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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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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時隔一個多月。

沈清予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段聿憬, 也沒想到對方會主動和她說話。

鼻息間隱隱傳來熟悉的檀香,和之前一樣,一點一點滲透她的四周。

她本能秉住呼吸, 眼前光景被男人高大的身影遮擋,緩緩上移的視線最後落在男人漆黑深邃的瞳色上。

思緒一瞬被扯回分開那天的場景, 她狼狽地說著心中不滿, 可換來的仍是男人的淡漠。

那時的她, 以為對方是默認了她所說的話。

做回陌生人,這句話。

畢竟將要的訂婚成家的人, 肯定不願被女方知道她的存在, 況且他們之間除了情事上, 也沒什麽必要可聯系的必要。

可眼前的場景,很顯然並不是這樣。

但轉念一想,他們之間也沒必要鬧的太難堪,尤其是在這種場景下。

投去的視線緩緩收回,牙齒緊咬著唇邊細肉, 過了須臾,她淡聲回道:“段先生, 你快訂婚了, 你我之間還是斷幹凈比較好。”

瞧著眼前女孩故意佯裝疏離的模樣,段聿憬不禁想起雨夜初見的場景,記憶中的女孩也是這副刻意疏離的神情。

指腹摩挲著尾戒,他擡眸盯著眼前女孩倔強的眉眼, 腦海裏又再次浮現出女孩哭紅眉骨抱怨著他的不堪。

默了許久, 發沈的視線緩緩收回, 他漫不經心道:“沈清予,北京很小。”

言外之意再明顯不過。

也確實, 北京這座城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偏偏,總能遇到一些不想再見面的人。

熟悉的氣息侵占著她的大腦,沈清予只覺得快要窒息。

她擰眉看了眼身前男人,張唇說:“我會註意的。”

話落,她沒再此停留,轉身離開這處拐角,原路返回。

懸著的心不斷繃緊,她無聲舒著氣,快速調整的情緒。

可不知為何,總是感覺鼻息間仍有檀香氣味的殘留。

正好齊明睿拿著酒水過來,看到她垂眸撇唇角可愛的小動作,俯身笑問:“怎麽了這是?等我等著急了?”

沈清予調整好狀態,伸手拿過冰水在嘴巴裏含了一口。

寒意刺激著大腦,直到若隱若現的氣味消失。過了會兒,她咽下後張唇道謝,彎唇胡謅道:“沒,有點渴了。”

“碰見朋友聊了兩句。”齊明睿說起話來沒個正形,“下次直接過去叫我,別苦了自己。”

沈清予幹巴巴地笑了聲,問:“京迪好了嗎?我有點事,要回去了。”

“估計差不多了,急嗎?急的話我送你回去。”齊明睿看了眼手機,又說:“或者我帶你去找她?”

“去找她吧。”沈清予隨手將杯子放在侍應生的托盤上。

而不遠處拐角。

四周光線一如既往地偏袒著他,段聿憬瞧著兩人一前一後的身影,心中莫名湧出別樣的異樣。

或許是看到女孩和其他男人相處冒出的占有欲。

很快,他皺著眉打消了這個離奇想法,深深望了眼,直到身影快要消失時,轉身朝另個方向直接去了等待他開場的會議室。

……

沈清予看到好友發來的消息時已經在回家的路上。

落日晚霞映著前方柏油路,她側頭失神望著窗外光景,直到車輛駛進城區時才稍稍回過神來。

耳邊回響著宋京迪放的粵語歌,她垂下眸,拿著手機百無聊賴地翻著,可屏幕亮起的一瞬,好友四十分鐘前發的消息忽然出現在眼前。

宋京迪:[二叔也在這裏!!]

薄唇微抿,沈清予長呼著氣訕訕合上手機,低聲問:“你碰見他了?”

彼時宋京迪正在罵別她的出租車,聽到好友的聲音瞬間噤聲,緩緩道:“嗯,就出電梯的時候,剛好碰見了。”

靈敏的第六感捕捉到某一點,她反問:“你在樓下也碰見了?說話了嗎?”

指尖按下車窗,湧進的暖風吹動著散下的碎發。

沈清予聳肩,笑著淡聲說:“打了招呼就走了。”

宋京迪有些懊惱。

本來拽著好友出門的時候想著出去散散心,可沒想到在這個場合還能碰見某人。北京好像也沒有這麽小吧,況且從桐一家做的生意並不大,她都不認識,那位是怎麽認識的?

之後的一路,她沒和好友說太多。回去的路上兩人隨便找了家餐廳吃飯,之後便分道揚鑣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回到家後,沈清予望著黑漆漆的四周,內裏埋藏的情緒再次湧了上來。

寂靜的氛圍,連本身微弱的喘息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逼仄的孤寂感緊緊包裹著她,混沌的大腦浮現出今日與段聿憬說話的場景。

她坐在窗邊,感受著空落落的內心。

和程旭哲分開時,她一個人獨處時也沒這樣,可為什麽和段聿憬分開,心裏會這麽難捱。

尤其是今天偶然碰見之後,如被堵塞的喉嚨讓她更是說不出話。

沈清予埋膝抱緊雙腿,過了許久,她拿過一旁手機,撥通了林詔的電話。

林詔接聽的時候還在辦公室欣賞著自己當初創業的傑作,心情愉悅的接聽了電話:“怎麽這時候給我打電話,發生什麽事兒了嗎?”

