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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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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乙骨憂太和祈本裏香是青梅竹馬兼少年戀人, 後來祈本裏香意外去世了,變成了特級咒靈,附身在了乙骨憂太的體內。

這個故事很令我動容, 回想起乙骨憂太敦厚善良的笑容, 很難想象他經歷這樣曲折悲慘的事情, 還能那麽溫柔地對待他人。

“青梅竹馬,少年戀人。”我接過夏油傑的咒靈猿輔導遞來的生姜茶, 喝了一口說, “抱歉, 我又有點自我代入了。”

姜茶很辣, 加了一些糖調味, 溫度適口,不吹也不覺得燙。我的情緒在姜茶和正前方吹來的暖氣裏逐漸放松下來。

夏油傑嗤笑了一聲, 左手托腮看著我。而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正搭在袈裟袖口的那顆紐扣上, 一下一下的輕叩著。

不鬧的時候, 我們之間沒什麽惡意,相處的就像在伊哈特伯村時那般融洽。

我不禁開始琢磨起亂步所說的那些話。

‘他和父母之間的賬, 他和咒術高專之間的賬, 他和世界之間的賬, 他和你之間的賬, 這些都是需要清算的賬。’

‘如果順序發生顛倒,你就永遠無法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了。’

亂步的意思是,只要清算了這些賬, 並且保持正確的順序, 那麽夏油傑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死局。

‘最後再提醒你一次,這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無法回頭。

算了, 即使現在回頭,又能得到什麽呢?

與其在舉棋不定中患得患失,不如集中精力,利用現有的信息,做出最合適的判斷。

“你在想什麽?”

夏油傑挑起我的發尾,勾在手指裏繞了繞,我的頭發已經長到及肩的長度,需要修剪了。

“……裏香小姐為什麽會變成特級咒靈?”

咒靈是在怨念和詛咒中誕生的,但祈本裏香是車禍意外身故的。說句不禮貌的話,我覺得夏油傑的父母因為怨念和恨意變成咒靈的可能性還更高一些。

“是偶然現象還是……有原因的?”

“你為什麽會對這種事好奇?”夏油傑對我的問題感到訝異,“猴——非術師會產生詛咒很正常。”

“……很浪漫。”我認真地說。

“啊?”

“裏香小姐到死都沒有和乙骨君分開。”我放下碗,思索道,“要是我死了,也想變成咒靈跟著你。”

夏油傑變了臉色:“別說胡話,什麽死不死的。”

“人總歸是要死的。”

“別說了,讓兩個小丫頭聽到不好。”

“菜菜子和美美子不會介意這種話題。”

“我不是說她們兩個。”

順著他的視線,我低下頭,瞬間明白他說的是哪兩個。

“你就這麽肯定是兩個女兒?”

“嗯,還是女兒好。”夏油傑用一副調侃的語氣說道,“賢治那小子,走了也不說一聲,沒心沒肺的,決定了,以後只養小姑娘。”

他沒有問我賢治去哪裏了,而是用這種方式揭過了那一頁。

可能,他也在怕,怕和我再也回不到現在的關系上。有些事,他索性就不追究了。

“傑子,我還是想知道裏香變成咒靈的原因。”

“……”

“告訴我吧。”我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夏油傑沈吟道:“我只能說大概的猜測。我估計她生前和乙骨君定下了‘不會分開’的約定吧,乙骨是術師,定下契約也很正常……不對,他當時應該還不懂。什麽嘛,這種事果然還是要問他本人。”

“契約?”這個詞遠比咒靈更加浪漫,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的註意力,“我也想和你定下契約。”

夏油傑把臉轉過來看著我:“哦?”

“我想和你也定個契約,以這枚戒指為誓。”我摸了摸我的戒指,這是夏油傑在高二時送給我的,他當時年紀還很小,審美奇奇怪怪的(現在也沒好到哪裏去)。

“你知道這是莫比烏斯環嗎?”

“嗯?”

看來是不知道。

“我只是覺得它看上去挺有特色的。”夏油傑解釋完又問道,“這有什麽含義嗎?”

咒術高專不會教太多數學,但立海大教了。

批評他一分鐘,當年他自己送的東西,竟然連寓意也不懂——不過,按照他的性格,也可能是裝的。

“和我定下契約,我就告訴你。”

夏油傑在我近乎執拗的堅持下,終於松了口。

“行吧,不要是什麽奇怪的契約,比如我要是去打乙骨憂太就失去小弟弟什麽的。”他一秒看穿我的想法。

我扁了扁嘴,心有不甘。

“別想了,戰書我都下了,這個月的24日。”

12月24日,百鬼夜行,他沒打算隱瞞我。

估計也知道隱瞞不住。

之前他打算隱瞞我關於要宣戰高專的事,特意把我要送回伊哈特伯村,結果事情發展出乎他的意料,險些控制不了收場。

夏油傑摸了摸我的頭:“要是事情結束的早,25號還能陪你去看電影,你不是期待很久了嗎?”

12月24日是平安夜,25號是聖誕節,也是《無情道心》重映的日子。

“我們會去看電影的。”我的視線又落回了戒指上,“這次我肯定要看到結局。”

“好。”夏油傑微笑,“那麽定一個什麽契約呢?”

