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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18集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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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集訓

周凜白集訓的地方在省內的一個旅游城市, 大巴開過去要兩個多小時,周延生擔心他在那邊吃飯睡覺不適應,每天都在電話裏關心個沒完。

棠冬在飯桌旁聽著那對父子溝通,覺得匪夷所思, 他居然有耐心每天往家裏打一個電話, 聽姨父沒完沒了問這些日常瑣碎的小事。

視頻電話基本都是在吃飯的時間打過來, 這時候周延生在飯桌上,一定會把鏡頭給到所有人。

周延生是一個極其傳統的中年男人, 錢賺得差不多了, 物欲慢慢就淡化,開始追求世俗意義的圓滿。

譬如合家歡。

就像之前屢屢創造機會讓孫若和周凜白溝通一樣,他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一家人平安健康, 彼此關心。

有人情味,有煙火氣。

“你跟棠冬講兩句。”

視頻猝不及防懟到棠冬面前, 她眼睫朝上翻翻,囫圇咽下根小魚刺,一連嗆了好幾聲。

周延生就勢把手機靠在旁邊,給棠冬盛了一碗湯。

離了鏡頭, 周延生還在說話, 擔心周凜白在那邊吃得好不好, 問他每天都吃的什麽, 幾葷幾素, 有沒有湯。

周凜白懶得細講,只說:“菜還行。”然後他問棠冬, “你們吃什麽?”

棠冬看桌面, 認認真真報菜名, 連素姨新腌的幾味小菜都沒放過。

周延生笑起來, 跟孫若說:“咱家這姑娘太實誠了,問什麽說什麽,一通氣也不嫌累,這以後被壞小子騙去了怎麽辦哦。”

孫若跟著笑,也覺得棠冬性子太軟。

當下就跑了題,素姨說:“棠冬以後就得找個知根知底的,像隔壁小凱那樣的,性子軟也沒事,有人護著呢。”

考慮到孩子高三,前幾天,蘇凱爸媽回來了,兩家湊在一塊吃了兩頓飯。

蘇凱爸媽都是熱情的性格,周凜白提前打過招呼,不要在兩家聚餐的時候給他打電話,他幹不來那種暖場喊長輩調節氣氛的事。

周延生能不知道自己兒子的性格嗎,所以電話沒打,周凜白也錯過了許多。

例如,蘇凱的媽有多喜歡棠冬,見著棠冬喜歡得不行,這兒捏捏那兒摸摸,說這小姑娘真漂亮,白白凈凈,溫溫軟軟,跟玉做似的,不像她家的臭小子。

蘇凱就跟著拆臺說:“沒那麽誇張吧,咱也不是爛泥做的呀。”

棠冬身上有個三病兩痛,蘇凱的媽比小姨孫若都上心,說小姑娘體質嬌,最要註意這些小問題,馬虎不得。

蘇凱又跟著後頭說:“說得跟您養過小姑娘似的。”

蘇媽媽作勢抄雞毛撣子要打他,把他往一邊趕,說女人家的事你個小子懂什麽!趕緊走!

孫若這會兒說著都在笑:“你蘇阿姨沒回來說想兒子,現在才回來一個禮拜,大的小的都要她操心,她都不想在家待了。”

周凜白卻抓住重點,擔心起三病兩痛:“她哪裏不舒服?”

棠冬面色一訕,沒做聲。

飯桌上不好說這些,孫若隨口應道,也不管周凜白能不能聽懂。

“就是女孩子家的小毛病,沒事,你別擔心棠冬,你在那邊好好照顧自己啊,現在早晚溫差大,衣服要多穿一點。”

十月份的夜晚,可能是不想在宿舍打視頻影響別人,周凜白就穿了件黑短袖,站在黃白的路燈下頭。

對於關心周凜白,孫若一直拿著分寸,怕惹他煩,不好多嘮叨。

棠冬註意很久了,她發現他的視頻背景裏,宿舍樓裏夾著浴籃出來洗澡的男生幾乎都穿了薄外套,她現在早晚也都把秋季校服穿好。

“你冷不冷呀?”

周凜白一怔,空餘的手抓了兩下眉梢:“有點。”

“你帶外套過去了嗎?”

“帶了,”擔心棠冬催他回宿舍穿衣服,他又改口說,“不是很冷。”

“你剛剛還說有點冷呢,你小心感冒,葉雯前天都發燒了,最近流感很嚴重的。”

“知道了。”周凜白一邊說一邊往宿舍裏走,樓梯道裏有人認識他,跟他打招呼。

“唉,周大佬,不去洗澡啊,晚課不上嗎?”

