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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樹擺放在了客廳, 位置挺顯眼，去別的房間都會路過。
走近了，溫嘉芋才發現, 聖誕樹下的禮物不算多，有三個, 都用不同顏色的星星紙仔細包裹好。
盯著這幾個包裝完整的禮物看了幾秒, 溫嘉芋轉過頭問：“你確定要拆嗎？”
簡森：“嗯。”
思考了會兒，溫嘉芋提意：“要不等你酒醒了，再拆。”
安靜了幾秒。
溫嘉芋指著其中一個——由於外層包裝不太平整，導致整個歪歪扭扭, 仿佛下一刻就會自動解體的禮物盒。
溫嘉芋把話說完, “這樣，很好拆的。”
“……”
房間內的空氣, 仿佛因為這句話凝固。
過了好幾秒，被聖誕樹上的小彩燈恍了下眼睛, 溫嘉芋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
她抿了下唇, 試圖補救：“…也很不錯。”
憋了又憋，溫嘉芋絞盡腦汁，想了個優點：“我小侄子昨天給我發了手工課的作業的照片。”
簡森慢慢擡了下眼，對上他的目光，溫嘉芋說：“跟這個有點像，都很有童趣。”
“哦。”
恰好, 簡森走到旁邊的位置，黑眸淡淡瞥著她，眉眼略向上彎起, 看著有些似笑非笑。
“不呢。”
大概是喝了蜂蜜水的緣故，這會兒他整個人看起來清醒了大半。
簡森掏出手機, 慢條斯理道：“我想錄個像。”
原來是這個原因，所以不方便自己拆。
溫嘉芋點點頭。
視線重新投到三個聖誕包裝的禮物盒上。
“真的要我拆嗎？”
簡森調到錄像模式，看著鏡頭的畫面。
少女坐在柔軟的灰色毛毯上，五官明艷而精致，她低垂著眼睫，長發松散地從鎖骨處墜落，身後彩色聖誕樹閃亮而發著光。
他懶散道：“嗯。”
掃了眼三個盒子，溫嘉芋決定從小的那個開始。
禮物盒用淺綠色包裝紙包裹好，上頭還用同色的絲帶系了個蝴蝶結。
溫嘉芋小心地把絲帶解開，扯開包裝，裏面是兩張眼熟的聖誕節演唱會門票，綠色的設計。
——專屬於簡森的薄荷綠應援色。
溫嘉芋垂眼看著手中的門票，睫毛緩緩動了動。
簡森把演唱會門票，當做禮物，送給了她。
簡森站在一側，黑發黑眸，五官幹凈又耀眼。他舉著手機，漫不經心地提醒：“下一個。”
接下來的動作好像不需要控制，溫嘉芋慢吞地擡手。
灰色的地毯旁最大禮物盒被拆開，放在了一邊。
溫嘉芋低頭，瞥著手中的衛衣。和那天拍攝簡森同款，只是小了幾碼。衛衣質感很好，噴漆的設計，上頭零散印著幾句歌詞，全部是簡森的歌。
張揚又熱烈。
眼裏有酸澀的感覺，像是整個人被泡在了檸檬水裏，酸澀而腫脹。
溫嘉芋睫毛眨了眨，心跳在這幾秒鐘不受控制地驟然加快。
簡森在此刻開口，“拆完最後一個。”
“我有話對你說。”
溫嘉芋目光機械地移到最後一個盒子。
方形的設計，大小合適，幾乎猜不透是什麽。
最後一層包裝紙墜落，透明偏粉的玻璃瓶露了出來，長方形，簡單幹凈的設計。
是一瓶香水。
瓶身印著，溫嘉芋不久前才看過的兩個英語單詞。
——Green oxygen。
盯著半分鐘，溫嘉芋聽見自己的聲音，“這瓶香水叫什麽名字？”
隔著手機，簡森幹凈而磁性的聲音，在房間響起。
“綠氧。”
簡森漆色的眼睛望向她：“香水的名字就叫綠氧。”
溫嘉芋目光看了過去。
過了好一會兒，溫嘉芋才回過神。
“謝謝。”
從拆開第一個禮物，溫嘉芋就反應過來，聖誕樹下的禮物都是簡森為她準備的。
那小學生似得，笨拙的包裝方式，都是他親手包的。
