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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皇太女[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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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皇太女

大安建始三年,皇卿有孕,謂天命所歸,感天而孕。帝大喜,乃赦。

關於子嗣這件事,從來不在杜宣緣計劃中。

雖然古代避孕效率低,但杜宣緣有系統在,只要她不想生,就不可能懷上。

陳仲因原本也從不在意這些。

只是不知道從哪天起,他開始頻繁提到小孩。

杜宣緣仔細想想,最近幾個月發生的大事只有兩件。

其一,程歸成婚生女。

成婚對象據說是執行公務的時候看上的。

她總攬紅袖縊,執行的公務一般而言都不是什麽平和的事情。

程歸看上的那位自然不在例外。

被抄家流放也就罷了。

結果流放路上突然被綁,再睜眼就出現在紅袖使的府上。

其後種種倒算是跌宕起伏。

簡而言之,程歸最後成功將人“睡服”。

只是或許是因為頻率太高,程歸的避孕手段沒防住,意外懷有身孕。

彼時正是苦盡甘來、蜜裏調油的時候。

程歸一昏頭,就留下這個孩子。

結果她孕期反應極大,初期吐得昏天黑地,更兼疲乏易困的臭毛病,搞得她根本沒法將全部註意投入紅袖縊的事務中,不得不暫退去幹處理文檔這種輕松的活。

而後,就在她不知不覺的時候,肚子像吹氣球一樣膨大。

到快生的那段時間,稍微走些路就累得不行。

然而這些辛苦,比起生孩子時的痛苦,居然還是九牛一毛。

分娩的時候,站在院子裏都能聽見,正在生產的紅袖使沖著一旁陪產,那位她從前強取豪奪來的寶貝破口大罵。

等到孩子終於生下來,程歸又是兩眼一黑。

這皺皺巴巴的小紫薯精是什麽玩意?

第二天,程歸就去找了無所不能的陛下,求助有沒有什麽避孕良方。

人她還是想睡的,但孩子是真不想再懷。

程歸找杜宣緣,並不僅僅是盲目相信陛下,而是即位之初,杜宣緣就勒令天下醫者鉆研避孕的辦法,有高效成果者,賞金賜爵。

都兩年過去了,總有些成果了吧?

以紅花、麝香、水銀等藥物為女子避孕,大多是用傷身的方式來達成避孕效果。

像魚鰾、羊腸這類可以充作避孕套的東西,制作繁瑣,避孕成功率又低。

杜宣緣雖然有系統,但它原本的底子在那裏,她怎麽改,也不可能憑空改出一條現代化乳膠避孕套生產線。

她只能集思廣益。

事實上,現在確實有了些成果。

江南有人發現男子食生棉籽油會出現不孕的現象。

不過生棉籽油也會導致人出現食欲不振、胸悶氣喘等癥狀,現在太醫院正在針對棉籽油進行研究,試圖削減它的毒性並達到避孕的效果。

在杜宣緣的建議下,太醫院騰出一間房,飼養了上百只老鼠,用以驗證不同方式處理後的棉籽油避孕效果如何。

程歸找來的時候,杜宣緣向程歸說明新藥可能的副作用後,就非常大方地給了她一份最新的樣品。

現成的臨床試驗志願者,可不能輕易放過。

程歸不僅拿了藥,眼珠子一轉,還將副作用誇大其詞,拿去順便測測她家裏那位對自己的心意。

這件事已經發生有些時日。

現在棉籽油的提取物都已經作為一種有效男用避孕藥,由朝廷牽頭開始售賣。

大部分買這藥的都是朝中女官。

因為杜宣緣開放了女子科舉,還有一部分有心仕途,但成婚較早的姑娘,也在官衙登記後購買藥物。

程歸的女兒快三個月,現在張開了也是粉嘟嘟十分漂亮,時不時就被她抱出來玩。

杜宣緣有些疑心,陳仲因是不是看到別人家的小孩,被勾出羨慕的心思。

另一件事,月前,身處江南的賀老先生病逝。

上一次見面還是登基之初,杜宣緣請他為陳仲因冠禮做大賓。

當時他的身體看著很是康健。

但上了年紀的人,身體總是一天一個變化,也許只是換季的時候受了場風,便一病不起。

賀茂春祖籍在北,棺槨經過皇城時,陳仲因親至扶棺送行。

等回宮後,他情緒低落了好一段時間。

也許是親近之人的離去,讓他的心態發生了一些變化。

最近他越來越頻繁地提到小孩。

一日夜間,杜宣緣洗漱完,披散著半幹的長發坐在案前,她的面頰上還殘存著饜足的紅暈,眼神已然專註又認真地掃視著奏章。

遇到些麻煩事,她的眉間微微蹙起。

陳仲因在旁用帕子絞幹她的頭發。

這些事侍從也能做,只是他總不習慣假手於人,許多日常小事都是親歷親為。

正是歲月靜好的時候,陳仲因忽然開口:“繁繁,我想與你有一個血脈相連的孩子,即便百年之後,這世上也有我們相愛的見證。”

人死如燈滅。

他如果走了,一切都會被時間慢慢抹平。

——雖然,這個觀點在杜宣緣這兒等於放屁,相愛就是相愛,哪裏需要什麽證明?

