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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繁衍end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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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繁衍endless

修覆艙內。

蜜棕色短發的omega正浸沒在修覆液中, 閉眼進入了基因記憶回溯的‘夢境’之中。但現在的蘇熙,已經完全偏離了‘源始基因記憶’的主幹,被一個特殊的記憶碎片所吸引, 而徘徊在了旁支的歧途。

穿過了那片粉色的氣態漩渦,鏡面碎片中的影像更清晰了。那也是一個紅發碧眼的omega,與當前的瑪蓮娜有七八分相似。但如果仔細辨認她的樣貌, 倒與當今皇帝安東尼,已經亡故的第一任皇後‘萊雅’的樣子完全一模一樣,只是更年輕一些。

蘇熙的手輕輕接觸到碎片之上,這組基因碎片的來源及去處, 所有信息一覽無遺的出現在她腦海之中。

完全如同猜想。‘她’是第一任皇後萊雅的覆制體,編號為‘LY368’的繁衍品,是第三批孕育母體其中第一個。同時也是——

蘇熙的眼神覆雜了一瞬。

‘她’是孕育出菲茨傑拉德的母體。

在這個星際時代, 皇室依靠基因工程的整合, 延續‘傑拉德’直系血脈, 已經不是什麽秘密。皇室推崇的自然生育方式, 無非是讓經過基因整合培育的胚胎,植入自然人的子|宮, 以完成胚胎發育最重要的八個月。

所以, 這些專項用於繁衍的克隆體,被剔除修改了基因的片段後, 本身的壽命也只有十個月而已。完成生育任務就死在分娩臺上, 就是她們最後的結局。

但編號為‘LY368’的這個繁衍品, 卻活了十六年。

蘇熙伸出手指,沒入了鏡面之中。她想探查的重點並不在‘LY368’的經歷, 她關心的問題只有一個。

那就是造成菲茨現在身體異狀的原因,是不是源於於萊雅皇後的五分之一?還是‘LY368’本身的特殊經歷?

畢竟在‘LY368’基因鏈節點之下, 還有一千多個一模一樣的後續,但都是失敗的後續。

這是蘇熙想要探查到的。

*

在記憶的迷霧中。

覆制體‘LY368’的生命如同蜉蝣,只有短短的十六年,這段記憶的旅程並不長,散碎的記憶零落在空間之中。

這一段從生命的終結,逆向回溯生命起點的旅程。

第一個記憶碎片。是臨終前的回光返照。

朦朧的血色中,脆弱的omega移動輪椅,仿佛殷切的期待著什麽的到來。但此時的她已經衰竭得視線模糊不清,除了辨別明暗、以及高對比度的色塊之外,已經無法看清具體的物品。

蘇熙放松自己的意識,進入與‘LY368’記憶鏈接,那是一種深度‘共情’的狀態。

然後,她察覺到有模模糊糊的人影走進了她,然後停在了三步之遠的地方。在那個人影的身後五六步遠的地方,還另外有三三兩兩的身影或蹲或站的守在那裏,那樣的姿勢看似懶散,卻帶有一種絕對的警戒。

在‘共情’狀態下,蘇熙體會到了‘LY368’極為覆雜的心緒,愧疚、留戀……以及不容錯辨的欣喜。

砰砰砰——‘LY368’的心臟激烈的跳動著,她朝著那個模糊人影顫抖著伸出了手。

“過來,孩子……”‘LY368’顫抖著嘴唇說,然而她的聲音低微得幾乎不可聞,如果不是對面幾個人超乎尋常的聽力,恐怕什麽都不會聽見。

那個人影並不高,也只比坐輪椅的她高出一個頭而已,背後背著的的長刀卻幾乎有等身長了。

他沒有動。只有屬於幼童尚未分化的信息素,靜靜的彌漫開,信息素中並無多餘的情緒,正如同現在審視著‘她’的他。

“嗨,霍爾!既然都來了,去吧!”那個人影背後有一個高紮馬尾的bete女孩,推攘了他一把!

“是啊,老大!咱們收了報酬的,哈哈!唔——”正在打趣的話音卻突然被同伴捂住,“克、裏斯……唔!幹嘛不讓我說話。”

“你蠢。”高紮馬尾的bete女孩一邊說著,一邊嘀咕著走遠。

在這片玫瑰花香環繞的小花園中,只剩下了輪椅上的這個omega,以及對面這個被稱呼為霍爾的少年。

氣氛沈默了半響。

終於,被稱呼為霍爾的人影走上前來,仿佛感染了‘LY368’激烈緊張的情緒,蘇熙的心也立刻提了起來!

