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補習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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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補習班
墓園, 很少人會去做這方面的生意。
所以這群紈絝們在自己的店旁邊開了這個，最開始傳出去被人知道的時候，大家都覺得瘋了。
但是傳出去這個消息的人卻都沒有這麽覺得。
“很有意義啊。”
“說瘋了的人才奇怪吧。”
“什麽？怕鬼？你要是知道裏面是什麽人，你也不會怕的。”
本來還覺得是什麽樣的人, 才會有這樣癲狂想法, 覺得人還能不怕鬼？
難道是道士？和尚？
結果是一個新的，叫做什麽“劇本殺”的店。
“劇本殺？沒聽說過。”
“人家是新開的一種形式, 全新體驗, 懂不懂啊？”
吵來吵去的, 倒是讓更多人知道了他們吵架的事情，陵園也讓更多人了解了。
甚至一直傳到了韓琦的耳朵裏。
“原來這些天小郎君在做這件事嗎？”
“也是沒想到……”
韓琦的智囊組們這些天也忙活的夠嗆，聊天的時間都少了很多, 更別提現在……是真的有些眼神飄忽, 忙得腳不沾地的。
“專門給無家可歸的士兵建立起來的墓園。”
是很多人都想象不到的。
“據說墓碑用的也是和我們現在的不一樣。”
那是真不一樣。
正常情況下的墓碑，應該是木頭做的, 和棺材一樣, 純木結構。
但是蘇景先他們用的, 是水泥石碑。
水泥在汴京的時候, 蘇景先就有過研究, 現在已經能夠順利地鋪路了, 造橋還是有點困難, 但是做一個石碑已經是手拿把掐的事情了。
“石碑上原來……”
知道的人會為了蘇景先的細心而感動, 上面詳細地刻了一生中重要的事情，參加過的戰役, 取得的成就, 在哪一場……
“你是怎麽想出來這些的？”即使是韓琦也沒想到他的這個徒弟的腦回路竟然能夠做到這方面。
“這墓園簡直了……”
不賺錢的墓園，但是迎來了最不需要賺錢的一批人。
“是不是很棒, 我連以後怎麽維護都想好了。”
蘇景先想著，“就像是那敦煌壁畫一樣，也記錄歷代的維護的人，這樣就會有人把這個當做傳承，一代代做下去了吧。”
要不說這年輕的腦子就是好用呢？
韓琦感慨。
蘇景先美滋滋，他甚至從最興來那邊拿到了官家親手寫的墓園的一篇賦，字不多，但是詳盡地介紹了這個墓園是普通的無家可歸的士兵的歸宿和紀念。
這樣的話，以後有人想逼著自己宗族的人用死亡來刷這裏的聲望，都是沒辦法的事情了吧？
蘇景先知道南宋有用“貞節牌坊”逼死活生生的女子的事跡，所以也怕自己的這個想法，最後變成了一些壞人手裏的刀。
把這個安排人刻到墻上就好了。
之後又引起了怎麽樣的軒然大波，讓多少人對他們這個“劇本殺”趨之如鶩，就不在蘇景先的考慮之中了。
蘇景先放下了對劇本殺店的惦念，開始認認真真地……
繼續構思掃盲班。
怎麽說呢……
蘇景先都有自己在開補習班的錯覺了，如果不是不想自己編教材……
算了，他甚至已經自己編好了一個範例的教材。
“嗯，現在我們還是先招老師吧。”
蘇景先也想不到的是，單純的招個老師，還能給他們撈出來一個大神級的人物。
奉旨填詞柳三變。
按照原本的進程，柳永也就是柳三變，應該是在淮安的，當泗州判官，這甚至是他第三次任地方判官。
但是吧……
蘇景先在太學裏面提出的想法，被宋仁宗真的落實了，官員們也真的經歷考試了！
有的人當官之後，就已經把知識忘得一幹二凈了，僥幸知道點東西，也不一定是考試上會考的內容。
裏面比較有利的，就是在禮部，或是當過監考官的人了，監考嘛，接觸科舉要更深一點，知識也相對別人要遺忘地更少一點。
而柳三變嘛……
他之前考試屢次不中，很多知識被這麽一次次地嘗試科舉，像是刻在了他的dna裏面一樣，更別提，因為仕途不順，畢竟他第一次當地方官的時候就已經做出來了成績了，按照道理是要磨勘改官的，但是無奈又當了三年地方官。
總之閑的沒事反而在看四書五經，想讓自己重新回到當初的一心讀書的心境裏面。
