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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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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敲定了工作, 進城就成了一件有實感的事情。

王櫻吃了半碗陳東做的辣子雞拌面,剩下半份還是徐霜怕她吃太辣了才接過去搶著吃了。

王櫻都有些委屈了,徐霜安撫她:“等晚上的, 我給你做紅燒肉吃。”

王櫻身體挺好的, 吃肉也不見得有什麽不適。但她吃多了辣椒會在嘴角長泡,得疼個一天才能消下去。

徐霜沒翻舊賬,帶著王櫻騎著自行車順著風,兩人回大隊前還去買了兩斤豬肉。肥瘦相間的肋條三層肉,紅紅白白叫人看了就歡喜。

徐霜這兩年在鎮上當著國營飯店的家, 跟菜站肉攤子打交道多了, 提前叫人幫忙預留兩斤好肉的交情還是有的。

草繩一系, 徐霜接著去飯店忙飯點,王櫻就把肉掛在車把上回大隊去。

如果說三年前,王櫻還會有點縮著,生怕自家太張揚叫旁人惹眼, 現在她就沒那種顧慮了。

第七大隊上上下下多少人, 都是指著她教的炒金銀花的法子一年攢點錢。徐老太作為大隊上唯一有縫紉機的老太太,經常也幫著大家改改衣服什麽的, 現在大隊的人都很少去鎮上的裁縫鋪了, 省了多少麻煩。徐霜更不用說了, 在大家眼裏,徐霜已經是飯店的大領導了。

總而言之, 社員們對徐家是再也沒有什麽眼紅的,當差距過大, 就沒有人會想著怎麽把你拉下來。

反正徐霜和王櫻小兩口早晚要進城去, 這也是大家公認的事實。

那還不如好好的處關系呢。

王櫻車把掛著肉回家, 一路上跟人打了無數招呼。

剛到家徐老太就迎上來:“咋樣?談定了嗎?”

王櫻翻身下車, 拎著肉大聲說:“定啦!下個月初就要去上班。”

徐老太高興的接過肉:“好好好,等晚上叫徐霜回來好好做一頓,咱們月底也開幾桌,把相熟的都叫來。”

這次進城,徐老太是死活都不願意去的,一個是她在鄉下日子過得好,甭管是誰都對她客客氣氣的。她出門就能找到老姐妹一起說說話,沒事就有人來家裏跟她一道聽收音機。家裏兒子兒媳也爭氣,王櫻一點沒嫌棄過她,總是給她買這買那,這日子,別說是進城了,就是幹部家庭也未見得這麽和順。

二個呢,也是徐老太的一點私心。她怕王櫻走了之後,大隊上再把金銀花的收益吞了,不給兒媳了。

徐老太沒把這個話說出口,但她的意思很明確,她要守在大隊上,金銀花的炒制烘幹她早會了,每年她就盯著這出。王櫻當初說的是第一年她拿一半,後來至少要連著五年給她分十分之一。

徐老太覺得王櫻太實誠,什麽五年,她給大隊出了這樣的掙錢主意,別說五年,十年都要得。

可王櫻就是咬定了,說是從今年開始,往後再五年就夠,給到七七年。

徐老太無可奈何,只能決定自己來盯著,不然王櫻和徐霜一進城,還不知道大隊會不會有人想著人走茶涼,連說好的錢都不給了。

兒子兒媳在城裏過日子,花錢的地方可不少呢。

城裏沒地種,不出糧食,就是一把菜都要買,算下來支出可是多多了。

她守在鄉下,多種點菜,也能給小兩口減輕點負擔。

王櫻和徐霜勸了許久,還是沒勸動老太太。

徐老太振振有詞:“你倆都上班,我去了也是縮在屋子裏。等你們有孩子了我再去好了。”

結婚快五年了,王櫻還沒生。大隊上不少人說嘴,徐老太也難免有些急了。

最後,還是徐霜和王櫻妥協。

徐老太先住鄉下,他們兩個每逢休息了就回來,再讓大隊上現在的赤腳大夫田杏花多多在意一下徐老太的情況,有什麽就盡快往城裏送。

王櫻交代徐老太說肉放著徐霜晚上回來料理,然後就拿著一包東西去了後山。

後山處,程淑芬住的破房子這幾年下來,也逐漸有了點樣子,雖然還是一間房開天窗,但外面起了一圈紮刺的籬笆,院中也放了一個舊了吧唧的水缸,屋檐下一個竈臺,放著一個瓦罐和一個小鐵鍋。

