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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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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當晚,沈清予是在半夜回到家的。

她拒絕了段聿憬相送的好意,瞧著女孩眉眼的倔強,段聿憬也沒堅持,而是揮手讓司機把她送了回去。

那時程旭哲還沒有回來,想到他最近忙的暈頭轉向,她下意識以為是忽然回公司加班去了。

便也沒多想,拿上換洗衣物洗去一身疲憊。

從浴室出來後,她依舊沒開燈,獨自坐在沙發上,望著外面昏暗的天邊,耳邊回響的盡是指針微弱跳動的聲音。

她低眸瞧著將近十幾通未接電話,內心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指腹不斷收緊,她撥通程旭哲電話,但想起的亦是機械未接通的聲音。內心的慌亂加重幾分,打開兩人空白的對話框,她又給程旭哲發了幾條消息。

[你去加班了嗎?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手機靜音沒聽見。]

[看到給我回個電話或者消息,我很擔心你……]

相處這麽多年,兩人情緒相對穩定,不論在忙程旭哲都會給她說明去做什麽,哪怕當時在吵架冷戰的時候也不忘。從沒像今天這般,忽然打了這麽多通電話,也沒有留一條消息。

在這陌生寒冷的城市,他們兩人互相依偎著,更多時候,比起恩愛的戀人。用家人二字來形容他們,反而更合適。

發完消息後她無助地等了半個多小時候,而之後又撥通先前兩人共同好友電話。

簡單詢問一番,對方正在去往外地城市交接資料,聽到聯系不上程旭哲後,連忙安撫,而後表明他聯系上後會給她回電話。

沈清予低聲道謝,掛斷電話後世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往往這時候,人的感觀都在被無限放大。

她默默想著,或許程旭哲只是太忙沒顧得上,也或許是被交出去應酬了。

這樣想著,沈清予也好受些。

懸著的心緩緩落下,可不安仍舊埋藏在心底。

那晚,她沒有回臥室去睡。一整晚都呆坐在客廳沙發上,望著漆黑的天邊逐漸泛起魚肚白,她眨著酸澀的眼睛,才倒下身睡去。

短暫的睡眠只維持了不到兩個小時,激昂的鬧鐘瞬間驚醒了她。

到了上班時間。

她迷茫起身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等回過神後拍了拍犯困的眼睛,前去洗漱。

一夜沒休息好,微腫的眼眶漫著明顯的紅血絲,她回房間簡單換了身衣服,拿上包包正準備車門時,房門忽然被拍響。

“砰砰砰!”

震耳的聲音響徹整個樓道,沈清予心中一驚,連忙趕去開門。

只見她找了一夜的男人喝的酩酊大醉,沒有意識的掛在他人身上。

衛羅瞧見沈清予,用力將人往上攬了攬,“弟妹啊,昨天我們聚餐喝了點兒。”說著,他拖著人走了進來,“把他放哪?”

“這兒。”沈清予上前打開另一扇臥室門,瞧著男友難受的模樣,她問:“是工作上遇到什麽事情了嗎?”

衛羅瞧著沈清予,雖見過幾面,但每每仍是被驚艷到,心裏也不禁明白程旭哲的擔憂。想了想,還是說:“還是外派的事兒,這是我們公司傳統,基本都會去。不過他不知道運氣不好還是什麽,被分到了國外。”

這件事沈清予聽男友提過,她倒認為去別的城市沒什麽,反正要不了多久還是會回來。如若他想在別的城市發展,她也可以舍棄這邊的,只要能把妹妹和爺

爺帶在身邊就好。

只沒想到,外派這件事能讓他這麽煩心。

送走衛羅之後,她拿出手機同林詔請了一天假,又去廚房煮了一碗醒酒湯。

煮好後她稍放涼了會兒,便端著朝臥室走去。

不知喝了多少,此時程旭哲仍舊不省人事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

沒辦法,沈清予上前輕聲把他叫醒,讓人半靠在床頭櫃上。調整好姿勢,她拿過瓷勺一點一點把醒酒湯餵了下去。

沒喝幾口,閉眼酣睡的男人忽然做出要嘔的架勢,沈清予連忙放下手上東西,一點一點安撫著男人脊背。

“要吐一下嗎?”她聲音很輕,“之前聽爺爺說,喝完酒吐一下會好受點。”

“不用。”程旭哲緩緩睜開眼,迷糊擺手,“我想睡會兒,胃裏難受。”

“把醒酒湯喝了再睡吧。”瞧著男友恢覆了意識,她端著醒酒湯往前遞了遞,可下一秒,耳邊忽然傳來清脆的“啪”聲。

瓷片砸到地板發出激烈的聲響,緊接著,地面一片殘荷。

沈清予茫然的眨著眼,反應過來後忙問:“你做什麽?”

而同一時間,男人質問的聲音也同樣響在耳邊:“沈清予,你是不是背著我偷人了?我對你不好嗎?你們女人能不能有一個老實的!?”

他一句接著一句,像似在發洩內心的委屈:“沈清予,我知道你朋友瞧不上我,難道你也覺得我瞧不上你嗎?我都沒有嫌棄你家裏那些破事!可你呢?當著我的面和別的男人拉拉扯扯,昨天不接電話是不是背著我上床了?!”

他歇斯底裏,毫不在意兩人關系是否會破裂。

剛開始,沈清予還會在想是不是他喝多被最近的事愁的,可當聽到後面一段話時,她整個人像是在冬日被澆了一桶刺骨的冰水,她眨著眼,僵硬的楞在原地。

血液在此刻全然湧入大腦,酸脹的眼睛沁滿了眼淚,她沒在顧忌先前的儀態,張著發哽的喉嚨,啞聲質問:“你什麽意思?我家裏事全揚州人都知道,你既然嫌棄當時又何必要和我在一起?”

