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魏玄秒在“鬼”這個字上打了個勾，並不意外。

她第一次感知到姬滅厭的氣息，就覺得她不該存在於世，可她的血又有著活人的味道，就好似處在生與死的疊加態，很難說究竟是活著還是死了。

魏玄秒並不知道姬滅厭是什麽，她沒有應對姬滅厭這類異常存在的經驗，但她判斷姬滅厭沒有威脅，那她就沒有任何與姬滅厭敵對的理由。

“後面的我幫你寫吧。”她主動提議道，“從一段時長未知的睡眠中醒來後，發現山頭不翼而飛，別的一概不知。”

姬滅厭挑了下眉，覺得魏玄秒這段話總結得比她自己想的還敷衍，不由好奇道：“這麽寫沒關系嗎？”

“沒關系，反正是我代筆的。”魏玄秒邊寫邊說，“有問題找我就好，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姬滅厭盯著她的後腦勺看了一會兒，試探著問：“你能憑一己之力摧毀整個異調局？”

“哦，那不能。”魏玄秒回應，“不過，只要我待在你身邊，異調局就不敢拿我們怎麽樣。”

“為什麽？”姬滅厭覺得這話怪怪的，但又說不出哪裏奇怪。

魏玄秒笑了一聲，停筆後擡頭跟姬滅厭對視，眨眼做了個wink：“因為，如果你我聯手，一百個異調局都不會是我們的對手。”

姬滅厭無語。

她並不想跟異調局起沖突。

不過她算是知道魏玄秒剛才那段話怪在哪裏了——魏玄秒憑什麽覺得她很強？

雖然某種意義上，她確實強，但魏玄秒連“神”的存在都否定了，既然不認為她是神，不知道她力量的來源，又怎麽判斷她力量的強弱？

簡直悖論。

“來，按個指紋，你有指紋嗎？”魏玄秒打開了一個金屬盒，裏面裝著紅色的軟泥。

“指紋？”姬滅厭大概能理解這是什麽，她擡起自己的手，看了眼指尖，的確有著一些模擬人類皮膚的紋路。

她不明白把這些紋路留在紙上有什麽意義，但還是把手伸向了盒子。

“右手食指。”魏玄秒提醒她。

姬滅厭“嗯”了一聲，在登記表上留下自己右手食指的指紋，一個規則到連普通人都能看出問題的螺旋，就像用機器一口氣畫出來的，每一道弧線都在完美到詭異的位置上。

魏玄秒沒在意，她甚至不在乎姬滅厭這副漂亮的皮囊是不是虛假的，在她看來，只要姬滅厭一直使用這副皮囊，那她就長這樣。

反正，她自己的人形也是根據自己喜歡的樣子化的，倒不是沒想過優化得更漂亮，但這裏存在一個認知的問題。

一旦認定了某個樣貌屬於自己，那麽，就算看著鏡子調整成了別的樣子，從鏡子前離開後，還是會不自覺地用自我認知最強烈的形象示人，以便讓人認出。

最好的例子就是魏玄秒那頭銀灰色的長發，她不是不知道把頭發化成黑的能更好地融入人群，可她一想到自己的毛色是白的，就覺得自己的頭發不該是黑的，化了半天也只能做到銀灰。

以己度人，無論姬滅厭現在這副漂亮的皮囊是如何形成的，都是姬滅厭真實的一部分。

而魏玄秒承認，她喜歡這副皮囊。

“好了，帶你去宿舍。”她把填好的登記表壓在筆筒下，然後自然地抓過姬滅厭的手，擡起來的同時與她十指相扣，微笑道，“你要是累了，可以再讓我抱哦？”

送上門來的代步工具，哪有不用的道理？

姬滅厭當即順著手被拉過去的方向，放松地撲進魏玄秒懷裏，另一只手勾上她的脖子，鼻子在她的頸側嗅了嗅：“確實不臭，但有股奶香味，你的原形到長毛的階段了嗎？”

“餵！”魏玄秒郁悶又無奈地把姬滅厭橫抱起來，然後任由她勾著自己的脖子，側頭和她對視，反駁道，“奶香味怎麽了？奶香味也是香味，剛出生的小崽子才不會有這麽好聞的味道呢！”

這個反駁的角度是姬滅厭沒想到的。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魏玄秒緊接著說：“或許在你看來，道行幾千年的妖也不過是只小動物，但是，論起當人的經驗，沒準兒我比你豐富很多呢！要想融入人類社會，跟著我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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