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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北穆王被擒之後,朝堂之上對於北穆的處置便爭議不斷。

原本大宸只是打算震懾北穆一番,然而秦熠一招擒賊先擒王,使得部分朝臣的野心愈發膨脹,想要一舉剿滅北穆,以除後患。

但原本的主戰派中卻有許多人轉而反對起來,理由便是北穆之地荒涼,環境覆雜,部族眾多,管理起來極為困難。盲目擴張國土,若管理不善,反而會引發禍患。

如此這般,爭論了大半個月仍未得出結果。

寧玉瑤剛與小魚兒在外面小聚歸來,便看到下朝後頭暈腦脹的寧淵。

她同情地看了一眼爹爹,平日光是在茶樓聽外面的書生們高談闊論都覺得吵得慌,朝中的大臣們個個能言善辯,想必爹爹這些日子定是頭疼不已。

寧淵好笑地彈了彈寧玉瑤的額頭,“你這是什麽表情。”

寧玉瑤摸著額頭,立刻換上笑臉:“爹,他們還要吵多久?”

雁京這邊一直沒結果,秦將軍就只能留在定州無法班師回朝。

寧淵自然明白女兒的心思,無奈道:“快了,這幾日便會有結果。”

如今北穆局勢錯綜覆雜,必須要趁北穆現在正亂的時候謀取利益,否則一旦北穆選定新王,那現在這個王便失去了價值。

這些日子,盡管朝堂上的爭論依舊激烈,但想必陛下心中早已有了決斷。

果然如寧淵所言,沒過幾日,承武帝便下旨,令鴻臚寺少卿沈為使臣前往安碧城和談,五日後啟程。

聖旨下達後,沈府內眾人開始籌備沈少卿出行所需的各類物品。與此同時,誠國公府也陷入一片忙碌之中。

承武帝下令由寧璟瑞負責護送沈少卿前往定州。

接完聖旨的寧玉瑤,心思瞬間活絡起來。

此次出使北穆,領頭的是沈瑜的父親沈大人,負責護衛的又是自己的親哥哥,都是熟人,此等機會著實難得。

“娘,您就答應女兒這一回吧。”寧玉瑤雙手緊緊環住祁婧惠的手臂,輕輕搖晃著,“女兒自幼在這雁京城中長大,從未見過外面的世界是何模樣。女兒也想出去見見世面,增長見識。”

祁婧惠板著臉,一言不發。

寧玉瑤見母親不為所動,心中不免焦急。她側過頭,悄悄瞥了一眼父親。

寧淵坐在那裏品茶,仿佛什麽都沒察覺到。

眼見父親指望不上,寧玉瑤只得繼續輕聲軟語地求著母親:“娘,女兒保證會乖乖聽哥哥的話,絕不惹是生非。您就放心讓女兒去吧,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頭輕輕蹭著母親的肩膀。

祁婧惠瞧著女兒這般模樣,手指點了點寧玉瑤的額頭,嘆息道:“真是把你給慣壞了,天天在外面玩耍,性子越發野了。現在竟然還想去定州,定州距離大宸千裏之遙,一路上旅途艱辛,你從小錦衣玉食,哪裏吃過這種苦頭。”

寧玉瑤絲毫沒有被母親的話嚇到,反而更加用力地抱著祁婧惠的胳膊,嬌聲道:“娘,女兒不怕吃苦,權當是歷練一番嘛。”

“此去定州,路途遙遠。倘若有個什麽意外,娘怎能心安?”

