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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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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錢菊花心頭火熱, 她之前確實沒想過給孩子改名,就算是想了估計也不行,畢竟田家還在, 田大柱也不可能同意。

說起來他是孩子的親爹, 被錢菊花蹬了離婚還能自我安慰是錢菊花生不出兒子才離的,但要是讓他的女兒們改名換姓,那他肯定是不願意。

太丟人了。他又不是上門女婿,憑什麽孩子就隨了錢菊花?

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錢菊花心想, 田大柱此時正沈浸在自己快要有個兒子的喜悅中, 自己趁機提出來給女兒換姓, 也正正好把這一切分割清楚。

你田大柱娶了新老婆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我就給三個女兒換成跟我姓。這姓一改,往後就真的是毫無關系,論祖宗都論不到一個了。

錢菊花:“好!我這就問問她們!”

王櫻早先就跟她說過, 要傾聽孩子的意見。這畢竟是關乎三個孩子以後的大事, 問問她們是一定要的。

王櫻:“不光是給換姓,依我看, 名字也要改, 大丫二丫的叫個小名也就算了, 大名還是要再想想。”

錢菊花想了一下說道:“要不就叫麥苗、麥穗、麥芽吧。我以前就想給孩子起這幾個名字,只是後來沒顧上。”

王櫻一想, 覺得不管是意頭還是旁的,都十分合適。

她點點頭:“我聽著挺好的, 你給她們說說。”

錢菊花送走王櫻, 幾乎是沒停歇就把這件事告訴給了兩個女兒。

大丫二丫都臉色通紅。

錢菊花說完改名的事還在說:“如果你們不願意, 不改也行的, 反正……”

她還沒說完,二丫就急切的湊上來,快速說道:“我願意!我叫麥穗對不對?我喜歡叫麥穗!往後我就叫錢麥穗了!

大丫也點頭:“我叫錢麥苗!”

二丫指著還在熟睡的小妹妹:“小妹叫錢麥芽!”

錢菊花笑了,摸著兩個女兒的頭發:“那好,等明天我就帶著你們去改名!”

還要帶著女兒回娘家一趟,雖然娘家窮困,大哥成了家之後也要看嫂子臉色過日子,但是這樣給女兒改姓的消息,多少也要給娘家那邊知道。

至於那邊上不上族譜,錢菊花並不強求。

反正女兒是跟著自己姓的,往後怎麽都不跟別人相幹。

王櫻送完了肉回家,她給自家留的七八斤肉裏,一部分是裏脊肉,一部分是排骨,還有一條豬尾巴,剩下全是豬五花。

徐老太做的好一手豬尾巴,剛才趁著王櫻出去送肉,她就已經在家裏把豬尾巴收拾起來了。

豬尾巴洗幹凈去毛,然後大砍刀把豬尾巴切段,冷水下鍋去浮沫,然後就是鍋底下油炒糖色,豬尾巴下鍋,鍋底留了油,豬尾巴本身也是一層,下了油鍋就先炸一會兒,然後才下香料調料開始燉。

一口氣燉上兩個小時,鍋裏灑一把白糖,直燉到湯汁紅亮,豬尾巴也變得軟爛為止。

徐老太在鍋裏下了大把的紅辣椒和綠辣椒,甜辣的滋味順著竈臺往外飄,把王櫻饞的不行。

徐老太說道:“徐霜他爹在時候,就愛吃這口豬尾巴。又甜又辣的紅燒口,下酒最好。”

王櫻蠢蠢欲動:“聞著就香!”

王櫻:“娘,咱家裏還有黃酒不?”

說起來下酒菜,難免讓她心癢癢。不如等到徐霜回來,再炸一盤花生米,就著豬尾巴吃花生米喝酒,嘖,想想就美。

徐老太卻搖頭不答應:“有是有,你喝不了。你忘了你現在小日子還沒過去?等到過去了再說吧。”

王櫻還真是忘了,昨天她煩躁的厲害,今天一有肉吃,就忘的一幹二凈……

“那行吧。”王櫻萬分可惜。

不過雖然不讓喝酒,徐老太卻奢侈的蒸了一鍋米飯,等到豬尾巴的香味壓都壓不住,米飯也熟了。

徐霜也正好進了門,手裏還拎著一飯盒東西。

他把手裏的飯盒遞給王櫻:“這是今天店裏做的炸果。”

炸果這種東西平日裏就是飯店也不經常做,主要就是費油。偶爾做一次都是做很多,能賣上三五天的。

徐霜灌了一杯水才說道:“謝躍進要結婚了,這炸果就是他訂的。”

王櫻想起來上次在飯店見過的那位跟自己名字差不多的“英姐”,猜想到那位估計就是謝躍進的結婚對象。現在這年頭,頻繁換對象的人幾乎沒有,都是談一談就結婚。

“那挺好啊,他是打算在你們飯店辦事嗎?”