可話說出來,床上的男人已經再次倒頭睡去。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沈清予一下子失去了支撐,跌落在地上。

好巧不巧,手心正好壓在地面的碎瓷片上,瞬間,鮮血染紅了整個手心,血液隨著掌心紋路蔓延。

淚水模糊了眼前視線,一時也分不清究竟是心疼還是手更疼。

回想起她和程旭哲的點點滴滴,沈清予一直都知道他們一家在揚州很有名,屬於人人飯後閑聊的談資。

從小到大,因家裏的關系,沒有人願意和她成為朋友,所有人見她都會搖搖頭說一句可憐。而在那種情況下,過於漂亮也會成為自身最大的危害。

上學路上偷跟在身後醉酒的中年男人,上學時老師刻意把自己獨自留下來,更有的仗著自己有錢,直接去了爺爺面前索要她。

爺爺在當地有點名氣,但畢竟年老許多人也不知道。當天家裏來了許多人,把那人揍了一頓。而也從那天起,爺爺承擔了每天接送她的職責,不論多晚或風吹雨淋,爺爺總會牽著妹妹接送她。

但沒有朋友的她,一直都是孤獨的。

直到高中臨近畢業,程旭哲在學校角落攔住她,紅著臉朝她表露心意。

那時她望著眼前含蓄內斂的少年,如同黑暗的世界忽然飄起了紅艷的花瓣。

可沈清予沒想到,原來他這麽多年,是在意她家裏情況的。

淚水布滿了整個眼眶,她低頭望著鮮紅的手心,狠心將摳在肉裏的碎發拔了出來。

下一秒,鮮血跟止不住似的往外流。

血染紅了白色衣裙,她含淚站起身從醫藥箱裏拿過紗布簡單纏上,這時,客廳沙發上忽然響起一道手機鈴聲。

她忍著手心的刺骨,走上前。

是程旭哲的手機,一道陌生號碼不停地閃爍。

當看清尾號時,起伏的心猛地一滯。

她認得這個號碼,是那晚一直不停給他打電話,他謊稱是同事的人。

指尖止不住地發顫,她拿起手機接聽的一瞬,聽筒瞬間響起女生甜膩嬌嗔的嗓音。

“程旭哲,你上次落在我這裏的東西忘了嗎?”女生說著,輕哼了聲,“我的好程律,現在來見我的話,我說不定就會原諒你哦。”

發哽的喉嚨如同被遏制住那般,沈清予只留了句“他還在睡”便掛斷了電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望著眼前繁華的北京城,沈清予始終有種自己不屬於這裏的感覺。

街邊人來人往,刺骨的寒風吹拂著她染血的衣裙,她穿著單薄,清瘦的身影穿梭在巷子裏,迎來無數人回頭看。

更有的想上去搭訕,可一看到她手上仍在滴血的手心,腦海裏幻想出各種殘暴的場面,不禁止住了腳步不敢再上前。

內心的刺痛像是在一直提醒著她,程旭哲那句話好像如一根刺,撥開她心底厚重的灰塵,狠狠紮了進去。

盡管那是借著酒意說的,可她也知道,程旭哲肯定是介意她家裏情況的,不然也不會脫口而出。

想到這幾年相處的時光,她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血滲透紗布從指縫流出,她強忍著心中的疲憊與怨恨,默默攏了攏外套,擡腳繼續朝附近醫療室走去。

上天從沒有偏愛過她一分,現在也是。

眉心微蹙,沈清予擡腳走出巷口,擡眼便瞧見眼前廢棄戲劇學院門外停放的車輛。

熟悉的車身,她一眼便看了出來。

目光只停留了一眼便收了回來,她沒心情去多想這個時候他為什麽會再次出現在這裏,只當做沒瞧見,整個人如行屍走肉般,繼續朝前走著。

寒冷孤寂的冬日,她無疑是整條街穿著最單薄的人。

司機不可置信地看著正朝這邊走來的身影,和昨日相比,今日的一切頗有一種駭人的景象。

他呆楞地眨著眼,直到人快走近時才反應過來。

“二、二叔。”他語氣慌亂,忙說:“沈小姐出來了,好像發生了什麽事情。”

後座男人從文件從移開視線,擡眼朝窗外看去。

熙來攘往的街道,女生只穿著一件單薄的針織外套,乳白的裙擺染上一片惹眼的血漬。她身形清瘦,白皙的皮膚此時幾乎沒有一絲血色。

可瞧著眼前這一幕,莫名有種詭異駭人的美。

視線收回,段聿憬推開車門的瞬間,女孩正好走到車旁。

他張唇喚道:“沈小姐。”

沈清予停下腳步,刻在骨子的儀態本能撐起笑。

“二叔。”她嗓音帶著明顯的哭意,有氣無力道:“昨晚拍賣行我收集好就差整理了,等過幾天我發給您,可以嗎?”

濃眉輕擰,段聿憬沒搭話,淡薄的視線落在女生淌血的指尖,“那位對你很好的男朋友弄的?”

如此諷刺的話。

沈清予心中有氣,可也不敢把眼前男人當成撒氣桶。

她這一輩子都不會有那個資本。

“不牢您費心了。”她微頷首,擡腳準備離去,“麻煩讓一下。”

段聿憬上前,脫下大衣替眼前身形單薄的女孩披上,淡然的語氣透著極強占有欲:“別忘了,你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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