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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兔發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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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兔發卡

【小幸運:我想起了件事。】

對方回得很快,

【陸仰:什麽】

陳幸打字很慢,差不多過了兩分鐘,陸仰又發了條消息

——【陸仰:想說什麽】

陳幸組織著語言,打了刪,刪了打,來回足足三分鐘。

【小幸運:也沒什麽,就是我想問問你為什麽要給我一串沒有撒到辣椒面的牛肉串啊?】

陳幸盯著頁面半天,她挺有耐心的,看著頁面等了差不多十五分鐘,不斷地上下滑動。

【小幸運:就問問。】

又過了兩三分鐘,對方終於回消息了。

【陸仰:剛在洗澡】

陳幸認真地看著屏幕,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

——【陸仰:我隨便拿的】

陳幸不知道回什麽,選了半天的顏表情。

23:40

【小幸運: (~0~)】

退出聊天頁面,陳幸滑動屏幕,她的微信好友不多。手機是初三才有的,微信也是中考完才創的。

這是夏瓊花了四百塊錢買了個二手的雜牌手機,只能打個電話發個微信,打游戲是不可能的,刷視頻會特別卡頓。

她是普通家庭的孩子,父母很辛苦,要學會體諒,要少點要求。

東方再次泛起魚肚白,太陽升起,地面再次渡上一層金色。

這世間燦爛盛大如此,幾十億年裏,太陽落下後第二天又升起。它曾綻放於空,也曾隱匿於世;它曾參與過天空與大地的對話,也曾看過微風吹拂大地的情景。

痛苦的一天從數學開始。

陳幸來得很早,她今天紮著高馬尾,頭發上戴著一個小白兔發卡,長發如海藻般垂在身後。

陸仰一看就沒睡醒,一來就補覺。

男生還是一如既往把袖子挽到手肘處,他睡覺的時候挺安靜的,呼吸均勻。

陳幸也沒心思繼續看書,左手拿著牛奶時不時喝兩口,陸仰頭埋在臂彎那,看樣子睡得很香。

早讀鈴一響,陳幸伸手輕輕戳了戳他:“上早讀了,起來啦!”

陸仰緩緩直起身,他的眼睛有幾條血絲,臉上有些被壓出來的紅印。

陳幸歪頭問:“你沒睡好嗎?”

陸仰左手撐著臉嗯了聲,右手隨便翻了幾頁課本。

陳幸道:“那你再瞇一會兒吧,老師來了我再喊你。我幫你放哨。”

陸仰依舊嗯了聲。

陳幸也沒繼續問,她敢保證,不管她下面問什麽,陸仰也只會回個嗯。

陸仰打了個哈欠,又搓了把頭發,人坐得很直,轉過身,手十分不老實地把陳幸桌上的牛奶拿過來。

陳幸看向他,他好像沒發覺,自顧自地把吸管按進去,隨後好好地欣賞起了自己的傑作。

陳幸心道:“睡傻了嗎?”

陸仰又從桌洞裏拿出一瓶新的純牛奶,兩指掐住上方,提過去放在陳幸桌上。

陸仰單手撐臉:“新學的魔術,厲害麽?”

陳幸的笑容溫柔而明媚,十分給面子,拍拍手道:“好厲害啊!”

馬錦山走進來,朝課代表林佳怡揮揮手:“來,那個林佳怡,你過來拿電腦和大家商討一下買什麽練習冊。”

林佳怡點點頭,笑著走過去。

馬錦山從包裏拿出一臺電腦,輕輕地放在講臺上,接著對電腦哈了口氣,再認真仔細地擦了下,像是在擦什麽絕世大寶貝一樣。

他仔仔細細地擦了好幾次,才終於願意將電腦交給林佳怡,並且再三叮囑:“小心,一定要小心。”

林佳怡將電腦抱回自己的座位上,馬尾在身後一甩一甩的,所有人都註視著她,剛坐下一大群人就圍了過來。

“臥槽,馬老頭竟然有電腦。”

“臥槽臥槽,馬鍋巴的壁紙竟然是美女!”

林佳怡沒用過電腦,不知道在哪裏買,尷尬地盯著壁紙,試探著伸手滑了兩下屏幕。

“你在幹嘛?你滑屏幕幹嘛呀?”有人道。

林佳怡又緊張又尷尬,耳朵上的血液凝在一起:“你急什麽?”