若是尋常時候,杜宣緣許會借著他難得感懷傷秋的時候調戲他一番。

只是今天政事上有些麻煩,杜宣緣沒有這個興致。

於是她幹脆道:“我不想生。”

截斷話頭後,杜宣緣以為陳仲因已經放棄了。

結果沒多過多長時間,一雙手環上她的腰腹,陳仲因靠在她背後,輕聲道:“我想生。”

杜宣緣一開始沒領悟他的意思。

她還在納悶小陳太醫怎麽在這件事上這麽倔。

隨後她聽見陳仲因不好意思地訥訥道:“能不能讓我來生?”

杜宣緣:啊?

她終於放下手中的公文,偏頭看向陳仲因。

陳仲因回避著她探究的目光,像是有點難以啟齒道:“繁繁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我生孩子?”

杜宣緣:?

泰山崩於前不改其色的陛下,面上頭一回出現如此具象的疑惑。

“你生?”她還反問一遍。

以確保自己不是聽錯了。

“嗯。”陳仲因應了一聲。

杜宣緣沈默了。

她消化好一陣子,才低低笑出聲來。

陳仲因聽見她的笑聲,不明所以,道:“不可以嗎?”

“你為什麽覺得我能讓你懷上?”杜宣緣反問。

她的笑眼中滿是戲謔。

陳仲因一本正經道:“繁繁既然能研制出令男子服之避孕的藥物,也一定能讓男子有孕。”

杜宣緣:……

別對我盲目自信啊,這倆都不是一個難度級別的。

杜宣緣啞然失笑。

可是面對上陳仲因專註而信賴的神情,她實在說不出什麽否認的話。

杜宣緣只好含糊著說:“我想想辦法吧。”

能有什麽辦法?

這個戀愛系統倒是自帶了“好孕卡”,但這只能作用在宿主身上,她和陳仲因身體互換的時候,倒是可以卡bug用用看。

但現在已經換回來了……

杜宣緣忽然想到什麽。

早就淪為語音助手的系統背後一涼。

在它背後搗鬼,將杜宣緣和陳仲因換回來,但發現自己不能操控女主後,系統老實做統了一段時間。

那時候它還抱有僥幸。

因為想看看這個世界的世界線走向,以及懷有“說不定哪天就能控制宿主”的想法,它在宿主身上多呆了一段時間。

確認沒有轉圜餘地後,它就打算花點能量主動和宿主解綁。

解綁的時候,系統還在感慨,這一趟可真是虧大了。

綁定宿主、入侵小世界、操控宿主、使用技能這些都要巨量的能量。

系統正心痛呢,等痛完了,發現自己也完了。

它根本解不了綁!

主動權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歸宿主所有。

系統著急忙慌一通操作,發現杜宣緣一個權限都沒給自己剩,又立馬想上系統論壇問問——當初它就是在系統論壇上經高人指點,想到的換宿主“好辦法”。

結果連論壇都給它封了。

就在絕望系統咬咬牙,準備狠狠心跟宿主同歸於盡的時候。

突然,數不勝數的能量猶如滾滾長江奔騰而來。

系統頭一回嘗到被能量脹滿的感覺。

原來系統安排的“男主”、“女主”,就是為了擷取這個世界冥冥之中天道運行的能量而進行的設置,現在宿主直接幹到最頂峰的“氣運之子”位置上,甚至省去中間商賺差價,能量自然源源不斷。

被能量包裹的系統無比感動。

好死不如賴活著,還有這麽多能量等著它解綁後花呢。

但是能量來得快,宿主花得也快。

系統就跟會計似得,每天看著數不勝數的能量從賬上走過,沒一分是屬於自己的。

不過在宿主登基一年穩定朝局後,要用能量的地方就沒那麽多了。

系統帶著其它宿主走南闖北這麽多年攢下的能量,還沒現在宿主一年積攢的能量零頭多。

就連貫徹“戀愛”精神的系統都不得不感慨,還是幹翻氣運之子,自己登基為帝賺的能量多啊。

它對自己這麽多年走的路線產生了一點動搖。

而杜宣緣想到的辦法,第一步就是先覆刻當初的身體互換。

當年她能借系統與宿主身體分離的bug,將金蟬脫殼技能用到晏清敏身上,那在這種狀態下,理應也能在好孕卡上做文章。

於是某天,陳仲因一睜眼,發現自己又成了“杜宣緣”。

而身旁的杜宣緣看起來早有準備。

她起身並對陳仲因道:“今日無早朝,不必擔心。”