“晚課回來去洗。”

“哦,你天天跟誰視頻呢?”視頻裏猛然探出半個腦袋,周凜白想收手機已經來不及,棠冬被嚇了一跳。

只聽那頭有個男生的聲音說:“我靠,真的是女孩兒,之前誰說是跟家裏打視頻的,放屁嘛,誰一天天沒事跟家裏視頻啊。”

有周凜白一個宿舍的,拽了那人一把。

“真是他家裏,是他妹妹。”

“他妹妹,怪不得那麽漂亮,怎麽沒把我分到隔壁宿舍啊,有周凜白帶飛,還有漂亮妹妹!老天不公啊!”

“少嚎了,你配得上人家妹妹嗎你。”

進了宿舍,屏幕裏劃過一角臟亂,周凜白轉開視角說:“那不是我的。”

棠冬說:“我知道。”

知道他愛幹凈,於是一想,雖然姨父問他在那邊怎麽樣,他都說還好,但其實應該不怎麽好。

“你換衣服吧,待會兒我上樓用我自己的手機給你打過去,”說完,棠冬問他,“你還有時間嗎?”

他沒想到棠冬會再打回來,他們兩個都不是那種一聊起來就沒完沒了的,問完日常基本就已經沒話了。

每天飯桌那十來分鐘的視頻時間,也主要是靠周延生問東問西延續時間。

周凜白挺矛盾的,有時候嫌親爹煩,有時候又覺得如果親爹不煩,估計每天一個的視頻電話也沒機會撥出去。

他走神的幾秒,棠冬已經在說:“沒時間也沒關系,不是什麽特別重要的事。”

他思緒歸位,點頭說:“有,有時間,那你打給我吧。”

“你換衣服要多久?”

“很快。”

“哦,那我先掛了,把手機還給姨父,”棠冬說,“很快打給你!”

視頻再接通,周凜白套了一件淺灰的拉鏈帽衫,而棠冬這邊的背景,周凜白很熟悉。

“你在我房間?”

“嗯。”棠冬在桌上找了兩本厚書當手機支架,畫面跟著晃動兩下,調好了一個固定角度,“習慣了,在你房間寫作業感覺有人監督。”

“誰監督?”

棠冬想想,笑出來,拖著溫溫軟軟的音說:“你——的分身!反正就是喜歡在你房間寫作業嘛,”棠冬趴在桌上,枕著手臂,側側看著畫面裏的那個人,放緩了語速,“可以嗎?哥哥。”

末尾兩個字,輕而又輕。

音落,兩個人望著電子屏幕中並非真實的對方,一時都沒有說話。

本來側歪著挺自在的,一瞬不自在,便處處不自在,脖子有點僵,胳膊也有點麻,總之不能再保持原樣了。

棠冬先沈不住氣,話說得既擔著小心,又透著一絲被嬌慣的委屈:“是你每次都先跟別人說我是妹妹,我一次都沒有主動說過,我喊你哥哥有什麽不對嗎?如果你生氣,那也應該是我先生氣才對。”

“沒生氣。”

棠冬抿著的嘴角朝上一彎,露出一個淺淺的笑,腦袋一歪,又側枕著胳膊望著屏幕裏的人。

她這個角度看人,乖得不行,連映著幾點光的眸子都清清柔柔的,叫人隔著屏幕都想碰一碰她的臉。

但實際上,她就是趴在他身邊寫作業睡著了,他也從沒敢真碰一碰她。

有時候看她睡態憨,會用筆帽戳一戳她的臉頰,她稍有反應哼唧一聲,他就秒變一本正經,恢覆成死也不認賬的冷若冰霜。

周凜白看著她臉上的笑,慢慢的,卻高興不起來。

“你這麽開心?”

當兄妹有這麽好麽?

他目光沈下來,凝著她,棠冬也收了笑,咬咬唇說:“……也沒有很開心,一點點開心。”

只是以前太多次,他總用言語無形之中將她推遠。

那時候,她甚至連跟他主動說話的勇氣都沒有,他根本不知道,他隨隨便便一句話對她影響有多大。

電話打到這裏已經沒話講了,就該掛掉。

可今晚氣氛格外好,他不在,素姨將他房間的窗戶打開,這會兒夜風送來隔壁院子裏茉莉的沁脾香氣,聞著透心的舒服。

於是就舍不得掛電話,隨便同他講點什麽都好。

“你們那邊的考試難嗎?”

“還好。”他的邏輯裏,應付無聊問題有一套下意識的反應機制,說完才察覺,是他應付周延生的那套說辭。

可屏幕裏的人是她。

他便頭腦風暴似的,開始擴充找補,怕她察覺自己剛剛敷衍。

“有時候挺簡單的,有時候難,考完就會出排名,有女生心理素質差一點,會哭,其他人會去安慰一下。”

“那你安慰了嗎?”

“沒有。”他本來想說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沒什麽好難過的,轉瞬又想到這邊的老師說很多女生臨考會心態不穩,是常事,他想著萬一之後棠冬月考不順,這話有點打擊她。

索性就沒再往後講。

“競賽壓力那麽大嗎?”

