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灰姑娘的繼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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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灰姑娘的繼姐（4）
“瑞拉”。
瑞拉反應了半天, 才意識到是在叫她。
這麽多年來，她已經被叫辛德瑞拉叫習慣了，差點都忘記了那才是她原本的名字。
不, 怎麽能忘記呢？
母親在離世前, 一直握著手，一遍一遍地叫著她瑞拉，我親愛的瑞拉，以後即便沒有母親陪你，你也一定要善良勇敢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還以為，這個世界上只有曾經的母親會這麽叫她了。
瑞拉閉了閉眼, 感覺有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姐姐。”
瑞拉再次睜開眼時, 輕聲問道, “……發生了什麽嗎？你們之後, 需要我做什麽嗎？”
她也沒有這麽傻。
被了四年, 突然間霸淩者就轉變了態度, 並且不像是捉弄她才這麽做, 她本能地想到接下來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交給她, 甚至可能是需要她犧牲自己的程度。
“做什麽？”
格蕾絲笑了一下，搖頭說, “不用啊。”
非要說的話, 大概是希望這位女主在未來被命數眷顧後, 可以回來罩她, 就和投資潛力股一樣。
但這也不是她幫助瑞拉的主要原因。
她主要還是單純看不慣小女孩受欺負。
“如果你一定要問的話, 是因為還有沒幾個月就是王子的舞會了，我覺得瑞拉應該有足夠的空間和時間好好休息, 才能做好充足的準備。”
格蕾絲問，“你很想去參加舞會, 對嗎？”
瑞拉一楞，眼睛明顯地亮了一下：“……我也能夠去參加舞會嗎？”
和三觀還未完整確立的白雪不一樣，瑞拉已經是成年人了，她有自己的想法。
在原故事裏，她和王子也確實是一段彼此真心的浪漫邂逅。而格蕾絲也看得出，瑞拉確實是想去參加舞會，所以不打算人為更改這一條故事線。
畢竟對於現在的瑞拉來說，成為王妃是她唯一能逃離家庭、過的更好的路。
“當然可以呀。”
格蕾絲說。
瑞拉眨了眨眼，面色疑惑道：“可是……母親說沒有我的名額。”
格蕾絲：“這個你不用擔心，我保證你一定能進去。”
只要王室的人口普查沒做錯，就一定有瑞拉的名額。
再說原故事線裏都沒有她的幫助，瑞拉最終都能參加舞會，何況現在還有她在，就算瑞拉拿她的名額去就行！
真的嗎？
這簡直像是在夢裏。
瑞拉懵懵地捏了一把自己的手，確定自己醒著，心臟逐漸因激動而雀躍起來。
可是格蕾絲突然為什麽對她這麽好呢？
瑞拉還是想不明白。
這份好好得有點超過，好得她都有點不敢接。
格蕾絲又陪著她聊了會天，最後離開前輕聲道：“瑞拉，你也不用太害怕。”
“之所以給你換房間，給你買禮物，只是我們意識到……有的時候因為將父親的怨恨轉嫁到你的身上，實在有點不公平。”
格蕾絲認為，霸淩就是霸淩，沒有任何借口。
但她現在之所以在找借口，只是為了讓瑞拉相信，她們真的有反思的念頭，讓她放下不斷懷疑和擔憂的心。
“有些事情……我們之前的確做得太過分了。”