與此同時，簡森收了手機。男人身高腿長，幾步走到了聖誕樹的位置。到家後，簡森摘了帽子，此刻，男人黑發零碎地垂在額頭，眉眼幹凈利落，整個人帶著不可一世，令人仰望的鋒芒。
外頭煙火忽然亮起，溫嘉芋下意識從窗外掃了一眼。
巨大的落地窗，黑幕裏絢爛的煙火驟然升空，而後，在某個位置炸出細碎的光。
零點過了。
又是新的一天。
簡森也被這動靜吸引，男人轉過頭，五官在煙火中清晰深刻。
下一刻，他烏黑色的瞳孔望向溫嘉芋。
簡森緩緩說：“雖然，早了一天。”
男人轉過身，眼睫低俯，聲音低沈鄭重：“聖誕快樂。”
良久，直到落地窗外的所有煙火平息，黑色填充整個天空。
兩人對立站著，誰都沒有說話。
各種雜亂無章的情緒湧上心頭，溫嘉芋喃喃低聲：“我沒有給你準備聖誕禮物。”
她的睫毛半垂著，手中握著那瓶香水。
簡森看了她幾秒，忽然弓下身。兩人的位置在瞬間發生了改變，幾乎是平視，溫嘉芋擡眼，就能看到男人耀眼到鋒芒畢露的臉。
“溫嘉芋。”
簡森慢條斯理說：“有些東西不需要還的。”
溫嘉芋緩緩擡起頭，簡森瞥著她，黑色的睫毛彎起，像月亮的弧度。
男人的聲音懶散，卻透著一股子不可一世的篤定。
“比如禮物和喜歡。”
……
這句話後，兩人沈默站了半晌，直到溫嘉芋的手機忽然響起。
舒緩的鈴聲在這房間裏格外清晰，溫嘉芋慌忙點了接通。
夏琳琳激動的聲音傳來，“芋芋到家了嗎，我有話想跟你說……”
喉嚨動了下，溫嘉芋開口：“我還在外面。”
夏琳琳嘆氣，嗓音帶著酒後的沙啞。“那等你回家了，我再打給你。”
臥室重新安靜下來。
良久，溫嘉芋不自然擡起頭，“那我先回去了。”
簡森盯著她看了會兒。
“嗯。”
“我找人送你。”
-
小區樓下。
溫嘉芋打開車門，隨即被冷風撲了一臉。
“溫小姐”，駕駛座上的小文適時提醒，“你的包忘記拿了。”
被寒風吹得頭發亂飛，都沒有反應的溫嘉芋，終於在此刻回過神來。
溫嘉芋：“謝謝。”
拉開車門，溫嘉芋拿過副駕駛上的包。
小文留意著她的動作，神色有些擔心，“是喝酒了嗎，要不我送你上去。”
溫嘉芋抿唇，“沒有，我自己上去就行。”t
溫嘉芋對小文溫和笑笑，“天氣冷，你早點回去吧。”
小文又看了她幾眼，像是覺得溫嘉芋的動作和語氣都挺正常，才放下心，“那溫小姐到家了，給我發個消息。”
溫嘉芋點頭。
小文微笑著說：“簡哥說了，一定要把你平安送回去。”
溫嘉芋有一秒鐘的失神。
-
回到家裏，溫嘉芋把包掛在衣帽架。
慢慢走到客廳，溫嘉芋把手中的袋子放下，比起出發前，溫嘉芋只拿了個裝東西的小挎包。
這會兒回來，手頭多了一個很大的袋子。
把東西放在茶幾，溫嘉芋坐在沙發裏。
又過來一忽兒，她的視線移到桌面，袋子裏是疊得整整齊齊的衛衣，“綠氧”放在最上面。
盯著這兩樣東西看了十幾秒。
溫嘉芋擡手，慢慢拿過香水。透明偏粉的玻璃瓶，設計簡約又大方。低俯著睫毛，溫嘉芋望向香水的瓶口。
手指輕輕按了一下。
隨即，客廳裏頭被一股特殊至極的氣味填滿。
香氣不算甜膩，帶了點茶香，還有點類似薄荷的清涼，整體的氣息馥郁幹凈，讓人眼前一亮。
香水右下角龍飛鳳舞印著一串英文，溫嘉芋擡手，輕輕摸了摸那兩個單詞。
——和CD機上的是一樣的。
在沙發上坐了很久，直到手機震了兩聲。
溫嘉芋垂眼看著屏幕。
S：【到家了嗎？】
S：【小文五分鐘前發消息過來，說到你小區樓下了】
下一條是語音。
溫嘉芋點開。
突如其來的，聽到自己的名字。
“溫嘉芋。”
沈默兩秒鐘。
簡森喝了酒後的嗓音，低啞至極。他說：“到家了嗎？”
直到語音響在空曠的房間裏。
溫嘉芋恍然回神，抓過手機。
溫嘉芋：【到家了】
那條不到十個字，卻長達30多秒的語音。
溫嘉芋看著屏幕，眼前似乎出現簡森的模樣。