“林佳怡,你快點啊。”有人又催促,“我們等著呢。”

林佳怡還沒接話,陸仰就已經走到了她身旁,彎下腰開始操作起了電腦。

他開玩笑似的說:“平板玩多了吧。好人做到底,我幫你。”

林佳怡的手僵在半空,肉眼可見的,她的臉變得紅霞的顏色,又紅又燙,似乎還在往外冒著熱氣,摸一下手指就可以燙出一個大洞。

“那行,你來吧。”林佳怡道。

陸仰打開某個軟件,手指在鍵盤上敲打了兩下,右手握著鼠標翻看了一圈。

眾人都在看他,他不慌不忙地將電腦轉過去,道:“這種大家覺得怎麽樣?我初中的時候經常買這家店的練習冊,挺好用的。”

大家都表示同意。

陸仰應了聲就把電腦還給林佳怡,他指了下要購買的練習冊:“這個。”

林佳怡點點頭,抱著電腦小跑上講臺,小跑的時候她還回頭羞澀地看了眼陸仰。

今天天氣不錯,陽光明媚。陳幸發現陽光照在陸仰身上更加漂亮了。光線迷離間,陸仰就像曙光一樣。

有個四個詞好像很適合形容他,

——人間曙光。

但是一天的好心情還是會被破壞的,就比如早讀和前兩節課都是數學。全班都鬧哄哄的,吵得陸仰頭疼,一直按著鼻梁。

馬錦山踩著油亮油亮的皮鞋,虛著眼站在門口,脖子前伸,像是近視了一樣,胳肢窩還架著一疊試卷,像極了吃香喝辣的山頂洞人。

馬錦山開始分發試卷:“考試,每個人桌子都隔二十厘米,速度速度,快快快!”

陸仰坐在她前面,陳幸輕輕站起來,趴在桌上湊過去,小聲說:“我等下怎麽抄你的啊?”

“等下我把卷子移下來點,小心點,別被發現。”陸仰說。

陳幸嗯了聲。

試卷有兩張,每張都有兩面,八頁。陳幸仿佛對數學過敏,一看跟數學有關的東西就困得要死。

陸仰在理科方面很有天賦,再加上他的勤奮努力,普通的題根本不用打草稿,直接心算得出答案。

正面寫完,陸仰的草稿本上也只寫了幾個算式。

陳幸卻不同,只有數學和英語不好。

過去半個小時,陳幸正面的第二頁還沒寫完,草稿本就已經密密麻麻了。

“這次的題有點難,仔細點,做慢點。”馬錦山悠閑地吹著茶水。

陳幸額頭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聽課她能聽懂,一到考試她就什麽都不會了,明明之前聽懂的題,換個方式問就不知道怎麽做。

大題第一問,陳幸讀了一遍沒讀懂,手頓時抖了起來,冷汗瞬間浸滿全身。

“怎麽會?怎麽讀不懂呢?”陳幸心跳的聲音簡直蓋過了她心裏的聲音。

第一節課下課鈴響了,陳幸還沒翻面,她在數學這方面真的沒有天賦,盡管有勤奮的加持還是遠遠不夠。而陸仰一氣呵成,筆都沒停過。

她咽下一口唾沫,重新讀題。

太過慌張了,心態作祟,陳幸一個字都讀不進去。

陳幸擡頭隨便掃了眼,不少同學和她一樣不會寫,有些甚至還焦頭爛額,面色鐵青,她緩和了一下,坐直了些。

陳幸正研究這道題,前面就傳來筆輕敲桌子邊緣的聲音。

陳幸擡頭看向那人,陸仰把卷子向她這邊移了點,一半被他的手臂壓著,一半軟軟地垂著。

以陳幸這個方向是看得到的。

陸仰的字跡很工整,排列整齊,是那種老師很喜歡的正楷,每個字都寫得恰到好處。就以這個字跡來看正確率就已經百分百了。

陳幸側頭抄的很快,陸仰轉頭正想看陳幸抄完沒有,好死不死被馬錦山看到了。

……

馬錦山一個伶俐的眼神死死地盯著陸仰,還特地走到陸仰身旁。

陸仰沒說話,臉上一絲害怕的神色也沒有,像個沒事人似的。身後傳來馬錦山猥瑣的笑,陸仰依舊神色淡淡,陳幸卻已經毛骨悚然。

陳幸長這麽大,什麽都沒怕過,唯獨怕馬老頭陰惻惻的笑和戚琪的怒吼。

馬錦山的德行大家都知道,甚至他的事跡都被學姐學長們瘋狂傳播。比如在辦公室裏偷偷摳腳、為了一毛錢和收銀員吵架、上課喝茶不好意思吐茶葉,但又吞不下去,直接連茶都吐出來了……

