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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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糕點
等到田間五月，春風吹過泛黃的麥海，搖曳的麥穗拾起金色陽光。
今年上蒙班的狗蛋兒等到夫子放的農忙假 ，收拾好文具，同夫子告別後，便歡歡喜喜地朝家裏跑去，他放好了書芨，換上一件耐臟的麻布衣，又套上粗布手套，還戴起一頂能把他整個腦袋都遮住的大草帽，從儲物室裏拿起割麥子的鐮刀又背了簍子，就連蹦帶跳的往麥田裏跑去。
劉奶奶家中的幾畝麥子熟了，這幾天要讀書，奶奶不讓狗蛋兒來幫忙，狗蛋兒起每次上完學，就跑到奶奶家的小院子去，有好幾次，他看到奶奶坐在大樹底下的凳子上，拿著手捶著背。狗蛋兒心裏難受得很，奶奶這麽大年紀了，還要下田幹活，一次，他就氣呼呼地跑到奶奶跟前，鼓著個紅撲撲的臉蛋，像個大人似的叉著腰說：“奶奶，你不要去收麥子了，你坐在家裏休息！”
奶奶被他這頗為認真的模樣逗的一樂，她拿手指彈了彈狗蛋兒的腦袋，力道還挺重狗蛋兒疼地瞇起眼睛，兩手護住腦袋，過後有神的眼睛卻依舊固執地瞪著奶奶。
劉奶奶笑說：“我不收麥子，還有神仙來幫我收？”
狗蛋兒遲疑了一會，他似乎沒有想到這個問題，而後為了證明他的主張是對的，他說：“奶奶你不叫我收麥子，我爹爹娘娘來幫你收麥子！”
奶家拉著他的手把他拉近了，“你爹爹娘娘自家還有地要收，我可不給他們添亂子，再說就我這三四畝地收起來能花多久的功夫。”
狗蛋兒悶悶不樂起來，就好像胸腔裏堵上一堆的郁氣，他嘀咕說：“既然奶奶說了收起來不費功夫，那為什麽不叫爹爹娘娘收？反正也礙不著多少時間。”
劉奶奶忽地站起來，提起樹邊的一個裝滿水的水桶，笑著對狗蛋兒講：“你看奶奶現在還能幹活，不費勁，再說奶奶一天不幹活，就不得勁，吃不香也睡不好，不是你爹娘不來幫我，是我自個兒不讓他們來幫，我還沒老呢，骨頭硬著嘞，要他們操什麽心？”
狗蛋兒笑嘻嘻：“奶奶長命百歲，壽比南山。”
劉奶奶將水桶擱在地上，又走到乖孫兒旁邊揉了一把乖孫的頭發，這才發現乖孫兒又長高了嘞。她說：“你個小嘴巴貫會說話，比吃了蜜還甜，今天上課學了什麽？說來給奶奶聽。”
於是狗蛋兒便繪聲繪色地給奶奶講起來，奶奶聽不大懂狗蛋兒說的內容，但是她總是會張開缺了好幾顆大牙的嘴朝狗蛋兒笑，這叫狗蛋兒覺得很有成就感。
奶奶的麥地不和村裏其它人的麥地在一塊兒，反而更靠近臨村。
奇怪的是，當狗蛋兒繞了好大圈子到奶奶的那塊麥地時卻發現那塊原本收成不錯的地上只剩下了零零散散一小塊地的麥子。劉奶奶馱著背，佝僂著腰站在田裏，大太陽下她的影子照在裸露的麥地裏，被拉得老長。
麥地旁也不見收割紮成一束束的麥子。
狗蛋兒疑惑了，他忙走過去，開口問：“奶奶你自個兒收完了麥子？”
劉奶奶還有些發懵的眼睛眨動一下，見自個兒孫子問她，便扯了個和藹可親的笑容緩緩說：“收哩收哩，老太婆一個人把他們都收了，又托了你叔把它們送到打麥場上去處理。”
狗蛋兒努起嘴，本來還想幫奶奶收麥子，結果奶奶自己收完了，他就幫不上忙了。
劉奶奶看出了孫子的懊惱，寬厚的手掌拍在他的草帽上，草帽往下遮住他大半張臉。
奶奶說：“你瞧，這還有些碎碎的小麥子，你幫奶奶收了吧。”
狗蛋兒擡起帽子，摸了摸被磕紅的鼻子，咧開一口大白牙笑嘻嘻地說：“保證完成任務！”
—
村子的祠堂旁邊建了一棟很大的屋子，大屋子後面又跟著見了一幢小屋子，小屋子裏有土竈，木柴，公筷公碗，公凳……專門用來辦理喪喜事時，宴請賓客用的。
如今村裏的婦女們便在這兒集結起來幹活兒了。
麥子磨成粉後，便要開始做糕點了。