結果陰差陽錯，倒是在考試中得到了不錯的成績！
從泗州判官的六品官職，晉升到了蘇州知州的五品官！
原進程裏這會是滕子京的官位，不過現在他還在汴京當他的言官呢。
蘇景先招老師又是怎麽和柳永扯上關系的呢。
“你看看我給你帶來的老師呢？不行看看學生也行，不用一直看著我的，我和其他人也沒什麽區別。”
都快六十歲了，柳永還是第一次在一個男子的臉上看到對自己如此熱烈的追捧，以往都是想熟的歌姬追捧他。
說起歌姬，他這次帶來的人中就有一部分是歌姬。
年紀大了，不再風華正茂，但是……
“她們真的識字。”
另一邊是一些落魄的，看起來像是乞兒的小孩子。
“這些是我一直救濟的乞兒，他們很乖，能幹體力活，我教了幾個字，他們也勉強能夠認識，要是你們這裏不嫌棄的話……”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韓琦看著表情有點慈祥意味的柳永，“你現在應該是在去蘇州的路上？”
“是啊。”柳永並不避諱這一點，“知道我升官了，他們來給我祝賀，然後我就知道了你們這裏在招人的消息，過來給他們碰碰運氣。”
相當落落大方了，柳永感覺自己把這輩子能夠用上的圓滑，都在這一時候用上了。
他沒什麽親人，本來是有的，但是在他蹉跎的那幾年沒有了，現在的官位……
其實也不高，五六品，最多是能夠把孩子送到國子監讀書，而官位又沒辦法繼承，他都這個年紀了，潛力也遠遠沒有四十歲的五六品有含金量了。
更何況，他的兒子也已經不和他聯系了……
所以他身邊比較常見的，還是朋友和這些青樓女子。
一般的人……多少是會排擠他的，覺得他混跡青樓，把正經詞曲都唱成了靡靡之音了，因此並不喜歡他。
不過沒事，他也不喜歡那些裝腔作勢的老古板，扯平了。
只不過……
“我聽說……小郎君新開了一家店面，裏面有不少女孩子，想來……”
其實不止這一件事，還有汴京的救濟事件，但是這件事比較近。
柳三變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看著韓琦，真的還怪惶恐的。
韓琦的朋友是範仲淹，韓琦是什麽樣子的性格柳三變聽聞的不多，就知道這人的官運還挺不錯的。
但是範仲淹，柳永知道啊，包正經、包古板的啊。
不會是那小郎君自己的想法吧？
還是說他第一步上來找韓琦說這個事情，做錯了？應該直接找上那位蘇景先小郎君的。
“是啊。”韓琦也大方承認，他看著柳永，從這人的眼神，和狀態中，倒是發現，他和傳聞中的不一樣。
是真的很不一樣。
傳言中的柳永，少年才子，詩詞婉約清麗，和青樓女子相處地極為密切，很多人都說他為老不尊，丟盡了讀書人的臉面。
但是韓琦看著，卻不是如此。
這人帶來的青樓女子，年紀都不算大，差不* 多是在二十多到三十多的樣子，一個個看向柳永的目光多是依賴，能夠看得出來是完完全全的信賴。
不是愛情，更像是，朋友，又或者是家人？
而柳永眼裏也沒有什麽暧昧的痕跡，他看這些女人、小孩，和看他韓琦毫無差別，甚至隱隱約約有點瑟縮？
看著像是不太擅長和人交流的樣子，一點也看不出來，寶元二年寫《煮海歌》裏面那樣犀利政見和犀利諷刺的感覺。
“想來我們這裏工作的話完全可以，不過……”韓琦幾個字就輕易地調動起來了柳永的情緒，只見面前這個老人臉上帶上了緊張，握筆的手在不自覺地互相搓動了起來。
“不過？”柳永好奇。
“不過我們是要正經通過面試的，你們不面試，是不能的哦。”韓琦伸手握住了劉永的手，“要求不要，他們應該能夠通過的，你放心。至於這些孩子……”
柳永又緊張了。
小孩子們看著柳永，有一個站了出來。
“我們很能幹的，讓我們去扛大包吧。”
“對，我們能夠扛得動大包的，去年能夠抗一袋，今年肯定能夠一次抗三袋了。”
小孩說的話讓韓琦覺得揪心，他一個個拍了拍小孩們的腦袋，聲音輕柔。
“不是哦，你們也要來讀書，就是我們補習班是斷斷續續的，這樣吧，考試的時候，你們考得好，我就給你們介紹工作，讓你們也能賺錢養活自己。”
韓琦的話音剛落，小孩們的歡呼聲音就起來了，一個個往柳永身邊湊，都是發誓自己會努力學習，肯定能夠第一個得到工作的。
還有人自曝。
“其實已經會好幾篇《論語》了”這樣的話，之前裝作沒學會，也是擔心柳永會因此不讓他們繼續扛大包。
