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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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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那天忽來的雨下了很久, 一直到深夜時,耳邊還能聽到一些淅瀝的雨聲。

那一整晚,沈清予情緒都處於一種空神的狀態, 時而游離。

齊明睿也看出了這一點,車裏的談話結束之後, 便沒有再提起過段聿憬這三個字。

甚至還在吃飯時, 還時不時說些笑話來逗她笑。

沈清予彎著眼眸, 總是無聲的笑著。之後,她不動聲色地把話題引開,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多半都在說著對方工作上的事情。

她夾著那塊辣椒炒黃牛肉, 邊喝著水邊吃,隨口問:“感覺你這次工作還挺忙的,每次發消息都是在畫圖或者去實地看。”

“甲方難搞,習慣就好。”齊明睿說著把口味較淡的菜往前推了下,繼續說:“沒事兒, 初期就是這樣,不停地修稿畫稿。雖然最終甲方依舊會選擇你之前畫的某一版本。”

她之前沒接觸過設計師行業, 剛開始下意識以為齊明睿和那些埋頭畫設計稿小職員一樣。後來談話中聽著對方說的總覺得不對勁, 便私下查了一番,當時宋京迪也在旁邊,兩人看著對方的資料都不禁有些驚訝。

除了那家酒店的建築設計,北京還有幾家較為出名的建築也出自他手, 並且還有在國外深造時跟著導師也參與了某個標志性建築的設計。甚至, 他還拿了德國iF設計獎。

看到這些別說她, 就連宋京迪都驚訝的不行,兩人都沒想到他會有這麽大的成就, 對比起來就顯得她們更廢了。

但轉念一想,齊明睿從小表現的就是幹大事兒的人,再加上他家族裏所遵循的教育,他年紀輕輕能這麽優秀也不為過。

想到這些,沈清予彎唇笑問:“像你這種級別的設計師,還會被人多次退稿嗎?”

“什麽級別的也不行,這種事兒就看甲方的心情。”齊明睿緩緩道:“就好比喜歡一個人,前面出現一個優秀的人,你當時心情很好很喜歡。因為心情好喜歡的存在,後面就算出現再優秀的人,比前面那個還好,你心情對不上照樣不喜歡,沒感覺。反過來也是同理。”

聽著這番長篇大論,沈清予總覺得他話中有話,但他沒挑明,她也沒自動去問。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臨走前她將林凝思的想法轉述給他,齊明睿應得很快,說幫她留意著。

之後又看著她盤子上的辣椒段,皺眉問:“你吃這麽多辣受得了嗎?”

“沒事兒,還能接受。”比起胃裏清晰莫名的翻滾,她更偏向於因其他原因。

從餐廳出來後雨還在下,也不大,但不打傘的話走一段路也會全身淋濕。齊明睿讓她在這兒等一會兒,他去把車開過來。

沈清予搖頭拒絕了,笑說偶爾淋雨也是不錯的體驗。借著身後光線,齊明睿望著身旁人,沒等對方反應過來便牽著她跑去了雨中。

淅瀝的雨水只打濕了兩人發梢,身上的衣服也隨著跑的姿態沾上了些雨水。

望著對方狼狽的模樣,沈清予失笑出了聲。

回到家後,兩人揮手道別,直到眼前車離去,沈清予才轉過身才單元內走去。

指尖剛碰上門把手,身後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沈清予!”

路燈下,林凝思撐傘手上拎著東西緩緩朝她跑來。

沈清予順勢推開門等著她,輕聲應道:“好巧。”

“是啊。”林凝思收傘走進,晃了晃手裏的東西:“我路過了來了生腌海鮮,剛準備去找你一起吃呢。”話落,她又補充道:“對了,你晚上吃的很多嗎?如果還有肚子的話等會兒一起吃點,再喝點。”

許是因為今天聽到那一番話的原因,沈清予此時特別抗拒獨處,怕自己止不住亂想。

她小幅度點頭應下,擡手按了所在樓層,問:“你不是還減肥嗎?晚上吃這些沒關系嗎?”

“明天再減吧,我現在必須得找個口發洩一下。”

“怎麽了?你今天不是去見朋友了嗎?”

“好吧,其實我去相親了。”林凝思翻著大白眼,“你知道那人有多奇葩嗎?身高報的187去了只有177,OK我165,我沒有資格去說177,但是你知道他肚子嗎?都能推著桌子走,就那還吐槽我的頭發我的衣服,話裏話外都是我勉強剛好配他。”

林凝思越說越氣,“我工作和長相也沒那麽差吧,介紹人是把我當人情還了嗎?真他媽服了。”

林凝思自身條件優越,無論長相和性格都沒得挑,家庭更是,北京本地人獨生女,父母都有穩定的工作。這樣的條件,不至於會相到這種奇葩的人。

但對於他人的社交圈子,沈清予作為關系較好的同事也不好去說什麽。想了想,她說:“可能你朋友也沒見過對方是什麽樣子的?”