徐霜一言難盡:“是,還是包桌。”

徐老太插嘴道:“包桌?包幾桌?”

徐霜:“全包了。”

王櫻手裏的炸果都快給嚇掉,這人夠大手筆的呀,飯店的桌子可是有十來張,這人一下子全包完?

這得花多少錢!

徐霜:“差不多快一百。”

一道葷菜一塊多,素菜也有幾毛,謝躍進要的還是一桌子得四涼八熱一湯,一桌就得七八塊錢。十幾張桌,下來就奔著一百去了。

王櫻咋舌:“這也太……”

現在人娶老婆沒幾個這樣幹的,一百塊錢買點啥不好,還非要花在婚宴上。現在隨禮也不是後來那種動輒幾百的隨,一家子能隨個一毛兩毛就已經是大禮了。

婚宴陣勢搞的這麽大,靠著隨禮也是收不回來本。

徐霜默默去廚房端菜,他沒說的是,謝躍進還給他塞了十塊錢,說是要求徐霜給他保密,別對女方家裏說他是飯店的小廚,要徐霜幫著料理婚宴。

謝躍進說話時候都差點給徐霜跪下了:“徐師傅,你行行好,幫我一下。我這個對象家裏條件好,她自己還是在暖瓶廠的工會幹工作,我就是擔心她知道我不是大廚,再一腳蹬了我。我好不容易能結婚,你幫我一把。”

徐霜本來是不想搭理他的,謝躍進這種行為說不好聽的,就是騙婚。

騙人家女方上鉤。

所以徐霜沒有接這個話茬。

不過謝躍進顯然是不死心,還在磨徐霜,錢也從十塊往上加到了十五。

徐霜懶得管他這狗屁倒竈的事情,雖然他對謝躍進那個對象的印象也不怎麽好,但騙婚就是騙婚。

謝躍進不光是騙女青年說自己是大廚,還說自己已經分了房,其實根本就不是分的房子,是他自己去租的房子。

徐霜覺得這不是長久的事,謝躍進這麽騙,早晚叫戳穿了。戳穿了那女青年肯定不會給他好果子吃。

徐霜搖搖頭,不再想工作中烏糟事。

他看鍋裏已經有了紅燒豬尾巴,就另外炒了一份青菜,再拌了一份黃瓜。

三個人就開始對著油燈吃飯,主要是徐霜現在回來的晚,所以他們一家的飯總是大隊上吃的最晚的。

紅燒豬尾巴在油燈的照耀下,外面的皮像是鍍了一層紅色的微弱的亮光,更顯得濃油赤醬,十分誘人。王櫻熟練的把豬尾巴蓋在米飯上,香濃的醬汁順著流淌到米飯的空隙裏,把米飯也染上了紅色的亮光。

豬尾巴膠質濃厚,鮮香入味,甜辣的滋味十分突出,外皮一使勁咬,甚至能聽到彈開的聲音,外層被醬汁浸染的格外焦香,裏面卻是軟糯醇厚。白色的膠質甚至給人一種是白色的油脂在舌尖流動的錯覺。

這一鍋豬尾巴,不多時就被分吃完畢。

王櫻還覺得可惜,可惜啥呢?可惜豬只有一條尾巴。

唉,要是多幾條多好啊。

次日,王櫻起床就遇上了來找她看病的。

對方頂著一個被馬蜂叮了的大腦門來了,對著王櫻訴苦:“這蟄了之後沒啥感覺,我就沒管著,回去拿了點肥皂水洗了,結果這咋還越來越大了?大夫你給看看。”

王櫻:“馬蜂毒針在裏頭呢,你光消毒沒拔針,可不得腫起來?”

她給人處理了傷口,再叮囑了一些註意事項。最後收了一毛錢的看診費。

正巧田杏花來了,王櫻就帶著她開始認識藥材。

兩人到了半晌,突然聽到外頭有人來叫。

來的人是吳桂花,吳桂花說道:“王櫻,你跟我走一趟不?餘寡婦那頭在鬧呢,說是不叫錢菊花的女兒改姓,還說要讓大丫二丫都回去跟著田大柱。”

王櫻溫言就起身:“我去!”