“不是說會認字了就可以不用扛大包了嘛？”柳永震驚地看著小孩們。
小孩表情也有點心虛，但是從說出的話來說，可以看出來人還是很聰明的。
“我們去問過的，扛大包那邊招工，只有苦力不要求年紀，其他的都是要年紀更大的小孩，不要我們。”
得，真的很聰明。
柳永甚至之前都沒有發現。
“你們……你們之前可以和我說啊……”
柳永眼睛裏都有淚花了，他還以為是自己的教學能力不行呢，但是現在不認識字真的很難找到工作，所以他也沒想好這些小孩能夠做什麽。
謔，互相為對方考慮最後形成的誤會……
韓琦不動聲色的把這個內容記下來，準備告訴自己的徒弟以及自己的好友範仲淹，遇事要說，不要想著自己解決。
在韓琦自己也沒發現的情況下，他已經順利轉型成為貼心的家長了，也是喜提兩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了。
把人帶到蘇景先面前的時候，韓琦也是徹底發現了，這世界上就沒有蘇景先不喜歡的人吧？
“什麽？柳永？”蘇景先一臉震驚，差點就想把“奉旨填詞柳三變”這個稱呼說出口了。
但是意識到……
這件事情其實並不是真的……
明代的蔣一奎硬生生編了一個宋仁宗看不上柳永的詞曲的故事，實際上宋仁宗本人是很欣賞這些文采飛揚的人的。
這一點，在宮裏的最興來和福康公主都能夠作證。
現代的“北宋背誦天團”，大家都是受盡了這些人的“全文背誦”的苦楚，而最開始被迫受這個苦楚的，還是得福康公主，她年紀比最興來大一點，受苦也比最興來要早一點。
北宋重文輕武這件事早就是人盡皆知，宋仁宗在蔣一奎的《堯山堂外紀》裏面當那個不看重柳永的反派，都是用的“淺斟低唱，且去填詞”這樣的文藝話術，可見哪怕是汙名化宋仁宗，這人也是知道……
宋仁宗，好詩詞歌賦，也是個文藝青年。
柳永的真實情況，只是一個早期和蘇明允一樣考試運氣不佳的人，屢戰屢敗，而且運氣不好到什麽程度呢？
宋真宗，也就是宋仁宗他爹，調整了一次科舉的制度，表明不要“屬辭浮糜”的，真沒有單獨針對柳永，但是柳永也確實，他寫婉約詞，才華也是偏向於這類的，無奈被限。
被限制了之後才出現的那個被蔣一奎造謠的“換了低斟淺唱”的這首《鶴沖天》。
而且！人家正是在宋仁宗這時候，考上的舉人當上的官，雖然一直沒有進入到太過核心的位置吧，但是真不至於窮困潦倒。
柳永哪裏知道，就見面的這麽一會兒，蘇景先都已經把他生平，甚至是後世造謠的事情都已經在腦子裏面過了一遍了。
他看著蘇景先半天不說話，只看著他，還以為是小孩也覺得自己不大行呢，正準備鼓起勇氣來給自己辯解一下，就聽到了小孩。
“柳七老師，能不能給我簽一個名，如果可以的話，寫一首《雨霖鈴》就更好了，我太喜歡那句了多情自古傷離別……”蘇景先也是一上來就握住了柳永的手，給人小老頭嚇得眼睛都瞪大了，然後就是一連串的，柳永根本插不進去的很密的話。
韓琦在另一邊，是真的有點小小的破防。
蘇景先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熱情！
一上來叫的就這麽親昵，可惡……
難道是隔輩親嘛？韓琦在內心悄悄蛐蛐柳永的年紀。
畢竟韓琦本人是和蘇明允差不多大的，也確實不是“隔輩”，而蘇景先也不是對誰的態度都這麽殷切。
說起來這個家夥也很喜歡包拯，嗯……難道是天生喜歡這種不愛說話的類型？
包拯倒是比柳永要更加會說話一點，不過也不是話嘮，人家在該說話的時候說得比誰都多，不該說話的時候也安安靜靜的。
韓琦這邊還在努力找相似點，想判斷一下蘇景先對別人態度良好的根源在哪裏呢。
這邊柳永是真的寫上了，他的才氣碾壓了他的語言能力。
如果不是蘇景先極力阻攔，柳永甚至想要當場寫一首來送給蘇景先、韓琦他們師徒二人。
蘇景先想了想，也沒有藏著掖著，直接當場表示“別寫了，你不知道官家真的會讓皇……”
蘇景先的話還沒說完呢，就被聽出來的韓琦緊急制止了。
這官家的壞話可不能亂說啊，一次兩次的，哪裏知道官家第幾次的時候就會生氣呢？
好在柳永也沒有在意，他知道蘇景先是真的喜歡《雨霖鈴》的時候，也很認真得提筆寫了，然後落款，蓋章的環節也是拿出來了自己的私人小章。
很流暢的環節，很好看的字，更好看的詞，還是來自本人的！
