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中年戀愛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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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中年戀愛期
實際上, 和小徐律師處對象，並不是很難的事情。
它比宋魚想的要輕松很多。
除開微.信經常會出現“輸入”又沒有消息的BUG, 大部分時候，小徐律師都很“黏人”。
宋魚不想用這個詞去形容一個年輕男孩子，但也找不到更合適的。
【XJH：】醒了嗎？早安[/貓貓探頭.jpg]
【XJH：】我做了紅棗銀耳湯，有點多，給你和媛媛帶一些過來？[/圖片]
【XJH：】[/圖片]蹦極，想去試試嗎？
【XJH：】晚上好，今天晚上要在律所加班，提前和你說晚安，不要熬夜[/笑臉]
比起之前還“端著”的小徐律師，現在明顯要孩子氣許多。
宋魚並不是特別習慣, 但也會覺得有點好笑和新奇。
哪怕是和周霽的那段婚姻裏, 她如此頻繁發消息的時候也不多，她總要體諒他工作忙，沒時間。
可這次她沒想過太多。宋魚對這段感情* 並不能說很上心, 隨心意來的更多。
有時候忙起來也顧不上及時回覆消息，遇到有趣的事情會多聊幾句，小徐律師也是如此。
他們就像兩條游魚, 有共鳴時會驚喜的碰一碰, 忙起來的時候也會飛快游走。
但她的心情卻意外的很好。
有個周末，宋魚和徐靖航一起去爬山。
宋魚身體弱，平日裏不喜歡這種運動, 難得有一次公司團建他們一家三口出席, 她停下了, 周霽帶著媛媛爬到頂。
可這次她同樣停在半山腰爬不動了，喘著氣擺手讓徐靖航獨自登頂, 她在原地等他返回。
他看了她一會兒。
穿著黑色運動服的年輕人看起來逼人的帥氣，卻在她面前彎了腰。
“要不然我背你上去？”他提出建議，“都走到這裏了，停下多可惜。”
宋魚不肯。
他也沒勉強她，很幹脆的拉著她，兩個人一起下了山。
“一個人爬也沒意思，”徐靖航很輕松道，“以後多運動運動，這次爬半山腰，下次就能爬上去看日出。”
他想了想，又玩笑道：“不然和我一起打籃球？我也就這一項運動好一些。”
“打籃球？”
徐靖航誤以為她不喜歡，頓了頓：
“換成別的也一樣，也不用很擅長。你有什麽感興趣的嗎？”
宋魚回過神，笑了下：
“沒什麽喜歡的，不過我的運動量是有些不足。就打籃球吧，但是我沒學過。”
“不用學，簡單熱熱身，主要是鍛煉身體。”
她的身體本就不好，再怎麽鍛煉，也不能像年輕人這樣。
不過這個話題說出來未免掃興，宋魚也知道他是為她好，笑了笑答應下來。
除開在戶外，小徐律師來到她們家的次數也逐漸增多。
自從他擼起袖子下過幾次廚房之後，她們家的“硬菜”都是他做，宋媛每次回家都點名要吃。
她暑假參加了學校的活動，回來的時間少，每次回來都少不得要“接風洗塵”。
小姑娘鬼精鬼靈的，不舍得自己媽媽操勞，使喚起小徐律師倒是理直氣壯。
她不是隨便麻煩人的性格，宋魚也不知道他們的關系怎麽處的這麽親近。
只是，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們見面的地點幾乎沒有在鬧市區過。
宋魚沒主動提過，徐靖航也沒開口。
不過就算她存在很難明說的避開心理，也免不了一些意外情況的發生。
上次拒絕了徐靖航的老同學之後，那家公司又有另外的項目組找到了她。
宋魚在網上發的視頻熱度沒有流量最好的時候那麽高，但是也很穩定，也陸陸續續出了一些作品。
她工作敬業，也願意配合多次調整，口碑慢慢養起來，這次就有廣播劇想找她合作。
是大制作，原作IP就很出名，項目組的態度也很誠懇，宋魚沒有理由拒絕。
去公司談的過程也很順利，雙方都有意，宋魚也拉的下臉來爭取這次機會。恰巧地點在市中心，徐靖航就職的律所也在這裏。
晚高峰交通擁堵，宋魚才來得及報了地點，對方就說要來接她去商場吃飯，正好也避開堵車。
“......”