男人抵在沙發，黑發淩亂，純黑色的瞳仁望著手機屏幕，半晌，他喉結滾動，無奈至極地說出這句話。
而後，又記起club裏簡森。
“因為。”
“我想親口，祝一個人聖誕快樂。”
……
不知道在沙發上坐了很久，溫嘉芋思緒依舊淩亂不堪，她勉強回過神。瞥著手機屏幕，正猶豫想說什麽。
那頭發來一條的新語音。
簡森：“算了，早點睡。”
“晚安。”
話題就此結束。
記起晚上簡森說的那句話，溫嘉芋腦中一片空白。
告白？
還是變相說他已經有喜歡的人？
溫嘉芋一直都知道簡森有喜歡的人，但如果這份喜歡從六年前就開始了？
胡亂想了會兒，溫嘉芋沒有答案。
屏幕停在兩人的聊天記錄，盯著簡森的頭像，溫嘉芋慢慢敲了幾個字。
十幾秒後，溫嘉芋垂眼望著屏幕，把這段話刪除。
客廳安靜下來。
片刻後，溫嘉芋目光移到桌上的衛衣和香水。
從浴室出來，溫嘉芋走到臥室。她用吹風筒胡亂吹了會兒，這會兒頭發才半幹，發尾還濕潤著。
但，一點也不想動。
溫嘉芋轉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
閉上眼睛，溫嘉芋任由自己的心跳加快，思緒像炸開的煙花紛亂。
-
簡森從浴室出來，他黑發半濕，水流順著從發尾滑到男人後勁，而後落入流暢的肩背。
簡森沒怎麽在意，走到客廳。
他拿過桌上的手機看了眼。
可能是他那條語音，少女茫然而糾結。快半個小時過去了，最後發過來八個字。
溫嘉芋：【晚安，你也早點休息】
簡森垂頭，望了屏幕會兒。
把手機關上，簡森打開冰箱門，拿了瓶冰水。
喝了幾口，簡森擡腳往客廳走，這房間他熟悉無比，幾乎到了不用睜眼的地步。
眸光掃過落地窗旁的聖誕樹，簡森動作忽然停住。
一個小時前，聖誕樹下還圍著一圈的禮物。
簡森走了過來，聖誕樹二米多高，簡森站著，幾乎是平視著的角度。
客廳安靜了幾分鐘。
簡森瞥著聖誕樹頂上亮著的星星，聲音低不可聞。
“你會喜歡嗎？”
又過了會兒，仿佛意識到這自編自演的行為。簡森唇角扯了下，重新往沙發走。
坐在沙發裏，簡森隨意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
電視亮起，正好停在先前暫停的位置。是個手工教學的視頻，上頭是直白利落的一行簡介——“手把手，小學生都能學會的禮物包裝教程”。
簡森盯了幾秒，面無表情地關掉電視。
洗漱完畢，身上那點殘存的酒氣完全消失。簡森垂下看，瞥著桌上空玻璃杯。
手機鈴聲倏地在房間裏響起。
簡森掃了眼屏幕。
季許景：“到家沒？”
簡森嗓音很淡：“你說呢。”
這冷淡的態度，季許景也沒在乎：“到了就行，還以為你今天不回家。”
簡森：“噢。”
“怎麽”，季許景皺了下眉：“聽你著這語氣，不太高興？”
簡森沒說話。
季許景在那頭笑了兩聲，語氣慵懶：“還以為，今天和白月光偶遇，你會開心些。”
季許景像是覺得有些好笑，“還有，你和溫嘉芋居然是高中同學。所以你這幾年到底在幹什麽。等了六年，終於等到人家成為你粉絲。然後呢，還要再等幾年，等到人家主動跟你表白？”
簡森沒什麽情緒：“說完了？掛了。”
又等了幾秒鐘，季許景發問：“你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喜歡不去追，搞暗戀那套。”
知道簡森的性格，季許景沒多說，最後提醒了句，“別用萬眾矚目，大明星高高在上那套。是你喜歡人家，懂？”
通話掛斷。
簡森拿著手機，點開相冊裏。裏面只有一個視頻。
摁下播放，溫嘉芋表情糾結地掃了鏡頭眼，聲音輕緩而忐忑。
“確定要拆嗎？”
不到三分鐘的視頻，簡森認認真真看完。
直到視頻播放結束，簡森擡手撥了下進度條，視頻重新回到第一幕。