蘇景先當場就一個，“老師！您願意當我們補習班的名譽代理人嗎？放心，不需要您幹什麽事情的，只需要您偶爾的時候，想起來了就幫我們推薦一下，這件事……有錢！夠你接濟，更多的小孩子！”
聽到蘇景先前面的話的時候，柳永還有一些拘謹，但是聽到後面，他很果斷的答應了。
“好！”
真是的……
旁邊的韓琦真的受不了了，這兩個人怎麽這麽可愛？
一個人總是把能夠分享的都分享出去，這件事也未必就需要一個名譽代理人，而做推廣這件事，韓琦相信就算是需要，也會有更多比柳永更加合適的人選。
而柳永呢，一個看起來，甚至表現上都相當不適合爾虞我詐的人，竟然也是真的為了“救助更多小孩”而心動。
怎麽說呢，前者是他認識的蘇景先，後者也是他從那揭露鹽工悲慘生活的詩詞中認識的柳永。
“嗨，你們關系這麽好，看起來這個壞人也只能讓我來當了，剛剛面試出來結果了。”
這話一說，兩個其樂融融的人都看向了韓琦。
“嗯，你說，我能承受！”柳永看起來像是被蘇景先的熱情治愈了一樣，說這個話的時候，倒是也和蘇景先一模一樣了。
“有兩個人的識字狀態不大行啊，自己的錯別字也還有很多。”
“有一個的說話有點錯誤，總是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唱起來，這個得改改。”
“還有一個是認識的字很多，寫出來的沒幾個，這個也不行啊。”
三句話退貨了四個人。
柳永是越聽越沮喪，看起來又有些委屈巴巴了。
韓琦補充了一下，“不過有才藝的話，如果還願意唱歌，應該還是有路子可以走的。”
韓琦看了一眼在旁邊幹著急的蘇景先，這句話也是給了蘇景先靈感。
“路子……”柳永嘆氣，“沒有……”他以為又是讓這些姑娘以色侍人的路子。
正想和這兩個人解釋，年紀上來之後，在青樓沒名氣，或者沒有念舊的“老顧客”，也是沒有什麽生計生計可言的。
蘇景先倒是被提醒到了，他高高興興地打斷了柳永的沮喪。
“我們有別的工作啊，要是話說得好聽，可以在月明衣閣，不需要別的能力，只需要能誇小姐姐好看，然後賣出去衣服就行，甚至可以不用賣出去，我們的衣閣要的銷售員就是，讓所有的客戶高高興興進來，高高興興出去。”
“話說得不好聽也沒事，唱歌唱的好的話，或者有樂器熟練的話，可以去我們的劇本殺店，正需要有背景音樂呢。”
蘇景先還解釋了一下背景音樂，能夠帶動情緒的一些歌曲。
“這個我可以，我之前的很多詞曲都很催淚的，她們也很有才華，編曲之後能夠讓聽的人更加感同身受，哭的人不少。”柳永的眉頭徹底松開了。
結識了一個大佬，多了很多員工，一下子蘇景先的招老師工作就已經完成了大半了。
不過到這裏也還沒有結束，畢竟是一個長期的工作呢，蘇景先又自己帶著這些人上了一節課。
“開始的時候呢，我們要記住，我們的身份是教書育人的，目的是一個月內，教會他們認識一百個字，這些字都在這個本子裏面了，裏面也有我的故事舉例，有逼的教學辦法的話也可以用，交流出來多個辦法，教出來更多的好學生，才是我們要做的。”
蘇景先一本正經的站在臺上，臺下是他招來的老師們。
有男有女，男的也大部分是落魄書生，女子大部分是柳永推薦來的。
大家都很落魄，也因此沒有互相看不起對方，都用一種看“救世主”的目光看著蘇景先。
在這個小房間之外，站著的是柳永和韓琦。
“這就走了？上任的時間應該還有一點吧？揚州距離蘇州也近，不著急的。”韓琦試圖挽留。
柳永又看了裏面一眼，看著裏面當老師預備役的眾人，在最後旁聽這節課的小朋友們，還有站在臺上的那個小朋友蘇景先。
“走了，現在就要走，這堂課應該還有半個時辰，這是我的信，麻煩你轉交給小蘇了。”
柳永還真是一個多情的人，就這麽一會兒的時間，最多不超過兩天半，已經和蘇景先的關系，混到了“多情傷離別”的程度了。
“我怕我當面和他說，會舍不得，再說任期確實將近，我還是早點去吧，多熟悉熟悉，做官嘛，還是要認真一點的。”
韓琦也沒別的了，只好讚助了一艘官船，送他遠航。