“我能來嗎？”
似乎察覺到她的遲疑，年輕人的語氣變得不太確定。
“...能。”
合情合理，宋魚沒有理由拒絕，也不想為難人。
大樓外下起陣雨，夏末的這種雨總是一陣一陣的。
宋魚沒帶傘，穿著修身的連衣裙，坐在大廳等小徐律師，幹脆拿出帶來的工作電腦繼續剪輯視頻。
視頻還是睡前故事系列最多，宋魚對觀眾的評論一直都很用心，留存率和評價都很不錯。
這也是今天簽約的這個項目組願意用她的原因，她也保證了對中途的修改和配合不會有任何推辭。
這當然很辛苦，但她已經能夠接受自己別無選擇的事實了。
宋魚工作的用心，直到臉頰被冰涼的東西碰了下才醒過神。
“奶茶。”
沒等她擡頭，一只手就把袋子放到她身邊，年輕男人彎著腰看她工作。
“還需要多久？”他語調輕松，“訂好的餐廳也還需要等一會兒。”
年輕人離得很近。
近到能嗅到幹凈皂角的味道。
宋魚醒神：“沒多少，我們先過去？”
她把筆記本合上，站起身，想要拿包，對方就已經自然而然的接了過去。
動作是毫不避諱的親昵。
周圍已經有一些目光暗暗打量過來，宋魚頓了下，下意識的想避讓，擡頭卻對上徐靖航的目光。
年輕男孩子只是看著她，目光很安靜。
他看得出她的介意，但是沒有打算說什麽，也沒有打算阻止。
就像是明明對周圍一切都很好奇，卻還在原地乖乖等著主人命令的小狗。
有那麽一瞬間，宋魚竟然有些心軟。
“走吧。”
她最終，莫名的沒有避開。
年輕男生的眸子一點點亮起來。
“嗯，”他彎起唇角，“走吧，我帶了傘，我們先去商場。”
“靖航？”
身後有人詫異的聲音響起，有些大，顯得引人註意。
宋魚還沒轉過身，對方就大步走了過來：
“怎麽來這兒了？還和宋小姐一起？宋小姐來公司是...”
是之前一起吃過飯的“陳總”。
也有一段時間不見了，宋魚客氣道：
“陳總好，我是來簽約公司裏的一個項目，很榮幸能有這個機會。”
陳總笑呵呵道：“項目？哦，李總手裏那個是吧？之前他們從我這兒看到你的簡歷，就說你合適，沒想到...”
要不是早就問過項目組是在社交平臺看到她的視頻後才有合作的念頭，宋魚說不準還真會信。
她不打算撕破臉，但是也沒有承這個情的想法，也不開口，就聽著陳總說。
似乎也看得出她的敷衍，陳總換了個話題：
“靖航怎麽也來了？我剛才可都看到了，你們這是...”
他的目光在兩個人中暗示的游弋，剛才那一幕實在不像是什麽“安全社交距離”。
“正巧離得近，來接女朋友，”徐靖航輕松道，“準備去吃個飯。”
“......”
宋魚和陳總同時頓住。
前者沒料到他會這麽直白，後者也沒想到他會如此理所當然。
似乎瞥見宋魚“默認”一般的沈默，小徐律師輕咳：
“上次見面還沒有介紹，不過那時候也還不是...總之，現在是我對象了。”
明明是一名律師。
說話卻亂七八糟，一點都不條理分明。
饒是如此，也足夠他的這位“老同學”震驚到結巴了：
“哦，哦，我知道，我知道！宋女士嘛，之前是見過...這樣挺好的，挺好。”
他應該沒想到有人會把“攀高枝”這麽不要臉面的講出來，還如此理所當然。
“那我不打擾你們了，”陳總勉強打哈哈，“走吧走吧，我也還有應酬，要趕緊走了。”
他說著，匆匆從他們身邊走過，一邊還在從口袋裏摸出手機。
“...大概你的同學都會知道了。”
宋魚想嘆氣。
哪怕接觸不多，宋魚也看得出，這位老同學並不是什麽嘴嚴實的好心人。
“知道就知道吧，”小徐律師鎮定的說，“也沒有必要瞞著他們，早晚的事。”
他們此時正在往外走。
宋魚偏頭看了看他：“可能會有一些對你不好的言論。”
她並不是要責備他，只是實事求是。
再怎麽用昂貴的護膚品保養，宋魚的年齡無法倒退，她也確實不是什麽天生麗質的大美人。
相較於小徐律師，她連讀書時期都平庸的可憐，這註定會引來一些不友善的非議。
她總想問，值得嗎？
可她已經問過很多次，也聽他說過很多次。
“問多少遍我的回答也只有一個，我不在乎。”
徐靖航護著宋魚，撐傘走進雨幕中。
*
用餐的過程也很愉快，宋魚本來就挺喜歡這家餐廳的菜色。
臨走時，她還要了一份點心打包。上次來這家店還是她離婚前的最後一次生日。
出於一些微妙的心理，那之前她常來，之後就不常來了。
可隔了兩年再來，味道其實也沒有什麽變化。
“我看你挺喜歡他們家的粉絲煲？”她想到什麽，“改天我們去吃我大學附近的吧，那有一家老店，做得很好。”
徐靖航怔了下：“你讀書的附近嗎？”
宋魚笑著點頭：“嗯，不過那家店店面不大，裝修也不太好，但是我覺得很好吃。”
“應該還開著，”她想了下，回憶道，“我上次去吃還是前兩年...”