“不知道,反正氣的我肥都不想減了。”林凝思憤憤說著,話落的瞬間電梯正好停在相對應樓層,她看了眼,也跟著走了出去:“我不回去了,等吃完後再回去吧。”

“行。”沈清予應著,推開門後隨手把門後的燈打開。她撥弄著濕漉的發梢,說:“頭發濕了,我先去洗一下,冰箱裏面什麽都有,你看需要什麽自己去拿。”

林凝思直奔廚房拿盤子,點頭應著:“你去吧,我等會兒放個電影看。”

濕漉的頭發黏在頰邊總是不舒服,沈清予實在忍不住回臥室拿上換洗衣服直接去洗漱。

浴室門合上那刻,她的整個世界仿若都靜了下來。

滾燙的水劈裏啪的的落在肌膚上,她失神地望著漫著一層霧的鏡子,隱約中還能看清鏡子裏模糊的人影。

本就混沌游離的思緒逐漸變得不清晰,腦海裏始終不斷的一直回響著男人所說的那句話。這整個洗漱的時間內,她設想了好幾種段聿憬說出這句話的可能性,但最後都

覺得太不現實,被她一一否認了。

難道他是覺得她聽話到,就應該做到他勾勾手就會過去的人嗎?

越想,滿是疤痕的心臟就好似被用刀刺了那般,尤其是當畫面停留在男人獨自在咖啡廳孤寂的身影。

沈清予緊咬著,合手捧了一把水潑在了臉上,控制著自己不再去想這些事。

想到林凝思還在外面等著,她沒有在浴室多留,洗完簡單擦拭了下頭發上的水珠,確定不再滴水後便走了出去。

彼時林凝思不知從哪裏翻出來她之前在多倫多買的原版碟片,此時正專心致志的看著電影。她出來的時候這部劇正好放到感人的片段,林凝思邊擦著眼淚,頭也不回地說:“你好了?快過來我都擺好了。”

“辛苦你了。”沈清予走過去,隨手抽了張紙遞給她。

林凝思接過擦著鼻子,對著電視裏的劇情說:“真感人啊,就是聽不懂那一段男女主說的什麽。”

“……”

擡起的手頓了頓,沈清予難以置信地看向她,“那你是怎麽看哭的?”

“女主生病快死了,我是看他們都流眼淚也忍不住哭了。”林凝思說著,問:“你看這個嗎?不看的話就換一個。”

這個電影沈清予看過兩遍了,她搖頭:“不用,你看你想看的。”

“行。”林凝思應著拿過遙控器退出了程序,隨便放了一部肥皂劇。

兩人都是吃了東西回來的,此時坐在一起時不時隨口聊幾句,很少吃東西。

聊到一半,林凝思忽然問:“我記得你以前感情挺穩定的,怎麽會突然分手了?”尾音還未落下,許是意識到這個問題有點不好,她連忙歉意地說:“我喝多隨便問的,你不用回答。”

沈清予彎唇無聲輕笑,小聲搖頭說沒關系,“而且,我感情也不太穩定,只不過不太習慣生活中忽然發生的變動。”

所以,在沒有觸及到她的底線時,不論另一方發生了什麽,她還是會忍著和對方再一起。

“這樣啊。”林凝思小幅度點頭,許是真的喝多了,說的話也完全沒有往日的邊界感:“那和之前傳言那個人呢?就很有錢那個,是誰我不知道,你是因為他才來的平壺嗎?”

聽到這句話,沈清予腦海中瞬間浮現出段聿憬三個字。垂下的長睫稍頓,很快又恢覆了正常。

“不是,就算沒有他我也會繼續往上走的。”

-

或許是心情不好,那天林凝思醉的比往常都快。沒辦法,沈清予只能扶著她先去書房睡覺,又把客廳簡單收拾了一下。

之後的幾天,她照常上班下班。因快到了拍賣會的時間,經常加班到後半夜也是常有的事。

而一個人太過忙碌時,精神持續緊繃的狀態總會忘掉一些事情,尤其是讓人煩心的事。

但上天從來都沒有偏愛過她。

就在她以為段聿憬不會出現在她的世界中,下一秒,兩人總能以各種各樣的方式碰見,不論哪個場合。

這天她忙完,剛準備下個早班時,張俊智忽然出現在辦公室門口,讓她等會兒陪他去參加一場業內宴會,並吩咐四十分鐘後出發。

他說完就走,只留下辦公室面面相覷的幾人。

大多都是為選的不是自己而竊竊自喜,畢竟誰也不想在冬天的時候加班。

沈清予雖然也不想,但面對領導的安排,她也不能說些什麽,只能舍棄回家看電影的美好生活了。

這樣想著,她合上電腦不情不願的收拾著東西。

林凝思見狀,忍不住滑著凳子過來同她低聲吐槽:“我現在真的覺得我是天才。”

“怎麽說?”