棠冬有點不能想象。

原本葉雯是走過競賽的,後來放棄了,葉雯說壓力很大,反正她累死累活也不可能拿到什麽保送成績,頂多就是加分,她當時三個月沒來姨媽,家裏趕緊勸她算了,就老老實實走高考。

“聰明的人太多了,在校都是第一第二,數理化都是拿手科目,一集訓,發現自己在尖子生裏根本排不上號,無論怎麽努力也趕不上人家,差的根本不是惡補幾個晚上的事,多少會難受吧。”

“你不會的,我覺得,”棠冬這樣說,“你特別聰明。”

這種話人人都愛聽,周凜白嘴角淺淺翹一道弧:“我又不會永遠都是最聰明的,隔壁宿舍還有一個十五歲的。”

棠冬聽不得別人好一樣:“那他有你高嗎?”

“沒有,他才讀高一。”

“反正沒有你高,他是不是戴眼鏡?”

周凜白有點驚訝:“你怎麽知道?”

“我猜的。”

周凜白說:“我也輕度近視,不愛帶眼鏡而已。”

棠冬總結:“反正我就覺得你是最好的。”

繞了一圈,周凜白品明白她這些廢話的其中深意,就和學校的心理老師一個作用,怕他壓力大,潛移默化在給他做疏導呢。

他不禁失笑:“我沒有壓力,你不用擔心我。”

“我沒有擔心你。”棠冬不承認,換了話題說,“我擔心我自己還來不及呢,今天我們班發了小紙條,讓我們寫理想院校,蘇凱他們班也發了,可能你們班也發了吧。”

胸腔裏忽然浮起一口氣。

周凜白問她:“你寫了什麽?”

“我還沒有想好,蘇凱說他要考去平城,你們都要去平城,可是平城那邊的大學分數線都好高啊。”

不止分數線,學費生活費相應也會高。

話就在嘴邊卻說不出來,周凜白數次啟唇未啟聲,只看著畫面裏憂思橫繞的棠冬。

“我上次跟你說的兩所平城的大學——”

棠冬被他聲音牽回神思。

周凜白問:“你有考慮過嗎?”

這也不是光考慮的問題。

“……那兩所學校對我來說都太好了,我覺得我很難考得上。”

氣氛一下冷了,棠冬有點不敢看他,倉促結尾,掛了電話。

她知道他的建議都是好的。

但有時候不得不承認,並非人人是天才,也並非只要努力就一定會不斷進步,像她這樣資質平平的學生,越是全心全意地投入學習,越是能感覺到自己的短板和上限。

她甚至覺得自己應該知足,以前的溫棠冬成績慘淡,怎麽敢想穩住一本,還要再往上沖一程。

棠冬打開手機,葉雯發消息約她明天出門,她跟蘇凱好像又鬧別扭了,末了附帶一句,蘇凱那邊你通知一下,我懶得跟他說話。

回完消息,棠冬鬼使神差點開了周凜白的個人主頁。

他的個性簽名還是之前那條。

[猴子打出了哈姆雷特。]

突發奇想,棠冬去他的書架看了一遍,除了她之前送他的那套莎士比亞全集,再找不出一本莎翁的書。

哈姆雷特她也看過,裏頭並沒有猴子的戲份。

她發消息問他:[猴子打出了哈姆雷特是什麽意思?]

發完過了一會兒,沒動靜,棠冬才想起來,他們那邊集訓周六周天都不放假,這會兒晚課他應該也不會隨身看手機。

有點後悔發了這條消息,想撤回也已經過了時間。

快晚上十點,棠冬寫完一套卷子,一旁的手機有了動靜。

[我書架上有一本《多重宇宙》,你可以翻翻。]

棠冬從椅子上起身,去找書,隨手一翻,發現全是英文,還都是專業性很強的內容。

[是原版書啊,我都看不懂。]

就別提從書裏找一句話了。

那邊很快回覆:[有書簽,我寫了註釋。]

棠冬把手機放在一邊,翻到書簽所在的頁碼,認真看完了他的翻譯筆跡。

讓一只猴子於無窮多的時間裏,隨機在打字機上敲打字母,那麽終有一日,猴子會打出一本完整的哈姆雷特。

無限猴子定理說明,即使是概率接近的0的事件,也必然發生。

猴子會打出哈姆雷特。

什麽都是可能的,甚至是必然的。

棠冬捧著書,久久站在他的書架前,手指尖觸碰著他的字跡,只覺得內心有種緘之盛大的沖擊。

她太怯懦,太膽小,走走停停,畏畏縮縮。

而他,是遼闊明亮的,凜凜似月白,冽冽如刀霜。

話很少,卻永遠堅定。

人生海海,巨塵哀哀,偷偷喜歡這樣的人,都像借著他的光照亮自己的晦天雪日。

手機震了一下。

周凜白:[找不到還是看不懂?]