簡森望著開頭那一幀的畫面。
少女側著臉，黑發柔軟，皮膚像是白到反光，五官明艷而奪目。身後是一棵亮閃閃的聖誕樹，上面裝飾繁多，本來是挺引人註目。
卻偏偏，忍不住將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她。
簡森半斂著眼，回憶了下幾分鐘前季許景的話。
“喜歡就去追。”
“別搞萬眾矚目，大明星高高在上那套。”
片刻，男人垂了下眼。
十幾歲的年紀，簡森肆意而張揚，是真的天之驕子。除了家裏不同意走音樂這條路，他的世界沒有任何陰霾。長得好，家境好，腦子也轉得快。
因為什麽都容易得到，又被太多人追捧和喜歡，簡森對很多事都是漫不經心。
以前季許景就常常嘲他，說要見一次他頹廢失意，耿耿難忘的模樣。
簡森聽到過幾次，不置可否。那時簡森在心裏想，他永遠不會有有這樣的時候。
因為，只要是他喜歡。
連月亮，他都能不顧一切去摘。
只是他的動作也會跟不上時間，從慢了一秒，到逐漸錯過一整個夏天。
安靜的房間裏，電話聲響起。
簡森接聽，那頭傳來江超氣急敗壞的聲音：“我說祖宗，你去哪了兒？明天就是演唱會了。不是說最多去兩個小時嘛，現場舞伴、燈光師烏泱泱都在等你。”
“算我求你了，快到場館來。”
簡森站起身，目光掃過那棵閃閃發光的聖誕樹。
“知道了，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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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著這幾個包裝完整的禮物看了幾秒, 溫嘉芋轉過頭問：“你確定要拆嗎？”
簡森：“嗯。”
思考了會兒，溫嘉芋提意：“要不等你酒醒了，再拆。”
安靜了幾秒。
溫嘉芋指著其中一個——由於外層包裝不太平整，導致整個歪歪扭扭, 仿佛下一刻就會自動解體的禮物盒。
溫嘉芋把話說完, “這樣，很好拆的。”
“……”
房間內的空氣, 仿佛因為這句話凝固。
過了好幾秒，被聖誕樹上的小彩燈恍了下眼睛, 溫嘉芋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
她抿了下唇, 試圖補救：“…也很不錯。”
憋了又憋，溫嘉芋絞盡腦汁，想了個優點：“我小侄子昨天給我發了手工課的作業的照片。”
簡森慢慢擡了下眼，對上他的目光，溫嘉芋說：“跟這個有點像，都很有童趣。”
“哦。”
恰好, 簡森走到旁邊的位置，黑眸淡淡瞥著她，眉眼略向上彎起, 看著有些似笑非笑。
“不呢。”
大概是喝了蜂蜜水的緣故，這會兒他整個人看起來清醒了大半。
簡森掏出手機, 慢條斯理道：“我想錄個像。”
原來是這個原因，所以不方便自己拆。
溫嘉芋點點頭。
視線重新投到三個聖誕包裝的禮物盒上。
“真的要我拆嗎？”
簡森調到錄像模式，看著鏡頭的畫面。
少女坐在柔軟的灰色毛毯上，五官明艷而精致，她低垂著眼睫，長發松散地從鎖骨處墜落，身後彩色聖誕樹閃亮而發著光。
他懶散道：“嗯。”
掃了眼三個盒子，溫嘉芋決定從小的那個開始。
禮物盒用淺綠色包裝紙包裹好，上頭還用同色的絲帶系了個蝴蝶結。
溫嘉芋小心地把絲帶解開，扯開包裝，裏面是兩張眼熟的聖誕節演唱會門票，綠色的設計。
——專屬於簡森的薄荷綠應援色。
溫嘉芋垂眼看著手中的門票，睫毛緩緩動了動。
簡森把演唱會門票，當做禮物，送給了她。
簡森站在一側，黑發黑眸，五官幹凈又耀眼。他舉著手機，漫不經心地提醒：“下一個。”
