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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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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適

不妙,侍郎府上怎麽會有歹人闖入,雖然她住的梨榕院離外墻極近。沈荔正要喊人來:“秋……”香字還未出口,就被捂住了嘴,隨後這歹人往她嘴裏塞藥丸。

她自然不肯,但也不能直接拒絕,否則,她的小命可不保了。於是,她指了指桌子上的茶壺,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自己要喝水。

這小伎倆怎能瞞得過對面人的眼睛?

對方掐住她的脖子。

沈荔這才看向這人,這男子一襲黑衣,身材高大,戴著個黑色面具,遮的嚴嚴實實,也不知道面具下是何等面孔。

可是如今狀況,只得服藥。因為,這男子手中拿著一把劍,劍上還殘留著血。

沈荔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只能嗚嗚的喊著。

面前女子雙眉如柳,眼神幹凈而純粹,眼睫毛忽閃忽閃地。黑衣男看著面前熟悉的女子,開口問道,“可會醫術?”

黑衣男的氣勢壓得她喘不過來氣,沈荔搖搖頭,她的醫術只是堪堪能用。

人命關天,還是讓他找外面的大夫吧。

何況,萬一出了什麽事,她的小命,還有沈府上上下下,也脫不了關系。

“當真?”

沈荔點點頭。

對面沒什麽反應,她以為到此就結束了。

過了一晌,不知怎麽回事,突然止不住的笑起來。因著剛才吃的啞藥,這笑聲極為詭異,她不知道怎麽描述。而黑衣人此時卻倚在一旁的榻上看著她出醜。

她錯了,她得服軟。這樣子實在讓她不好受!

看來得“識時務者為俊傑。”

沈荔只得找了紙筆,研了墨,遞給榻上的黑衣男子,紙上歪歪扭扭的寫著:“這位大俠,有什麽要小女幫忙的?”

她的字著實出乎他意料,端正秀麗,又不乏英氣,在燕國可不多得。

黑衣人重覆剛才的話:“可會醫術?”

沈荔這才留意到一旁的藥箱,恐怕對面人進屋子時就已經觀察好情形了。她連忙點點頭示意:會。

“此處借我一晚,不要妄想叫任何人。”黑衣人扔了她一包藥粉:“半個時辰後可解。”

這話剛說完,他就倒了下去。

此時沈荔先服了解藥。很快,她不再笑了,也能發出聲音了。她拿來蠟燭,看著黑衣男子。她想看看他,就在手碰到面具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

罷了,既然答應救了來人,也不能趁著對方無意識摘了面具。最重要的是,對方很可能是壞人,既然如此,她知道黑衣男子面具下的容貌,豈不是讓這人有更大的把柄。

她這一猶豫,卻被男子抓住了手,只見男子拉起她的手放在他身上。

碰到的衣服是濕漉漉的。

擡手一看,是一手的血,竟和今日的她一般慘狀,同犯了血光之災。

“躺榻上。”沈荔輕聲說道,忍住手臂上的傷痛,褪去他的外衣和鞋子,她這地方可沒有元胡這些止疼藥,於是找了塊手帕塞與他。

男子還有些氣息,搖搖頭:“不用。”既是對方如此說了,她也不強求。

沈荔解開裏衣,肋下的傷口深可見骨,血肉模糊,浸了衣服,卻不好脫下。

“你可真能忍。”沈荔一面說,一面輕輕用剪刀剪開粘住血肉的裏衣。

屋子既極安靜,榻上男子的隱忍聲被她捕捉到。沈荔無奈:“忍一下。”說話時,更放輕了手上的動作。

過了半個時辰,終於將他身上的傷處理好了。

給黑衣男子止了血後,沈荔才留意到自己手臂癢癢的。擡起胳膊一看,卻是有血漬滲出來。

還好不嚴重,她也無需換了。只是面前的人,傷勢嚴重,不知明日能不能好。

借著燭光,男子看著面前的女子,她眼裏的慌張褪去,看他時,只剩下擔憂。

他心裏笑了笑,原來沈娘子在自己家中也是這樣的,和在國公府的性情一般。

……

沈府所在這條街巷被翻了個底朝天。只是她所在的梨榕院太過偏僻,加上她平常被全府上下忽視,在京城裏素來有“不存在的沈府三姑娘”這樣的話,再添了幾分無存在感的運氣來,因此沒人來這邊查看。

沈荔醒來時,已然到了卯時初。這一夜可真是折騰,沒睡個好覺。

因昨夜的不訪之客。

她起身披了外衣,緩緩朝塌邊走去。

不知什麽時候塌上的男子摘了面具,這面容……也不是她想象的那般粗莽。只見塌上的男子約莫弱冠之年,眉宇軒然,皎如玉樹。

沈家的兒郎長相俊朗,但和面前的男子比起來,卻也落了下乘。

聽說裴世子是京城第一美男,如此看來,裴世子來了也遠遠不及。

沈荔眼睛裏明晃晃的驚嘆,被榻上的人不動聲色瞧著,原來也是極愛美色的女娘。

——

正想著,屋外傳來秋香的聲音:“姑娘,該起了。”今日不知怎的,姑娘也不自己起來洗漱,還要她叫醒。

沈荔對著黑衣男子使了使眼色,示意別發出聲音,繼而轉身開了門,自然這門只是開了個小縫。

秋香:“姑娘,昨晚來了好多官兵,聽說有盜賊跑到了我們這條街上,挨家挨戶地查。聽說偷的可是什麽寶物,就連大理寺的也驚動了。”

可是她昨夜裏也沒聽到別的聲音。

秋香:“梨榕院黑漆漆的一片,官兵就走了。”這梨榕院簡陋的幾間房,住著不得寵的姑娘,能有誰在意。

大理寺真是敷衍。

不過,還好沒查到她這裏。她這院子偏僻是偏僻,行事卻很方便。無人留意,她也樂得自在。

“你去打些熱水房門口。”她向來自己洗臉漱口。秋香並無懷疑,說了聲好便離開了。

——

沈荔洗臉漱口後,兀自換著手臂上的紗布。

“沈姑娘手臂也受了傷。”銅鏡前的女子塗藥時,疼得發絲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水,可不喊一聲疼,只是忍耐著。

沈荔一心忙著塗藥換紗布,只聽到黑衣男子講話,卻沒聽到叫她的名字。

找到程冼馬的兄長可真不容易,可關於那人的下落只有沈侍郎的二夫人張氏知道。

他不能打草驚蛇,也不能直接抓過去審問。畢竟這是趙國的事。他的身後,還有無數豺狼盯著。

雖然,他也是豺狼中的一員。

“沈荔。”他擡高了聲音。

面前的女子是個很好的突破口,他觀察她許久。何況,那是張氏的女兒。

此時聽到了榻上人在喚她的名字。可是,他怎麽知道她是名字,恐怕秋香的話被他聽到了。長安城人人皆知,沈侍郎府裏的三姑娘沈荔雖然貌美,但一言難盡。

沈荔聞言,回頭看著榻上之人,不知這人要說什麽:“可是傷口疼?”

對方唇角勾起,開口說道:“在下裴適。”

“國公府的大公子?裴姑娘的兄長?”這,這人出現在了沈府,還受了重傷!

“正是。”

綿羊正掉入狼的圈套。

“你現在知道了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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