寧玉瑤聽到這話,連忙保證:“娘,這次有沈大人帶隊,而且還有眾多護衛跟隨。再說了,有哥哥在,他必定會護我周全。”

祁婧惠卻眉頭一皺,嚴肅道:“胡鬧!你哥哥此次公務在身,需護衛沈大人周全,怎可分心照顧你?此次前往定州事關重大,你莫要任性妄為。”

寧玉瑤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垂著頭,吶吶不敢多言。

一直沈默的寧淵此時放下茶盞,神色平靜地說道:“你母親所言極是,沈大人和璟瑞此次皆是奉陛下之命前往定州,你求你母親也無濟於事。還不快退下,別惹你母親心煩。”

寧玉瑤聽到父親的話,先是怔了一下,隨即眼睛一轉,立刻明白了父親的暗示。她的臉上再度綻放笑容,歡快地說:“爹,娘,女兒今日在宮裏留宿,不回來了。”

隨後不等祁婧惠反應,直接跑了出去。

*

五日後,雁京城北。

清晨的陽光傾灑在地面,一列馬車停在城門口,家眷們正在與即將出遠門的親人們依依惜別。

祁婧惠一臉慍怒地站在一輛裝飾華美的馬車旁,臉上掛滿寒霜。

寧淵則有些心虛地站在妻子身邊,不時地偷瞄妻子的神色,卻不敢吭聲。

誰能想到,女兒進宮次日便拿著聖旨歸來。陛下不但準許瑤兒前往定州,還讓太子也一同前往。

聖旨一下,嘉陽長公主差點把禦書房給掀了,鬧得皇後娘娘都急忙趕去禦書房勸和。準確來說,是哄勸盛怒中的長公主。

最後也不知這兩姐弟在裏面說了些什麽,總之嘉陽長公主同意了太子和寧玉瑤出行。

只是從那日起,嘉陽長公主便一直宿在長公主府,甚至將兩府之間的隔門給鎖上了,不準誠國公進入長公主府。

正在與沈瑜依依惜別的寧玉瑤,看到祁婧惠的臉色,便知娘親仍餘怒未消,趕忙走過來抱住娘親的胳膊,撒嬌道:“娘,您就放心吧,女兒肯定會乖乖聽沈大人的話,絕不離開哥哥半步!”

“少給你哥哥找麻煩就不錯了。”祁婧惠無奈道。

寧璟瑞站在一旁,心裏也是苦不堪言。

此次行程山高路遠,原本護送沈大人的任務就責任重大,現在妹妹要一同前往也就罷了,沒想到還帶上了太子殿下。這可容不得半點差錯,稍有不慎那可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這些日子,他著實愁得好些天沒睡個好覺了。

姜婉珍帶著孩子們站在丈夫身旁,看著丈夫這般模樣,既心疼又覺得好笑。

她將懷中的小兒子放到丈夫手中,輕聲安慰道:“別擔心,瑤兒雖然活潑,但也是個懂事的孩子。”

寧璟瑞抱著小兒子,摸了摸腿邊女兒的頭,不再苦著臉,轉而叮囑妻子:“我不在府上的日子就辛苦你了,若有事情盡管去找母親。”

姜婉珍心中熨帖,含笑點頭。

辰時一到,太子的車駕從皇城中駛出,五皇子祁暉瑯哭哭啼啼地坐在太子身邊,小臉上滿是委屈。

太子輕聲安撫著弟弟,自從得知阿姐和他要出門遠行,小五便覺得自己被拋下了,在母後那裏哭鬧了許久。母後怎麽哄都哄不好,太子只得親自將他接了過來。

寧玉瑤也看見了滿臉淚水的祁暉瑯,連忙登上太子的馬車,在小五身旁坐下。

她從一旁的宮女手中接過手帕,為小五擦拭眼淚,低頭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祁暉瑯擡起頭,眼睛含淚看著阿姐:“真的嗎?”

太子看見弟弟的臉,險些笑出聲,阿姐顯然從未照顧過人,此時弟弟的臉上涕淚縱橫,比擦之前更加狼狽。

寧玉瑤也看到了小五亂七八糟的臉,輕咳一聲,趕緊把手帕還給宮女。等宮女將小五的臉擦幹凈,才捏了捏他的臉頰,佯怒道:“阿姐何時騙過你。”

祁暉瑯馬上高興起來:“好,那瑯兒在宮裏等阿姐回來。”