宋魚頓了下，上次還是和前夫一起去的。
既然是讀書時吃過的店，那某個人的名字也的確無法避免。
雖然她剛才提起來時，其實沒想到這一茬，但是顯然不適合接著往下說。
“那今年再去看看，”男孩子自然的接過話茬，“以後我們多去幾次。”
“以後你覺得喜歡的地方，我們都多去幾次。”
用新的回憶覆蓋掉舊的。
他悄悄暗示。
宋魚禁不住挑了下眉頭。
都是聰明人，她不至於讀不出小徐律師的意思。
可是，正因為讀得懂，才會覺得...年輕男孩子還挺可愛的。
“好，”她笑著承諾，“我想起來的地方都會和你說。”
“那就說好了。”
他的語調微揚，聽得出的愉悅。
一邊下電梯，宋魚隨口道：“這麽高興啊？”
“嗯。”
下電梯抵達三樓，準備去過天橋，徐靖航說：“因為我知道，您會遵守承諾。”
這算什麽理由？
宋魚失笑，不過仔細一想，她好像確實沒有違背過承諾。
她的性格如此，答應過的事情在對方不違約的前提下都會盡量做到，哪怕對方不記得了。
可這在宋魚眼裏並不重要。也沒有人說過，這是一種值得在意的品質。
“我都拿日程本記下來了，”小徐律師嚴肅道，“如果你忘記了，我會提醒你的。”
一本正經的可愛。
宋魚又被他逗笑，她記不清自己今天笑了幾次了。
“您今天的心情也很好。”
商場外面已經天黑了，天橋上有著暖橙色的燈光。
來來往往的人群很多，也有會打量他們的，各色的目光都有。
他們離得很近，又是獨身男女，確實很難不被註意到。
“有嗎？”宋魚想了下，“可能是有一點。”
雖然在出來之前有很多顧慮。
但真正這樣做了，其實也覺得好像沒什麽了不起的。
就像是所有人都覺得，她離婚是發瘋一樣，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蠢事”。
出來之前也會考慮很多事情，但是真正走在一起，也沒有感受到身邊人的抗拒。
他是真的想靠近她。
這種感覺有點新奇。
宋魚道：“只是覺得，有些事情也沒有看上去那麽難。”
也不知道小徐律師有沒有聽懂，宋魚沒有解釋，只是停下腳步，對著下方車水馬龍的景象拍照。
“發個朋友圈，”她收回手機，笑著說，“我這個時間點還在外面的時候也不多。”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宋魚總覺得自己的身體比以前好了許多。
以前要註重的各種養生方式，現在稍微違反一點也沒有關系，也不會覺得辛苦。
“我可以發嗎？”
她聽到他問她。
宋魚擡起頭，還沒說話，就感覺到年輕炙熱的氣息靠近了她。
這次不是保持著距離。
年輕男人低頭，飛快親吻她的唇角，比起親，這更像是一種莽撞的觸碰——
另一只手拿著手機，對著路燈下交纏的影子。
哢嚓。
他退讓開。
“我想發這個。”
手機裏，暖黃色的路燈下，背景是欄桿下的車水馬龍，兩道影子親近的貼在一起，被拉長模糊邊界。
雖然拍的有點模糊，但氣氛不言自明。
“他們都會傳我有對象，”小徐律師誠懇的說，“我覺得自己主動說明，更合適一點。”
身高腿長，清俊幹凈。
宋魚擡頭看他，唇邊還在發燙。
她不是第一次覺得小徐律師長得好——
作為長者，前輩，資助他的人，她也感慨過好幾次。
可說出來也不怕笑話，她好像才開始學會用另一種眼光看他。
宋魚靜了片刻，才笑起來：“這種事也要向我匯報嗎？”
“發吧，”她呼出一口氣，“傳我一張？我也發？”
年輕人頓了頓，明顯有點遲疑：“可以嗎？”
“應該可以？”
宋魚模仿他不確定的語氣，又失笑：
“我沒打算要求什麽，你想做什麽事都可以和我商量，也不用小心翼翼的。”