王櫻心知這些都是程玉故意弄出來的,就憑程玉在山上采的藥材和魚塘裏的魚倒騰著走很遠去別的大隊換來的錢,她完全可以讓程淑芬過上好日子。

只不過程玉謹慎,都把錢花在了裏,沒花在表。

但凡有點錢買東西或者吃好的,她都托在錢菊花和王櫻那兒。家裏是一點不露。

王櫻走到門口,程淑芬就聽到腳步聲了,她忙笑著來開門:“程玉又托了你買東西了吧?”

王櫻把手裏的一袋蜜餞遞過去。

程淑芬:“這丫頭,都已經十六了,還是這麽不著調。”

正說著,程玉回來了。

十六歲的姑娘,柔婉不失英氣,兩只眼睛亮晶晶的。

“櫻姐,你來啦!”

王櫻摸摸她的短頭發:“怎麽又把頭發剪了?都快露頭皮了。”

程玉:“短頭發涼快啊,長頭發好麻煩的。”

說著就欣喜的去看王櫻帶來的蜜餞,美滋滋往嘴裏丟一顆,酸的皺起臉,帶著些孩子的嬌憨可愛。

程淑芬眼中含笑的看著她咋咋呼呼,轉頭問王櫻:“你那邊是落定了吧?什麽時候進城?”

王櫻:“就下個月初。”

程淑芬發自內心的為她高興:“那可太好了。”

程玉也期期艾艾的湊過來,蹭著王櫻:“櫻姐,你走了我會想你的。”

王櫻把她臉頰捏起來:“我也想你。你好好練戲,再過幾年說不好就能回城了。”

程玉點頭:“我都一直好好練的。老師你說對吧?”

程淑芬有些難過,倒不是為了跟王櫻的分別,事實上她早知道王櫻是要進城的。就憑徐霜和王櫻的能耐,這小鄉村是困不住他們兩個的。

她難過的還是程玉這孩子的前途。

自己一輩子在這裏也就算了,程玉今年十六,再過幾年歲數就大了。難道要陪著她在這裏消磨?

王櫻把程淑芬的愁悶看在眼裏,她把程玉打發出去,悄悄跟程淑芬說了幾句話。

“什麽?你說別的公社已經有平、反回城的了?!”

程淑芬激動的握住王櫻的手:“真的嗎?”

王櫻:“是這樣的,有兩個據說是大學裏的教授被帶回去了。”

程淑芬眼中放出燦然的光彩,不管怎樣,王櫻帶來的消息無疑給她增加了許多信心。

只要能回去,哪怕是丟了工作也可以,只要可以讓程玉回去,她就是付出所有都心甘情願。

王櫻:“我瞧著也就是三五年的功夫,快的話連三年都要不了,你別太擔心,程玉回去時候也不過二十左右,只要功夫不丟,回去早晚也能闖出路子來。”

程淑芬猛點頭。

王櫻安撫下程淑芬,心裏未盡的事情也就去了一件。她說的那兩個被帶回去的教授也並不是瞎說,因為她是從田有福那裏打聽到的,事情處理的很隱秘,但確實是把人好端端帶回去了,據說是有什麽研究工作重啟了。

王櫻迫不及待把消息告訴給程淑芬,一個是想讓她不要太憂心,二個也是真假參半的消息透給她。現在是七三年,甚至不用等五年,程淑芬就能回京。她這樣說,也是讓程淑芬對未來有個盼頭。

五年之後,程玉也才二十一,並沒有耽誤太久。

跟程淑芬說了一通,王櫻又去找了錢菊花。

錢菊花現在跟前幾年已經大不一樣,站在那裏,整個人都十分的大方自然。王櫻去的時候,她正在麻利的餵豬,現在大隊養的豬已經增加到了八頭,因為餵得好,一個個都長得十分胖壯。