“沒有……”她聲音放的很低,有氣無力道:“我想問一下,您會同意我去平壺嗎?”

聽到這句話,林詔也頓了秒。

但也只過須臾,他沈聲‘嗯’了聲:“去吧,等雅彤回來後你就走。到那之後別把現在的本領忘了。”

雖是兩個不同的工作性質,但內核還是一樣的,而且以她現有的能力,去接觸這一行只會是錦上添花的選項。

沈清予隔著屏幕無聲點頭,“我知道的。”

“知道就行。”林詔:“雅彤這幾天就回來了,你這邊工作記得交接一下。”

“好。”她低聲應著,眼眶中噙著的淚水順著輪廓淌下:“林哥,這幾年謝謝您一直照顧我。”

林詔笑了笑,毫不在意道:“這有什麽,你爺爺也給了我不少幫助。況且,你若沒有那個能力我也不可能長時間去做這個慈善。”

所以清予,我們是相互的。

從那天之後,沈清予便開始聯系搬家公司。

這間房租還有四個月到期,她在第二天聯系了房東說明緣由,並表示房東可以開始找下一位租客。

可消息剛發過去,房東立馬給她發了長段語音。

“妹妹呀,你這個房子過年的時候不是叫你男朋友買下了嗎?填的你的名字呀,這個房子現在是你的了,你不知道嗎?”

當初租房的時候她挺喜歡這裏的布局和地段,以她工作穩定性來講,再加上這裏的房大多都是年租。為了省事,在簽完合同之後,她直接把一年的房租給對方打了過去。

而現在聽到這條消息的時候,像是意料之中,她心裏並沒有太多起伏。

這確實是段聿憬會做出的事情。

她仰頭自嘲似的扯了下唇角,感嘆著世間的參差。

之後的幾天,沈清予照常去品緣閣工作。因有顧客是提前許久預約的,她所剩下的任務只需要服務好僅剩的幾位顧客,以及做好交接工作。

最先知道她要離開去平壺是項雲。許是一起工作一年多有了感情,小姑娘得知那刻立馬找她確認,甚至還動了和她一起去平壺的心情。

沈清予理解這種職場好友調動的心情,只說還會回來的,到時候說不定還會在一起工作。

項雲點頭如搗蒜,說盡管去了平壺也不能斷了聯系。

她笑著說好。

品緣閣的事情交接完之後,所剩的也只有搬家一事。

盡管房東標明這座房子已經是她的了,但在這陸陸續續搬家的幾天,她仍是把自己東西都搬了出去。

能用的上的,都帶去平壺。用不上的,則都捐了。

臨走的前一天,宋京迪知道她家裏已經空了,來接她去她家裏住一晚。

瞧著這空曠的房間,宋京迪不禁回想起當時替好友看房的時候,也是這樣。

轉眼,陪在她身邊多年的好友就要離開北京了。

“你到那裏一個人可以嗎?”她瞧著好友檢查房間的身影,忍不住絮絮叨叨:“你不要逞強,適應不了就回北京,我還在北京呢。”

“不用太擔心我。”沈清予挨著打開櫃子抽屜檢查,“而且平壺離北京也不是很遠,飛機兩三個小時而已,等穩定了我會來看你的。”

宋京迪也跟著去了臥室,“算了,你沒時間的話我可以去找你。反正也不遠,我自己又是老板還請了員工,沒事,我去找你。”

沈清予嬌嗔地望了好友一眼,繼續檢查著每一個櫃子。

宋京迪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見狀,上前問:“你找什麽呢?我幫你找?”

“我以前的筆記本,上面記了好多需要的東西,我記得就在臥室裏放著呢。”說著,沈清予打開最後一層抽屜,和先前一樣也沒有。

緊接著,似想到了什麽,她又去了書房,在內側抽屜夾層中找到了這本有了年歲的筆記本,“找到了。”

宋京迪好奇跟去看,看到眼熟的封皮出現在眼前那刻,她好像回到了大學。

“我沒看錯的話,這是你大二生日趙夢送你的,現在還在用呢?”

