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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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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五章

夜濃一覺睡到了翌日清晨, 窗外刺白的光線讓她瞇了瞇眼角,大腦短暫空白了幾秒後,她眉心一皺, 懸在頭頂上方的陌生燈型讓她眼底惺忪一秒消散, 她撐著沙發倏地坐起身, 視線從落地窗輾轉到四周, 這才發現自己竟然還在昨晚的房子裏。

搭在沙發裏的雙腳慌忙落到地上時, 毯子也從她腿上滑了下去,但她哪有多餘的心思去在意誰給她蓋的毯子,抓起來不及疊平整就往沙發裏一撂,在沙發前無措地轉了兩圈後,這才看見沙發扶手邊的包, 她兩步跑過去,剛把包抓到手裏, 她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住。

上一秒的手忙腳亂,在這一秒, 像是被按了慢放鍵。

她緩緩扭頭,另一側的沙發也一點一點漫進她餘光。

地上沒有鞋, 沙發上也沒有人。

夜濃緩緩直起腰。六百多平的房子,環顧兩圈,有一種望不到邊的空曠感。

這種緊張與無措的感覺, 讓她突然想到那個醉酒醒來的早晨。

她到底是怎麽了,怎麽能這麽大意,怎麽能讓這種一想起來就後怕的事情一連發生兩次。

一陣懊惱裏,夜濃走到門後, 這才發現昨晚被她脫在櫃前的鞋沒有了,夜濃轉尋幾眼, 視線落到被鑲在墻體裏的櫃子,隱形櫃門往裏輕壓,櫃門彈開。

她的那雙淺咖色高跟鞋就放在兩雙黑色男款鞋中間,格格不入,卻又莫名相襯。

短暫的失神後,夜濃將自己的鞋拿出來放在了地上,換好後,她轉身又看了眼客廳。

想來,那人應該是回房間裏睡了。所以要不要打個招呼再走呢?

幾番糾結後,她覺得還是算了。

擾人清夢,還不如不辭而別。

結果手剛握住門把,就聽“滴答”一聲。

夜濃條件反射把手一松,人也往後退了一步。

門開,沈屹驍身著一身運動裝站在門口,平日裏上梳的劉海這會兒自然垂落,遮在眉骨,還帶著幾分潮意,很明顯,他是鍛煉去了。

看見夜濃站在門裏側,沈屹驍眼底閃過短暫的詫異,但很快,他臉就恢覆了平靜,用一點都不意外的語氣說:“跑什麽?”

夜濃心虛的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我、我哪有跑。”

隨著沈屹驍往門裏邁進一步,夜濃下意識又往後退了退。

夜濃身高近一米七,在一般男人面前絲毫不顯嬌小,但沈屹驍身型高大,這麽直面地站在她面前,哪怕她穿著高跟鞋都要比她高出半個頭來。

兩人之間只隔著一人的距離,但夜濃不想再心虛地往後退。

她下巴一擡,對上沈屹驍凝眸看著她的視線。

“昨晚你不是說要回鉑悅府的嗎?”

沈屹驍垂著眉眼看她,嘴角勾出一抹濃濃的趣味:“所以呢?”

“所以...你,你幹嘛不喊醒我?”

昨晚飯桌上的伶牙俐齒過了一夜,倒是消減了不少。

沈屹驍話裏玩味不減:“夜小姐這是在怪我?”

和他隔得不算特別近,可他說話時,氣息卻直直往人鼻息間鉆。

夜濃抓著包鏈的手不由攥緊了幾分,心裏正想著要怎麽回他,就見他又往自己面前逼近了一步。

夜濃雙腳不聽使喚地往後挪。

“怕我?”

他冷不丁的一聲,讓人心臟都隨之一緊。

攥在手裏的金屬包鏈都快要被她掌心捂出熱度,夜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心虛什麽,但她面上鎮定,下巴再度擡起,不卑不亢的眼神迎向他。

“沈總就是這麽待客的嗎?”

面對她的質問,沈屹驍游刃有餘:“我怎麽待客,難道夜小姐不知道嗎?”

