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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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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撞到

一班最後以遠遠甩開第二名的積分, 拿下這屆運動會的排名第一。

李偉立對此相當欣慰,沒想到班上這群看著一個比一個脆皮的皮猴,到了運動場上還能一個比一個還打雞血, 簡直團魂大爆發,很為班上長臉。

至於球場上找場子那事, 七班班主任為此找到他,委婉地表達:同學們之間還是要和睦相處,團結友愛。

作為一中資歷極深的老牌教師, 李偉立對這些學生之間的小九九, 那可是門清, 他要是老油條起來,整個一中都找不到一個對手。

紅棗枸杞茶一抿,臉上跟樂山大佛似地一笑, 開口就是極其讚同同學們之間自然要和睦相處、團結友愛, 以千回百轉的繞彎子心眼嘮起來, 把七班這個年輕的班主任哄得團團轉,然後暈乎乎地送走了。

這事被恰巧旁觀的男生,把消息第一時間帶回班上,並附贈繪聲繪色的相聲表演。

一人很忙地飾演兩角, 逗哏和捧哏全都包了。

被底下圍觀群眾打趣他不應該在這裏,也不該在車底, 應該榮登喜劇人大舞臺,在一中學理還是埋沒了他的驚世才華。

於是在一班喜悅的氛圍下, 李偉立慢悠悠地蕩到了教室。

先是讚揚了一波維護班上同學的團魂。

然後非常冷酷無情地宣布了十月的月考, 就定在中秋國慶假期結束後。

老班一走, 剛剛還你一言我一語的喧鬧打鬧氛圍,瞬間如同冷空氣夜襲南江, 前一天還是短袖吹空調,第二天裹上棉襖瑟瑟發抖,完全無人生還。

一個個像是地裏遭霜凍的慘兮兮小白菜。

在一片沈默中,前排一個男生,發出不可置信的哀嚎:“在這樣花好月圓、舉國同慶的日子,我們學校是怎麽做到九天假只放區區三天的?”

頓時有人反駁:“區區?三天假已經是恩賜了好吧?要不是今年中秋國慶連在一起,你哪來的區區三天假?”

“你已經被荼毒了,簡直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王侯將相,吾寧為嘯天不為倀鬼!”

關子嘯:“……”埋頭怒幹化學題都能中槍,題也寫不出來,還要被罵。

他好難。

於是無情開口:“還有一天是周末,算起來你只放了兩天,知足吧,熊狗。”

那個男生頓時佯裝一臉受傷的神情,死死捂住心口,嘴裏還大叫:“俺不能死!我需要ambulance(救護車)!”

下一個被誤傷的賀初衍:“……”

剛被池半夏征用完批註物理大題,又被征用繼續為作文素材本添磚加瓦。

而支使他的罪魁禍首,一改剛剛求人的乖巧小白兔模樣,偏頭一直止不住笑,手指還死死掐住他的手臂。

而此時班上爆發出接連不斷的狂笑聲。

有笑得直不起腰的,有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堅持要添油加醋起哄的,有狂拍大腿、課桌的,還有喝的一口水噴到前桌、反被錘著打的。

一下子戰況變得極其覆雜,返祖現象十分激烈。

那個男生甚至還浮誇地抽搐了幾下。

“賀哥,雖然我不是您同桌,我也是您親親親愛的同學,您不會見死不救吧?”

手臂被掐得更緊了。

賀初衍冷笑:“那你報警吧。”

男生聞言伸著的指尖,顫顫巍巍的,當場一個表演嗝屁,直楞楞地倒在課桌,完全能列入金掃帚獎的教科書範本。

而他的同桌笑得直不起腰,還要顫抖著堅強地伸手為他抹閉眼睛。

“熊狗啊,總算是結束了你這罪惡的一生。”

眾人:“……”到底還有沒有人能管管這些戲精了!

