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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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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可能!

若沒有杜宣緣這個靶子,吳王又會借此機會向誰發難?

熊門打了個寒噤。

他急忙忙同杜宣緣一塊入城去。

果然,杜宣緣進城後沒多久,姜州城內便湧出大量官兵,城中一派戒嚴。

尤其是官驛。

此時穆駿游換好一身簡樸肅穆的衣裳,準備隨其他人一道前往王府吊唁。

人還未出門,便聽見樓下馬蹄聲不斷。

“將軍!”與穆駿游同行山南六州刺史紛紛向他投來擔心的目光。

吳王來者不善啊。

穆駿游擡手令他們稍安勿躁,穩定眾人情緒道:“吳王縱是想要借題發揮,我等與此事確無關系,又有何懼?”

話雖如此,這些人顯然並放不下心。

他們也不大確認穆駿游與杜宣緣的關系究竟如何,畢竟一碼事歸一碼事的人並不少見,公事上配合默契,私下裏生有齟齬的也不少,近來關於二人不睦的傳言甚囂塵上,更屢屢在官驛中爆發爭吵。

這些出自山南、與穆駿游交好的官員們自然是在擔心這件事會不會有串通的陰謀。

有人試探著問穆駿游道:“聽聞此事與陳禦史有關?”

穆駿游皺著眉頭道:“昨日陳禦史確實隨郡主出游,至今未歸,恐怕路上也是遇到了些兇險。”

那人面色覆雜。

他看穆駿游好似完全沒聽明白自己的言下之意,只好問明白些,道:“郡主這件事,會不會與陳禦史有關?”

穆駿游斬釘截鐵:“絕無可能!”

目的不是提出問題,而是想要提醒穆駿游的州刺史:……

不是,將軍你怎麽這麽肯定啊?

這麽不假思索的信任,你們真的是傳言裏大打出手的不合嗎?

穆駿游話說完才發現自己忘記“劇本”了。

他咳嗽幾聲,欲蓋彌彰道:“我的意思是陳禦史區區一個文弱書生,新任到此,人生地不熟的,怎麽可能刺殺郡主呢。”

山南刺史:……

其實他想表達的意思是,“陳仲因”有沒有可能和吳王暗中勾結,幹脆借這件事構陷穆駿游,沒說這事就是“陳仲因”幹的啊!

畢竟在冷血的政客眼中,只要能達成目的,一切皆可舍棄。

雖無害人之心,但要在官場自保,還是得用最大的惡意揣度每一位“同僚”。

可……他們將軍是太赤忱了嗎?

怎麽都提示到這份上,他還楞是糾結在為“陳仲因”開脫上。

這位刺史張張嘴,最終還是把話咽下去,無奈地朝穆駿游連連點頭。

穆駿游也明白對方的意思。

但都是自己人,穆駿游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懷疑揣測的樣子,只好含糊其辭,將這件事糊弄過去。

於是他高深莫測的一笑,轉而向樓下走去。

看得刺史一楞一楞的,心道:將軍莫不是有什麽別的考量?

樓下領兵前來的是吳王幕僚,板著張臉往門口一杵,跟個門神一樣盯著往來之人。

穆駿游甫一現身,他那閃著精光的眼神便落到他身上。

歷經十幾年風風雨雨的穆駿游自然不會對這種眼神有任何反應,他目不斜視地從這名幕僚面前走過。

“穆將軍。”幕僚叫住他。

穆駿游腳步一停,偏頭掃了他一眼,不以為意地笑道:“這位是?”

人就一直跟在吳王身邊,別說穆駿游從前認不認識,這些年跟吳王來來往往,總該混個臉熟了。

說他不是故意的都沒有人信。

這幕僚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道:“在下呂爾,字常華,追隨吳王左右。”

“嗯。”穆駿游頷首,理也不理他,繼續往外走。

“將軍!”呂爾再次叫住他,經過這一番波折,他的氣勢硬生生被穆駿游壓下去一截。

穆駿游不耐煩地轉頭。

他在呂爾開口前搶先道:“我等還有要事,呂常華有事?”

呂爾的表情有點繃不住了。

他人就擱這兒站著,還帶了一隊兵圍官驛,全都沒看見嗎?!

呂爾目光掃過跟在穆駿游身後的人,道:“穆將軍,敢問疑犯陳仲因呢?”

穆駿游撇開視線,道:“她?與我無關。”

呂爾冷笑一聲,正要開口,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平穩的聲音。

“讓讓。”

穆駿游下意識看向輕輕推開呂爾往官驛裏走去的杜宣緣。

他壓下面上的驚駭,快步跟過去。

在杜宣緣踏入官驛前拽住對方,盯著她的雙眼用兇狠的語氣道:“你還敢回來?”

杜宣緣淡然道:“我問心無愧,自然敢回來。”

穆駿游深吸口氣,又道:“你哪來的問心無愧?在江南,哪裏有輪得到你說話的地方?”

杜宣緣聞言,眸光微動。

她扣住穆駿游緊緊拽著自己的手,一字一頓道:“不勞將軍費心。”

在眾人看不到的背光處,杜宣緣近乎安撫般松下穆駿游的手。

“站住!”剛剛被杜宣緣推開的呂爾這才反應過來回來的人是誰,當即厲聲喝止她往裏走得動作,“嫌犯陳仲因,還不束手就擒?”