“你好。”

蘇熙聽見了他年幼稚嫩的聲音,不同與‘共情’狀態下‘LY368’既驚喜又興奮的心態,蘇熙的心裏伴隨著小小的訝異,但更多的是一種忍不住想微笑的心情,真是——想不到幼年狀態的菲茨是那麽的軟萌。

“第一次見面,”蘇熙察覺到記憶鏈接中的這個omega極為虛弱的說:“很高興能最後……見到你。”

在‘LY368’朦朧的視線面前,被稱為霍爾的少年向前移動了一步,他開口了:“我來,並不是為了霍德曼給的報酬。”

少年的語氣極為認真:“是為了親自感謝你。”

“感謝我什麽?咳咳……”紅發omega微笑半響,才遲緩的回答到。

“冒險生下我。”

“我——”輪椅上的omega似乎還想說什麽,卻被猛烈的咳嗽打斷,她只得斷斷續續的交代想要最後見他一面的目的:

“請你、回……回尹都,拿回……拿回本該屬於你的一切!”

“我已經……上報了座標……他們很快就會來了!”

伴隨著高空中輕微的螺旋槳轟鳴,伴隨著四周焦急的怒喊,以及咒罵。後面的一切,在蘇熙能感知的範圍內,那些模糊而晃動的影像,幾乎無法辨別出誰是誰,又具體發生了什麽。

“回尹都嗎?”

蘇熙只聽那個年幼稚嫩的嗓音,最後答覆說:“不管你出於什麽目的,我答應。”

然後一只手伸了出來,緩緩闔上了‘LY368’的眼睛。在她最後的感知中,那只幼小的手心裏滿是粗礪的厚繭。

在闔眼前的最後視野中,蘇熙看清了那個銀發灰眸的少年,他微抿著嘴唇,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讓蘇熙極為心驚的卻是,在那張輪廓稚嫩的臉上,只有對生死並無所謂的漠然。

緊接著,蘇熙的眼前便瞬間陷入了黑暗。

這個碎片結束了。

在蘇熙的意識從記憶碎片中退出來的瞬間,定格在那雙漠然灰眸的最後那幅畫面,立刻崩塌成了細沙。

粉色的煙霧越來越濃郁,手臂上的倒計時,還有一分三十秒。

蘇熙不再猶豫,立刻奔向了下一塊碎片。

*

第二個記憶碎片。

那是在荒星一片白玫瑰的花田之中,野火蔓延,瘋狂的火舌舔舐著眼前的一切,雪白的花瓣被炙熱的火焰所帶來的氣流,飄飄灑灑的混著黑灰漫天飛舞。

短暫存在於‘LY368’視角的蘇熙,在後背被灼燒的疼痛中,看見一個皮膚古銅色的銀發alpha怒氣沖沖的分開火海而來。

“你瘋了嗎!”他怒喝到,水系的精神力瞬間包裹了已經被火舌舔到後背的omega。清涼之感襲來,蘇熙整理思緒進入一種半鏈接的旁觀狀態之中。

“我沒瘋,”紅發omega的嘴唇微微開合,一字一句的說:“不燒了這該死的一切!你怎麽會出現?!”

“我只是想逃出實驗室,逃出來後過更好、更自由的生活!”

“就如同我們最初的流浪的那三年一樣,找一個中等文明的星球,安安靜靜的生活,不好嗎?”說著,紅發碧眼的omega漸漸流出了眼淚,情緒開始走向崩潰,“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窩在環境這麽惡劣的地方,提升所謂的能力……”

銀發的alpha沒有說話,用力的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的把她帶離了火海。alpha強勢的精神力力場完美的屏蔽了火焰帶來的傷害。

“霍德曼!你答應過帶我走,答應過我會幸福!”

“可現在這樣算什麽?”

“就算補全了基因,我也陪你不到一個alpha生命的盡頭!”

記憶視頻中猛烈爆發的情感,那種極致壓抑後的憤懣與委屈不平,讓蘇熙皺眉,只得嘆息一聲完全退出了與這塊碎片記憶重合的狀態。

站在記憶的碎片之外,蘇熙看到在整片白玫瑰花海的漫天野火之中,那個高大的alpha轉過身來,雖然樣貌有一些區別,但無論是氣質還是神情,都與蘇熙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個銀發藍眼的‘霍德曼’,完美重合了。

只是這塊記憶碎片中的霍德曼,雖然神情暴躁,但並沒有蘇熙見過之時那種半冷靜半瘋狂的模樣。

“就算被你的精神力餵養,我也結不出第二個脈輪!”記憶碎片中的紅發omega,拍掉霍德曼再次伸過來的手,後退了兩步,嘶聲竭力的喊道:“真的,你別費勁了,我受不了了!你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整整一年,日覆一日的精神力訓練!枯燥、痛苦、又讓人絕望!”

