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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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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舉

思伽慷慨不已,張將軍真是半生殺業,半生慈悲呀!後面的事自己是知道的,寺裏立的是衣冠冢,娘說大師是世代漁民,還是孤兒,遺命要求屍體火化,骨灰送回鄉間埋在義母身邊,看來這個義母就是漢王之母了。

惟佑嘆惜道:“當年大梁初立,北遼還占領著半個北方,張將軍勇冠三軍,有於千萬人中奪將帥級之能,何愁功業不成,竟是甘心埋沒了一身武藝了。”

沈默良久,韓昭旭握著杯子,垂頭道:“大師怕也是執著於一個義字,放不下兄弟結義之情,但太祖實乃救世英主,次仇不可報,才一生不為太祖所用。”

思伽忍不住輕聲道出腹誹之語:“大師能熬死了太祖,熬死了太祖兒子,還差點熬死了太祖孫子,也算是為漢王出了一口小氣。”

此言乖張,話糙理不糙,細想之下還真是如此,從人不免噴笑一番。

這時酒菜備齊,歡魚居的夥計打了招呼上菜,大家就把心思放在吃喝上面。都是新鮮魚菜,一個全素的都沒點,堪稱全魚宴,從口味清淡的開吃,乳白豆腐鯽魚湯,江東清湯魚丸,蔥香清蒸鱸魚,糖醋秘制帶魚,松露幹鍋魚,鹽焗抹醬烤魚,滇式酸菜魚,紅綠剁椒魚頭,吃得大家都很滿意,另付了賞錢。

第二天,思伽拿著新話本去找思儂分享,思儂提不起興致,拿著話本,一頁也翻不過去。布政司學政昨天就擬出了中舉名單,密送各地州府,各州府會在同一時間拆閱,並給新科舉人報喜,三叔中不中,也到了秒秒鐘能揭曉答案的時候了。

果然,沒到一刻鐘,前院一片聲的鑼響,思儂思伽不能前往,忙趕著冬末阿芒去看熱鬧。

抱錄人已經迎進了宅子,一身未入流的綠袍,因是報喜,腰上纏著紅帶子,帽子上別著一朵大紅花,對著沈葳拱手笑道:“沈家大喜,家裏三爺高中第十二名舉人!”說著便把捷報雙手奉給沈葳。

沈葳打開捷報一對,上寫道:“捷報貴府老爺沈節進高中浙江鄉試第十四名。京報連登黃甲。”沈葳笑著問道:“可知此次鄉試錄中了幾人,我們嚴州府的成績可好?”

能搶到這趟差事的人怎麽會是個嘴拙的,忙一疊聲的回道:“這次鄉試錄了八十二位舉人老爺,嚴州府裏占了七個席位,貴府裏沈三爺打頭,城裏何驛將的公子也高中了,排在末尾第八十位,中間的五位舉人老爺都在下面縣裏,現在還不知道呢。”

來登親自給報錄人和後面吹打的差役封了紅包,留下眾人到客廳吃席,還到外面放了鞭炮,散了一慢慢籃子銅錢給看熱鬧的街坊孩子。

後院裏的女人孩子也知道了,一片歡騰。趙氏龔氏聯袂而來給何氏道喜,何氏也是一臉容光煥,三妯娌一起歡快的忙碌,桂榜之後,中舉的人家是一定請吃席的,宴客名單,酒菜單子都要寫出來。明天知府衙門要開鹿鳴宴,行頭置辦起來,還要備上幾份見面禮,給書院師傅的謝禮也要趕緊送出去。

三人正拿單子討論著,豐兒附著趙氏的耳朵低語,何氏龔氏不由停了下來看向大嫂,趙氏笑笑道:“是信國公派人來,把韓世侄接走了。”

今日沈節中舉,沈家上下都心情放松,龔氏的女兒才四歲,就大膽打趣道:“韓世侄走了也好,不然多留在府裏徒我眼熱罷了,此般人才,四爺又沒有這個本事召為女婿。”此語也是倒出其他二人的心聲。

一個下午,給沈府道喜送禮的人不斷,直到晚膳時,一家人才聚。三房人都穿戴鮮亮,圍在一張紅木八腳海棠紋的大圓桌吃飯。每個人都落了座,龔氏還一手抱著幾個月的阿土。“漂亮哥哥怎麽沒有了?”思儀奶聲奶氣的問道。

趙氏看了一眼思儀旁邊的思仟,笑道:“漂亮哥哥被家人喊回家吃飯了,不在我們家吃飯了。”

思儀很認真的“哦”了一聲,便乖乖坐好了,雖然很想吃桌上的菜,也知道祖母爹娘沒有動筷子之前是不能先吃的。

丁氏讚了一回沈節讀書有成,為沈家光宗耀祖之類的溢美之言,並令沈葳沈茁代父母敬沈節一杯酒。沈節站起來連忙惶恐著道不敢,三兄弟站著互敬了一回,才重新落座正式開飯。

飯後一盞茶,又是家庭會議時間。

沈節席間喝多了酒,臉脖子還是粉紅色的,不過腦袋還是很清醒,乖順的對嫡母大哥道:“岳父一個月前來信道,若是本屆鄉試得中,想要參加明年春闈的話,趁早讓我前去燕京,岳父公務之餘,會指點我一下文章。我想著過了鹿鳴宴後,就收拾行李上京了。”何老爺兩屆成都知府之後,便被調回京師,任四品大理寺右少卿。