至於蘇景先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被晏幾道嘲笑了很久“不辭而別”的人也會受到別人不辭而別的待遇，那就是之後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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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園, 很少人會去做這方面的生意。
所以這群紈絝們在自己的店旁邊開了這個，最開始傳出去被人知道的時候，大家都覺得瘋了。
但是傳出去這個消息的人卻都沒有這麽覺得。
“很有意義啊。”
“說瘋了的人才奇怪吧。”
“什麽？怕鬼？你要是知道裏面是什麽人，你也不會怕的。”
本來還覺得是什麽樣的人, 才會有這樣癲狂想法, 覺得人還能不怕鬼？
難道是道士？和尚？
結果是一個新的，叫做什麽“劇本殺”的店。
“劇本殺？沒聽說過。”
“人家是新開的一種形式, 全新體驗, 懂不懂啊？”
吵來吵去的, 倒是讓更多人知道了他們吵架的事情，陵園也讓更多人了解了。
甚至一直傳到了韓琦的耳朵裏。
“原來這些天小郎君在做這件事嗎？”
“也是沒想到……”
韓琦的智囊組們這些天也忙活的夠嗆，聊天的時間都少了很多, 更別提現在……是真的有些眼神飄忽, 忙得腳不沾地的。
“專門給無家可歸的士兵建立起來的墓園。”
是很多人都想象不到的。
“據說墓碑用的也是和我們現在的不一樣。”
那是真不一樣。
正常情況下的墓碑，應該是木頭做的, 和棺材一樣, 純木結構。
但是蘇景先他們用的, 是水泥石碑。
水泥在汴京的時候, 蘇景先就有過研究, 現在已經能夠順利地鋪路了, 造橋還是有點困難, 但是做一個石碑已經是手拿把掐的事情了。
“石碑上原來……”
知道的人會為了蘇景先的細心而感動, 上面詳細地刻了一生中重要的事情，參加過的戰役, 取得的成就, 在哪一場……
“你是怎麽想出來這些的？”即使是韓琦也沒想到他的這個徒弟的腦回路竟然能夠做到這方面。
“這墓園簡直了……”
不賺錢的墓園，但是迎來了最不需要賺錢的一批人。
“是不是很棒, 我連以後怎麽維護都想好了。”
蘇景先想著，“就像是那敦煌壁畫一樣，也記錄歷代的維護的人，這樣就會有人把這個當做傳承，一代代做下去了吧。”
要不說這年輕的腦子就是好用呢？
韓琦感慨。
蘇景先美滋滋，他甚至從最興來那邊拿到了官家親手寫的墓園的一篇賦，字不多，但是詳盡地介紹了這個墓園是普通的無家可歸的士兵的歸宿和紀念。
這樣的話，以後有人想逼著自己宗族的人用死亡來刷這裏的聲望，都是沒辦法的事情了吧？
蘇景先知道南宋有用“貞節牌坊”逼死活生生的女子的事跡，所以也怕自己的這個想法，最後變成了一些壞人手裏的刀。
把這個安排人刻到墻上就好了。
之後又引起了怎麽樣的軒然大波，讓多少人對他們這個“劇本殺”趨之如鶩，就不在蘇景先的考慮之中了。
蘇景先放下了對劇本殺店的惦念，開始認認真真地……
繼續構思掃盲班。
怎麽說呢……
蘇景先都有自己在開補習班的錯覺了，如果不是不想自己編教材……
算了，他甚至已經自己編好了一個範例的教材。
“嗯，現在我們還是先招老師吧。”
蘇景先也想不到的是，單純的招個老師，還能給他們撈出來一個大神級的人物。
奉旨填詞柳三變。
按照原本的進程，柳永也就是柳三變，應該是在淮安的，當泗州判官，這甚至是他第三次任地方判官。
但是吧……
蘇景先在太學裏面提出的想法，被宋仁宗真的落實了，官員們也真的經歷考試了！
有的人當官之後，就已經把知識忘得一幹二凈了，僥幸知道點東西，也不一定是考試上會考的內容。
裏面比較有利的，就是在禮部，或是當過監考官的人了，監考嘛，接觸科舉要更深一點，知識也相對別人要遺忘地更少一點。
而柳三變嘛……
他之前考試屢次不中，很多知識被這麽一次次地嘗試科舉，像是刻在了他的dna裏面一樣，更別提，因為仕途不順，畢竟他第一次當地方官的時候就已經做出來了成績了，按照道理是要磨勘改官的，但是無奈又當了三年地方官。
總之閑的沒事反而在看四書五經，想讓自己重新回到當初的一心讀書的心境裏面。
結果陰差陽錯，倒是在考試中得到了不錯的成績！
從泗州判官的六品官職，晉升到了蘇州知州的五品官！
原進程裏這會是滕子京的官位，不過現在他還在汴京當他的言官呢。
蘇景先招老師又是怎麽和柳永扯上關系的呢。