-

池半夏打算幹脆就趁著周末,拉著施曉瀟,把之前欠陸慕齊的那頓飯給請了。

不然等過段日子到了月考,她可能就沒這心情吃這段飯了。

雖說流水的高三生,鐵打的月考,可距離養成把月考當成吃飯喝水的習慣,對她來說,暫時還是有點距離的。

跟施曉瀟確認了周末有空,池半夏就把目標鎖定陸慕齊身上。

只是這位冰山同學,平常不茍言笑,學校課桌和家裏兩點一線。

早上第四節課結束,池半夏只是多看了數學題兩眼,剛剛鎖定座位上的人,隔著窗外只來得及看到一截身影,離開的速度比機器人還精密計算。

只能默默另尋時機。

中午池半夏想吃奶油咖喱烏冬面。

可相當不幸的一件事是,唯一能忍受她的賀初衍,被李偉立喊去食堂吃飯,說是感謝他這些日子的做牛做馬。

而其他朋友一聽她說起吃這個,紛紛搖起頭來,還吐槽她天天想吃黑暗料理。

池半夏不僅沒有忽悠到同好,還引發了一陣粽子、豆花的甜鹹之爭。

最後池半夏婉拒了陳文熙叫她打包到炸雞店一起吃的邀請。

自己愛的奶油咖喱烏冬面,自己要堅守所愛的尊嚴到底。

於是池半夏獨自一人在店裏坐下,獨自點好餐,並拍了手獨自出境的照片。

等餐的時候,發給某位賀姓大少爺,強烈譴責這人竟然拋棄好朋友,跟老班雙宿雙飛的罪行。

一連發了好幾條消息。

都沒有得到回覆。

池半夏剛想進行第二輪攻擊,卻意外瞥到窗外那道鎖定已久的身影。

當機立斷出門去堵截。

走近一看,才發現少年一手拎著剛買的輔導書,另一手拿著四大袋的甜品,臂彎間還夾著一塊三明治和一板夾心奶糖。

池半夏主動:“陸同學,我幫你拿吧。”

沒等陸慕齊開口,就把他手裏的三明治和奶糖接過去了。

她來都來了,哪能有空手的道理。

陸慕齊禮貌:“謝謝。”

池半夏搖了搖頭:“沒事,不用客氣。”

想起正事:“陸同學,你這個周末有沒有時間?上次你不是給我和曉瀟帶了甜品,我們說請你吃頓飯嗎?”

“有時間。”陸慕齊說,“謝謝。”

又說:“這有袋蝴蝶酥,你拿去吃吧。”

池半夏連忙擺手:“這多不好意思,你留著自己吃吧。”

陸慕齊語調平靜:“我正好也買多了。”

對方都這樣說了,池半夏也不好拒絕,接過去的時候,心裏想著一定要在周末請他吃頓大餐才行。

又瞥到少年手裏另外三袋的鳳梨酥。

“曉瀟就特別喜歡這家店的鳳梨酥,我第一次吃還是她帶我吃的呢,沒想到一吃就這麽多年。陸同學,沒想到你也喜歡啊。”

陸慕齊唇角微揚:“嗯,還行。”

池半夏看到黑眸裏的笑。

明明都笑了,而且中午一放課,就第一時間排隊買,怎麽看都是很喜歡好吧。

此時對面的炸雞店,隔著一層敞亮玻璃窗。

兩個腦袋躲在桌上海盜船的裝飾物,暗中觀察不遠處的動靜。

關子嘯:“夏姐跟這位陸同學的關系,感覺好像越來越好了。”

陳文熙:“嘯天,大膽點,把感覺、好像去掉。”

“你們幹什麽,鬼鬼祟祟的,跟特務接頭一樣。”

身後突然傳來聲音。

兩個做賊心虛的人,同時猛地一個激靈,又同時回頭看向說話的人,確定是安全範圍內的人選,才松下繃起緊張弧度的肩膀。

關子嘯擺了擺手:“大人說話,小孩子家家的別插嘴。”