見她眉心褶出疑惑,沈屹驍卻眉梢一挑:“看來夜小姐醒來的時候急於逃跑,沒註意到身上的毯子。”

他讚同似的點了點頭:“也對,在一個陌生男人的家裏醒來,那種驚慌失措......可以理解。”

夜濃這才回想起剛剛從沙發裏起身時,身上的確是有一張毯子。

但是那又怎麽樣。

昨晚若不*是他耗著不走,她也不會在沙發裏大意到睡著。

“避免夜小姐日後出去說我待客不周,等吃完早飯我親自送夜小姐回家。”

夜濃眼睛驀的睜圓了。

還要等他吃完早飯?

不多給她回味的時間,沈屹驍擦過她肩膀去了客廳。

夜濃來不及多想,忙轉身:“沈總不用了,我自己開——”

然而後面的話卻被沈屹驍無情打斷:“過來。”

夜濃站在原地,氣瞪瞪的一雙眼恨不得穿透那面紫色水晶石射到他身上。

夢蝶山提供一日三餐的酒店式服務,為了隔離隱私,送餐人員會坐專屬電梯從氣閘室式的雙門空間進來。

所以當夜濃聽見不是沈屹驍的聲音傳來時,她嚇了一跳。

等她從玄關那裏走過來時,剛好看見兩個男人的背影。

沈屹驍正在將一個雲朵白的瓷盅從餐桌中央端到右手邊。

“刷牙洗臉去。”

夜濃肩膀微微一提,下意識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小地呵了口氣。

還好還好,沒什麽口氣。

但是在他這洗漱,夜濃還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

沈屹驍轉過身來的時候,夜濃正苦想著一個既不失禮又讓他反駁不出的理由離開這裏。

沈屹驍盯著她咬唇的動作:“還要我過去請你?”

說話夾槍帶棒的。

夜濃還了他一記不冷不熱的眼神,反正沒別人,夜濃也懶得跟他繞圈子。

她也沒換鞋,細高跟噔噔噔地踩出聲音:“沈總,我們之間——”

“請註意你的用詞,”沈屹驍打斷她,一字一句糾正:“是我和你,不是我們。”

夜濃心裏憋著一股氣,強行壓下後,她唇角一彎,給了他一記假笑:“既然沈總這麽說,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沈屹驍往她走近兩步:“難不成夜小姐還以為我對你餘情未了嗎?”

夜濃沒說話,就這麽看著他嘴角扯出的那抹滿含興味的笑。

也是,當初她說了那麽重的話傷他,他怎麽可能還會對她心存幻想。

可他現在這樣算什麽?

有意為難她?

想報覆?

夜濃看不透他,在一起的那一年他就讓人捉摸不透,更何況現在。

但是沈屹驍不一樣,他那雙眼皮褶皺內斂的狹長黑眸,不過一個凝眸就好似能將她看了個幹凈。

“夜小姐難道忘了我昨天說過的話?”

昨天?

他昨天說了那麽多,她哪知道他指的是哪句?

夜濃眼眸微轉,記憶翻騰。

沈屹驍卻後退兩步,一邊抽出椅子,一邊說了兩個字:“鄰居。”

夜濃眼皮微微一掀,一雙眼,幾分探究幾分將信將疑地重新落回他臉上。

沈屹驍回望住她,唇角一掀,無聲低笑:“還是說夜小姐不想只和我做鄰居?”

“鄰居!”夜濃幾乎是攆著他的落地尾音搶答:“鄰居就挺好的。”

真挺好的,如果能做那種見面僅點頭微笑的鄰居就更好了。

沈屹驍站在餐椅旁,一手自然垂落在身側,一手搭於椅背:“既是鄰居,那吃完早飯,夜小姐可否順路捎上我?”

大概是被這「鄰居」的疏遠關系洗腦了,夜濃心裏忽覺輕松。

她淺笑嫣然:“當然可以,那沈總慢吃,我去門口等您。”

說完這句話就該轉身的,可被他一雙眼攫住,夜濃雙腳仿佛千斤重。

交往的那一年,他給過她旁人羨慕不及的寵愛和驕縱,但這並不妨礙他身上自帶的那股類似頂級alpha的領導力和壓制力。

就像現在,他站在那裏,哪怕明明什麽都沒說,只一個凝眸的眼神,就足夠讓人心跳加速,甚至軟下自以為是的硬骨。

但夜濃不會,她即便心有怯意也不會讓人一眼看盡。

她就這麽擡著下巴,輕問一聲:“沈總還有什麽吩咐?”

以前她惹他不高興也是這樣,故作無辜地問:男朋友,你在生氣嗎?