格蕾絲說，“所以現在，我們至少是我，我想盡力彌補一些我從前的錯誤。瑞拉，之後如果你有什麽需要，盡管和我說，姐姐一定會盡全力去幫你完成。”
她看著瑞拉的眼睛，道，“你可以相信我。”
瑞拉望著她，最終小幅度地點一點頭。
“謝謝。”
雖然她語氣還是很小聲、很謹慎，但格蕾絲能聽出，她的態度比之前的懷疑要稍微放松了一些。
“謝什麽。”
格蕾絲笑了一下，“我們不管怎麽說，也是異父異母的親姐妹啦。”
等格蕾絲離開，瑞拉坐在自己的新床上。
好軟，好舒服。
她摸著床單，覺得上一次睡在床上仿佛還是上輩子那麽遙遠的事情了。
床頭櫃的花瓶裏，一朵粉色的薔薇花正迎風盛開著。
瑞拉試著伸手碰了一下，花瓣擦過她的指尖，柔軟芬芳。
格蕾絲姐姐說，自己可以相信她。
瑞拉從未見過她的眼睛這麽堅定真誠過，和從前那個欺負她的人真的不一樣。
可以嗎？
瑞拉不安地想，她可以去試著相信她一下嗎？
杜蘇拉站在樓梯口，看著格蕾絲，問：“你給辛德瑞拉搬完新房間了？”
“瑞拉。”
格蕾絲糾正她說，“別忘了，她的名字叫瑞拉。”
辛德瑞拉是帶有蔑稱含義的外號，是嘲笑她灰姑娘的身份。
按照她在特曼妮夫人面前的口徑，既然要演就要演徹底，她們之後都不會再叫這個外號。
“好吧，瑞拉。”
杜蘇拉念起這個名字的時候，總覺得很拗口，撇一撇嘴，“真不習慣。”
格蕾絲看她輕浮的態度，故意激將她：“你真的知道要怎麽表現嗎？”
“當然啦，不就是對‘瑞拉’好一點嗎？”
杜蘇拉故意拖長音，不以為意，“這還不容易嗎？”
瑞拉打開房間門，正想從三樓下來。
杜蘇拉站在樓梯口，抱著肩膀看向她，對著她露出一個展現友好的笑來。
瑞拉怔了兩秒，神情覆雜，隨後又像小兔子一樣飛快溜回了自己的房間。
“……”
格蕾絲點評，“你把人嚇跑了。”
杜蘇拉不信，摸了摸臉頰：“有嗎！我明明笑得很可愛！”
可惡的瑞拉！連這麽可愛的她都會害怕，太過分了！
格蕾絲拍一拍她：“如果你一直用剛才那樣的笑容見人的話，我相信王子也會被你嚇跑的。”
杜蘇拉：“！！！”
格蕾絲看著她慌張的神情，又無情地補了一刀：“而且，如果你一直讓瑞拉這麽害怕你的話，也許王室調查的時候就會發現不對勁哦。”
那不行！！！
杜蘇拉之前從未懷疑過自己的笑容親和力不夠，被格蕾絲提醒後風一樣地迅速跑回房間，對著鏡子練習微笑。
“瑞拉？瑞拉。瑞拉！”
她努力調整著自己微笑的角度，然而大約是因為被格蕾絲指出了問題，她發現自己果然怎麽笑都很僵。
嗚……怎麽會這樣。
格蕾絲挑眉，繼續說：“對著鏡子練習很難出效果哦，練到最後你都無法分辨自己的表情了。”
杜蘇拉想了想，腦袋叮地一下開悟：“那我是不是每天對著瑞拉練習，直到她看到我不害怕了，就說明我的微笑成功了？”
對了，就是這樣。
格蕾絲忍著笑意，不動聲色地攛掇她：“我覺得可以哦。”
那麽對於瑞拉來說，不僅她這個大姐對她突然友好了，就連二姐見到她每天也會露出陽光般燦爛的微笑。
世界的善意重新向她湧來。
格蕾絲相信，瑞拉一開始也許還是會膽怯害怕，但她會慢慢在這樣的善意下一點點找回自信，找回原本的自我的。
按照原計劃，格蕾絲這邊安撫瑞拉，而特曼妮夫人則去城中的將布蘭特男爵給抓回來。
於是次日早上，格蕾絲還在房間內，就聽見了外面罵罵咧咧的聲音。
她打開門，從樓梯上望下去。
特曼妮夫人身後跟著一個陌生男人，想必就是她名義上的繼父，布蘭特男爵了。
和她想的有些不一樣，布蘭特男爵身形瘦削，面色蒼白，五官原本也算端正，此時卻在爭吵時變得扭曲猙獰了起來：“都說了，我剛剛那一盤差一點就贏了！要不是你！我早就回本了，不，我甚至能賺得更多！”
“你每次都這麽說，哪一次不是把所有的錢都賠光了！”