“嘿,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劉晟一邊說,一邊湊熱鬧地擠到他們中間,“講什麽八卦呢,也帶我吃吃……”

話還沒說完,突然從這個絕佳的偷看視角,看到不遠處站在一起的少年少女。

“哇哦。”

“噫。”

劉晟聽到身後關子嘯的聲音,轉頭,看到關子嘯直直朝著陳文熙解釋:“這人嗑外頭這倆,妥妥的邪.教頭子。”

“籲。”陳文熙頓時露出鄙夷的目光,“嘯天,叉出去。”

“噫籲嚱!你們倆不要陰陽怪氣地蹦語氣詞好吧!只要是甜的我都嗑好吧!”

於是他們進行一場2V1的較量。

只是陳文熙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她跟關子嘯不是同一陣營的嗎?

這個墻頭草到底怎麽做到,誰說都點頭都覺得說的對的?!

於是被瞪的關子嘯為表忠心,開始覆述反方剛剛列數的種種理由,打算逐一擊破。

只是剛進行到第一步,身後傳來弱弱的女聲。

“那個……”

關子嘯說得正起勁,嘴裏的話完全不過腦子:“大人說話,小孩子家家別插嘴。”

只是剛說完,關子嘯突然反應過來剛剛那道女聲,莫名有種熟悉感,腦海似有一陣電流閃過。

猛地回頭。

身後站著的池半夏一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這世道如今被討論的當事人反過來要被兇”、以及“他們在說什麽我是誰我在哪裏我到底該不該信”的懷疑整個世界的覆雜情緒。

關子嘯:“!”

陳文熙:“!”

劉晟:“!”

尷尬的沈默漫延。

關子嘯:“我沒說!瞎說的!你就當什麽沒都聽到!”

池半夏:“我沒聽到!我不知道!我就當什麽都沒聽到!”

兩道聲音交錯到一塊。

池半夏:“……”

關子嘯:“……”

陳文熙:“……”

劉晟:“……”

-

第二天。

池半夏不得不承認一件事,她面臨著一個最大的錯覺難題——他是不是喜歡我?

本來池半夏真的什麽都沒感覺到,可自從開始註意的時候,各種剪不斷理還亂的蛛絲馬跡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裏,那種感覺就越來越強烈了。

在投入跟數學題的甜蜜雙人約會前,池半夏用寶貴的十分鐘時間,認真思考了整件事的始末。

推理過程如下:

陸慕齊經常隔著好幾排的距離問她數學題(為什麽班上這麽多人非要來問她呢)。

陸慕齊每次碰見都會跟她打招呼(這朵高嶺之花相當高冷,幾乎不跟女生說話的,她和陳文熙經常懷疑他到底有沒有認清班上所有的同學)。

陸慕齊送她覆印作文卷和巧克力(說是教數學題的答謝,這就是傳說中的有來有回嗎?而且她真的超愛巧克力)。

陸慕齊送她愛吃的蝴蝶酥(還是她很愛的店,她很愛的甜點,關鍵是那家店還特別難買)。

陸慕齊……

最後所有跡象通通指向一個結論——

完蛋。

他好像真的那什麽我。

第三天。

池半夏從錯雜、最後賀初衍莫名亂入的夢裏醒來。

想到她心安理得收的作文覆印卷,還有兩次蝴蝶酥,心想她對人家完全沒有意思,要是無意間傷害了某個純情少年的心,那真是罪過罪過。

她可不能影響人考A大。

當然也不能有人影響自己考A大。

深刻的思考後,池半夏痛定思痛自己長久以來的遲鈍,決定快刀斬亂麻。

於是她趁著體育課,精心制造了一場偶遇。

體育課有個排班表,由抽簽挑出兩名幸運鵝,輪流負責體育器材的整理。

而這周輪到了陸慕齊。

池半夏找了去小賣部買汽水的借口,出了教室,在器材室附近守株待兔。

計劃很順利。

裝作偶遇,然後為了感謝蝴蝶酥,正好幫忙一起收拾器材。

只是器材都收拾好了,池半夏還是沒能開這個口。

機會即將在時間的流逝裏失去,她橫了橫心,總算開口:“陸慕齊同學。”

“你是不是喜……”

對視間,池半夏頓時卡殼,轉眼瞥到抹灰的抹布,話繞在嘴邊就換了樣子:“喜、洗了抹布啊?”