經過婦女們一番暗中的比較，大家一致推選喜娘成為糕點組的“夫子”。俏皮的婦人終日個有事沒事喚幾聲。
“王夫子～”
喜娘年紀不大，是個害臊的姑娘，聽著這夥人這麽稱呼她，薄薄的臉皮一天到晚都是紅的。
喜娘憑借這一手精湛的糕點手藝和村裏的婦女打成一片，她將自己的手藝毫不吝嗇教給大家，沒有一點架子地溫柔且耐心地指出她們做糕點時的不足之處。
在做糕點的這段日子裏，同大家的打鬧下，喜娘的性子也變得越來越開朗，連臉皮也變厚了，不再是起初那個因為俏丫頭親昵地喊一聲“王夫子”就會紅臉的人兒了。
甚至，還有好學的婦人，在散工後，專門提了雞蛋豬肉，蔬菜果子來家裏，請教喜娘。
在吃飯的空閑暇時間裏，李珩戲說：“喜娘真是迷倒萬千婦女。”
喜娘鼓著腮幫子，眼睛一彎。
婉兒不好好吃飯，放下碗筷，抱著喜娘的手臂，奶聲奶氣地說：“我也想要學做糕點。”
她的眼睛瞪得亮亮的，像是裏面盛滿一整片夜空的星星。
喜娘吞下飯去，點了點頭，“到時候，婉兒擱旁邊看，喜娘教你。”
婉兒拿把臉貼在喜娘的手臂上，笑嘻嘻地嘀咕說：“喜娘你真好，我也被你迷倒了，不，我早就被你迷倒了。”
兩人都被婉兒這番話給逗笑了，李珩暼了暼婉兒的剩下半碗飯的碗，說：“還不吃飯，吃到後面的就要去洗碗。”
婉兒驚了，圓睜雙眸，離了喜娘，挺直了背，安分地坐在凳子上，埋頭扒拉起飯來。
李珩不又好笑又好氣，柔聲提醒說：“別噎著了，跟個餓死鬼似的。”
婉兒才不理會李珩，她這般想，哥不讓自己吃快點，說不定是為了趕在她之前吃完，若是趕在她之前吃了，自己就要洗碗了，她可不傻……絕對不能上哥哥的當！
—
發生了一件很不妙的事，做糕點的屋子被人給砸了，連土竈也被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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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上蒙班的狗蛋兒等到夫子放的農忙假 ，收拾好文具，同夫子告別後，便歡歡喜喜地朝家裏跑去，他放好了書芨，換上一件耐臟的麻布衣，又套上粗布手套，還戴起一頂能把他整個腦袋都遮住的大草帽，從儲物室裏拿起割麥子的鐮刀又背了簍子，就連蹦帶跳的往麥田裏跑去。
劉奶奶家中的幾畝麥子熟了，這幾天要讀書，奶奶不讓狗蛋兒來幫忙，狗蛋兒起每次上完學，就跑到奶奶家的小院子去，有好幾次，他看到奶奶坐在大樹底下的凳子上，拿著手捶著背。狗蛋兒心裏難受得很，奶奶這麽大年紀了，還要下田幹活，一次，他就氣呼呼地跑到奶奶跟前，鼓著個紅撲撲的臉蛋，像個大人似的叉著腰說：“奶奶，你不要去收麥子了，你坐在家裏休息！”
奶奶被他這頗為認真的模樣逗的一樂，她拿手指彈了彈狗蛋兒的腦袋，力道還挺重狗蛋兒疼地瞇起眼睛，兩手護住腦袋，過後有神的眼睛卻依舊固執地瞪著奶奶。
劉奶奶笑說：“我不收麥子，還有神仙來幫我收？”
狗蛋兒遲疑了一會，他似乎沒有想到這個問題，而後為了證明他的主張是對的，他說：“奶奶你不叫我收麥子，我爹爹娘娘來幫你收麥子！”
奶家拉著他的手把他拉近了，“你爹爹娘娘自家還有地要收，我可不給他們添亂子，再說就我這三四畝地收起來能花多久的功夫。”
狗蛋兒悶悶不樂起來，就好像胸腔裏堵上一堆的郁氣，他嘀咕說：“既然奶奶說了收起來不費功夫，那為什麽不叫爹爹娘娘收？反正也礙不著多少時間。”
劉奶奶忽地站起來，提起樹邊的一個裝滿水的水桶，笑著對狗蛋兒講：“你看奶奶現在還能幹活，不費勁，再說奶奶一天不幹活，就不得勁，吃不香也睡不好，不是你爹娘不來幫我，是我自個兒不讓他們來幫，我還沒老呢，骨頭硬著嘞，要他們操什麽心？”
狗蛋兒笑嘻嘻：“奶奶長命百歲，壽比南山。”