剛開始的時候,王櫻還經常來放靈泉水,後來錢菊花養豬養出了心得,再加上所有的豬都是大隊上自己留的豬崽,哪怕不用靈泉水,也能輕松餵到二百斤以上。

錢菊花也因此成為了大隊上數得著的人家。

她一年能拿滿工分,還有大隊長給她算了養豬的錢,養出來一只就分五塊錢,一年下來收入不比別人差。

錢是人的膽,錢菊花現在走到哪兒都敞亮的很,誰也都高看一眼。

錢菊花看見王櫻也沒停下手裏的活,招呼了一聲:“你進屋坐,櫃子上是麥苗她姥姥送來的桃酥,你拿著吃。”

王櫻也沒進屋,上前搭了一把手。

等到把豬都給餵了,錢菊花才摘了圍裙把王櫻讓到屋裏。大大方方的把桃酥分給王櫻吃。

“麥苗上學去了還沒回來,麥穗跑她姥家了,說是那邊種了有葡萄,她去摘一點回來。麥芽也叫她抱上一道去了。”

這兩年大隊有了點錢,就把往外的那條大路修了一段,走在大路上順順當當的,錢菊花自然也不擔心。

因為三個孩子都隨了錢姓,所以兩邊走動也頻繁。也是她自己立起來以後,娘家那邊對她更重視了。

錢菊花每年分豬肉分的多,給娘家送了兩次,娘家那邊就開始禮尚往來也經常送東西來。尤其是錢麥苗去年連著跳級,現在已經跳到了公社初中,娘家那邊高興的不知道說什麽好,有點什麽吃的都念著她們娘幾個。那邊的幾個族老還念叨著讓她搬回娘家的大隊,畢竟看著她給第七大隊養豬養的那麽好,娘家那邊也眼饞啊。

怎麽自家大隊養豬就是養不到二百斤呢?

都覺得是錢菊花有竅門。

娘家那頭現在就盼著錢菊花能回去教他們養豬,讓他們把日子也過成第七大隊這樣。

錢菊花倒是沒想過回去,她娘家大隊離公社也不近,孩子上學總是困難。再加上第七大隊都對她挺和氣的,這麽幾年下來,大隊上的東家長西家短,早把她離婚那點事給沖淡的沒幾個人在意了。

她覺得在這兒住著也挺好,田有福直接把這棟爛房子連宅基地劃給她了,買了點磚把破房子給修起來。

一家四口也過的很好,還有程淑芬能串門說話。

王櫻來就是說一聲自己的工作安排下來了,月末請她們一家去吃飯。

錢菊花滿面喜色:“真好,這讀了書就是不一樣,能進城。我得讓我們麥苗再努力努力,往後也進城。”

賺了錢,錢菊花的眼界就不一樣了。

她甚至還開了介紹信去過城裏幾次,雖然是去買防豬瘟的藥,但怎麽說也是見了世面。她回來就耳提面命,非要讓麥苗和麥穗好好讀書。

城裏真好啊,出門就是代銷點,人都穿的體體面面。

她想讓自己女兒也進城過上這種日子。

麥苗是個聽話孩子,把母親的話都聽進了心裏,當初王櫻說讓她找老師提前補課,她聽了。兩年時間就把小學的知識學透徹。

楊紅就推薦讓她去初中讀,算起來麥苗本來就是村裏上學的小孩裏年紀最大的一個,她是十一歲去讀的小學,兩年時間趕上來,正好十三歲。跳級去讀初中剛好合適。

但不管怎麽說,兩年時間就把小學讀了,在大隊上是聞所未聞。

錢菊花那陣子走路都帶著風,有什麽比孩子爭氣更讓她覺得欣慰的事嗎?沒有!再也沒有比大家羨慕的眼光更下飯的了。

麥苗去了公社初中,剛開始有些跟不上,但她一回來就抱著書去找知青點老師請教,慢慢的也就跟上了。現在在公社初中,誰不知道有一個叫錢麥苗的女孩次次都是年級第一呢?