“你看看我給你帶來的老師呢？不行看看學生也行，不用一直看著我的，我和其他人也沒什麽區別。”
都快六十歲了，柳永還是第一次在一個男子的臉上看到對自己如此熱烈的追捧，以往都是想熟的歌姬追捧他。
說起歌姬，他這次帶來的人中就有一部分是歌姬。
年紀大了，不再風華正茂，但是……
“她們真的識字。”
另一邊是一些落魄的，看起來像是乞兒的小孩子。
“這些是我一直救濟的乞兒，他們很乖，能幹體力活，我教了幾個字，他們也勉強能夠認識，要是你們這裏不嫌棄的話……”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韓琦看著表情有點慈祥意味的柳永，“你現在應該是在去蘇州的路上？”
“是啊。”柳永並不避諱這一點，“知道我升官了，他們來給我祝賀，然後我就知道了你們這裏在招人的消息，過來給他們碰碰運氣。”
相當落落大方了，柳永感覺自己把這輩子能夠用上的圓滑，都在這一時候用上了。
他沒什麽親人，本來是有的，但是在他蹉跎的那幾年沒有了，現在的官位……
其實也不高，五六品，最多是能夠把孩子送到國子監讀書，而官位又沒辦法繼承，他都這個年紀了，潛力也遠遠沒有四十歲的五六品有含金量了。
更何況，他的兒子也已經不和他聯系了……
所以他身邊比較常見的，還是朋友和這些青樓女子。
一般的人……多少是會排擠他的，覺得他混跡青樓，把正經詞曲都唱成了靡靡之音了，因此並不喜歡他。
不過沒事，他也不喜歡那些裝腔作勢的老古板，扯平了。
只不過……
“我聽說……小郎君新開了一家店面，裏面有不少女孩子，想來……”
其實不止這一件事，還有汴京的救濟事件，但是這件事比較近。
柳三變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看著韓琦，真的還怪惶恐的。
韓琦的朋友是範仲淹，韓琦是什麽樣子的性格柳三變聽聞的不多，就知道這人的官運還挺不錯的。
但是範仲淹，柳永知道啊，包正經、包古板的啊。
不會是那小郎君自己的想法吧？
還是說他第一步上來找韓琦說這個事情，做錯了？應該直接找上那位蘇景先小郎君的。
“是啊。”韓琦也大方承認，他看著柳永，從這人的眼神，和狀態中，倒是發現，他和傳聞中的不一樣。
是真的很不一樣。
傳言中的柳永，少年才子，詩詞婉約清麗，和青樓女子相處地極為密切，很多人都說他為老不尊，丟盡了讀書人的臉面。
但是韓琦看著，卻不是如此。
這人帶來的青樓女子，年紀都不算大，差不* 多是在二十多到三十多的樣子，一個個看向柳永的目光多是依賴，能夠看得出來是完完全全的信賴。
不是愛情，更像是，朋友，又或者是家人？
而柳永眼裏也沒有什麽暧昧的痕跡，他看這些女人、小孩，和看他韓琦毫無差別，甚至隱隱約約有點瑟縮？
看著像是不太擅長和人交流的樣子，一點也看不出來，寶元二年寫《煮海歌》裏面那樣犀利政見和犀利諷刺的感覺。
“想來我們這裏工作的話完全可以，不過……”韓琦幾個字就輕易地調動起來了柳永的情緒，只見面前這個老人臉上帶上了緊張，握筆的手在不自覺地互相搓動了起來。
“不過？”柳永好奇。
“不過我們是要正經通過面試的，你們不面試，是不能的哦。”韓琦伸手握住了劉永的手，“要求不要，他們應該能夠通過的，你放心。至於這些孩子……”
柳永又緊張了。
小孩子們看著柳永，有一個站了出來。
“我們很能幹的，讓我們去扛大包吧。”
“對，我們能夠扛得動大包的，去年能夠抗一袋，今年肯定能夠一次抗三袋了。”
小孩說的話讓韓琦覺得揪心，他一個個拍了拍小孩們的腦袋，聲音輕柔。
“不是哦，你們也要來讀書，就是我們補習班是斷斷續續的，這樣吧，考試的時候，你們考得好，我就給你們介紹工作，讓你們也能賺錢養活自己。”
韓琦的話音剛落，小孩們的歡呼聲音就起來了，一個個往柳永身邊湊，都是發誓自己會努力學習，肯定能夠第一個得到工作的。
還有人自曝。
“其實已經會好幾篇《論語》了”這樣的話，之前裝作沒學會，也是擔心柳永會因此不讓他們繼續扛大包。
“不是說會認字了就可以不用扛大包了嘛？”柳永震驚地看著小孩們。
小孩表情也有點心虛，但是從說出的話來說，可以看出來人還是很聰明的。