接下來的動作好像不需要控制，溫嘉芋慢吞地擡手。
灰色的地毯旁最大禮物盒被拆開，放在了一邊。
溫嘉芋低頭，瞥著手中的衛衣。和那天拍攝簡森同款，只是小了幾碼。衛衣質感很好，噴漆的設計，上頭零散印著幾句歌詞，全部是簡森的歌。
張揚又熱烈。
眼裏有酸澀的感覺，像是整個人被泡在了檸檬水裏，酸澀而腫脹。
溫嘉芋睫毛眨了眨，心跳在這幾秒鐘不受控制地驟然加快。
簡森在此刻開口，“拆完最後一個。”
“我有話對你說。”
溫嘉芋目光機械地移到最後一個盒子。
方形的設計，大小合適，幾乎猜不透是什麽。
最後一層包裝紙墜落，透明偏粉的玻璃瓶露了出來，長方形，簡單幹凈的設計。
是一瓶香水。
瓶身印著，溫嘉芋不久前才看過的兩個英語單詞。
——Green oxygen。
盯著半分鐘，溫嘉芋聽見自己的聲音，“這瓶香水叫什麽名字？”
隔著手機，簡森幹凈而磁性的聲音，在房間響起。
“綠氧。”
簡森漆色的眼睛望向她：“香水的名字就叫綠氧。”
溫嘉芋目光看了過去。
過了好一會兒，溫嘉芋才回過神。
“謝謝。”
從拆開第一個禮物，溫嘉芋就反應過來，聖誕樹下的禮物都是簡森為她準備的。
那小學生似得，笨拙的包裝方式，都是他親手包的。
與此同時，簡森收了手機。男人身高腿長，幾步走到了聖誕樹的位置。到家後，簡森摘了帽子，此刻，男人黑發零碎地垂在額頭，眉眼幹凈利落，整個人帶著不可一世，令人仰望的鋒芒。
外頭煙火忽然亮起，溫嘉芋下意識從窗外掃了一眼。
巨大的落地窗，黑幕裏絢爛的煙火驟然升空，而後，在某個位置炸出細碎的光。
零點過了。
又是新的一天。
簡森也被這動靜吸引，男人轉過頭，五官在煙火中清晰深刻。
下一刻，他烏黑色的瞳孔望向溫嘉芋。
簡森緩緩說：“雖然，早了一天。”
男人轉過身，眼睫低俯，聲音低沈鄭重：“聖誕快樂。”
良久，直到落地窗外的所有煙火平息，黑色填充整個天空。
兩人對立站著，誰都沒有說話。
各種雜亂無章的情緒湧上心頭，溫嘉芋喃喃低聲：“我沒有給你準備聖誕禮物。”
她的睫毛半垂著，手中握著那瓶香水。
簡森看了她幾秒，忽然弓下身。兩人的位置在瞬間發生了改變，幾乎是平視，溫嘉芋擡眼，就能看到男人耀眼到鋒芒畢露的臉。
“溫嘉芋。”
簡森慢條斯理說：“有些東西不需要還的。”
溫嘉芋緩緩擡起頭，簡森瞥著她，黑色的睫毛彎起，像月亮的弧度。
男人的聲音懶散，卻透著一股子不可一世的篤定。
“比如禮物和喜歡。”
……
這句話後，兩人沈默站了半晌，直到溫嘉芋的手機忽然響起。
舒緩的鈴聲在這房間裏格外清晰，溫嘉芋慌忙點了接通。
夏琳琳激動的聲音傳來，“芋芋到家了嗎，我有話想跟你說……”
喉嚨動了下，溫嘉芋開口：“我還在外面。”
夏琳琳嘆氣，嗓音帶著酒後的沙啞。“那等你回家了，我再打給你。”
臥室重新安靜下來。
良久，溫嘉芋不自然擡起頭，“那我先回去了。”
簡森盯著她看了會兒。
“嗯。”
“我找人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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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區樓下。
溫嘉芋打開車門，隨即被冷風撲了一臉。
“溫小姐”，駕駛座上的小文適時提醒，“你的包忘記拿了。”
被寒風吹得頭發亂飛，都沒有反應的溫嘉芋，終於在此刻回過神來。
溫嘉芋：“謝謝。”
拉開車門，溫嘉芋拿過副駕駛上的包。
小文留意著她的動作，神色有些擔心，“是喝酒了嗎，要不我送你上去。”