錢麥苗的爭氣,叫錢菊花揚眉吐氣。

麥穗雖然比姐姐愛玩,但麥苗閑下來就盯著她學習,所以麥穗成績也一直穩定在前三。顯而易見上個初中是沒問題的。

錢菊花說起女兒就眉開眼笑:“我現在什麽都不圖,就圖麥苗讀出來,麥穗能學學她姐,麥芽到時候也能順順當當。”

反正她供得起,三個孩子都讀書的花費雖然大,一年下來也攢不下多少錢,但花在讀書上總比花在別的上面強。

錢菊花立志要把女兒都供出來,最好是去讀個中專,讀中專出來管分工作。她就指望著麥苗讀了中專能分個工作。就是中專比高中還難考,全看到時候能不能考上了,考不上就去讀高中也行。反正城裏招工都是高中學歷起步,多讀幾年也不壞事。

王櫻並沒有直接否定錢菊花讓女兒去讀中專的想法,這年頭是這樣的,工農兵大學不是誰都能上的,中專就是最合算的出路。

兩人聊了一會兒,一直等到麥穗回來。

麥穗拉著妹妹進屋,兩個小姑娘手裏都抱著小籃子,到了門口就喊媽。

錢菊花趕緊把她們手裏的籃子接過來,讓兩個小人進屋。

看見王櫻,麥穗就趕緊打招呼:“櫻姐來啦!”

小的麥芽才四歲,奶聲奶氣:“嚶嚶來啦?”

王櫻看見麥芽就喜歡,抱起來rua了一通,小丫頭差點被rua出心裏陰影,趕緊把手裏的葡萄塞給王櫻:“嚶嚶吃!”

王櫻塞回去:“不吃,丫丫吃。”

麥芽一口咬下去,腮幫子鼓起來,看著就討人喜歡。

王櫻每次來錢菊花這裏待的時間久,為的就是rua一把小糯米丸子,麥芽長的可愛,看著就像是一個大大的糯米糍。

王櫻在這頭rua團子,那邊麥穗已經跟親媽告起狀來。

“我們走到村口,就看見餘寡婦在跟田二柱打架,瞧見我還罵我。”

錢菊花一聽就來氣:“她還敢罵你?你等著,我這就去收拾她。欠抽吧這人!”

麥穗趕緊安撫:“我朝她扔了一團泥巴,她臉上都是泥巴印。沒事的媽,你不用去。他們那頭這幾天鬧著呢,咱們可別去管。”

王櫻探著頭:“鬧啥呢?”

她最近忙著買工作的事,還真沒留意大隊上的事。

錢菊花把麥芽塞給麥穗,讓兩人上一邊去吃桃酥,然後就拉著王櫻八卦起來。

“你也知道,去年不是大隊上的人都說田大柱那個兒子不像是他的種嗎?他跟餘寡婦都是雙眼皮,結果生出來的娃是個單眼皮。那鼻子嘴巴也不像,從頭到尾就不像是田家人。”

“這不,前幾天有人去別的大隊走親戚,正好碰見了餘寡婦婆婆的那個女兒,她女兒帶著個小姑娘,咱大隊的人越看越覺得那個小丫頭有點像餘寡婦。回來就傳開了。”

“結果田大柱還沒說什麽,倒是田大柱的老娘被氣暈了,田二柱也直蹦高的說自己被騙了。找餘寡婦撕扯。”

“現在大隊的人都在猜,說那小女孩也未必是田家的種,因為那女孩雖然像餘寡婦,但一點都不像田大柱,也不像田二柱。”

“這瞎攪和一通,現在那邊正亂呢。餘寡婦在那兒鬧,她婆婆又是尋死又是上吊。田二柱和他婆娘又要把餘寡婦婆媳攆出去……”

王櫻咋舌,她之前是這樣猜過,但沒料到居然內情真是這樣啊。

餘寡婦不知道懷了誰的孩子,想栽在田大柱身上,就聯合了田二柱和田大柱老娘,兩頭騙。騙田二柱說孩子是他的,騙田大柱說他有後了。

然後這個孩子甚至不是餘寡婦生的,餘寡婦生了個女兒,這個兒子還是餘寡婦婆婆換的自己的外孫。

好大一口瓜……

錢菊花看不上這家人,對此十分的看不上:“你信不信,這事到最後,還是這樣糊弄著過下去。”

田大柱盼兒子都瘋魔了,他怎麽可能承認孩子不是自己的?

不過這樣正好,田大柱喜歡給別人養兒子就去養,省的他沒了兒子再回來找女兒。

不過就算找也沒用了,三個孩子都改了姓,是錢家人。田大柱要是犯渾,她娘家就能來人把田大柱收拾了!

事實果然如錢菊花所料,一直到了月底,田家的事情鬧完了,田大柱那邊還是沒說話。

田二柱跟哥哥撕破了臉,兩邊連來往都不來往了。

田大柱老娘逼迫著田大柱離婚,說不把餘寡婦送走她就不認兒子!