丁氏點頭道:“何親家傳臚的學識,指點一二對你受益無窮。我們家在京城還留了一座兩進的宅子,清清靜靜的,收拾出來,你可以去那裏安心讀書。這麽幾個月,不能沒有體貼人照顧,何氏也跟去吧,還有儂姐兒,值哥兒,親家老爺還沒有看過外孫女,外孫子,一並帶去給親家瞅瞅。”

何氏忙著站起來給丁氏道謝,何氏嫁來沈家後,何家就外放,除了三日回門,十幾年了,沒見到過娘家親人了,實在感激,還忍不住拿帕子掖了掖濕潤的眼角。龔氏在一旁一臉的羨慕,沈茁看在眼裏,掩下衣袖暗裏抓著龔氏的手。

沈葳誠懇道:“行李準備的充足些,走運河托人跟著官府的錢糧船隊隨行。除了公中這大半年的份例外,再添上五百兩銀子。”

沈節連忙推脫著道:“公中的份例夠了,我這一房怎麽能特殊化。”沈節早不是原來那個錦衣玉食,不通庶務的公子哥了。沈家今年在關鍵時刻,早就入不敷出了,現在是拿著多年的家底在經營。

趙氏勸道:“三弟,你是在為沈家人爭光呢,這筆錢一定要收下。再說了,沈家在京城除了一所宅子也沒有別的產業了,柴米油鹽樣樣都要花錢買的,京城物價又高,本該額外貼補些。”沈家在嚴州府還有幾個小莊子,鋪子,很多東西都是下面收上來的,過日子就省了。

趙氏說的是實情又在理,沈節何氏便不再推辭了,大事說完,丁氏讓沈節早點回去歇息,明天還要赴知府舉辦的鹿鳴宴,這宴席可不是單純的吃一頓飯,地方官員,往屆舉子,地方豪紳都會前來,是新科舉子的歡迎會,祝賀他們上了一層樓,一場宴會應酬下來真是勞心勞身的事。

丁氏單留下沈葳,趙氏問道:“聽說你們打算這屆鄉試,何家大哥兒得中便把伊姐兒定給何家?”這個何家是指何驛將家。

沈葳溫笑道:“何家大哥兒一年便連中秀才,舉人,小小年紀,實在難得。”

丁氏微怒道:“這門親事不妥,看看瑩兒的長女嫁的夫婿,祖上世襲的從三品武將,你的長女就是不能和宓姐兒比肩,沈家的關系裏,也能找個有官身的,瑩兒也給我推薦了幾個邱親家帳下的後生。何家根基如此淺薄,時代為農為商,舉人,朝廷每三年就出一千多號舉人,能中進士的不過一二百,將來若是屢考不第,伊兒面上過的去?伊兒是沈家這一輩第一個婚嫁了,走好了,也給下面的弟妹帶個好頭。”

這種時候,趙氏是不方便插嘴的,沈葳收了笑容,鄭重道:“伊兒的婚事,我也擇了兩三年了,何家是經過慎重考慮的。各地衛所,多是世襲,大家庭依附而居,幾代人,十幾房同居的都有的,若是女婿不出眾,不過那樣過日子罷了,當媳婦的都比當家的操勞。何家,家境富裕,人口簡單,且祖孫三代不斷上進,正聚攏著興家之氣,何家奶奶也是舉人家裏出來的,識字明理。何家大哥兒,我已經相看多回了,讀書有靈氣,為人卻敦厚,和伊兒甚是相配。”

丁氏不甘道:“如今你已經得了韓國公的青睞,這次皇上禦前也是露過臉了,怎麽不給伊兒選個高門?”

沈葳知道丁氏意有所指,嘆道:“高門之婦,沒有強硬的娘家依仗,哪是那麽容易當得的。當年賈家,還不是因此退了親事。沈家如今還是前途未明,就算有幸這次得皇上看重,重新啟用,不過是磨礪的開始。何家忠厚,不管將來沈家如何跌宕,都不會棄伊兒不顧的。”

這話說的是相當嚴重了,為沈家的前途做著最壞的打算。沈葳對長女的親事求穩不求顯。

都說的如此明白了,丁氏也強不過兒子,放軟了身子坐在椅子上,嘆道:“罷了,總是你的女兒,你能不為她著想。只是這門親事你還要親自和伊兒說清楚了,把她說開了。前頭賈家,現在何家,兩個差得也太多了,姐兒若是心中不平,一對小夫妻日子也過不歡快。還有嫁妝,我手上還有點銀子,積年的物件是不多了,何家那樣的家底,一般的錢也不缺,趙氏,你尋出幾件好東西來給伊姐兒長長臉。”

趙氏笑道:“伊兒是我的長女,她出閣我一定量力備出一份體面的嫁妝來。”</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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