她向來習慣了規劃，雖然才同意是一時沖動，可後面也確實想明白了。
相處的這幾月，也確實沒有什麽可挑剔的地方，公允的說，她還占便宜也說不定呢。
“我覺得我們的相處可以更放松一些，小徐律師。”
她玩笑似的叫他，這個在她心裏叫過無數次的名字。
後者沈默無聲的看著她。
時間過去的有點久，久的宋魚都有點尷尬，怕自己領會錯意思，說錯了話。
“你...”
她才開口。
原本看著她的年輕男人突然轉過身，背對著她，擡起手似乎藏住咳嗽聲。
“怎麽了？”宋魚以為他著涼，“感冒了？這種天氣，不應該...”
“不用管我。”
年輕男人的聲音悶悶的。
“我沒事，沒事。”怕宋魚擔心，小徐律師堅強的說，“我自己緩緩就好了。”
宋魚楞了楞。
想起剛才似乎一瞥而過的紅，她腦海裏浮現出一個猜測，卻又覺得不可思議——
“你是...”
哭了？
她這輩子都沒見過男孩子掉眼淚。
顧忌年輕人薄薄的自尊心，宋魚沒說完，也嗆咳兩聲。
她是真的覺得有點好笑，又覺得有點心軟。她沒見過純粹的感情，也覺得新奇。
“那現在回家？”
“...嗯。”
小徐律師大步走在她面前，不讓她看自己的臉。
明明也不是很在意外表的人，此刻的偶像包袱卻有兩百斤重。
宋魚慢悠悠走在他身後，眼睛裏含著笑意。
有那麽一刻。
她以為自己早就沒有的少女心，又輕快的跳動起來。
像是籃球帶過的風也在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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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和周霽的那段婚姻裏, 她如此頻繁發消息的時候也不多，她總要體諒他工作忙，沒時間。
可這次她沒想過太多。宋魚對這段感情* 並不能說很上心, 隨心意來的更多。
有時候忙起來也顧不上及時回覆消息，遇到有趣的事情會多聊幾句，小徐律師也是如此。
他們就像兩條游魚, 有共鳴時會驚喜的碰一碰, 忙起來的時候也會飛快游走。
但她的心情卻意外的很好。
有個周末，宋魚和徐靖航一起去爬山。
宋魚身體弱，平日裏不喜歡這種運動, 難得有一次公司團建他們一家三口出席, 她停下了, 周霽帶著媛媛爬到頂。
可這次她同樣停在半山腰爬不動了，喘著氣擺手讓徐靖航獨自登頂, 她在原地等他返回。
他看了她一會兒。
穿著黑色運動服的年輕人看起來逼人的帥氣，卻在她面前彎了腰。
“要不然我背你上去？”他提出建議，“都走到這裏了，停下多可惜。”
宋魚不肯。
他也沒勉強她，很幹脆的拉著她，兩個人一起下了山。
“一個人爬也沒意思，”徐靖航很輕松道，“以後多運動運動，這次爬半山腰，下次就能爬上去看日出。”
他想了想，又玩笑道：“不然和我一起打籃球？我也就這一項運動好一些。”
“打籃球？”
徐靖航誤以為她不喜歡，頓了頓：
“換成別的也一樣，也不用很擅長。你有什麽感興趣的嗎？”
宋魚回過神，笑了下：
“沒什麽喜歡的，不過我的運動量是有些不足。就打籃球吧，但是我沒學過。”
“不用學，簡單熱熱身，主要是鍛煉身體。”
她的身體本就不好，再怎麽鍛煉，也不能像年輕人這樣。
不過這個話題說出來未免掃興，宋魚也知道他是為她好，笑了笑答應下來。
除開在戶外，小徐律師來到她們家的次數也逐漸增多。
自從他擼起袖子下過幾次廚房之後，她們家的“硬菜”都是他做，宋媛每次回家都點名要吃。
她暑假參加了學校的活動，回來的時間少，每次回來都少不得要“接風洗塵”。
小姑娘鬼精鬼靈的，不舍得自己媽媽操勞，使喚起小徐律師倒是理直氣壯。