溫嘉芋抿唇，“沒有，我自己上去就行。”t
溫嘉芋對小文溫和笑笑，“天氣冷，你早點回去吧。”
小文又看了她幾眼，像是覺得溫嘉芋的動作和語氣都挺正常，才放下心，“那溫小姐到家了，給我發個消息。”
溫嘉芋點頭。
小文微笑著說：“簡哥說了，一定要把你平安送回去。”
溫嘉芋有一秒鐘的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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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裏，溫嘉芋把包掛在衣帽架。
慢慢走到客廳，溫嘉芋把手中的袋子放下，比起出發前，溫嘉芋只拿了個裝東西的小挎包。
這會兒回來，手頭多了一個很大的袋子。
把東西放在茶幾，溫嘉芋坐在沙發裏。
又過來一忽兒，她的視線移到桌面，袋子裏是疊得整整齊齊的衛衣，“綠氧”放在最上面。
盯著這兩樣東西看了十幾秒。
溫嘉芋擡手，慢慢拿過香水。透明偏粉的玻璃瓶，設計簡約又大方。低俯著睫毛，溫嘉芋望向香水的瓶口。
手指輕輕按了一下。
隨即，客廳裏頭被一股特殊至極的氣味填滿。
香氣不算甜膩，帶了點茶香，還有點類似薄荷的清涼，整體的氣息馥郁幹凈，讓人眼前一亮。
香水右下角龍飛鳳舞印著一串英文，溫嘉芋擡手，輕輕摸了摸那兩個單詞。
——和CD機上的是一樣的。
在沙發上坐了很久，直到手機震了兩聲。
溫嘉芋垂眼看著屏幕。
S：【到家了嗎？】
S：【小文五分鐘前發消息過來，說到你小區樓下了】
下一條是語音。
溫嘉芋點開。
突如其來的，聽到自己的名字。
“溫嘉芋。”
沈默兩秒鐘。
簡森喝了酒後的嗓音，低啞至極。他說：“到家了嗎？”
直到語音響在空曠的房間裏。
溫嘉芋恍然回神，抓過手機。
溫嘉芋：【到家了】
那條不到十個字，卻長達30多秒的語音。
溫嘉芋看著屏幕，眼前似乎出現簡森的模樣。
男人抵在沙發，黑發淩亂，純黑色的瞳仁望著手機屏幕，半晌，他喉結滾動，無奈至極地說出這句話。
而後，又記起club裏簡森。
“因為。”
“我想親口，祝一個人聖誕快樂。”
……
不知道在沙發上坐了很久，溫嘉芋思緒依舊淩亂不堪，她勉強回過神。瞥著手機屏幕，正猶豫想說什麽。
那頭發來一條的新語音。
簡森：“算了，早點睡。”
“晚安。”
話題就此結束。
記起晚上簡森說的那句話，溫嘉芋腦中一片空白。
告白？
還是變相說他已經有喜歡的人？
溫嘉芋一直都知道簡森有喜歡的人，但如果這份喜歡從六年前就開始了？
胡亂想了會兒，溫嘉芋沒有答案。
屏幕停在兩人的聊天記錄，盯著簡森的頭像，溫嘉芋慢慢敲了幾個字。
十幾秒後，溫嘉芋垂眼望著屏幕，把這段話刪除。
客廳安靜下來。
片刻後，溫嘉芋目光移到桌上的衛衣和香水。
從浴室出來，溫嘉芋走到臥室。她用吹風筒胡亂吹了會兒，這會兒頭發才半幹，發尾還濕潤著。
但，一點也不想動。
溫嘉芋轉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
閉上眼睛，溫嘉芋任由自己的心跳加快，思緒像炸開的煙花紛亂。
-
簡森從浴室出來，他黑發半濕，水流順著從發尾滑到男人後勁，而後落入流暢的肩背。
簡森沒怎麽在意，走到客廳。
他拿過桌上的手機看了眼。
可能是他那條語音，少女茫然而糾結。快半個小時過去了，最後發過來八個字。
溫嘉芋：【晚安，你也早點休息】
簡森垂頭，望了屏幕會兒。
把手機關上，簡森打開冰箱門，拿了瓶冰水。
喝了幾口，簡森擡腳往客廳走，這房間他熟悉無比，幾乎到了不用睜眼的地步。