塔曼妮夫人大聲呵斥道，“你的女兒們馬上就要參加王子的舞會了，未來王妃絕對不能有一個父親，就當我懇求你，至少這幾個月，你給我好好待在家裏，不要給我再惹出任何麻煩來！”
特曼妮苦心經營這麽多年就為了這件事，她絕對不能容忍女兒的王妃夢可能毀在他繼父的賭癮上。
布蘭特男爵嗤笑一聲：“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這麽喜歡做夢。”
特曼妮夫人反唇相譏：“總比妄想在內翻盤的要好。”
兩個人吵架的聲音逐漸大聲。
格蕾絲正聽得津津有味，耳朵卻被從後面被人捂住。
格蕾絲嚇了一跳，回頭看向來人。
“別聽啦。”
杜蘇拉的表情卻是非常鎮定，“每次都這樣，吵架的內容也都沒什麽新意，姐姐還沒有習慣嗎？”
她拉著格蕾絲回到房間內，“姐姐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幫我看看，哪一雙鞋子搭配我的裙子比較合適呢。”
格蕾絲：“……”
不是，她是真想聽吵架啊！
然而她也確實有點意外，這位她以為的愚蠢的、惡毒的妹妹，居然在父母吵架時表現得這麽平靜。
也許正如她自己說的那樣，她已經習慣了。
繼父和母親的爭吵肯定不是第一回發生，她青春期就在這樣的環境下痛苦長大，所以也被逐漸扭曲成了極端的性格。
格蕾絲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布蘭特不愧是軟飯男，除了一開始在氣頭上還能放兩句狠話，後面完全是被特曼妮壓著罵。
畢竟特曼妮只要一句你花的全是我的錢，就立於不敗之地了。
格蕾絲：嘖嘖嘖。
最後，她聽見特曼妮夫人放話道：“我從現在開始，不會再給你任何一枚銅幣！你有本事就去賭吧！！”
隨後，爭吵終於歸於平靜。
布蘭特男爵回了房間。
而特曼妮夫人坐在沙發裏，捂著臉。
她時常會後悔自己當時的決定，為了一個貴族頭銜嫁給這個爛男人是不是值得。
難道她真的選錯了嗎？
“母親。”
特曼妮夫人聽到了杜蘇拉的聲音。
她在特曼妮的腳邊蹲下，抱住母親的腰，不敢多說什麽，只無聲地安慰著她。
這麽多年了，只要繼父和母親爆發爭吵，她幾乎都會在爭吵後來安撫母親的情緒。
“杜蘇拉……還有格蕾絲。”
特曼妮夫人擡起頭，看到來人，深吸一口氣，幾乎有點收不住自己的情緒，“母親沒關系，因為母親還有你們在，所以母親不怕。”
“你們、你們這次一定要好好準備，你們一定要選上王妃，嫁給王子，這是你們唯一的機會，你們一定要成功，這樣才對得起我、才沒有辜負母親這麽多年的努力。”
她越說語氣越狠厲，幾乎是變成了命令的口氣。
沒有辦法，她犧牲掉了自己的一生，就為了給兩個女兒鋪路。
只有女兒嫁給王子，實現她的願望，這個結局才算對得起她多年來的糟糕婚姻。
“我知道，母親。”
杜蘇拉仰頭看著她，語氣也和她如出一轍的強硬，“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做好的。”
格蕾絲：“？”
誰和你我們！
和她沒關系啊！
格蕾絲也是到這個時候才發現，杜蘇拉雖然又蠢又壞，但是她對母親、對姐姐都是很好的，是完全的幫親不幫理型人。
她肯定是愛母親的，所以她自然而然地接過了母親這樣的厚望，並未覺得這個要求有多過分。
她的三觀是特曼妮夫人一手塑造的，所以也許她瑞拉，也是想討母親的歡心。
母親討厭瑞拉，討厭到恨不得她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她那個時候還小，雖然不完全理解母親的想法，但是為了讓母親高興，所以她這麽做了。