但一向聽老娘話的田大柱居然任由老娘撒潑,最後還是沒把餘寡婦和那個不像自己的兒子送走。

不過,田大柱倒是把餘寡婦的婆婆送走了。

徐老太聽到這個消息一點都不意外:“餘老太那個人,算的精明,她指著餘寡婦給她養老,還換孩子。但田大柱就算再面,他認了兒子,可不用認這個老婆的前婆婆。鬧了這麽大一通,她想白占便宜,不可能的。”

田大柱是沒剛性,但餘婆子的所作所為不就是打他的臉?叫他養了他們餘家的外孫還要養著她這個外婆。

想什麽美事呢!

田大柱把餘婆子趕走了,餘寡婦倒是想攔,但她攔不住。也怕攔狠了被田大柱掃地出門。

於是事情就這麽平靜下來,餘婆子想鬧卻也沒辦法鬧,現在大隊的人都明鏡一樣,誰都知道她欺負老實人,騙一個圈不說,還想哄田大柱給她養老順帶養外孫。

也就是田大柱自己把事情壓了,不然鬧出來,田家這些本家都得讓餘婆子好看。

田家的爭端平息,王櫻和徐霜也開了三桌請人吃飯,王櫻在裏間單開了一桌,早早的把錢菊花和程淑芬請過來,都坐在裏屋。

程淑芬害怕的不得了,推辭了好幾次。她給王櫻做了一對繡著精致刺繡的枕巾,上面是並蒂的蓮花。送了禮,她是不打算來吃飯的。

但王櫻非要讓她來。

“沒事,來的人都是熟人,大家不會多嘴,再說了你坐裏屋,看見你的人也不多。這麽些年了,總不能你連我家一次都不來吧?”

程淑芬被感動到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最終還是來了。

這頓飯依舊是徐霜掌勺,紅燒肉,清燉魚,蔥油燜雞,香燜豆腐,青椒皮蛋,絲瓜湯……

紅燒肉顏色紅亮,咬一口就能感覺到皮滑柔嫩,肥肉入口即化,瘦肉不幹不柴。純粹的肉香味融在皮肉纖維裏,紅亮的肉汁拿來拌飯簡直一絕。

清燉魚就是純純拿鮮魚做出來的奶白色魚湯,裏面加了豆腐塊,鮮香味美,魚肉更是緊實嫩滑。

蔥油燜雞用的是嫩雞,雞肉不焯水,下鍋炒蔥油之後紅燜,雞肉嫩,蔥油香,一上桌就被小孩子們瘋搶。

“徐霜啊,你手藝真是越來越不錯了!”

“就是,這雞怎麽能做的這麽好吃啊!”

“這個魚也好吃,嫩嫩的,你是在哪兒買的魚肉,真新鮮!”

“紅燒肉太香了……”

……

來的人都是相熟的人家,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

徐霜在飯店的工作也已經交接完,他那頭更快,因為去年店裏就調了一名廚師。做飯是不用交接的,自從他準備調走,上面又提了一個資歷高點的服務員做了主任。所以徐霜只用把手頭的東西交出去,就算是交接完。

兩人辦完了待客的席面,就到了離開的時候。

因為買工作花了不少錢,所以家具什麽的,小兩口就不打算再打了,就直接把家裏的家具搬到城裏去。

至於旁的就沒什麽了,縫紉機留給徐老太用,收音機小的帶上,大的留給徐老太,自行車騎到城裏。

算下來一天盡夠。

徐老太跟著車也去了一趟城裏,看了看兩人住的地方,她有些唏噓。

“幸好是我不跟著來,這兩間房能住什麽啊。”

陳東給徒弟安排到自己院裏,也是因為周邊幾個大院,就他這個院最清凈。雖然前院有馬大蓮一家攪屎棍,但別的人家都還好。

要知道現在這種大院,遇到什麽鄰居全看運氣,有的大院天天鬧騰。你來我往各種爭鬥。

他這個大院就兩進,住的人家也就五戶。

後院他自己占三間,前面住了四戶人家。徐霜住的兩間正好在前後院的交接處,跟其他三家離的遠一些,還不用面對面。

王櫻還是比較滿意的。

這兩間房雖然不大,但一間做臥室,一間用來放東西做飯也夠了。

最主要是這兩間外面接了半間小耳房。

東西往裏一放,家裏還是寬敞的。

徐霜走了兩趟把東西搬完,徐老太幫著收拾了一通,然後又在天黑之前非要讓徐霜把自己送回去。

陳東上了一天班,晚上回來時候就顛顛的跑過來看徒弟。

“怎麽樣,我給你們提前刷過一遍膩子,瞅著像樣吧?”