王櫻還喊上了杏花一塊:“走,你也該實地考察了,難得碰上個孕婦,你去給她看看情況。”

三個人到了大隊部,離著老遠就聽見錢菊花的聲音。

“田大柱,你給我滾出來說話,少讓女人頂在你前面。之前咱們不是說好的?閨女都歸我,往後生不養死不葬,你不養閨女,閨女也不用給你養老。這說過的話,寫過的證明,白紙黑字清清楚楚的。咋你現在還能反悔?”

“反悔也沒這個道理!你娶了新老婆了,缺了小丫鬟就想把女兒帶回去給你們使喚,想瞎了你們的心!我不可能把女兒送到你們這後爹後娘手裏待著!”

“嫂子,話不是這樣說的,我跟大柱哥從來沒這樣想過,這不是覺得孩子跟著你受苦,所以才……”

……

這熱熱鬧鬧的場景,吳桂花一點沒有欣賞的心思,她現在當了婦女主任才感覺到,這活真就是個燙手山芋。

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人來接班呢。

都什麽狗屁倒竈的事情,她還得第一個站出來勸架。

沒見著自從她接了這個活,田有福都跟年輕十歲一樣嗎?走路都帶風了!

反倒是她,剛開始還雄心勃勃,現在卻連瓜都不想吃了。

吳桂花嘆口氣,帶著王櫻和女兒到了現場。

王櫻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餘寡婦,倒不是她盯著人找毛病,而是餘寡婦穿的十分顯眼。

因為明天要結婚,所以餘寡婦就穿著一個緊身的紅衣裳,下面是一條新褲子,腳上也是新布鞋。臉龐嬌艷,在一群人裏格外突出。

田大柱正拉著她的手,仿佛是要把她給勸回去。

另一邊的錢菊花嘴上雖然不饒人,但神色也不見怒氣。

吳桂花深吸一口氣,大著嗓門喊:“都讓一讓!”

她帶著王櫻來的,一下子就給中心的幾個人給整不會了。

這也沒人暈倒生病的,叫大夫來幹啥?

王櫻往邊上一站,也不主動向前。

餘寡婦見到王櫻過來就笑的很勉強:“吳主任,這咋還叫大夫來,我又沒事。”

這一圈人裏只有她一個孕婦,想也知道王櫻來了是沖著誰。

吳桂花大手一揮:“這不是預備著嘛。”

餘寡婦婆婆本來在邊上咳嗽,見餘寡婦還要再說什麽,就拉了拉她的衣角。

餘寡婦頓時就不說話了,癟著嘴不吭氣。

她不說話,錢菊花說。

錢菊花:“正好婦女主任也在,咱們有話講清楚,大丫二丫小丫當初說好的是給我管著,田大柱不給錢也不管孩子。那現在我想給孩子改個名,關你家什麽事?再說了,就算是關田大柱的事,可也不關你餘寡婦的事吧?你倆還沒領證,就算是領了證,你也在我面前說不著什麽。”

錢菊花本意是真沒想那麽多,她就是覺得給女兒改名字是個好主意,能跟田大柱分的更清楚些。誰知道第一個跳出來不願意的,不是田大柱,也不是田二柱婆娘,甚至田大柱老娘也沒說什麽。反而是這個還沒過門的餘寡婦口口聲聲的不樂意,還想把孩子帶過去養。

錢菊花惡心的不行。

餘寡婦的算盤珠子都快崩她臉上了,這人哪兒是不想讓孩子改名,純粹就是想把大丫二丫弄回去當她肚子裏孩子的血包呢。

錢菊花:“你倒是想得美,打量叫我大丫二丫去當你的小丫鬟。做你的春秋大夢!你再敢摻和,我就去找公社問問,你跟田大柱這樣婚前就有娃的,算不算是亂搞男女關系。”

王櫻本意是過來給錢菊花掠陣,她也擔心中間出波瀾。但圍觀了一會兒,她就發現自己淺薄了,錢菊花現在已經進化,戰力兇猛。

她一下子就捏到了田大柱和餘寡婦的痛處。

雖說這兩人婚前有娃不是好聽的,但這離了婚的男人和寡婦,礙不著別人的事,大家也就是當個嘴上的熱鬧。

可要是有人給他倆上個高度,那就不一樣了。

現在農村的事大多都是這樣,民不告,就官不究。這男女之間的事情更是如此,你去主動查了,就算是確定了亂搞男女關系,那能咋樣?