這是她在出嫁前，少數能做的，讓母親愉悅的事情了。
特曼妮伸手，回抱住了杜蘇拉。
這一幕本該是和諧的母女之愛畫面，但站在一旁的格蕾絲卻只覺得遍體生涼，感到一陣濃濃的詭異感。
說到底，這一切都是特曼妮夫人的決定。
她打著“我是為了你們好”的名號，往王妃的方向培養了她的兩個女兒，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人生。
但這一切真的是她的女兒所需要的嗎？
這個答案恐怕連杜蘇拉自己都不知道了。
格蕾絲在心中輕聲嘆了口氣。
該死的特曼妮。
說不給他錢，還真的一分都不給他了。
然而的賭癮是抑制不住的，布蘭特男爵剛剛答應特曼妮接下來幾個月不賭了，但堅持了不到三天，他的手和心又癢了。
不給他錢又怎麽樣？
塔曼妮雖然將家裏的錢全部藏了起來，但是他先前從她那先偷了幾筆錢，就藏在家裏隱秘的地方，就是為了以備不時之需。
於是，趁著特曼妮今天出去參加夫人們的沙龍，布蘭特男爵偷偷從家裏翻出他的私房錢，準備再次溜出去賭幾把過過手癮。
然而就在他出門之前，卻被身後的人叫住了。
“父親。”
是格蕾絲天真又疑惑的聲音，“你要出門嗎？”
真該死！
怎麽偏偏是這個時候。
“咳。”
布蘭特男爵轉過身，咳嗽了一聲，道，“我出去辦點事。”
又出去賭是吧。
格蕾絲嘲諷地看著他，想，真是死性不改。
“嗯……格蕾絲，杜蘇拉，我出去的事情，請你們先別告訴你們母親。等我回來，我一定給你們帶禮物。”
布蘭特男爵臉色非常緊張，試圖想用這種方式來收買她們，“你們想要什麽，盡管告訴父親，父親一定為你們統統實現！”
“真的嗎？”
杜蘇拉的笑裏夾著微妙的嘲諷，“父親，我先前的珠寶成色都不好了，剛好想要一批新的，父親願意為我帶嗎？”
真是獅子大開口的貪婪女人！和她母親一個樣子！
布蘭特男爵在心底罵了一聲，但是不得不堆出笑來：“好好好，父親一定為你帶回來。格蕾絲，你想要什麽？”
“唔。”
格蕾絲假裝犯難，“我還要想一會兒呢。不過父親既然要為我們帶禮物的話，怎麽能忘記你的另一個女兒呢？瑞拉瑞拉”
她朝著三樓喊，瑞拉一頭霧水地從樓上被叫了下來：“姐姐，父親，有什麽事情嗎？”
“父親說要出門辦事，回來的時候會為我們帶禮物。”
格蕾絲帶著笑，“你快想想，你想要什麽？”
“哦，瑞拉。”
布蘭特男爵有點不敢去看瑞拉的眼睛。
這些年來他一直回避和自己這個親生女兒正面接觸，他知道瑞拉在家一定受了，然而他假裝不聞不問，仿佛這就可以逃避掉自己的不稱職。
他躲著瑞拉的視線，道，“瑞拉，你想要父親為你帶回什麽禮物，父親也會滿足你的。”
瑞拉剛被叫下來有點懵。
禮物？
這是她可以奢想的東西嗎。
考慮片刻後，她只道：“父親，我想要你回來路上第一根擋住您帽子的樹枝就可以了。”
這麽簡單？
果然只有瑞拉是他的好女兒！
布蘭特男爵心中狂喜片刻，又看向格蕾絲道：“格蕾絲，我相信你也是懂事的孩子，說吧，你想要什麽？”
還想道德綁架她？
格蕾絲恍若未聞，只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了一張折疊了好幾下的紙。
她將紙張展開，恢覆成一張長長的、寫滿了字的紙。
“父親，我考慮好了，這是我列出的禮物清單。”
格蕾絲的表情天真無辜，“我相信您一定會滿足我們的願望的，畢竟您從母親那裏拿了這麽多金幣呢，肯定夠用了，對吧？”