果然,第二節課下課,陸仰被馬錦山喊去了辦公室。陳幸也憂心忡忡的,不是害怕陸仰把她供出來,她只是害怕馬錦山罵陸仰。

第三節課上課了兩分鐘陸仰才回來。

“沒事吧?”陳幸小心翼翼地問。

陸仰抽了兩張紙擦臉,淡淡道:“沒事。”

“真的沒事嗎?”陳幸又問,“你?哭了?”

陸仰回頭:“寫個檢討就好了。沒哭,被噴了一臉口水。”

陳幸:“多少字?”

陸仰:“不多,三千。”

陸仰說得輕松,三千字檢討豈是那麽簡單的?

陳幸過意不去,說道:“我幫你寫吧。”

陸仰道:“不用。”

“你感覺這次你考得怎麽樣啊?”陳幸隨便找了個話題。

“很好。”他不假思索。

陳幸:“哦哦。恭喜。”

戚琪拍拍手:“好了,人齊了。講課之前,戚老師先幫馬老師交代兩件事,第一件就是我們高一年級一周裏有一次社團活動,社團活動的項目有很多,田徑籃球足球什麽都有,有意願的下課按照對應項目填上自己的名字。”

“第二件就是學校開展了閱讀計劃,每周都會有一節課閱讀書籍,大家可以去圖書館借書或者拿自己的書。”

大家沒說話,很認真地聽著。

“知道了嗎?”

“知道了!”大家這才敢說話。

風奔跑著,攜帶了幾滴雨水。因為有些反光,所以老師讓靠墻的同學拉上了窗簾,但窗簾一直被吹起,陳幸前一秒還在聽課,下一秒就被窗戶遮住了。

陳幸擡手拿開窗簾,一秒後又被窗簾籠罩。

“……”

陳幸再次拿開窗簾,隨意整理了下自己的頭發。下一秒窗簾上就出現了一只手。

手輕輕地抵著窗簾,小指關節曲著。她擡眼,只見陸仰一臉平淡,長睫毛掃落下來,像是蝴蝶。

窗簾其實不會擋住陸仰。

下課,班上的人基本跑出去了,一些人在教室裏追追趕趕。

窗外吹著清風,陳幸正背著文言文。這時陸仰從桌洞裏拿了幾顆大白兔奶糖放到陳幸面前。

陸仰看著陳幸頭上的小白兔發卡,靈感說來就來,“給,大白兔奶糖,專門用來騙小白兔的。”

陳幸楞了楞,耳根子和紅日一樣。

“小白兔?”她覺得有些好笑。

“挺像的。”男生說話淡淡的。

陳幸伸手拿了顆糖,剝開糖衣,將奶糖送進嘴裏。

陸仰眼神的溫度融入了那縷風,將陳幸圈圈圍繞。

“馬老頭說我這次考得還不錯。”

陳幸點頭:“意料之中。”

陸仰靠著墻,也往嘴裏送了顆奶糖:“這次確實很簡單。”

“也就你覺得簡單了。B卷第一道題你等於多少?我等於四。”楊芹娜坐在陸仰前面。

陸仰不假思索:“4。”

陳幸嘆了口氣:“……又錯了。”

“不應該啊,那道題不是很簡單……”說到一半,楊芹娜立馬改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那道題看起來簡單,但我也差點做錯。”

陳幸其實沒放在心上,兩人笑笑就完事了。

“沒有關系的,小同學。”陸仰又往陳幸桌上放了兩顆糖,他用著哄小孩子的語氣說,“再接再勵。”

陳幸臉上泛著紅暈,眼睛飛快眨著。陸仰一臉平淡地看她,他裏面穿著白短袖,加上他皮膚本來就白,所以他像極了懸掛在天邊的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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