[找到了。]棠冬心頭窩著不為人知的悸動,輕抿唇,打字回他,[也看懂了。你是不是回宿舍了?]

[嗯。]

棠冬:[現在還能不能給你打電話啊?就一小會兒。]

消息剛發出去,沒隔兩秒手機就響了起來。

棠冬握著手機走到桌邊坐下,懷裏還抱著那本《多重宇宙》,低低跟他說對不起。

聲音軟軟的,像一團小棉花塞到耳朵裏似的。

周凜白問她幹嘛道歉。

“吃飯那會跟你視頻,說到平城的大學,你是不是生我氣了呀?”

“我在你心裏,就是一個那麽愛生氣的人?”

棠冬一時不知道怎麽接話。

他幾乎從不發脾氣,反正扆崋對誰都冷冷淡淡的,說他愛生氣立不住腳,但棠冬離他近,很多時候,就是很玄妙地能感應到他情緒不好了。

“我不是沒考慮平城那邊的大學,我只是怕……”

“怕什麽?”

棠冬放低聲音,對著聽筒說:“我怕讓你失望。”

“我怕你花了時間給我選學校,但是我好笨,不管怎麽努力最後還是不行,”說到這兒,棠冬聲音哽了一下,喉嚨裏像鼓脹起什麽似的難受,“然後,你就會失望,發現我笨死了。”

“不會。”

他聲音幹脆的不像安慰。

棠冬一怔,鼻音“嗯”了一聲。

“我不會發現得那麽晚,我現在就知道了。”

原本眼淚都快蓄滿,聞聲,棠冬破涕為笑。

聽到她的笑聲,周凜白松了一口氣,等她情緒緩了緩,才說:“我不會對你失望的,永遠不會。”

那聲音像溫和涓流,而她是一塊陳年的冰,一點點融化,一點點毫無抵抗地攤開。

“可是我好笨,有時候用盡全力也做不好一件小事。”

她聲音有點自暴自棄,周凜白聽出來了。

合著門,他站在陽臺,看著樓下晚歸的學生。

這裏到處都是百裏挑一的聰明人,可他一點也不喜歡看這些人,一點也不在乎這些人。

唯獨電話裏這個說自己笨的。

他好在意。

“我看到的你,就是‘有時候用盡全力也做不好一件小事’的你,我沒有覺得你笨,你很認真,很有耐心,可以持之以恒做同一件事,這很了不起。”

“可是我都做不好。”

“那怎樣才算做好呢?”他忽然反問她,棠冬不說話,他便又說,“很多健康產品,甚至藥物,從結果看,都是在徒勞地對抗人體的衰竭,它們都不夠好,但它們都已經是最好的了。”

“你也是,你已經是最好的了。”

棠冬悄悄抿唇,像是怕心思洩露一樣小聲:“我只是有時候會想,無論我怎麽努力,也趕不上你。”

聞聲,周凜白也靜了片刻,可他不認為他們之間存在追趕的問題,他倏然問她一個新問題:“溫棠冬,你知道高考像什麽嗎?”

棠冬試著答:“分水嶺嗎?”

“差不多是一個意思吧。在我看來,它就像是對無數個培養皿同時做了一個小實驗,日後還會有無數個實驗來將這些樣本無數次區分,每個樣本之間的實驗軌跡都不同,我們都是其中的一個樣本,我們是不一樣的,但在當前的步驟,我希望你考去平城,是因為我想盡可能和你同步。”

棠冬久未說話。

他又不自然地補充一句:“或者你可以理解成,你考到平城,是和蘇凱同步。”

這一句聽著有點奇怪。

棠冬半懵,想了想說:“我就只能跟一個人同步嗎?我不能和你們兩個嗎?”

周凜白本來在認真給她講道理,猝不及防被甩了一句渣女似的語錄,心裏猛嗆了口沒處去的氣,寒聲說:“當然行,你找三個都行。”

“我沒說找那麽多,”棠冬立馬不認。

一聊就聊久了。

明天她周日休息,周凜白還得上課,便不好再多少說,催他早點休息。

棠冬說:“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努力的,你不要生我的氣。”

“你不努力,我也不會生氣。”

他一直都清楚,是他很自私地想拉住她,用盡一切冠冕堂皇的理由,拽著她,離自己近一點,再近一點。

讓棠冬來周家住,給她補習,建議她考去平城。

培養皿裏有無數場實驗反應,每一次,他在求什麽呢?能不能在一起甚至都不重要了,他只是想當一個和她盡量同步的樣本。

棠冬停了會兒,不知道怎麽表達,她感覺她努力一點,周凜白會更開心,或許當老師就是這樣,學生有進步就會有成就感。

“我會努力的,”棠冬說,“努力對我來說,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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