把餘寡婦拉走關起來?她還懷著孕呢!

至於田大柱,家裏窮的叮當響,收拾他一點好處得不著。

所以就沒人會盯著這些事管,大隊上更是轉圈都是親,不好出面來釘死這些男男女女的,這次管了,後面怕是要被這些狗屁倒竈的事情圍著。這些桃色新聞鄉下一點不少,查起來沒個完,沒見著田有福都不出面嗎?

但要是錢菊花鬧開,這事就得是另外的說法了。

畢竟有人告了,你就得調查,不光是調查,還得給結果。不然人氣急了,越過你往上面告,那事情一鬧大,倒黴的就是下面這些辦的不好的幹部了。

錢菊花的話十分有效,一下子就把餘寡婦的氣焰打了下去。

田大柱苦著臉,他也弄不明白怎麽就成了現在這樣。

錢菊花要給女兒換名字,他第一反應就是錢菊花在生氣,怕是要借著給女兒改名字的事情逼他不跟餘寡婦結婚。

他還心裏苦澀了好一會兒,覺得錢菊花的所作所為叫他太為難。

他哪兒能不結婚呢,餘寡婦說了,她肚子尖尖,一定是個兒子。

他盼了那麽久才有的一個兒子啊。

田大柱想要勸錢菊花看開點,別再為難他了。

可等到錢菊花和餘寡婦吵開,就算遲鈍如田大柱也看明白了,錢菊花哪兒是逼著他不結婚,反而是非要想跟他劃清界限呢。

田大柱糾結的厲害,餘寡婦和她婆婆還在耳朵邊上說著把兩個大女兒留下來的好處。

田大柱左搖右擺,定不下來心思。

現在好了,他也不用搖擺了,錢菊花擺明了是要達成目標,完不成就往上鬧,總之她就是要把孩子的名字改了。

田大柱低著頭:“菊花,你別鬧了……我答應你還不成嗎?三個女娃你帶走就帶走,我不管了。你想怎樣就怎樣。”

餘寡婦倒是也沒有別人想象中的那樣生氣,她無所謂的聳聳肩。本身她鬧這一場,也就是隨便博一博,博贏了,那往後家裏就有了兩個小力巴,能幫著幹活,到了歲數還能打發了得點彩禮。博輸了,輸了就輸了唄,反正不掉肉。

就是丟人,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比起好處來,這丟的人也不算什麽。

錢菊花胸口起伏,剛才她跟人吵架的時候沒氣到,反而是現在田大柱幾句話給她氣的不輕。

那也是他的女兒啊!

三個女兒,田大柱從來沒有問過孩子怎麽樣,分開之後更是看都不看。現在鬧著孩子的名字問題,也不過是他未過門的媳婦想賭一把,至於田大柱,根本就沒有把孩子放在心裏考慮過!

錢菊花冷笑一聲,拉著女兒就去找支書改名字。

這一場虎頭蛇尾的鬧劇,就這麽輕快的落下了帷幕,叫周圍的人還沈浸在前面的對罵中久久不能回神。

大隊上之前沒人離婚,自然也就沒有這樣前老婆和後老婆對罵的場景,嘶,說起來也是給大家見世面了。

人都散了,王櫻尋思著叫杏花去給餘寡婦把個脈,反正杏花要是去學了接生員,回來就要接生一個大隊的孕婦,早點接觸不壞事。

餘寡婦臉色不好看:“我不要,我好好的一個人,把什麽脈,把出毛病來怎麽辦?”

王櫻:“真稀奇,病都是自己出來的,跟把脈有個啥關系?又不是把脈造成有問題,你不檢查下,怎麽知道自己是不是健康?”

餘寡婦就是死活不願意,拉起自己婆婆就走得飛快:“我不要!你跟錢菊花走的近,誰知道你會不會害我,你別跟過來,我不要你幫著看!”

