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刺球滾動得很慢, 從何曉的手背到前臂，再開始以“攀登者”的姿態向上臂攀登。

何曉的那只胳膊上的袖子完全被刨開，一根根的尖刺毫無保留地深深插進何曉的血肉裏, 很快, 她的胳膊便成了一條血胳膊。

鋪天蓋地的疼痛, 經過手臂刺入大腦，讓她臉色慘白, 冷汗淋漓, 巨大的絕望又一次襲來。

“你們, 究竟是什麽人？我怎麽說……才能讓你們相信？”何曉咬著牙艱難地說。

曾經，她不止一次地從絕境中幸運逃生。這一次,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次有絕處逢生的幸運。

“嘖嘖！何曉, 我告訴你, 魔鬼的眼睫毛會切斷你的應激反應系統, 不會讓你的身體為了保護你而暈厥。它會讓你清晰地感受每一絲的疼痛, 那是擴大十倍的疼痛。為了自己好, 快說實話吧！或者我提醒提醒你, 你在亂流域都遇到過什麽人？做過什麽事？”亞爾林盯著何曉微微鼓起的前胸說。

金屬刺球已經到了何曉的肩頭，正經過鎖骨，就要劃向她的胸口。

極度的痛苦和屈辱感讓何曉幾近崩潰！

她已經沒有了理智思考的能力，如果是真的有所隱瞞, 那麽此時，她會毫不猶豫地說出實話。

但她本來說的就是實話。

她雙眸欲裂，開始發瘋似的想死, 發瘋似的想結束這極度痛苦和即將的屈辱。

可她又極不甘心, 從上一世便生根於靈魂深處的不屈和倔強, 決定著她時刻告誡自己：不能放棄生命！

漸漸的, 盤亙在她腦中只剩一個意念：

我若不死，你們必死！

胸前的衣服正在裂開。

就在此時：

“轟！”一聲炸響，那道白色的墻壁碎裂開。幾個全副武裝、黑衣蒙面的人沖了進來。

外面傳來戰鬥的聲音。

坐在椅子上的中年人被爆炸震得撲倒在地上，兩個黑衣人直接上前，黑洞洞的槍口頂住中年人太陽穴，中年人一動不敢動了。

那個亞爾林近於瘋狂地拔出了槍，但還沒等還擊，幾道光流便穿胸而過，直接斃命！

這邊，為首的黑衣人已沖向何曉。

他帶著黑色的手套，一沖到何曉身邊，便毫不猶豫地抓起那個魔鬼的眼睫毛，使勁摔在地上。

“嘭！”的一聲，魔鬼的眼睫毛砸在地面上，並沒有破碎，而是自動調整，身上的細針刺迅速縮了回去，還原成了原來的球形滾向一邊。

“嗞——！”為首黑衣人舉起激光槍射出一道光線，正射中圓球。

魔鬼的眼睫毛冒出一縷青煙，一動不動了。

“何曉，你怎麽樣？能說話嗎？”為首的黑衣人問，同時他一翻手，手裏出現了一個急救包。

他熟練地扯開急救包，摁在了何曉鎖骨到肩頭處。

何曉的痛楚瞬間得到緩解，她看著眼前為自己忙活的黑衣人，雖然這個人蒙著臉，但何曉還是很快從那熟悉的聲音和眼神中認出了他。

他是黎勳。

黎勳又拿出一個急救包，摁在何曉的胳膊上。

“你們是什麽人？”那邊，被兩個黑衣人扭著胳膊的中年人，不幹地掙紮著問。

“你不需要知道。”黎勳冷漠地瞥了他一眼，繼續為何曉包紮。

“你，你們怎麽來了？”何曉的頭虛弱地靠在椅背上，聲音微弱。

“這裏我們盯了很久，沒想到他們會這麽肆無忌憚對你們動手，我們也只能提前行動，還是有點晚，讓你受苦了。”

“不，很及時。謝謝。”何曉看著黎勳的雙眼，那雙眼睛清澈而真誠。

“沒什麽，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裏。”

“他們是什麽人？”何曉咬牙。

“是聖靈教在聯邦的殘存勢力。”黎勳說。

“我的那兩位學長呢？他們怎麽樣了？”何曉覺得自己的眼皮有些發沈，她使勁打起精神問。

“他們應該沒事。你失血太多，先別說話了。急救包裏有麻醉的成份，會讓你睡一會，這能幫你挺過那個痛覺機器人給你註入的擴展信息素發揮作用的時間。”黎勳說著，已經為何曉包紮完畢。