“讓我這麽艱苦的活著!不如讓我如同其他編號的克隆體一樣,早點死了算了!”

“就這麽想死?”身材高大的alpha轉過身來,索性也不再拽她,任由她一邊痛哭一邊跌坐在地。

這個記憶碎片中的霍德曼,以一種異常冷酷的語調說著,“不行!你當初用信息素勾|引我帶你走的時候,我就決定了,我不死,你也必須得活著。”

“當你突破到第三個脈輪的時候,就有機會再延長端粒的活性,就有可能承受‘完全態基因溶液’的修覆。”

霍德曼居高臨下的俯望她,耐心的重覆著描繪過多次的美好前景,他雖然神色煩躁,但話語中卻依舊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期望。

“我是omega,我只想在有限的生命中享受生活!”

紅發的omega神色脆弱的大哭,如同四五歲的幼兒。不過如果除去培養皿中的克隆體生長時間,只被灌輸了簡單的生活常識就來到外面世界的‘她’確實也不過只生活了四、五年而已。

“你確定?”

霍德曼臉色的神色晦暗,他一字一句說得極慢:“摘除的胚胎還在保育箱裏,你確定要重新回歸‘繁育者’的角色?”

“是的,”紅發omega碧眸含淚,一臉的哀求,“我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送我回去吧。”

“你也能回歸帝國——”

“很好!”霍德曼捏緊了拳頭,一臉鐵青的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兩人對話進行到這裏,記憶的碎片逐漸模糊不清,直到整個畫面成為靜止的灰白色。

蘇熙最後回望了一眼,那火海之中,站立的alpha與跌落在地的omega之間,淚眼相對的僵持。

直到這塊碎片崩塌成沙,散落在粉色的迷霧之中。

蘇熙微微嘆息。繼續沿著時間線穿行,繼續的追尋著其它的碎片。

*

第三個記憶碎片。

在長長的記憶回廊之中,紅發碧眼的omega在蘇熙的前方慌不擇路的跑著,後頸腺體上‘LY368’的編號,清晰得刺目。

仿佛有極為可怕的怪物追在她的身後。

這是一艘失事墜落在荒野星球的中等噸位的貨艦,此刻已經被一群半機械人全然占領,貨艙已經起火全燃。然而追逐著她的卻並不是那些機械人,而是荒星上噬血的野獸。

在她的身後不遠處,那些猙獰的野獸一個一個撬開貨箱,擊碎了無數的培養皿。培養皿中是一些發育年限不等的omega的覆制體,有的四五歲模樣,有的甚至四十多歲。

但除了逃出培養皿的‘LY368’,她的同類都幾乎被野獸給啃噬幹凈了。在危機關頭覺醒了稀薄精神力的‘LY368’,踉踉蹌蹌的躲開了。

但現在的她已經沒有退路,身後是慢慢圍攏過來的荒星野獸,身前是擋住去路的廢棄舷窗,她挪不動這塊廢鐵,也無法從細小的縫隙中鉆出去。

滿面淚水的‘LY368’不由得迸發出極為絕望的精神力,‘誰能救救我!’

正當一只野獸流著口涎,準備猛撲過來的時候,斜後方卻閃過一道亮光——

猙獰的野獸被爆成了一團模糊的血霧。

‘LY368’楞楞的轉頭望過去,逆著光,身材高大的alpha吊兒郎當的走了過來,但當他看清眼前的這個omega時,也明顯楞住了。

“萊雅?”他不可置信的問,“你怎麽會在這裏?安東尼呢!”