布蘭特男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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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拉”。
瑞拉反應了半天, 才意識到是在叫她。
這麽多年來，她已經被叫辛德瑞拉叫習慣了，差點都忘記了那才是她原本的名字。
不, 怎麽能忘記呢？
母親在離世前, 一直握著手，一遍一遍地叫著她瑞拉，我親愛的瑞拉，以後即便沒有母親陪你，你也一定要善良勇敢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還以為，這個世界上只有曾經的母親會這麽叫她了。
瑞拉閉了閉眼, 感覺有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姐姐。”
瑞拉再次睜開眼時, 輕聲問道, “……發生了什麽嗎？你們之後, 需要我做什麽嗎？”
她也沒有這麽傻。
被了四年, 突然間霸淩者就轉變了態度, 並且不像是捉弄她才這麽做, 她本能地想到接下來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交給她, 甚至可能是需要她犧牲自己的程度。
“做什麽？”
格蕾絲笑了一下，搖頭說, “不用啊。”
非要說的話, 大概是希望這位女主在未來被命數眷顧後, 可以回來罩她, 就和投資潛力股一樣。
但這也不是她幫助瑞拉的主要原因。
她主要還是單純看不慣小女孩受欺負。
“如果你一定要問的話, 是因為還有沒幾個月就是王子的舞會了，我覺得瑞拉應該有足夠的空間和時間好好休息, 才能做好充足的準備。”
格蕾絲問，“你很想去參加舞會, 對嗎？”
瑞拉一楞，眼睛明顯地亮了一下：“……我也能夠去參加舞會嗎？”
和三觀還未完整確立的白雪不一樣，瑞拉已經是成年人了，她有自己的想法。
在原故事裏，她和王子也確實是一段彼此真心的浪漫邂逅。而格蕾絲也看得出，瑞拉確實是想去參加舞會，所以不打算人為更改這一條故事線。
畢竟對於現在的瑞拉來說，成為王妃是她唯一能逃離家庭、過的更好的路。
“當然可以呀。”
格蕾絲說。
瑞拉眨了眨眼，面色疑惑道：“可是……母親說沒有我的名額。”
格蕾絲：“這個你不用擔心，我保證你一定能進去。”
只要王室的人口普查沒做錯，就一定有瑞拉的名額。
再說原故事線裏都沒有她的幫助，瑞拉最終都能參加舞會，何況現在還有她在，就算瑞拉拿她的名額去就行！
真的嗎？
這簡直像是在夢裏。
瑞拉懵懵地捏了一把自己的手，確定自己醒著，心臟逐漸因激動而雀躍起來。
可是格蕾絲突然為什麽對她這麽好呢？
瑞拉還是想不明白。
這份好好得有點超過，好得她都有點不敢接。
格蕾絲又陪著她聊了會天，最後離開前輕聲道：“瑞拉，你也不用太害怕。”
“之所以給你換房間，給你買禮物，只是我們意識到……有的時候因為將父親的怨恨轉嫁到你的身上，實在有點不公平。”
格蕾絲認為，霸淩就是霸淩，沒有任何借口。
但她現在之所以在找借口，只是為了讓瑞拉相信，她們真的有反思的念頭，讓她放下不斷懷疑和擔憂的心。
“有些事情……我們之前的確做得太過分了。”
格蕾絲說，“所以現在，我們至少是我，我想盡力彌補一些我從前的錯誤。瑞拉，之後如果你有什麽需要，盡管和我說，姐姐一定會盡全力去幫你完成。”
她看著瑞拉的眼睛，道，“你可以相信我。”
瑞拉望著她，最終小幅度地點一點頭。
“謝謝。”