王櫻:“怪不得呢,我說這房子外面看著舊,裏面倒是挺齊整。師父你吃了嗎?”

陳東拎著半瓶黃酒和一網兜裏裝的飯盒:“我帶了,你倆今天剛把鍋按上,估計也不好開火,咱們一塊吃。我正好跟徐霜喝兩口。”

陳東滿足啊,他徒弟終於千呼萬喚的來城裏了,往後他就有口福了!

“馬師傅已經辦了退休,你明天收拾收拾家裏,後天就去上班吧。”

徐霜點點頭。王櫻也是後天上班,正好明天兩個人都歇歇,後天各自上班。

陳東跟徒弟喝了大半瓶黃酒,喝完了暈乎乎的回去睡。

王櫻跟徐霜說道:“咱們今天好像還沒跟鄰居打招呼?”

徐霜:“我問師父了。”

他來的次數不少,知道前院雖然事情少,但那三家人也都各有各的小九九。他師父一個人住的時候還好,他們兩口子來,少不了跟這些人打打交道。

“師父說了,這三家,一家就是我考證時候遇到的那家,姓馬的,他們家事情最多,你不用搭理那家人。剩下兩家,一家是老師,一家也是人口多。”

王櫻笑了:“怎麽?你還擔心我被欺負嗎?”

說的這麽詳細,還提前跟陳東打聽。一點都不像徐霜的性格。

徐霜:“畢竟不是咱們大隊了,城裏生活不太一樣。”

王櫻:“在哪兒都一樣,咱們就過自己的。”

徐霜嗯了一聲,過了好長一會兒,他才悄悄摸上王櫻的手。

嗯,新家的新床,總得試驗一下吧?

……

這邊兩人十分甜蜜,另外三家卻還都沒睡,話題自然也是新搬來的小兩口。

馬大蓮躺在床上一個勁的翻身,她家裏住房緊張,十幾口人擠在兩間房裏。自從前幾年她想勾上陳東,反而被自己堂哥給收拾了一頓,連教她兒子都不願意了。馬大蓮就老實了許多。

她知道了陳東不好惹,這兩年別說是再在陳東面前現眼,就是連往後院看一眼都不敢。

但是去年自從院裏一戶人家搬到樓房去,她就又動起了心思。

大院裏空出來兩間房,她家裏又這麽緊張,難道不該分給她?

她理直氣壯的這樣覺得,那幾天她都已經打算讓自己兒子兒媳去占上了!

反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給她家住也沒什麽吧?她家那麽困難呢。

結果單位沒出面說什麽,反而是陳東出面了。

陳東不由分說弄了一把大鎖,直接大門一鎖,得,誰也別想往裏住。

但馬大蓮心裏還是惦記這套房子的,盤算著今年等到過年前找馬師傅去跟陳東說合一下,氣也氣了好幾年,總得消停了吧?

她知道自己那時候是糊了腦子了,居然聽信了兒子的話想著去坑陳東的房子。但這不是沒成嗎?

做男人的怎麽能這麽小心眼,盯著她家克扣啊。

她的想法很好,但還沒來得及實施,現在房子裏就住進來人了。

馬大蓮為這個氣的心口疼,大半夜睡不著覺。

她覺得陳東就是故意的!

他自己三間房,怎麽不能給他徒弟住?

憑啥拿著公家的房子分給他徒弟?

就算是租也不行!

租哪兒不行非得住她看上的房子!

她兒媳在她旁邊睡著,也睡不著,跟妯娌絮絮叨叨說起新搬來的小兩口。

“第一天來也不來打個招呼,看著就是沒規矩。鄉下人就是鄉下人!”

她妯娌:“可不是,晚上我都聞見那屋的大肉味了,也不說給咱們送點。咱們幾個小的呢。真是跟他師父一樣,都是死摳門!”

“等明天他們來,絕對不給他們好臉!”

“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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