十年。

從他丟掉我,到我們再在一起,中間過了十年。

一眨眼,十年了。

世界都翻篇了。

“莫比烏斯環,用來代表愛情,就是無窮的符號。”

但是這個符號沒有前綴,因此不好說是正無窮,還是負無窮。

可能是佳偶,也可能是怨侶。

“它的曲面象征融合,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或許也能在此處體會到對方的辛苦。”

夏油傑認真地聽著,像個坐在教室裏聽老師上課的小學生。

“除了愛情,也代表人生。其實這個環真的很有意思,你看從這裏出發——”我指著其中一點,往另一邊劃出軌跡,“是完全相反的方向,覺得沒有回頭路了,但是在莫比烏斯環上,走著走著,還是會回到原點——”

“鈴溪。”

夏油傑不想聽了,出聲打斷了我。他攬住了我,輕聲問道,“你想定個什麽契約?我都奉陪。”

“我想和你去荷蘭的小鎮打水仗。”

“好。”

“我想和你去中國的茶館吃喝香茶。”

“好。”

“我想和你去格陵蘭島看座頭鯨。”

“好。”

“我想和你在一起,永遠。”

“好。”

……

在一句又一句難以企及的願望裏,他溫柔的聲音覆蓋了我心裏零星的不安。

他的手覆在了我的手上,撫摸那枚戒指。

“就近的一個願望,就是我們都活著去看25號的電影吧。”

“你一定要這麽掃興嗎?”夏油傑撇嘴,“去看就去看唄,還要加個活著。”

怕他變卦,又怕命運變卦,我拿出手機訂票。

好像只要訂了票,一切就塵埃落定了。

“我先訂兩張票,嗯,就25號晚上六點的票吧,看到八點正好吃晚飯。訂幾排幾座的?”

“屏幕摔碎了?”夏油傑看著我的手機說,“明天換一個手機吧。”

“太浪費了,換一個膜就行了。”我又問了一遍,“4排7座,4排8座怎麽樣?”

夏油傑從我手中抽過手機,然後他把所有的位置都勾選了。

這是夾在《鐮倉物語》和《遠征——阿爾戈號》之間的冷門電影,加上離上映日期還有一小段時間,又是重制電影,還沒有人訂票,夏油傑是第一個。

他選擇了包場。

“不用這麽浪費吧。”好吧,也能理解,他不想和其他非術師一起看電影。

“身為一個教主,這點錢還是有的。”夏油傑訂完票,將手機放到了一邊,“不然到時候都不能聊天,某人無聊到睡覺怎麽辦?”

“誒?”

“這部電影很無聊的。”

無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夏油傑對《無情道心》這部電影的態度都十分鄙夷。

十年前是因為男主荒謬,他無法認同。

十年後是因為男主過分寫實,他不想產生太多代入感。

“好,包場就包場吧,到時候可以把你的咒靈們都叫出來看電影。”我轉頭對猿輔導說,“猿老師,我會給你安排一個好位置。”

猿輔導點頭道謝:“謝謝鈴溪小姐。”

“別道謝,等看完電影,你要寫觀後感作文的,至少一萬字。”我得意道,“誰叫猿老師以前總是給我布置作業,報應來了吧。”

猿輔導:“……”

夏油傑:“……”

*

娑臣脫離了生命危險。

不知道是太宰治手下留情,還是森鷗外授意,沒下死手。

我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森鷗外想白拿,並不會徹底激怒夏油傑,牽連到自身。他做這些,無非是要更加堅定夏油傑宣戰咒術高專的決心。

準確的說,是確保Hela夏油傑順利死亡。

……是的,這場戰鬥還沒開始,在立場方面,夏油傑已經輸了。

不多時,荼蘼教的上空也飄起了雪花。

沒有雨,只有雪。

我站在中庭遠眺。雪花從空中抖落,整片大地一片靜默。

“真奈美小姐。”

我看向身旁夏油傑的秘書小姐,她在賢治走後,與我親近了不少,時常主動與我說話。

“你是因為同情嗎?”

“不。”真奈美遞了一個暖手的小銅爐給我,“你想多了,我個人對非術師沒什麽意見。”

“誒?”我以為夏油傑的“家人們”都是極端厭惡非術師的。

“娑臣其實對你也沒什麽意見,我不是在為他說話,我們之中的大部分人,對非術師都沒有強烈的憎惡。”真奈美將視線投向了庭院,她在那裏給賢治做了新的秋千,但是現在她也意識到,賢治永遠不會再回來這裏了。

“我們只是想要追隨夏油大人,在這裏,其實沒有背叛和不背叛一說,夏油大人並不強迫我們憎恨非術師,有些人因為受不了他的理念,就離開了,夏油大人也沒有殺死他們,讓他們走了。

娑臣只是不想夏油大人自己太糾結,他那麽憎惡非術師,卻又和非術師在一起……背叛誰都比背叛自己痛苦。”

我默然,過了很久才問她:“那你們值得嗎?他可能是錯的。”

給了面子才加了“可能”二字。

“呵。”真奈美挑眉,“你留在他身邊,就覺得值得嗎?”

“……”被問得啞口無言。

“這個世界沒有那麽多的對錯,但這個世界充滿報應。”真奈美輕聲說,“如果這就是夏油大人選擇的路,我們都會陪他走下去的。因為他是我們留在這裏的理由。”

“那麽,”我問出了一個我不太想問的問題,“如果夏油大人不在了,你們還會繼續反.社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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