“我們去問過的，扛大包那邊招工，只有苦力不要求年紀，其他的都是要年紀更大的小孩，不要我們。”
得，真的很聰明。
柳永甚至之前都沒有發現。
“你們……你們之前可以和我說啊……”
柳永眼睛裏都有淚花了，他還以為是自己的教學能力不行呢，但是現在不認識字真的很難找到工作，所以他也沒想好這些小孩能夠做什麽。
謔，互相為對方考慮最後形成的誤會……
韓琦不動聲色的把這個內容記下來，準備告訴自己的徒弟以及自己的好友範仲淹，遇事要說，不要想著自己解決。
在韓琦自己也沒發現的情況下，他已經順利轉型成為貼心的家長了，也是喜提兩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了。
把人帶到蘇景先面前的時候，韓琦也是徹底發現了，這世界上就沒有蘇景先不喜歡的人吧？
“什麽？柳永？”蘇景先一臉震驚，差點就想把“奉旨填詞柳三變”這個稱呼說出口了。
但是意識到……
這件事情其實並不是真的……
明代的蔣一奎硬生生編了一個宋仁宗看不上柳永的詞曲的故事，實際上宋仁宗本人是很欣賞這些文采飛揚的人的。
這一點，在宮裏的最興來和福康公主都能夠作證。
現代的“北宋背誦天團”，大家都是受盡了這些人的“全文背誦”的苦楚，而最開始被迫受這個苦楚的，還是得福康公主，她年紀比最興來大一點，受苦也比最興來要早一點。
北宋重文輕武這件事早就是人盡皆知，宋仁宗在蔣一奎的《堯山堂外紀》裏面當那個不看重柳永的反派，都是用的“淺斟低唱，且去填詞”這樣的文藝話術，可見哪怕是汙名化宋仁宗，這人也是知道……
宋仁宗，好詩詞歌賦，也是個文藝青年。
柳永的真實情況，只是一個早期和蘇明允一樣考試運氣不佳的人，屢戰屢敗，而且運氣不好到什麽程度呢？
宋真宗，也就是宋仁宗他爹，調整了一次科舉的制度，表明不要“屬辭浮糜”的，真沒有單獨針對柳永，但是柳永也確實，他寫婉約詞，才華也是偏向於這類的，無奈被限。
被限制了之後才出現的那個被蔣一奎造謠的“換了低斟淺唱”的這首《鶴沖天》。
而且！人家正是在宋仁宗這時候，考上的舉人當上的官，雖然一直沒有進入到太過核心的位置吧，但是真不至於窮困潦倒。
柳永哪裏知道，就見面的這麽一會兒，蘇景先都已經把他生平，甚至是後世造謠的事情都已經在腦子裏面過了一遍了。
他看著蘇景先半天不說話，只看著他，還以為是小孩也覺得自己不大行呢，正準備鼓起勇氣來給自己辯解一下，就聽到了小孩。
“柳七老師，能不能給我簽一個名，如果可以的話，寫一首《雨霖鈴》就更好了，我太喜歡那句了多情自古傷離別……”蘇景先也是一上來就握住了柳永的手，給人小老頭嚇得眼睛都瞪大了，然後就是一連串的，柳永根本插不進去的很密的話。
韓琦在另一邊，是真的有點小小的破防。
蘇景先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熱情！
一上來叫的就這麽親昵，可惡……
難道是隔輩親嘛？韓琦在內心悄悄蛐蛐柳永的年紀。
畢竟韓琦本人是和蘇明允差不多大的，也確實不是“隔輩”，而蘇景先也不是對誰的態度都這麽殷切。
說起來這個家夥也很喜歡包拯，嗯……難道是天生喜歡這種不愛說話的類型？
包拯倒是比柳永要更加會說話一點，不過也不是話嘮，人家在該說話的時候說得比誰都多，不該說話的時候也安安靜靜的。
韓琦這邊還在努力找相似點，想判斷一下蘇景先對別人態度良好的根源在哪裏呢。
這邊柳永是真的寫上了，他的才氣碾壓了他的語言能力。
如果不是蘇景先極力阻攔，柳永甚至想要當場寫一首來送給蘇景先、韓琦他們師徒二人。
蘇景先想了想，也沒有藏著掖著，直接當場表示“別寫了，你不知道官家真的會讓皇……”
蘇景先的話還沒說完呢，就被聽出來的韓琦緊急制止了。
這官家的壞話可不能亂說啊，一次兩次的，哪裏知道官家第幾次的時候就會生氣呢？
好在柳永也沒有在意，他知道蘇景先是真的喜歡《雨霖鈴》的時候，也很認真得提筆寫了，然後落款，蓋章的環節也是拿出來了自己的私人小章。
很流暢的環節，很好看的字，更好看的詞，還是來自本人的！
蘇景先當場就一個，“老師！您願意當我們補習班的名譽代理人嗎？放心，不需要您幹什麽事情的，只需要您偶爾的時候，想起來了就幫我們推薦一下，這件事……有錢！夠你接濟，更多的小孩子！”