杜宣緣瞥了他一眼,道:“這話是什麽意思?”

“郡主遇刺,你敢說與你毫無關系?”呂爾說著,便要令人將杜宣緣抓起來,同時扭頭對穆駿游道,“穆將軍,人到底是你帶來的,還請隨我去見一趟吳王,將此事好好解釋解釋?”

這意思,是今天逮沒逮到杜宣緣,都要把穆駿游牽連上。

“且慢!”杜宣緣沒跟這個家夥再虛與委蛇些什麽,徑直道,“若要逮捕我,還請拿出確鑿的證據來。”

證據當然是沒有的。

杜宣緣本就與此事確無關系,拿不出現成的證據,這短短一夜的時間也不夠偽造罪證的。

但呂爾不慌不忙,換個說辭道:“昨日你隨郡主去了城外的郡主府,一夜未歸,昨夜郡主遇刺身亡,你卻毫發無傷,如此之大的嫌疑,還要在此地強詞奪理嗎?”

杜宣緣擡眼看向他,道:“強詞奪理?”

“敢問閣下,大成哪條律法上寫了,無憑無據的情況下可以擅自捉拿朝廷命官?”

呂爾一怔。

他正要搬出吳王這尊大佛,卻見杜宣緣神情一肅。

她未蔔先知般朗聲道:“還是說王爺是打算罔顧國法,動用私刑?”

一句話,便叫呂爾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他拿不準吳王現在的想法。

跟隨吳王多年,呂爾當然很清楚吳王對“名聲”的看重。

吳王自先帝時獲封吳地,在此經營十幾年,經營出一個賢王的名頭,今日縱因愛女身亡“沖動行事”,可此事暫告一段落後,吳王“冷靜”下來,焉知會不會問罪他這個敗壞王爺名聲的普通人?

正是因為追隨吳王多年,呂爾才不敢賭這一遭。

在他猶豫之時,又聞杜宣緣肅然道:“閣下大可放心,我此身坦蕩,絕不會輕易奔逃。郡主新喪,請容我換一身衣裳,隨諸位同僚前往王府吊唁。”

呂爾想著:杜穆二人吊唁也是去王府,與自己帶他們回王府的目的並無差別。

於是他一擡下頜,道:“希望陳禦史不要陽奉陰違。”

“還是希望閣下多讀讀詩書禮樂為好。”

杜宣緣丟下這句話,徑直走進官驛,呂爾著急安排人圍守官驛。

等把人安排好把守各個出口,呂爾再仔細一琢磨,才想明白杜宣緣那話什麽意思,面色氣得鐵青。

杜宣緣換了一身幹凈的衣物,同穆駿游他們一塊前往吳王府。

呂爾則是率兵跟在他們身後。

本是看著他們,起著一路押送到吳王府的作用。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杜宣緣的神色太過坦然,這一行人昂首挺胸的,倒襯得跟在他們身後的那一群人像是護送的隨從。

叫剛剛意識到先前是被杜宣緣嘲諷了一波的呂爾更加氣憤。

吳王府外已經掛上白燈籠。

福樂的屍首停棺在正堂,棺蓋未封,妝容齊備,腮紅落在面頰上,讓她看上去似乎只是睡著了。

吳王不曾給她換上那些寬大難看的壽衣,而是令人為她穿上最喜歡的繁覆絳色宮裙。

他就站在棺邊,凝視著女兒的屍身。

穆駿游一行人進來悼念時,吳王擡頭掃了一眼眾人。

杜宣緣註意到吳王的發間一夜之間夾雜許多白發,草草束起,鬢邊還落下幾綹碎發。

他兩手撐在棺邊,待這些人為福樂敬上送別香,即將退下時,吳王出聲:“拿下。”

兩邊突然出現一隊私兵,手持利器向這些人逼近。

穆駿游愕然轉頭,沖吳王道:“王爺這是何意?”

吳王背手而立,盯著面色如常的杜宣緣,並未給出任何解釋。

那些士卒顯然是沖著杜宣緣來的。

眼見這群人徑直上前將杜宣緣捉拿住,穆駿游下意識要上前,卻被身邊的刺史拉住手臂。

雖被擒拿在側,杜宣緣依舊面不改色,望向吳王道:“王爺若有疑問,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無故扣押督軍禦史,似乎不合規矩。”

“是有些疑問。”吳王語氣平淡,“請陳禦史去隔壁偏房一敘。”

雙手被縛的杜宣緣不做無用的掙紮,只道:“在下有手有腳,倒也不用麻煩王爺府上各位。”

吳王終於正視這個平平無奇的禦史。

凝視她片刻後,吳王揮手令擒住杜宣緣的那些人退下,接著對周遭這些人視若無睹,自顧自走了出去。

杜宣緣同穆駿游對視一眼,隨後跟著走出去。

“將軍……”山南的刺史們見那些王府私兵並未退下,皆忍不住向穆駿游靠近。

穆駿游掃了一圈這些神情嚴肅、一動不動守在靈堂門窗左右的私兵,擡步向外走去。

果然,當他靠近門口,這些私兵立刻掏出武器虎視眈眈的盯著他。

他們在阻攔穆駿游這些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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