太子驚訝地看了寧玉瑤一眼,不知道阿姐說了什麽能這麽快就哄好弟弟。

寧玉瑤朝太子眨眨眼,太子立即收起自己的好奇心,不管到時候又是哪個倒黴蛋要去找父皇和姑母哭訴,他都不想被阿姐拉去胡鬧。

此時,侍衛來報,一切準備妥當。

太子將弟弟交給姑母嘉陽長公主,隨即下令,啟程。

送行的家眷們趕緊退到一旁,侍衛們騎著馬環繞在車隊四周,沈大人的馬車走在最前面,中間是太子和孫太傅的馬車,其後是明安郡主,最後則是裝載行李及侍女們的馬車。

這次承武帝雖然準許太子出行,但早已言明,太子的課業不準落下,特讓孫太傅隨太子同行教導功課。

車隊前行揚起的塵埃在陽光下如同金色的薄紗,輕柔地籠罩著車隊。車輪滾滾的聲音漸漸遠去,車隊離開了雁京城。

祁婧惠站在原地,看著兒女們的身影漸漸消失不見,心中滿是惆悵。

寧淵輕聲安慰道:“有這麽多人跟著,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然而,祁婧惠並不想搭理這個罪魁禍首。

寧淵嘆了口氣,只得拿出袖中的布條轉移話題道:“正好今日出城了,我們順道去護國寺找主持把它處理掉。”

寧淵手中的布條便是秦熠在北穆王城奪來的,寫有寧玉瑤名字及生辰八字的冥婚布條。秦熠不知該如何處理它,便夾在奏折中稟報承武帝,承武帝自然將它交給了寧淵。

提及此事,祁婧惠的臉色更加冷了幾分。她轉頭吩咐姜婉珍先帶著孩子們回府,然後接過寧淵手中的布條,恨聲道:“一老一小,都敢打瑤兒的主意,真當本宮不存在嗎?”

“別生氣,陛下已經邀請北穆王來雁京做客了,到時候我們好好盡一盡地主之誼便是。”

*

最初的幾天,寧玉瑤覺得一切都很新鮮,每天興致盎然地看著窗外不停變換的風景。

遠處的青山連綿起伏,近處田野中的金色麥浪滾滾湧動,就連路邊最為尋常的野花都讓她欣賞不已。

然而,日日困在馬車上,不能隨意走動,寧玉瑤漸漸感到煩悶。而且隨著他們離雁京越來越遠,即便是官道也越來越顛簸,寧玉瑤在馬車中被顛得七葷八素。

盡管嘉陽長公主氣她胡鬧,但還是命人精心布置了一番出行的馬車。車上柔軟的墊子鋪滿了整個車廂,精致的小桌上擺放著各種水果和點心,還有暗格中備下的各種藥物和日常用具,就為了讓寧玉瑤在路上能夠舒服些。

即便如此,過了不到五日,寧玉瑤便無精打采地躺在馬車上,覺得渾身都難受。青黛和青筱輪流給她打扇子,試圖為她帶來一絲清涼,緩解她的不適,卻收效甚微。

休息時,太子聽聞明安郡主身體不適,特地過來探望。

他見寧玉瑤無精打采的模樣,調侃道:“阿姐,前些日子你可是特意求父皇準許你出來,這才幾日就變成這般模樣了。”

寧玉瑤沒好氣地瞪了太子一眼,但實在沒力氣反駁他。她只覺渾身乏力,腦袋昏沈,哪還有心思與太子鬥嘴。

寧璟瑞看著妹妹,既覺得好笑又滿心心疼,問道:“如今離雁京還不算遠,要不現在就讓侍衛們送你回去?”

寧玉瑤強打起精神,倔強地說:“不,不回去,哪有剛出來就打退堂鼓的道理。”

況且若是半途而廢,往後再想出來可就難上加難了。所以這次無論多麽辛苦都要咬牙堅持過去。

寧璟瑞搖搖頭,實在不明白妹妹是怎麽想的。嬌生慣養了這麽多年,非要出來吃這份苦。但見她如此堅持,只好說道:“要是難受了就告訴哥哥,別硬撐著。”

寧玉瑤摸著脖子上的小金鼠,朝哥哥揮了揮手,“知道了知道了,快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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