“是她送的。”沈清予翻開看著裏面字跡,找到半年前塞進去的卡片,緩緩說:“現在沒再用了,只是裏面記了許多我需要的東西。但這個本子還挺好用的,我後面還專門找到這家店,買了好多囤著用。”

宋京迪不懂一個本子能有多好用,畢竟她是看到這些就犯困的人。

“好吧。”她撇著唇角,“早知道你這麽喜歡,之前你生日我都送你這個了。”

天色已逐漸暗了下去,若在拖下去就到了晚高峰的時候。

“好了嗎?再不走就晚高峰了。”

“好了。”沈清予應著,將那張黑卡放在書房下的抽屜內。

望著黑卡旁躺著的匣子,她垂眸站在原地想了想,還是把那件匣子拿了出來,和本子一塊兒放在包裏。

做完這一切後,她合上抽屜上前:“走吧,回去睡一覺,淩晨就要出發了。”

宋京迪嘆著氣,不滿地努著鼻子:“閉嘴,今天你不準說話。”

沈清予彎眸無聲輕笑。

那晚,她們二人一起聊了好多,從學生時代到畢業再到如今。

宋京迪一邊聊著一邊催著對方睡覺,最後一看時間,索性決定不睡了,一直聊到好友出發的時間。

那時夏日淩晨四點。

天色蒙蒙亮,冷寂的街道除了她們二人還有剛趕來的齊明睿。

沈清予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我就去平壺,不用這麽早來送我。”

“想什麽呢?”齊明睿仰著下巴,表情極其臭屁:“哥們我正好明天去平壺出差,順路帶你去機場一塊兒坐飛機,別廢話了,快上車。”

“免費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宋京迪吸著鼻子,不情願的揮手催促:“走吧,到那裏安頓好跟我說。齊明睿,你別跟個大爺一樣。”

沈清予也沒再推脫,欣然接受上了齊明睿的車。

北京到平壺飛機不到兩個半小時,兩人到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驟亮,空氣中彌漫著清晨的氣息。

來之前林詔在單位附近小區找了房間,行李已經在昨天送過去了。沈清予本想自己回去找人幫忙收拾的,但實在招架不住齊明睿的熱情。

最後等大致收拾完後只剩一些小的私人物品,沈清予連忙叫停,帶著齊明睿出去吃了飯。

等回去之後,又獨自在偌大寂靜的房間裏收拾。

緊張忙碌的一天過了之後,第二天一早,她去了拍賣行找經理報道。

林詔並沒有讓她從最基層開始做。用他的話來說,那對整個拍賣會都是大材小用的存在。

經理姓張,全名張俊智。兩人之前在林詔飯局上見過一面,對彼此都有印象。而張俊智也知道林詔對她的照顧,也沒有太難為她,熱情的替她介紹完整體工作事項和節奏之後,便迅速投入了工作中。

接近一周的早出晚歸,而在一周後的某一天,她終於從加班中脫離出來,回到住所剛準備打開門後,對面正招租的房間忽然從裏面打開。

“沈清予!”林凝思身材很好,穿著緊身上衣性感辣褲,模樣惹人。

她張開雙臂,像似準備接受她的歡呼:“激動嗎!在這裏碰見我!”

異鄉碰見熟人,沈清予驚訝地睜大眼睛:“你怎麽來了?”

“你別說,那次從多倫多回來之後我一直心癢癢想做這個。”林凝思幻想著:“想想,你站在聚光燈下講述著某件文物的一生,那件不被人了解的文物在你口中慢慢呈現,多爽啊!”

“當然,更重要的是,提成高咯。”

沈清予還未從喜悅中反應過來,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那晚,林凝思買了許多酒和外賣在家裏招呼著她來,沈清予沒像往日那般推脫,回去簡單洗漱一下直接過去了。

許是對新單位實在好奇,林凝思一直拉著她打聽領導和同事為人如何,好不好相處,她晚來的會不會有人孤立她。沈清予耐心地一一作答。

到最後,林凝思喝的實在過多,倒頭回臥室睡覺。望著客廳的一片狼藉,沈清予簡單收拾一番,也回去自己的房間。

臥室燈光昏暗,她坐在飄窗望著窗外霓虹閃爍的高樓,思緒漸漸飄遠。

平壺的繁華不似北京那般沈重莊嚴,這裏的氛圍,反而讓人能有喘息的空間。

過了一會兒,她想起還有一件事沒來得及處理,撥通了遠在北京好友的電話。

宋京迪剛回到家,不顧形象地甩著拖鞋,關心問:“這一周怎麽樣?適應嗎?”

指尖抵著手機一側,她如實道:“挺好的。”

“那就行。”宋京迪興致很高,說著最近生意上遇到的事情。

隔著冰冷的屏幕,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期間她時不時按照以往的經驗為好友提出建議。

過了許久,視線再次落在窗外繁華霓虹的景色,玻璃上隱隱倒映著她單薄的身影。

沈清予垂下眸,緩緩張口:“京迪,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什麽?”

沈清予走的時

候沒帶任何段聿憬送的東西,只帶了那件匣子和那顆第一次收到的胸針。

空氣中靜了須臾,她語氣輕飄飄地說道:“你下次碰見段聿憬的話,跟他說那間房子書房下的抽屜裏,是我還給他的東西。”

夜晚的寂靜滲進每個縫隙,也是這一時刻,沈清予忽然反應過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她開始不再去叫他二叔,習慣性的去稱呼他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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