她不是隨便麻煩人的性格，宋魚也不知道他們的關系怎麽處的這麽親近。
只是，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們見面的地點幾乎沒有在鬧市區過。
宋魚沒主動提過，徐靖航也沒開口。
不過就算她存在很難明說的避開心理，也免不了一些意外情況的發生。
上次拒絕了徐靖航的老同學之後，那家公司又有另外的項目組找到了她。
宋魚在網上發的視頻熱度沒有流量最好的時候那麽高，但是也很穩定，也陸陸續續出了一些作品。
她工作敬業，也願意配合多次調整，口碑慢慢養起來，這次就有廣播劇想找她合作。
是大制作，原作IP就很出名，項目組的態度也很誠懇，宋魚沒有理由拒絕。
去公司談的過程也很順利，雙方都有意，宋魚也拉的下臉來爭取這次機會。恰巧地點在市中心，徐靖航就職的律所也在這裏。
晚高峰交通擁堵，宋魚才來得及報了地點，對方就說要來接她去商場吃飯，正好也避開堵車。
“......”
“我能來嗎？”
似乎察覺到她的遲疑，年輕人的語氣變得不太確定。
“...能。”
合情合理，宋魚沒有理由拒絕，也不想為難人。
大樓外下起陣雨，夏末的這種雨總是一陣一陣的。
宋魚沒帶傘，穿著修身的連衣裙，坐在大廳等小徐律師，幹脆拿出帶來的工作電腦繼續剪輯視頻。
視頻還是睡前故事系列最多，宋魚對觀眾的評論一直都很用心，留存率和評價都很不錯。
這也是今天簽約的這個項目組願意用她的原因，她也保證了對中途的修改和配合不會有任何推辭。
這當然很辛苦，但她已經能夠接受自己別無選擇的事實了。
宋魚工作的用心，直到臉頰被冰涼的東西碰了下才醒過神。
“奶茶。”
沒等她擡頭，一只手就把袋子放到她身邊，年輕男人彎著腰看她工作。
“還需要多久？”他語調輕松，“訂好的餐廳也還需要等一會兒。”
年輕人離得很近。
近到能嗅到幹凈皂角的味道。
宋魚醒神：“沒多少，我們先過去？”
她把筆記本合上，站起身，想要拿包，對方就已經自然而然的接了過去。
動作是毫不避諱的親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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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男孩子只是看著她，目光很安靜。
他看得出她的介意，但是沒有打算說什麽，也沒有打算阻止。
就像是明明對周圍一切都很好奇，卻還在原地乖乖等著主人命令的小狗。
有那麽一瞬間，宋魚竟然有些心軟。
“走吧。”
她最終，莫名的沒有避開。
年輕男生的眸子一點點亮起來。
“嗯，”他彎起唇角，“走吧，我帶了傘，我們先去商場。”
“靖航？”
身後有人詫異的聲音響起，有些大，顯得引人註意。
宋魚還沒轉過身，對方就大步走了過來：
“怎麽來這兒了？還和宋小姐一起？宋小姐來公司是...”
是之前一起吃過飯的“陳總”。
也有一段時間不見了，宋魚客氣道：
“陳總好，我是來簽約公司裏的一個項目，很榮幸能有這個機會。”
陳總笑呵呵道：“項目？哦，李總手裏那個是吧？之前他們從我這兒看到你的簡歷，就說你合適，沒想到...”
要不是早就問過項目組是在社交平臺看到她的視頻後才有合作的念頭，宋魚說不準還真會信。
她不打算撕破臉，但是也沒有承這個情的想法，也不開口，就聽著陳總說。
似乎也看得出她的敷衍，陳總換了個話題：
“靖航怎麽也來了？我剛才可都看到了，你們這是...”