雖然她語氣還是很小聲、很謹慎，但格蕾絲能聽出，她的態度比之前的懷疑要稍微放松了一些。
“謝什麽。”
格蕾絲笑了一下，“我們不管怎麽說，也是異父異母的親姐妹啦。”
等格蕾絲離開，瑞拉坐在自己的新床上。
好軟，好舒服。
她摸著床單，覺得上一次睡在床上仿佛還是上輩子那麽遙遠的事情了。
床頭櫃的花瓶裏，一朵粉色的薔薇花正迎風盛開著。
瑞拉試著伸手碰了一下，花瓣擦過她的指尖，柔軟芬芳。
格蕾絲姐姐說，自己可以相信她。
瑞拉從未見過她的眼睛這麽堅定真誠過，和從前那個欺負她的人真的不一樣。
可以嗎？
瑞拉不安地想，她可以去試著相信她一下嗎？
杜蘇拉站在樓梯口，看著格蕾絲，問：“你給辛德瑞拉搬完新房間了？”
“瑞拉。”
格蕾絲糾正她說，“別忘了，她的名字叫瑞拉。”
辛德瑞拉是帶有蔑稱含義的外號，是嘲笑她灰姑娘的身份。
按照她在特曼妮夫人面前的口徑，既然要演就要演徹底，她們之後都不會再叫這個外號。
“好吧，瑞拉。”
杜蘇拉念起這個名字的時候，總覺得很拗口，撇一撇嘴，“真不習慣。”
格蕾絲看她輕浮的態度，故意激將她：“你真的知道要怎麽表現嗎？”
“當然啦，不就是對‘瑞拉’好一點嗎？”
杜蘇拉故意拖長音，不以為意，“這還不容易嗎？”
瑞拉打開房間門，正想從三樓下來。
杜蘇拉站在樓梯口，抱著肩膀看向她，對著她露出一個展現友好的笑來。
瑞拉怔了兩秒，神情覆雜，隨後又像小兔子一樣飛快溜回了自己的房間。
“……”
格蕾絲點評，“你把人嚇跑了。”
杜蘇拉不信，摸了摸臉頰：“有嗎！我明明笑得很可愛！”
可惡的瑞拉！連這麽可愛的她都會害怕，太過分了！
格蕾絲拍一拍她：“如果你一直用剛才那樣的笑容見人的話，我相信王子也會被你嚇跑的。”
杜蘇拉：“！！！”
格蕾絲看著她慌張的神情，又無情地補了一刀：“而且，如果你一直讓瑞拉這麽害怕你的話，也許王室調查的時候就會發現不對勁哦。”
那不行！！！
杜蘇拉之前從未懷疑過自己的笑容親和力不夠，被格蕾絲提醒後風一樣地迅速跑回房間，對著鏡子練習微笑。
“瑞拉？瑞拉。瑞拉！”
她努力調整著自己微笑的角度，然而大約是因為被格蕾絲指出了問題，她發現自己果然怎麽笑都很僵。
嗚……怎麽會這樣。
格蕾絲挑眉，繼續說：“對著鏡子練習很難出效果哦，練到最後你都無法分辨自己的表情了。”
杜蘇拉想了想，腦袋叮地一下開悟：“那我是不是每天對著瑞拉練習，直到她看到我不害怕了，就說明我的微笑成功了？”
對了，就是這樣。
格蕾絲忍著笑意，不動聲色地攛掇她：“我覺得可以哦。”
那麽對於瑞拉來說，不僅她這個大姐對她突然友好了，就連二姐見到她每天也會露出陽光般燦爛的微笑。
世界的善意重新向她湧來。
格蕾絲相信，瑞拉一開始也許還是會膽怯害怕，但她會慢慢在這樣的善意下一點點找回自信，找回原本的自我的。
按照原計劃，格蕾絲這邊安撫瑞拉，而特曼妮夫人則去城中的將布蘭特男爵給抓回來。
於是次日早上，格蕾絲還在房間內，就聽見了外面罵罵咧咧的聲音。
她打開門，從樓梯上望下去。
特曼妮夫人身後跟著一個陌生男人，想必就是她名義上的繼父，布蘭特男爵了。
和她想的有些不一樣，布蘭特男爵身形瘦削，面色蒼白，五官原本也算端正，此時卻在爭吵時變得扭曲猙獰了起來：“都說了，我剛剛那一盤差一點就贏了！要不是你！我早就回本了，不，我甚至能賺得更多！”
“你每次都這麽說，哪一次不是把所有的錢都賠光了！”
塔曼妮夫人大聲呵斥道，“你的女兒們馬上就要參加王子的舞會了，未來王妃絕對不能有一個父親，就當我懇求你，至少這幾個月，你給我好好待在家裏，不要給我再惹出任何麻煩來！”