眸光掃過落地窗旁的聖誕樹，簡森動作忽然停住。
一個小時前，聖誕樹下還圍著一圈的禮物。
簡森走了過來，聖誕樹二米多高，簡森站著，幾乎是平視著的角度。
客廳安靜了幾分鐘。
簡森瞥著聖誕樹頂上亮著的星星，聲音低不可聞。
“你會喜歡嗎？”
又過了會兒，仿佛意識到這自編自演的行為。簡森唇角扯了下，重新往沙發走。
坐在沙發裏，簡森隨意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
電視亮起，正好停在先前暫停的位置。是個手工教學的視頻，上頭是直白利落的一行簡介——“手把手，小學生都能學會的禮物包裝教程”。
簡森盯了幾秒，面無表情地關掉電視。
洗漱完畢，身上那點殘存的酒氣完全消失。簡森垂下看，瞥著桌上空玻璃杯。
手機鈴聲倏地在房間裏響起。
簡森掃了眼屏幕。
季許景：“到家沒？”
簡森嗓音很淡：“你說呢。”
這冷淡的態度，季許景也沒在乎：“到了就行，還以為你今天不回家。”
簡森：“噢。”
“怎麽”，季許景皺了下眉：“聽你著這語氣，不太高興？”
簡森沒說話。
季許景在那頭笑了兩聲，語氣慵懶：“還以為，今天和白月光偶遇，你會開心些。”
季許景像是覺得有些好笑，“還有，你和溫嘉芋居然是高中同學。所以你這幾年到底在幹什麽。等了六年，終於等到人家成為你粉絲。然後呢，還要再等幾年，等到人家主動跟你表白？”
簡森沒什麽情緒：“說完了？掛了。”
又等了幾秒鐘，季許景發問：“你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喜歡不去追，搞暗戀那套。”
知道簡森的性格，季許景沒多說，最後提醒了句，“別用萬眾矚目，大明星高高在上那套。是你喜歡人家，懂？”
通話掛斷。
簡森拿著手機，點開相冊裏。裏面只有一個視頻。
摁下播放，溫嘉芋表情糾結地掃了鏡頭眼，聲音輕緩而忐忑。
“確定要拆嗎？”
不到三分鐘的視頻，簡森認認真真看完。
直到視頻播放結束，簡森擡手撥了下進度條，視頻重新回到第一幕。
簡森望著開頭那一幀的畫面。
少女側著臉，黑發柔軟，皮膚像是白到反光，五官明艷而奪目。身後是一棵亮閃閃的聖誕樹，上面裝飾繁多，本來是挺引人註目。
卻偏偏，忍不住將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她。
簡森半斂著眼，回憶了下幾分鐘前季許景的話。
“喜歡就去追。”
“別搞萬眾矚目，大明星高高在上那套。”
片刻，男人垂了下眼。
十幾歲的年紀，簡森肆意而張揚，是真的天之驕子。除了家裏不同意走音樂這條路，他的世界沒有任何陰霾。長得好，家境好，腦子也轉得快。
因為什麽都容易得到，又被太多人追捧和喜歡，簡森對很多事都是漫不經心。
以前季許景就常常嘲他，說要見一次他頹廢失意，耿耿難忘的模樣。
簡森聽到過幾次，不置可否。那時簡森在心裏想，他永遠不會有有這樣的時候。
因為，只要是他喜歡。
連月亮，他都能不顧一切去摘。
只是他的動作也會跟不上時間，從慢了一秒，到逐漸錯過一整個夏天。
安靜的房間裏，電話聲響起。
簡森接聽，那頭傳來江超氣急敗壞的聲音：“我說祖宗，你去哪了兒？明天就是演唱會了。不是說最多去兩個小時嘛，現場舞伴、燈光師烏泱泱都在等你。”
“算我求你了，快到場館來。”
簡森站起身，目光掃過那棵閃閃發光的聖誕樹。
“知道了，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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