他的目光在兩個人中暗示的游弋，剛才那一幕實在不像是什麽“安全社交距離”。
“正巧離得近，來接女朋友，”徐靖航輕松道，“準備去吃個飯。”
“......”
宋魚和陳總同時頓住。
前者沒料到他會這麽直白，後者也沒想到他會如此理所當然。
似乎瞥見宋魚“默認”一般的沈默，小徐律師輕咳：
“上次見面還沒有介紹，不過那時候也還不是...總之，現在是我對象了。”
明明是一名律師。
說話卻亂七八糟，一點都不條理分明。
饒是如此，也足夠他的這位“老同學”震驚到結巴了：
“哦，哦，我知道，我知道！宋女士嘛，之前是見過...這樣挺好的，挺好。”
他應該沒想到有人會把“攀高枝”這麽不要臉面的講出來，還如此理所當然。
“那我不打擾你們了，”陳總勉強打哈哈，“走吧走吧，我也還有應酬，要趕緊走了。”
他說著，匆匆從他們身邊走過，一邊還在從口袋裏摸出手機。
“...大概你的同學都會知道了。”
宋魚想嘆氣。
哪怕接觸不多，宋魚也看得出，這位老同學並不是什麽嘴嚴實的好心人。
“知道就知道吧，”小徐律師鎮定的說，“也沒有必要瞞著他們，早晚的事。”
他們此時正在往外走。
宋魚偏頭看了看他：“可能會有一些對你不好的言論。”
她並不是要責備他，只是實事求是。
再怎麽用昂貴的護膚品保養，宋魚的年齡無法倒退，她也確實不是什麽天生麗質的大美人。
相較於小徐律師，她連讀書時期都平庸的可憐，這註定會引來一些不友善的非議。
她總想問，值得嗎？
可她已經問過很多次，也聽他說過很多次。
“問多少遍我的回答也只有一個，我不在乎。”
徐靖航護著宋魚，撐傘走進雨幕中。
*
用餐的過程也很愉快，宋魚本來就挺喜歡這家餐廳的菜色。
臨走時，她還要了一份點心打包。上次來這家店還是她離婚前的最後一次生日。
出於一些微妙的心理，那之前她常來，之後就不常來了。
可隔了兩年再來，味道其實也沒有什麽變化。
“我看你挺喜歡他們家的粉絲煲？”她想到什麽，“改天我們去吃我大學附近的吧，那有一家老店，做得很好。”
徐靖航怔了下：“你讀書的附近嗎？”
宋魚笑著點頭：“嗯，不過那家店店面不大，裝修也不太好，但是我覺得很好吃。”
“應該還開著，”她想了下，回憶道，“我上次去吃還是前兩年...”
宋魚頓了下，上次還是和前夫一起去的。
既然是讀書時吃過的店，那某個人的名字也的確無法避免。
雖然她剛才提起來時，其實沒想到這一茬，但是顯然不適合接著往下說。
“那今年再去看看，”男孩子自然的接過話茬，“以後我們多去幾次。”
“以後你覺得喜歡的地方，我們都多去幾次。”
用新的回憶覆蓋掉舊的。
他悄悄暗示。
宋魚禁不住挑了下眉頭。
都是聰明人，她不至於讀不出小徐律師的意思。
可是，正因為讀得懂，才會覺得...年輕男孩子還挺可愛的。
“好，”她笑著承諾，“我想起來的地方都會和你說。”
“那就說好了。”
他的語調微揚，聽得出的愉悅。
一邊下電梯，宋魚隨口道：“這麽高興啊？”
“嗯。”
下電梯抵達三樓，準備去過天橋，徐靖航說：“因為我知道，您會遵守承諾。”
這算什麽理由？
宋魚失笑，不過仔細一想，她好像確實沒有違背過承諾。
她的性格如此，答應過的事情在對方不違約的前提下都會盡量做到，哪怕對方不記得了。
可這在宋魚眼裏並不重要。也沒有人說過，這是一種值得在意的品質。
“我都拿日程本記下來了，”小徐律師嚴肅道，“如果你忘記了，我會提醒你的。”
一本正經的可愛。
宋魚又被他逗笑，她記不清自己今天笑了幾次了。
“您今天的心情也很好。”
商場外面已經天黑了，天橋上有著暖橙色的燈光。
來來往往的人群很多，也有會打量他們的，各色的目光都有。
他們離得很近，又是獨身男女，確實很難不被註意到。
“有嗎？”宋魚想了下，“可能是有一點。”