餘寡婦和她婆婆一溜煙就跑遠,動作快速的都不像是個孕婦了。

王櫻也只能沖著吳桂花攤手。

吳桂花若有所思,片刻之後才說:“管她呢,愛看不看,反正又不是咱們求著她。”

真當是她樂意啊,找王櫻過來這不是有備無患嘛,當然也是想叫杏花跟著好好學學。

既然對方不樂意,那就不管了唄。

王櫻等著錢菊花出來,給剛改了名字的錢麥苗和錢麥穗兩位小朋友一人一顆糖,算是慶祝她們兩個終於有了自己的大名。

錢麥苗笑眼彎彎的道了謝,跟著錢菊花回後山去了。

次日,田大柱就跟餘寡婦辦了禮,餘寡婦的婆婆也住進了田大柱的房子,幫著照顧懷孕的前兒媳。

趁著氣溫高起來,王櫻上山去看了下自己的藥田,程玉照顧的很精心,藥田的藥材個個長勢喜人。

王櫻順勢又采了一批藥材,準備在三伏天之前去一趟城裏,一個是去送藥,再一個是買藥。

是的,買藥。王櫻打算自己配一些三伏貼出來。

之前她自己做的面膜就很好用,這段時間讓她的皮膚又白了幾分,看著比城裏姑娘還白了。

於是王櫻就決定自己試著配三伏貼,等到三伏就給家裏人用上。

王櫻騎著自行車進城,還是照舊先去醫院再去飯店,給陳東送幹菜。

陳東瞧著左右沒人,把王櫻拽到旁邊的角落問道:“櫻丫頭,你們大隊是不是今年春上也遭冰雹了?”

王櫻點點頭:“對啊,周邊幾個公社都遭了,我們大隊還好,房子沒怎麽爛,莊稼也補種了。”

陳東緊緊皺著眉頭:“我咋聽說,周圍有的公社糧沒及時補種?”

王櫻:“確實有,聽說那會兒因為層層上報,等到補種的糧種分下來,已經是有些晚了。還有些大隊是遭冰雹打的多,缺口太大補不上。”

陳東搓著手在原地轉圈:“那這可不好,我瞧著是要不成。你跟霜小子說一下,趁著麥收裏面給我多送點幹菜幹貨,過了七月就別送了,今年不敢再這樣弄。”

王櫻:“為啥啊?”

陳東嘆氣:“你不懂這個,這種投機倒把的事,平日裏就風險大,咱們做的隱蔽,但那是沾了點便利的。但是有災的時候,就不能幹這個。你想啊,一有災,黑市價格就要漲。咱要是不跟著漲,那肯定買的人多,買不著的人要是去舉報,一舉報一個準。但咱要是跟著漲,首先這事就壞德行,其次漲的多,到時候你說上面不會查你?糧食可是個關鍵地方,真要是鬧糧荒,第一個查的就是黑市。”

陳東一錘定音:“跟徐霜說一下,旁的都不要管了,咱們也不弄糧食,就是幹菜幹貨,最多到夏天麥收前後。”

王櫻也懂了事情的急迫,說起來她能想到疫病防治,但是有關於糧食的敏感度,她還是不如這些經年的老人。這些都是真正餓過的人,對於每年的豐產與否都有一桿秤。

王櫻:“行,那師父,你回頭給我寫個條吧,別管別人,就寫寫您需要什麽,我叫徐霜給您的準備出來。”

農村如果收成不好,連帶著城裏也不會好過。到時候最起碼要有一兩個月是要餓一餓。

陳東拍著大肚子:“不用,我這邊什麽都不缺,再說我的也不急,中間不夠了我再問霜小子要就行。對了,正好你在,我把這個給你。”

王櫻接過來一看,樂了,這是一張縫紉機票。

陳東還在喋喋不休:“這次的錢就不給霜小子分了哈,這票可難弄死了,缺的厲害,我托了多少人,托到省城去了才給他弄回來這麽一張。”

王櫻哪兒能不知道縫紉機票的珍貴,連聲道謝。之前就說買縫紉機,但是苦於一直沒有票,真是等了好長時間。

先聽了一個壞消息,又聽了一個好消息。王櫻騎著自行車滿心都是縫紉機。

徐老太看樣子很喜歡縫紉,有了這個機器,家裏做衣服再也不用拿針在那兒消磨了,甚至家裏還能再多做幾套床單被罩的。

現在倒是什麽都好,就是家裏的床單只有一床,換都不怎麽敢換,都是趁著天氣好,洗了趕緊掛出去,曬上一天晚上再鋪。

王櫻這樣想著,騎著自行車走在回家的路上。

走著走著,王櫻眼角餘光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閃進了一個小胡同。

王櫻用腳剎住車,不多時,那個人就又從小胡同鉆出來了。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推自行車的男人。

兩人一前一後,看著跟普通夫妻沒什麽兩樣,後面的背簍裏像是放了不少東西,把車子都給墜的朝一邊歪著。

王櫻沒再跟,不過她還是很疑惑。

怎麽王玲玲在縣城幹什麽呢?那個男人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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