒找你們，一路上一直叫。”
陸仰整理了一下衣服：“有些迷路。”
韓熠生：“真的假的？你這麽笨。”
謝燃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陸仰，你別理他。”
“我知道。”陸仰說。
“哎呀。”陳幸摸了摸口袋，“我的鑰匙好像掉了。”
“裏面麽？”陸仰問。
“應該是，剛出來的時候我聽見有東西落下的聲音，應該就在拐角處。”陳幸說。
“我去找。”陸仰擡腳往裏走。
陳幸點點頭：“我在風雪的出口等你。”
陸仰回頭，似乎不太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不過還是下意識笑了。
打開手機的手電筒，陸仰剛進去就發現了地上躺著的鑰匙，鑰匙上掛著一個小白兔。
“給。”陸仰遞給她。
“謝謝。”陳幸放進兜裏。
韓熠生打了個哈欠：“我們回家吧，入秋了天黑得也太快了吧。”
走了幾步，韓熠生回頭：“還是老規矩嗎？先把陳幸送回家，我們再去陸仰家陪他玩一會兒。”
陳幸偷偷看了眼陸仰。
“不慶祝一下嗎？”陸仰問。
“嗯，慶祝。啊！？”韓熠生差點踩錯油門，“你說慶祝？”
“在開車，別一驚一乍的。”謝燃道。
韓熠生以為自己聽錯了：“慶祝生日是吧？”
陸仰嗯了聲。
韓熠生擡了擡雙眉，和謝燃交換了一個眼神。謝燃聳聳肩表示自己不知道。
“陳幸要一起嗎？”陸仰問，“去我家吃飯。”
汽車緊急停下，謝燃蹙眉：“你抽什麽風？”
韓熠生深吸一口氣，重新啟動車，他吞咽了一下，轉頭問：“我是不是耳朵壞了？”
謝燃道：“你腦子壞了。”
“我剛沒聽錯吧？陸仰邀請女生了？”韓熠生壓低聲音。
謝燃道：“你能再大聲點麽？”
韓熠生立馬坐好。
“好啊。”陳幸說，“能給你慶祝生日真的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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