特曼妮苦心經營這麽多年就為了這件事，她絕對不能容忍女兒的王妃夢可能毀在他繼父的賭癮上。
布蘭特男爵嗤笑一聲：“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這麽喜歡做夢。”
特曼妮夫人反唇相譏：“總比妄想在內翻盤的要好。”
兩個人吵架的聲音逐漸大聲。
格蕾絲正聽得津津有味，耳朵卻被從後面被人捂住。
格蕾絲嚇了一跳，回頭看向來人。
“別聽啦。”
杜蘇拉的表情卻是非常鎮定，“每次都這樣，吵架的內容也都沒什麽新意，姐姐還沒有習慣嗎？”
她拉著格蕾絲回到房間內，“姐姐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幫我看看，哪一雙鞋子搭配我的裙子比較合適呢。”
格蕾絲：“……”
不是，她是真想聽吵架啊！
然而她也確實有點意外，這位她以為的愚蠢的、惡毒的妹妹，居然在父母吵架時表現得這麽平靜。
也許正如她自己說的那樣，她已經習慣了。
繼父和母親的爭吵肯定不是第一回發生，她青春期就在這樣的環境下痛苦長大，所以也被逐漸扭曲成了極端的性格。
格蕾絲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布蘭特不愧是軟飯男，除了一開始在氣頭上還能放兩句狠話，後面完全是被特曼妮壓著罵。
畢竟特曼妮只要一句你花的全是我的錢，就立於不敗之地了。
格蕾絲：嘖嘖嘖。
最後，她聽見特曼妮夫人放話道：“我從現在開始，不會再給你任何一枚銅幣！你有本事就去賭吧！！”
隨後，爭吵終於歸於平靜。
布蘭特男爵回了房間。
而特曼妮夫人坐在沙發裏，捂著臉。
她時常會後悔自己當時的決定，為了一個貴族頭銜嫁給這個爛男人是不是值得。
難道她真的選錯了嗎？
“母親。”
特曼妮夫人聽到了杜蘇拉的聲音。
她在特曼妮的腳邊蹲下，抱住母親的腰，不敢多說什麽，只無聲地安慰著她。
這麽多年了，只要繼父和母親爆發爭吵，她幾乎都會在爭吵後來安撫母親的情緒。
“杜蘇拉……還有格蕾絲。”
特曼妮夫人擡起頭，看到來人，深吸一口氣，幾乎有點收不住自己的情緒，“母親沒關系，因為母親還有你們在，所以母親不怕。”
“你們、你們這次一定要好好準備，你們一定要選上王妃，嫁給王子，這是你們唯一的機會，你們一定要成功，這樣才對得起我、才沒有辜負母親這麽多年的努力。”
她越說語氣越狠厲，幾乎是變成了命令的口氣。
沒有辦法，她犧牲掉了自己的一生，就為了給兩個女兒鋪路。
只有女兒嫁給王子，實現她的願望，這個結局才算對得起她多年來的糟糕婚姻。
“我知道，母親。”
杜蘇拉仰頭看著她，語氣也和她如出一轍的強硬，“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做好的。”
格蕾絲：“？”
誰和你我們！
和她沒關系啊！
格蕾絲也是到這個時候才發現，杜蘇拉雖然又蠢又壞，但是她對母親、對姐姐都是很好的，是完全的幫親不幫理型人。
她肯定是愛母親的，所以她自然而然地接過了母親這樣的厚望，並未覺得這個要求有多過分。
她的三觀是特曼妮夫人一手塑造的，所以也許她瑞拉，也是想討母親的歡心。
母親討厭瑞拉，討厭到恨不得她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她那個時候還小，雖然不完全理解母親的想法，但是為了讓母親高興，所以她這麽做了。
這是她在出嫁前，少數能做的，讓母親愉悅的事情了。
特曼妮伸手，回抱住了杜蘇拉。