“不然怎麽會是第一個!並且第一眼發現張俊智有病的人。”

一本正經的語氣,沈清予無奈地笑了笑,拿上東西說:“沒辦法,我先去更衣室收拾一下。”

因這個行業會有一些突發的飯局和晚會,怕有時來不及,基本每個員工都會在更衣室裏放幾件能對應任何場合的衣服。

沈清予也是。

她換好衣服後隨意找了間披肩搭上,確認自己儀容沒有什麽問題,便跟著張俊智去了宴會所在地。

宴會是在一家酒店,距離公司不遠。

路上張俊智不停地叮囑著,讓她今晚好好表現,說今晚有重要人物來。

偌大宴會廳聚集著不少行業內的熟人,沈清予跟在張俊智身旁和他人應酬著。

下一秒,門外傳來一陣躁動,一行人不禁順勢望去。

門外男人身形優越,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一雙長腿顯得格外惹眼。

他薄唇緊抿,一副泛著冷光的框架眼鏡給人一種高高在上又斯文的感覺。渾身上下都透著矜貴的氣質。

遠處男人顯然也發現了她,從進來那刻,那雙漆黑的眸子隔著反光的鏡框,似有若無地落在她身上。

望著眼前這一幕,她懸著的心猛地顫了下,攥著杯壁的手指下意識不斷收緊,直至泛白。

世界這麽小嗎?怎麽會有一次遇見他。

還沒反應過來張俊智拉著她穿過人群,邊走邊低聲說:“大人物來了,先上去打招呼。”

段聿憬的出現無疑是被其他人簇擁著,而面對那些的阿諛奉承,他也只是淡淡的應著。

而那些人也不敢多打擾他,一般都是上前說句話主動遞上名片。

張俊智也是。等那些人離去後,他上前:“段總,我是利德拍賣行的張俊智。”說著,他主動把名片遞了過去。

沈清予不確保段聿憬會不會忽然說一下故作嫻熟的話,但怕以防萬一,她強裝著鎮定,微頷首主動說道:“您好,我是拍賣師沈清予。”

男人擡手接過名片似打量的看了眼,又擡眸看了眼他們,之後隨手將名片塞進口袋裏,淡聲開口說:“段聿憬。”

言簡意賅的三個字。

段聿憬故意拖著尾音,落在一旁的視線最終望著身前女孩,慢條斯理道:“沈小姐沒有名片嗎?”

見對方回話,張俊智忙說:“有,都有。”

牙齒緊咬著唇角細肉,沈清予這才擡頭看向他,纖長的手指夾著名片遞了過去,那雙含水光的眸色似乎再問究竟要做什麽。

段聿憬像是沒看到她眼神,隨手接過眼前名片,視線在上面稍稍停留了幾秒。

面對這種級別的人,張俊智也不知道說什麽,隨便幹巴巴的說了幾句,便識趣地走了。

兩人到了另一邊,張俊智又碰到之前在其他拍賣行的同事,兩人湊在一起開始說起了之前的事情。

沈清予在旁邊站了會兒,見對方並沒有結束的趨勢,上前和領導說了聲後,借口去和他人說話轉身去了別處。

這間宴會廳很大,盡管是五樓,外面也有一片刻意種植著冬天開花的小花園。

封閉的空間待時間久有些不適,沈清予上前推開了那扇窄門,迎著吹來的風走了進去。

寒風吹動她搭在肩上的披肩,她不怕冷似的走到一旁欄桿,妄求吹來的風帶動內心的煩躁。

可凜冽的寒風帶來的只有刺骨的寒冷。

沈清予緊抿著唇,攏了攏身上披肩,視線落在一旁搖曳的花瓣上,也沒有進去的想法。

下一秒,身後傳來一道不輕不重的腳步聲。

許是內心知道會是誰,也或許是這道熟悉的腳步聲她並沒有忘記。

筆直的脊背微僵,沈清予垂眸深呼了口氣,隨後淡然地轉過身,望著身後僅有一步之隔的男人。

男人高大的身影隔絕了身後的燈光,微弱的月光只能依稀看清他面部輪廓。

她撐唇笑說:“段先生忘了嗎?我現在有男朋友。”

吹拂的風像無形的屏障擋在了兩人之間,段聿憬眸色發沈,低沈的嗓音與先前的完全不同,“清予,我知道齊家。你不用為了躲我這樣。”

沈清予並沒有謊言被拆穿的尷尬。她擡眼坦然與男人對視:“對,我就是在躲你。”

他自嘲地扯了下唇,指尖夾著那張名片:“所以,連所有聯系

方式都拉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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