點頭,顯得他小氣。

搖頭,心裏郁結難消。

所以他總是二話不說,壓她入懷,手使壞,再逞口舌之兇。

或許她也是有心哄他,所以從不反抗,還會主動配合。

然而再多的濃情都成了過去。

沈屹驍不是拿她沒有辦法,只是現下不想與她計較,但是從昨晚開始,她就時不時拿一聲「您」來嗆他。

這種心理上的不爽,沈屹驍不打算繼續壓著。

“別讓我再聽到那個字。”說完,他側過身,依舊用剛剛那道不輕不重的語氣要求道:“洗漱完過來吃飯。”

夜濃也懶得再同他扭捏,沒好氣地瞪了眼他的背影後,徑直去了昨天就去過一次的衛生間。

松嵐綠的雙人洗手臺上,除了男人的洗漱用品之外,兩個橢型盆池中間還放著一只未拆的盒裝牙刷,一管新的牙膏,甚至連漱口杯都準備好了。

不是酒店,卻備著這些東西,可見這所房子裏,平時沒少來客人。

夜濃走到門後,將門輕輕關上。

因為沒帶卸妝用品,夜濃就只刷了牙。

從衛生間裏出來時,她隨意的語氣裏依舊帶著幾分客氣。

“那就謝謝沈總的早餐了。”

只是看到餐桌上的餐食時,夜濃眼波突然停頓住。

無論是布滿新鮮水果、杏仁再搭配甜奶油的華夫餅,還是煙熏鮭魚澆配荷蘭汁和魚子醬的英式松餅,又或者那盅能聞到玉桂糖鮮甜的熱燕麥。

都一如五年前他帶她住酒店時的早餐標配。

真不知是他刻意,還是說面前這些早餐依舊是他的習慣。

夜濃在餐椅前坐下,餘光瞥到鄰邊,和她的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沈屹驍面前的那盅熱燕麥裏放了香蕉片,而夜濃的沒有。

五年過去了,還記得她的忌口,這是在炫耀自己的記憶力?

夜濃拿起勺子,在瓷盅裏慢慢地攪著,餘光又往他那邊瞄。

也沒瞧幾眼,就被旁邊的人逮了個正著。

“夜小姐就別吃著碗裏惦記鍋裏的了。”

夜濃手裏的動作一停,扭頭瞪他:“你說話就說話,能不能別含沙射影?”

沈屹驍表情卻做無辜狀:“我說什麽了,讓你這麽激動?”

夜濃一點都不想跟他提過去的點滴,可這人卻在她雷區蹦跶。

她揚眉:“不錯,當初是我提的分手,但分手就一定是有第三者嗎?就不能是我對你煩了、膩了?”

沈屹驍壓著情緒,努力讓自己不去深究她的後半句,然而他輪廓卻繃得緊:“我有說我們之間有第三者?”

“你再說你沒說?”夜濃聲音很沖,對他絲毫不客氣。

沈屹驍:“......”

夜濃轉過身來,捏起剛剛的勺柄,怒氣沖沖地攪著:“吃著碗裏惦記鍋裏這句話,就應該送給你!”

可真會無中生有,別說當初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眼裏容不下第二個女人,就是分手後的這幾年,他也沒多瞧哪個女人一眼。

他語氣裏有著很不滿但又壓抑到最後不得不認命的不爽:“你有沒有良心?”

夜濃側頭剜他一眼:“沒有,被你吃了!”

沈屹驍被她的話噎住,默了兩秒,想起昨晚她滿臉堆笑時的客套,和現在滿身是刺的本性,還真是兩個極端。

他嘴角淺淺一勾:“原來夜小姐昨晚的恭維禮貌都是假的,這要是被瞿總知道——”

“你是要告狀嗎?”夜濃截住他話後,下巴一擡一收:“去啊,他現在應該還在阮總那。”

沈屹驍端坐著,就這麽看著她指尖托起一塊華夫餅送到嘴邊,看著她腮頰咀嚼出松懶又漂亮的頻率。

他嘆出一息,“真是小看夜小姐了。”

心裏的氣撒出來大半,夜濃已經不想理他,自顧自吃著手裏的華夫餅,時不時的再喝上一口熱燕麥。

這般的慵懶吃相和他記憶裏的幾乎無差,只不過她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撚起華夫餅上的杏仁遞到他嘴邊,也不會看著他含住時強行要求他說一聲謝謝......