這一幕本該是和諧的母女之愛畫面，但站在一旁的格蕾絲卻只覺得遍體生涼，感到一陣濃濃的詭異感。
說到底，這一切都是特曼妮夫人的決定。
她打著“我是為了你們好”的名號，往王妃的方向培養了她的兩個女兒，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人生。
但這一切真的是她的女兒所需要的嗎？
這個答案恐怕連杜蘇拉自己都不知道了。
格蕾絲在心中輕聲嘆了口氣。
該死的特曼妮。
說不給他錢，還真的一分都不給他了。
然而的賭癮是抑制不住的，布蘭特男爵剛剛答應特曼妮接下來幾個月不賭了，但堅持了不到三天，他的手和心又癢了。
不給他錢又怎麽樣？
塔曼妮雖然將家裏的錢全部藏了起來，但是他先前從她那先偷了幾筆錢，就藏在家裏隱秘的地方，就是為了以備不時之需。
於是，趁著特曼妮今天出去參加夫人們的沙龍，布蘭特男爵偷偷從家裏翻出他的私房錢，準備再次溜出去賭幾把過過手癮。
然而就在他出門之前，卻被身後的人叫住了。
“父親。”
是格蕾絲天真又疑惑的聲音，“你要出門嗎？”
真該死！
怎麽偏偏是這個時候。
“咳。”
布蘭特男爵轉過身，咳嗽了一聲，道，“我出去辦點事。”
又出去賭是吧。
格蕾絲嘲諷地看著他，想，真是死性不改。
“嗯……格蕾絲，杜蘇拉，我出去的事情，請你們先別告訴你們母親。等我回來，我一定給你們帶禮物。”
布蘭特男爵臉色非常緊張，試圖想用這種方式來收買她們，“你們想要什麽，盡管告訴父親，父親一定為你們統統實現！”
“真的嗎？”
杜蘇拉的笑裏夾著微妙的嘲諷，“父親，我先前的珠寶成色都不好了，剛好想要一批新的，父親願意為我帶嗎？”
真是獅子大開口的貪婪女人！和她母親一個樣子！
布蘭特男爵在心底罵了一聲，但是不得不堆出笑來：“好好好，父親一定為你帶回來。格蕾絲，你想要什麽？”
“唔。”
格蕾絲假裝犯難，“我還要想一會兒呢。不過父親既然要為我們帶禮物的話，怎麽能忘記你的另一個女兒呢？瑞拉瑞拉”
她朝著三樓喊，瑞拉一頭霧水地從樓上被叫了下來：“姐姐，父親，有什麽事情嗎？”
“父親說要出門辦事，回來的時候會為我們帶禮物。”
格蕾絲帶著笑，“你快想想，你想要什麽？”
“哦，瑞拉。”
布蘭特男爵有點不敢去看瑞拉的眼睛。
這些年來他一直回避和自己這個親生女兒正面接觸，他知道瑞拉在家一定受了，然而他假裝不聞不問，仿佛這就可以逃避掉自己的不稱職。
他躲著瑞拉的視線，道，“瑞拉，你想要父親為你帶回什麽禮物，父親也會滿足你的。”
瑞拉剛被叫下來有點懵。
禮物？
這是她可以奢想的東西嗎。
考慮片刻後，她只道：“父親，我想要你回來路上第一根擋住您帽子的樹枝就可以了。”
這麽簡單？
果然只有瑞拉是他的好女兒！
布蘭特男爵心中狂喜片刻，又看向格蕾絲道：“格蕾絲，我相信你也是懂事的孩子，說吧，你想要什麽？”
還想道德綁架她？
格蕾絲恍若未聞，只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了一張折疊了好幾下的紙。
她將紙張展開，恢覆成一張長長的、寫滿了字的紙。
“父親，我考慮好了，這是我列出的禮物清單。”
格蕾絲的表情天真無辜，“我相信您一定會滿足我們的願望的，畢竟您從母親那裏拿了這麽多金幣呢，肯定夠用了，對吧？”
布蘭特男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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