‘LY368’眼裏閃過亮光,剛脫離培養皿並沒有五個小時的她並不能使用語言,但她發現自己的呼喚對方聽到——

‘求你,’她用精神力哀求著,‘救救我。’

而對於眼前這個alpha來說,能收到‘萊雅’的精神力呼救並不稀奇,雖然並不清楚前因後果,但略微的遲疑之後,他立刻明白了眼前這個人並不是被錯認的那個帝國皇後。

‘LY368’敏銳得如同動物般的直覺,讓她哆哆嗦嗦的撲了過去,omega的信息素本能的散發著強烈誘情的意味。

銀發alpha靈敏的alpha腺體當然也接受到了omega強烈的信息,他略挑眉,深感趣味的咧嘴笑了。

“不管你是不是萊雅本人,這確實是她的信息素,呵!尹都的烈焰玫瑰,你可清楚你現在釋放信息素——”alpha停頓了一下,騰出手來,極快的收拾了那些徘徊的荒星野獸,然後才慢慢的,別有深意的說:“是在勾引我標記你嗎?”

銀發alpha掰開了她纏繞到自己不放的手,一個巧勁就掐著對方的脖子,撩開頭發就看見了LY368這幾個醒目標志。

“是這樣嗎?”他喃喃的說,“要了我的基因,說是為了整合更加純凈的‘傑拉德’血脈——嘖!看來兩位陛下的手筆越來越大了,真是糟糕啊……”

“是……勾引……標記……”‘LY368’不太懂眼前這個散發著強烈威勢的alpha具體在說什麽,她本能的重覆著他的語言。

“呵!既然你這麽主動,那我就不客氣了,”他笑著磨磨牙,以一種非常隨便的神情說,“記得我叫霍德曼。”

然後就一口咬了下去。

接下去的畫面就是一片朦朧的灰暗。蘇熙從旁觀的視角中,徹底的退了出去。第三塊記憶碎片在讀取後繼續的崩塌成沙。

蘇熙垂眸看了一眼手臂上的倒計時,還有一分二十秒。

時間不多了。

而此時,彌漫在她四周的粉色的煙霧,已經具象成粗壯的繩索,緊緊的試圖鎖住蘇熙的動作,不讓她再往前探尋真相——

而撤掉精神力屏障的蘇熙,也在一次又一次的記憶探索中,清晰的感受到了所謂‘被汙染’是如何一種具體的感受。

‘基因汙染’對她當前最大的影響,就是逐漸的失去對外界的感應,甚至蘇熙還敏銳的察覺到自己與熙光的同頻度越來越低,逐漸掉落到30%的數值。手臂上的倒計時也時不時的不再清晰的展現。

盡管這樣,在探索前面三個記憶碎片的同時,現實世界中也只過去了三分多種,在這段時間裏,她通過熙光借助‘天眼’監控系統,看到了島上監控中的所有畫面,

讓她也幾乎同一時間發現了那個久違的金發少年的模樣,發現了蕾拉阿薩伊及狐尾他們四人在浮空島上的行動。

她當然也聽見了他們的談話,聽見了他們商量如何避開島上開啟的‘死線’,一心想要探查到她的安危。心裏微微湧過一陣暖流。

於是,蘇熙停住了腳步。她選擇了騰出手來先處理現實世界中的事情。

借助與熙光的人機同頻,蘇熙在通訊器中,對阿薩伊他們說:“浮空島有變故,但不用擔心……給你們開放特別的身份標識……”

“來幽篁居,見面再……”

未等她說完最後一個字,記憶回溯世界中的蘇熙與現實世界的聯系,徹底斷掉了。

*

而這時,這個記憶回溯的‘夢境’中,詭異的煙霧越來越濃稠,甚至形成了一個小型的漩渦。

氣態的煙霧逐漸濃稠得形成了一種粘稠的半固態狀態,顏色也漸漸轉變成一種腥紅暗沈的赤紅色,漩渦的中心漸漸具現出了一條圓形的長柱,然後長柱中抽出四肢……在這樣逐漸的變化之中,勉強能辨認出這是一個曲線玲瓏的女體。

“有感應了……”粉色煙霧狀人形的頭部,有一個空洞開開合合的發出聲音:“終於,抓到你了。”

呵呵的怪笑回蕩在這個虛無的空間,充滿了一種尖利的瘋狂,它鎖定了蘇熙的位置之後,粘稠的物質滴滴答答的如蛛網般凝聚又擴張,然後猛的著朝蘇熙撲了過去!

一種嘶啞難聽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從它的口中發出:“一個基因被汙染的omega……我倒想看看……是否還能……儲妃……”

眼看那些粘膩的觸角就要沾染到蘇熙身上了——

“被汙染嗎?”

“你就是這麽控制你的那些覆制體?”

蘇熙冷笑一聲,“這根本不是與克隆體之間的心靈感應吧,而是細胞的寄生與吞噬,那是——”

“屬於蟲族的能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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