沈屹驍靠著椅背,安靜看了她半晌。

等夜濃吃完,沈屹驍就只喝了兩口熱燕麥。

夜濃瞥他面前餐盤一眼,語氣不冷不熱:“是不是我在這,讓沈總沒有食欲了?”

沈屹驍看了眼她唇峰沾著的一丁白色奶油:“沒有讓夜小姐覺得招待不周就好。”說完,他站起身。

夜濃朝他背影撇嘴。

以為他會換身衣服再走,卻沒想他徑直往門口去。

“沈總這是要走了嗎?”她不確定地問。

沈屹驍站住腳,回頭:“如果夜小姐還想繼續在這坐一會兒,我也不介意。”

夜濃朝他投去淡淡一眼,一副你想多了的表情。而沈屹驍剛剛那句話也明顯是玩笑,只是等他走到門後,手握住門把時,突然轉過身。

夜濃就跟在身後,始料不及,雙腳下意識後退一步,一擡頭,對上沈屹驍凝眸而來的視線,她心跳突然漏掉一拍,“你、你這麽看我幹嘛?”

看出她滿眼的防備,沈屹驍卻嘴角一提。

因為視線緊盯著他的臉,夜濃全然沒註意他身體其他部位,直到餘光裏晃進他的手——

夜濃下意識就把臉往一邊偏,可惜晚了一步,柔軟的唇被他指腹一蹭、一停。

夜濃整個人呆住,忘了躲,一雙瞪大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直到沈屹驍手指脫離她唇峰,緊貼的觸感消失,夜濃這才慢半拍回過神。

脫口而出的“你有病——”,被沈屹驍將自己指腹上沾著的一丁白色亮於她眼前而倏然止住。

像是事實勝於雄辯,沈屹驍絲毫未將她剛剛罵他的三個字聽進耳裏似的,抓起夜濃垂在身側的手腕,將指腹蹭在了她攥成拳的手背上。

夜濃怔怔地看著自己手背。

那一丁點的奶油,經過她的唇,到他的指腹,再回到她的手背,如今那一丁點的淺白色,若不仔細看都瞧不出來。

“又不走了?”

聲音從對面傳來,夜濃擡頭時,眼裏不止茫然,還有無措,夾雜著那句「你有病」帶來的些許歉意,全部攤開,直直送到對面人的眼底。

隔著一扇門的距離,沈屹驍已經站在了門外,一雙眼,無波無瀾地看著她。

“下次隨身帶面鏡子,吃完飯照照。”

本來還為自己剛剛罵他的那三個字生了些許的歉意,如今看來,根本就是罵輕了。

夜濃給他一記冷若冰霜的眼神,從他肩膀越過。

出電梯再過門廳,踩下門前臺階,嘩嘩水瀑聲襲耳,夜濃長籲一口氣,從身到心頓感一陣輕松。

沈屹驍扭頭看她:“你車在哪?”

兩人從出門到現在一個字都沒說過,夜濃瞥他一眼:“你去大門口等我。”

鍛煉時留下了一身汗氣,本該在早餐前就去浴室洗一個澡解決掉,可又怕他門一關,她就轉身跑掉,沈屹驍硬是忍到現在。

結果可好,換來她這麽不耐煩的一句。

沒和她在一起之前,沒有哪一個人敢這麽要求命令他,和她分手後,是再也沒第二個人敢對他這麽頤指氣使。

她是第一個,也是僅有的一個。

其實這也都沒什麽,重點是,這話聽在耳裏本該讓他煩躁,偏偏心底又生出了幾分懷念。

她真當自己拿她沒辦法,還是說,以為他還會像以前一樣把她當祖宗?

沈屹驍雙手抄在褲子口袋,偏過臉氣笑一聲。

“門口是吧?”臉轉過來時,他笑了笑,繼而點了點頭:“行。”

夜濃摸不透他的笑,但是從他話裏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意味。

眼看沈屹驍邁開腳,夜濃忙喊住他,但不是“沈總”,而是“嗳”。

但是沈屹驍沒回頭,徑直往前走。

不知道他是生氣讓他去門口等,還是不滿意那聲“嗳”。

夜濃踩著高跟鞋追上去,跑到他身前時,她修長的雙臂一伸。

“沈總至於這麽小氣嗎?”