劉奶奶將水桶擱在地上，又走到乖孫兒旁邊揉了一把乖孫的頭發，這才發現乖孫兒又長高了嘞。她說：“你個小嘴巴貫會說話，比吃了蜜還甜，今天上課學了什麽？說來給奶奶聽。”
於是狗蛋兒便繪聲繪色地給奶奶講起來，奶奶聽不大懂狗蛋兒說的內容，但是她總是會張開缺了好幾顆大牙的嘴朝狗蛋兒笑，這叫狗蛋兒覺得很有成就感。
奶奶的麥地不和村裏其它人的麥地在一塊兒，反而更靠近臨村。
奇怪的是，當狗蛋兒繞了好大圈子到奶奶的那塊麥地時卻發現那塊原本收成不錯的地上只剩下了零零散散一小塊地的麥子。劉奶奶馱著背，佝僂著腰站在田裏，大太陽下她的影子照在裸露的麥地裏，被拉得老長。
麥地旁也不見收割紮成一束束的麥子。
狗蛋兒疑惑了，他忙走過去，開口問：“奶奶你自個兒收完了麥子？”
劉奶奶還有些發懵的眼睛眨動一下，見自個兒孫子問她，便扯了個和藹可親的笑容緩緩說：“收哩收哩，老太婆一個人把他們都收了，又托了你叔把它們送到打麥場上去處理。”
狗蛋兒努起嘴，本來還想幫奶奶收麥子，結果奶奶自己收完了，他就幫不上忙了。
劉奶奶看出了孫子的懊惱，寬厚的手掌拍在他的草帽上，草帽往下遮住他大半張臉。
奶奶說：“你瞧，這還有些碎碎的小麥子，你幫奶奶收了吧。”
狗蛋兒擡起帽子，摸了摸被磕紅的鼻子，咧開一口大白牙笑嘻嘻地說：“保證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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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的祠堂旁邊建了一棟很大的屋子，大屋子後面又跟著見了一幢小屋子，小屋子裏有土竈，木柴，公筷公碗，公凳……專門用來辦理喪喜事時，宴請賓客用的。
如今村裏的婦女們便在這兒集結起來幹活兒了。
麥子磨成粉後，便要開始做糕點了。
經過婦女們一番暗中的比較，大家一致推選喜娘成為糕點組的“夫子”。俏皮的婦人終日個有事沒事喚幾聲。
“王夫子～”
喜娘年紀不大，是個害臊的姑娘，聽著這夥人這麽稱呼她，薄薄的臉皮一天到晚都是紅的。
喜娘憑借這一手精湛的糕點手藝和村裏的婦女打成一片，她將自己的手藝毫不吝嗇教給大家，沒有一點架子地溫柔且耐心地指出她們做糕點時的不足之處。
在做糕點的這段日子裏，同大家的打鬧下，喜娘的性子也變得越來越開朗，連臉皮也變厚了，不再是起初那個因為俏丫頭親昵地喊一聲“王夫子”就會紅臉的人兒了。
甚至，還有好學的婦人，在散工後，專門提了雞蛋豬肉，蔬菜果子來家裏，請教喜娘。
在吃飯的空閑暇時間裏，李珩戲說：“喜娘真是迷倒萬千婦女。”
喜娘鼓著腮幫子，眼睛一彎。
婉兒不好好吃飯，放下碗筷，抱著喜娘的手臂，奶聲奶氣地說：“我也想要學做糕點。”
她的眼睛瞪得亮亮的，像是裏面盛滿一整片夜空的星星。
喜娘吞下飯去，點了點頭，“到時候，婉兒擱旁邊看，喜娘教你。”
婉兒拿把臉貼在喜娘的手臂上，笑嘻嘻地嘀咕說：“喜娘你真好，我也被你迷倒了，不，我早就被你迷倒了。”
兩人都被婉兒這番話給逗笑了，李珩暼了暼婉兒的剩下半碗飯的碗，說：“還不吃飯，吃到後面的就要去洗碗。”
婉兒驚了，圓睜雙眸，離了喜娘，挺直了背，安分地坐在凳子上，埋頭扒拉起飯來。
李珩不又好笑又好氣，柔聲提醒說：“別噎著了，跟個餓死鬼似的。”
婉兒才不理會李珩，她這般想，哥不讓自己吃快點，說不定是為了趕在她之前吃完，若是趕在她之前吃了，自己就要洗碗了，她可不傻……絕對不能上哥哥的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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