池半夏心裏的小人跪地捂臉哀嚎。

太丟臉了池半夏,說不出口就算了,到底在結巴什麽啊。

而且人家都用來抹灰了,器材上還有一層明顯的水光,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洗過了的嘛!

陸慕齊垂眼看了下抹布:“洗了。”

池半夏看少年這副認真模樣,又想到昨晚那個詭異的夢,還是決定一橫心地問:“陸同學,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啊?而且那個人我還認識!”

陸慕齊沒說話。

喉結上下滾了滾。

時間仿佛在這瞬間仿佛安靜了。

池半夏垂在腿側的手指揪在一起,心中那股預感越來越明顯。

“就是……”

“我……”

兩道聲音交錯在一塊。

“你先說!”

“你先說。”

沈默中,陸慕齊沈靜開口。

“我是喜歡施曉瀟。”

這話一出。

空氣裏陷入久久的沈默。

池半夏完全是被自己千回百轉的腦回路給沈默了。

果然這世界上最大的錯覺——果然就是錯覺!

還好她沒有先說出口。

不然也就太尷尬和丟臉了。

而陸慕齊一臉坦然,絲毫看不出任何的尷尬和羞澀。

就像是說了今天喝了杯白開水的普通小事。

要不是池半夏剛剛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都要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第一次聽男生跟自己說少年心事,關鍵是暗戀對象還是她多年的好閨蜜,之前理成貓玩過的毛線球的推理思緒,終於變得完全清晰明了起來。

池半夏只是稍稍擡眼。

就被她真的發現顯而易見的破綻——

盡管少年還是那副沈穩的冰山模樣,可冒紅的耳尖,還是出賣了他此時非常不平靜的心情。

沒想到冰山也有春天,冰山也能如此純情的一面,池半夏頓時被狠狠戳中了萌點。

那股嗑CP之魂熊熊燃燒。

她突然有種大膽的猜想:“所以你問我數學題,給我覆印作文卷,給我蝴蝶酥,是因為要討好喜歡的人的好朋友?”

“嗯。”少年耳尖紅得更明顯了。

池半夏:“!”

救命,雖然離譜但是格外純情笨拙的好嗑。

而此時因為被打發來借一套排球器材的關子嘯,演了一波柔弱不能自理的人設,好不容易把他賀哥喊來一起。

結果隔著窗戶,目睹器材室裏其樂融融的兩人。

特別想回到十分鐘前,把那個死纏爛打的自己拍飛。

在窗外兩人的視角裏。

窗外透進的燦色陽光,松松籠在女孩的細軟發質,黑白分明的眼眸落進微光,像只毛茸茸的貓咪。

身高腿長的少年站在一邊,耳尖冒紅,難得的羞澀。

看著像在拍青春偶像劇場景。

關子嘯有些不敢看賀初衍的神情,試圖逃離:“阿衍……那什麽……我們要不……先走吧?”

“走什麽?”賀初衍說,“不得去看看去小賣部買汽水的人,怎麽買到器材室的?”

關子嘯楞住。

不走,那碰到了該多尷尬啊!

這種撞破狗血三角戀的大場面,他一個小心臟,完全承受不來啊啊啊!

“哥哥請你吃頓大餐。”

賀初衍唇角勾起,一副大尾巴狼模樣,攬住他的肩膀,直直往器材室裏大步邁去。

關子嘯:“……”求求別笑得這麽變態,他好怕啊。

只是剛進門。

這位賀大少爺懶撩眼皮,語調輕飄飄地來了句。

“是我來得不巧了。”

關子嘯:“?”

池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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