聽到蘇景先前面的話的時候，柳永還有一些拘謹，但是聽到後面，他很果斷的答應了。
“好！”
真是的……
旁邊的韓琦真的受不了了，這兩個人怎麽這麽可愛？
一個人總是把能夠分享的都分享出去，這件事也未必就需要一個名譽代理人，而做推廣這件事，韓琦相信就算是需要，也會有更多比柳永更加合適的人選。
而柳永呢，一個看起來，甚至表現上都相當不適合爾虞我詐的人，竟然也是真的為了“救助更多小孩”而心動。
怎麽說呢，前者是他認識的蘇景先，後者也是他從那揭露鹽工悲慘生活的詩詞中認識的柳永。
“嗨，你們關系這麽好，看起來這個壞人也只能讓我來當了，剛剛面試出來結果了。”
這話一說，兩個其樂融融的人都看向了韓琦。
“嗯，你說，我能承受！”柳永看起來像是被蘇景先的熱情治愈了一樣，說這個話的時候，倒是也和蘇景先一模一樣了。
“有兩個人的識字狀態不大行啊，自己的錯別字也還有很多。”
“有一個的說話有點錯誤，總是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唱起來，這個得改改。”
“還有一個是認識的字很多，寫出來的沒幾個，這個也不行啊。”
三句話退貨了四個人。
柳永是越聽越沮喪，看起來又有些委屈巴巴了。
韓琦補充了一下，“不過有才藝的話，如果還願意唱歌，應該還是有路子可以走的。”
韓琦看了一眼在旁邊幹著急的蘇景先，這句話也是給了蘇景先靈感。
“路子……”柳永嘆氣，“沒有……”他以為又是讓這些姑娘以色侍人的路子。
正想和這兩個人解釋，年紀上來之後，在青樓沒名氣，或者沒有念舊的“老顧客”，也是沒有什麽生計生計可言的。
蘇景先倒是被提醒到了，他高高興興地打斷了柳永的沮喪。
“我們有別的工作啊，要是話說得好聽，可以在月明衣閣，不需要別的能力，只需要能誇小姐姐好看，然後賣出去衣服就行，甚至可以不用賣出去，我們的衣閣要的銷售員就是，讓所有的客戶高高興興進來，高高興興出去。”
“話說得不好聽也沒事，唱歌唱的好的話，或者有樂器熟練的話，可以去我們的劇本殺店，正需要有背景音樂呢。”
蘇景先還解釋了一下背景音樂，能夠帶動情緒的一些歌曲。
“這個我可以，我之前的很多詞曲都很催淚的，她們也很有才華，編曲之後能夠讓聽的人更加感同身受，哭的人不少。”柳永的眉頭徹底松開了。
結識了一個大佬，多了很多員工，一下子蘇景先的招老師工作就已經完成了大半了。
不過到這裏也還沒有結束，畢竟是一個長期的工作呢，蘇景先又自己帶著這些人上了一節課。
“開始的時候呢，我們要記住，我們的身份是教書育人的，目的是一個月內，教會他們認識一百個字，這些字都在這個本子裏面了，裏面也有我的故事舉例，有逼的教學辦法的話也可以用，交流出來多個辦法，教出來更多的好學生，才是我們要做的。”
蘇景先一本正經的站在臺上，臺下是他招來的老師們。
有男有女，男的也大部分是落魄書生，女子大部分是柳永推薦來的。
大家都很落魄，也因此沒有互相看不起對方，都用一種看“救世主”的目光看著蘇景先。
在這個小房間之外，站著的是柳永和韓琦。
“這就走了？上任的時間應該還有一點吧？揚州距離蘇州也近，不著急的。”韓琦試圖挽留。
柳永又看了裏面一眼，看著裏面當老師預備役的眾人，在最後旁聽這節課的小朋友們，還有站在臺上的那個小朋友蘇景先。
“走了，現在就要走，這堂課應該還有半個時辰，這是我的信，麻煩你轉交給小蘇了。”
柳永還真是一個多情的人，就這麽一會兒的時間，最多不超過兩天半，已經和蘇景先的關系，混到了“多情傷離別”的程度了。
“我怕我當面和他說，會舍不得，再說任期確實將近，我還是早點去吧，多熟悉熟悉，做官嘛，還是要認真一點的。”
韓琦也沒別的了，只好讚助了一艘官船，送他遠航。
至於蘇景先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被晏幾道嘲笑了很久“不辭而別”的人也會受到別人不辭而別的待遇，那就是之後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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