雖然在出來之前有很多顧慮。
但真正這樣做了，其實也覺得好像沒什麽了不起的。
就像是所有人都覺得，她離婚是發瘋一樣，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蠢事”。
出來之前也會考慮很多事情，但是真正走在一起，也沒有感受到身邊人的抗拒。
他是真的想靠近她。
這種感覺有點新奇。
宋魚道：“只是覺得，有些事情也沒有看上去那麽難。”
也不知道小徐律師有沒有聽懂，宋魚沒有解釋，只是停下腳步，對著下方車水馬龍的景象拍照。
“發個朋友圈，”她收回手機，笑著說，“我這個時間點還在外面的時候也不多。”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宋魚總覺得自己的身體比以前好了許多。
以前要註重的各種養生方式，現在稍微違反一點也沒有關系，也不會覺得辛苦。
“我可以發嗎？”
她聽到他問她。
宋魚擡起頭，還沒說話，就感覺到年輕炙熱的氣息靠近了她。
這次不是保持著距離。
年輕男人低頭，飛快親吻她的唇角，比起親，這更像是一種莽撞的觸碰——
另一只手拿著手機，對著路燈下交纏的影子。
哢嚓。
他退讓開。
“我想發這個。”
手機裏，暖黃色的路燈下，背景是欄桿下的車水馬龍，兩道影子親近的貼在一起，被拉長模糊邊界。
雖然拍的有點模糊，但氣氛不言自明。
“他們都會傳我有對象，”小徐律師誠懇的說，“我覺得自己主動說明，更合適一點。”
身高腿長，清俊幹凈。
宋魚擡頭看他，唇邊還在發燙。
她不是第一次覺得小徐律師長得好——
作為長者，前輩，資助他的人，她也感慨過好幾次。
可說出來也不怕笑話，她好像才開始學會用另一種眼光看他。
宋魚靜了片刻，才笑起來：“這種事也要向我匯報嗎？”
“發吧，”她呼出一口氣，“傳我一張？我也發？”
年輕人頓了頓，明顯有點遲疑：“可以嗎？”
“應該可以？”
宋魚模仿他不確定的語氣，又失笑：
“我沒打算要求什麽，你想做什麽事都可以和我商量，也不用小心翼翼的。”
她向來習慣了規劃，雖然才同意是一時沖動，可後面也確實想明白了。
相處的這幾月，也確實沒有什麽可挑剔的地方，公允的說，她還占便宜也說不定呢。
“我覺得我們的相處可以更放松一些，小徐律師。”
她玩笑似的叫他，這個在她心裏叫過無數次的名字。
後者沈默無聲的看著她。
時間過去的有點久，久的宋魚都有點尷尬，怕自己領會錯意思，說錯了話。
“你...”
她才開口。
原本看著她的年輕男人突然轉過身，背對著她，擡起手似乎藏住咳嗽聲。
“怎麽了？”宋魚以為他著涼，“感冒了？這種天氣，不應該...”
“不用管我。”
年輕男人的聲音悶悶的。
“我沒事，沒事。”怕宋魚擔心，小徐律師堅強的說，“我自己緩緩就好了。”
宋魚楞了楞。
想起剛才似乎一瞥而過的紅，她腦海裏浮現出一個猜測，卻又覺得不可思議——
“你是...”
哭了？
她這輩子都沒見過男孩子掉眼淚。
顧忌年輕人薄薄的自尊心，宋魚沒說完，也嗆咳兩聲。
她是真的覺得有點好笑，又覺得有點心軟。她沒見過純粹的感情，也覺得新奇。
“那現在回家？”
“...嗯。”
小徐律師大步走在她面前，不讓她看自己的臉。
明明也不是很在意外表的人，此刻的偶像包袱卻有兩百斤重。
宋魚慢悠悠走在他身後，眼睛裏含著笑意。
有那麽一刻。
她以為自己早就沒有的少女心，又輕快的跳動起來。
像是籃球帶過的風也在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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