一天有一天的政事。

杜宣緣沒那麽多時間可以耽擱。

她迅速處理完緊急的公務,剩下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暫且擱置,而後便開始鉆研系統經一次更換軀殼後的可以用來修改使用的地方。

因為能量存量足夠,原本對系統而言要傷筋動骨的互換,對於杜宣緣來說輕而易舉。

不過系統這時已經放平心態。

甚至幫著宿主開始研究“如何讓陳仲因懷孕”的方案。

很有打工統精神。

“你用好孕卡確實能讓現在這具身體懷孕。”

“但前提你得有個確定可以正常發育的胚胎。”

系統跟宿主一塊研究半天好孕卡的源代碼後,做出最後判斷:“反正只要判定符合使用條件,我們系統技能就能幫你把一切合理化,甭管是什麽東西懷孕了,好孕卡保管最後生產大小平安。”

杜宣緣正盯著好孕卡沈吟著。

此時的陳仲因正坐立難安。

雖然不是頭一遭互換身體了,而且今早杜宣緣鎮定的表現,說明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但現在用著杜宣緣的身體,陳仲因總覺得今時不同往日。

目光向下一瞥,就能瞧見熟悉的雙手,杜宣緣的指腹有繭子,她漫不經心拿捏住自己要害的時候,有些粗糙的老繭刮過脆弱尖端,又將它納入柔軟中,陳仲因的心便好似被人高高提起又重重摔下,在一片失重後沒入溫暖柔軟的懷抱裏。

更何況昨晚上……

腦海中是吻過每一寸肌膚的畫面,就是低著腦袋,瞧見鞋面,也會想起杜宣緣躺在床沿,腳尖抵在他肩膀上,揚著下頜命令他不得寸進的樣子。

陳仲因略一失神,更覺得無地自容。

他一動不敢動的坐在原地,像個等人揭開蓋頭的新娘。

杜宣緣的腳步聲從外邊傳來。

陳仲因如蒙大赦,好似看著救星一般仰頭望去。

“找到辦法了。”杜宣緣笑著拉起他,往裏間走去。

陳仲因僵硬的被她拉到床邊。

“但是……”杜宣緣轉過身來,她神色如常,但微笑裏莫名帶著幾分揶揄。

“但是什麽?”

陳仲因話音未落,杜宣緣便已經吻了上來:“需要一點點前提條件。”

他懵然地跟隨著杜宣緣的節奏。

被吻到渾渾噩噩的大腦全然沒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

當太醫院太醫確診皇卿有孕時,朝堂內外掀起軒然大波。

皇卿,有孕?!

男人怎麽會懷孕呢?

對於許多非杜宣緣原始股的官員而言,這個男人還是昔日的定北大將軍。

一時間,各級官員看向皇帝的目光都有些微妙。

程歸得知這個訊息後,馬不停蹄入宮求見皇帝。

不待她開口,杜宣緣提前預判道:“不行,這個真沒法幫你。”

程歸失望地走了。

陳仲因的整個孕程與正常情況無異,甚至他的生理反應還要更小些,也許是因為有好孕卡的保駕護航。

只是那一片形狀分明的腹肌被撐開,只能隱約瞧出一點昔日的輪廓。

杜宣緣閑來無事就伸手在他隆起的小腹上打轉,對胎兒究竟是在哪裏長大十分好奇,只是她怎麽想都很難想象是怎樣的生理結構。

陳仲因倒是很樂觀。

當杜宣緣撫摸孕肚的時候,他總是會瞇上眼,像一只被輕撓下巴的貓兒。

他也從不擔心瓜熟蒂落的時候孩子要怎麽出來。

也不知是對杜宣緣的盲目自信,還是他心中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念頭。

不過這個孩子帶給他的也不完全是快樂。

陳仲因發現自己好像莫名變得敏感了些。

這個現象讓穿越前在404網站飽覽群書的杜宣緣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聯想。

陳仲因預產期逼近時,杜宣緣也不可避免地產生焦慮的情緒。

臨產那日,剛好有早朝。

盡管系統再三保證好孕卡絕不會出問題,杜宣緣還是在收到消息第一時間遣散眾臣。

順利歸順利,但整個產程還是一個都少不了。

又因為這是有史以來頭一次男子生產,太醫也好,產婆也罷,沒一個能幫得上忙,全靠陳仲因一個人撐著。

好在他本就是學醫的,孕期更是一直在對生產知識查漏補缺。

待到孩子呱呱落地,晚霞已經鋪滿天際。

杜宣緣抱著哇哇大哭的女兒,握住陳仲因手,在他的微笑中溫聲道:“好好休息吧。”

小小的嬰兒也慢慢安靜下來。

靜謐的夜晚,月亮高懸,也將見證他們此後無數個日夜的相伴。

皇太女,帝獨女,皇卿所出,諱景行。聰穎好學,未及笄乃入朝參政,時人謂多有帝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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