兩名黑衣人擡著簡易擔架過來。

何曉開始迷迷糊糊，她感覺自己被擡上了擔架，她最後的一絲意識是：自己被擡出了那個房間，外面有爆炸聲，也有人的喊叫聲。但很快，她的世界歸於平靜。

何曉徹底睡了過去。

……

兩天後。

在啟都市南的天水一方別墅區，一輛銀色的懸浮車降落到32號別墅門前。

黎勳從車上跳下來，他正了正衣襟，邁步向別墅大門走去。

大門無聲地打開，黎勳盡直走了進去。

大客廳中，華天明站在全息虛擬屏幕前，虛擬屏幕內正是綜合軍院校長顧城。

“……老師，您吩咐的我已經做好了，何曉再回來也都會是合情合理、順理成章的，不會讓人起懷疑。”顧城說。

“嗯，這一次太危險了。沒想到靈源公司的人會這麽無所顧忌，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動手。以後她在學校，必須得讓她盡量低調，別給她太多出頭露臉的機會，那對她不是什麽好事。”

“是。我會盡量安排。”顧城微微躬身……。

他們的視頻通話剛結束，黎勳大步走了進來。

黎勳：“老師，靈源公司東半球的幾個子公司都處理幹凈了。我明天去啟雲市，處理西半球的那幾個子公司。您還有什麽吩咐的嗎？”

華天明：“靈源公司這一回敢這麽無所顧忌地幹，說明他們後面一定有所依仗。你在接下來的行動中，一定要註意收集這方面的信息。不把這個幕後的依仗挖出來，終有一天還會死灰覆燃。除了這一點要註意，其它一切你都按計劃繼續進行吧！”

“是，我會註意的。哦，還有何曉呢？她怎麽樣了？”黎勳瞥了那邊的樓梯一眼。

“呵呵呵！她呀！”華天明笑了起來，揚起頭沖樓上喊：“小丫頭！醒了就下來，別總是偷偷摸摸地看我們！”

樓上，輕微的腳步聲慢慢傳下來。

何曉半舉著那條被裹得嚴嚴實實的胳膊，慢騰騰地挪了下來。

她在華天明與校長視頻的時候就醒了。

封閉她一切能力的那種物質的藥效已經過去，她的身體和精神力都已恢覆，當然，除了手臂。

她的精神力早就籠罩了整幢別墅，華天明與校長的談話她完全“看”到。

她很吃驚，他們學校的校長竟然是華天明的人。

她也知道，華老頭是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探查的，不過她還是“死乞白賴”地把精神探查探向華天明。

老頭知道自己的實力，沒必要壓制隱藏。

何曉走下樓梯，非常正式地給華天明和黎勳行了個鞠躬禮：

“謝謝你們！這一次如果沒有你們，我可能真就完了。”何曉真誠地說。

兩個人輕笑起來。

華天明點點頭，他擡了擡手，示意何曉坐到旁邊的沙發上，他和黎勳也坐了下來。

“早就跟你說過，這個世界覆雜又危險，領略到了吧？”華天明平靜地說著，擺弄起茶幾上的茶具。

那是一套及其覆古的茶具。讓何曉有了一種跨越時空，又回到遠古地球的感覺。

“是的，您以前跟我說的，我一直沒忘，只是沒想到防不勝防。那些人都被抓住了嗎？”何曉規規矩矩地舉著胳膊，坐在那裏問。

“嗯，已經交給警部處理了。看你的傷，他們是在對你刑訊逼供吧？他們是不是問你屬於哪個組織的？”華天明慢悠悠地說。

“是，可是我有什麽組織呀？我說實話他們又不信，就給我上刑。”何曉摸了摸自己的傷臂。

她的恢覆能力夠強了，但這樣的傷，還是得養一陣子。看現在的情況，她得帶著傷回家見爺爺奶奶了。

假期已經過去一半了，爺爺奶奶還在等著她回去過感恩節。

“以後若再遇到這樣的事，你就說你受聯邦虛能力部直屬管轄。這樣起碼能避免遭罪。”華天明的茶泡好了，倒出了三杯。

一旁的黎勳趕忙起身端給何曉一杯，自己又端過來一杯。

“我老師是聯邦虛能力部部長。”黎勳給何曉介紹。

何曉點頭，沒說話，也沒表現出驚訝。

其實這個她早就知道。當初她在了解蘊力球時，不可避免地看到了現今星際中，最強精神力者排名，這位華天明就排在第一位。

她覺得自己很幸運，能見到當今精神力者第一人。

同時她也很好奇。在亂流域，她雖然沒有與華天明正面交過手，但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老爺子的精神力威勢，只是那種威勢壓迫不了何曉。

所以何曉也並不覺得這個老頭比自己強。這就意味著，何曉也有可能是星際精神力最強者。

“你的精神力這麽強，早就該成為我們的一員。你可願意？”華天明抿了口茶問。

“我？”何曉明白了，原來老爺子是想讓她加入他們。

她沈思了片刻說：“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是無意加入任何組織的。但看現在的情形，我是不是必須得加入你們？”

“是的。你是我們的人，做很多事情就會方便很多。”

華天明與黎勳互相看了看，眼中意味不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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