還挺會倒打一耙。

沈屹驍壓下眼底多餘情緒,只留幾分冷郁。

夜濃眼神閃了閃,心虛又嘴硬:“讓你堂堂沈總跟我去取車,我哪好意思。”

跟她去取車不好意思,但是好意思讓他去門口等她。

倒是會給自己找理由。

“所以呢?”沈屹驍輕飄飄地問了句:“夜小姐打算怎麽辦?”

鉑悅府不似一些小區,地上也是允許車輛通行的。

夜濃往他旁邊擡了擡下巴:“你在這等我,我去把車開過來。”

別墅區在東北角,平墅在西南,若是步行走過去,一來一回半個小時都不止。

沈屹驍懶懶丟了句:“不習慣等人。”

夜濃是真的想狠狠給他一記白眼,然後反問一句:以前在寢室樓下等我一等就是半個多小時,怎麽沒聽你說不習慣?

“那你說怎麽辦吧,我聽您的。”

話音一落,就遭沈屹驍一個冷眼:“我是不是跟你說過別讓我再聽到那個字?”

夜濃心裏想 ,你還說不許讓我說「我們」呢,結果剛警告完,自己還不是說漏了嘴?

夜濃懶得跟他掰扯這些沒意義的。

“行,沈總說什麽就是什麽,說吧,你到底想怎麽樣?”

沈屹驍也懶得細究她不爽的語氣,瞥她一眼後,雙腳一轉,擦過她肩膀,徑直往前走。

夜濃在原地楞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他這是要跟她一塊去取車。

所幸沈屹驍步子邁得不大,走的也不急,夜濃踩著不方便跑起來的高跟鞋,匆匆幾步就追了上去。

八點不到的早晨,涼風陣陣,再加上小區被濃密的綠化植被環繞,氣溫都要比市區涼一些。

穿過平墅側墻就是一條雙車道的瀝青路。

沈屹驍再一次瞥了眼她裙擺下的兩只赤白的腳腕,還有鞋底下細細的高跟。

他站住腳,眉頭擰著,語氣嫌棄:“走這麽慢,車鑰匙給我。”

夜濃氣笑一聲。

這人可真有意思,明明是他走的懶悠悠,卻反過來嫌棄她。

但是一想到昨天一路走過來的路程,夜濃心裏又偷生幾分僥幸。

她從包裏找出車鑰匙,往沈屹驍攤開的掌心裏一壓,“那就麻煩沈總了。”

鑰匙串上墜著一個很迷你的毛絨卡通玩偶,讓沈屹驍心裏生出幾分莫名其妙的柔軟:“別亂跑,回來見不到你人,我可沒時間找你。”

眼看他轉過身,夜濃忙朝他“嗳”了聲:“要是、要是不小心看見瞿總,你、你......”

“怕我告狀?”沈屹驍似笑非笑一聲。

夜濃只在心裏白他一眼:“不是,我只是不想讓他知道我在你這過夜。”

目光掃過她低垂著的眉眼,沈屹驍嘴角笑痕淡去:“放心,我比夜小姐更不想被人誤會。”

夜濃看著他轉身,看著他頭也不回地往前走,被休閑褲包裹著的一雙長腿,邁出的步子是那麽堅定又決然。

和當初在宿舍樓下,她轉身離開時一模一樣。那他呢,是否也像她現在這樣,看著他頭也不回的背影,站了很久

對於自己突生的想法,夜濃感到一絲好笑。

夜濃背過身不再看他。與此同時,背對著她的那雙堅定不移徑直朝前走的雙腳卻漸漸慢了速度。走了一段後,沈屹驍終究是沒忍住,回頭看了眼。

背影,又是背影,她好像從始至終都只會給他背影。

一如當年一樣。

他在原地站著,蹲著,守了近乎一夜,都沒能等來她一個回頭,更別說回心轉意了。

*

夢蝶山的房子的確已經售罄,但入住率不高。

沈屹驍輕車熟路來到六棟,看見門前車位裏停了三輛車,一輛張揚的紅色跑車,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還有一輛中規中矩的白色越野。

如果不是看見了車鑰匙上的車標,光是憑感覺,沈屹驍也能猜出哪輛車是她的。

倒不是車的價格低於其他兩輛,而是對她的了解。

只是沒想到,剛走到車頭前,別墅大門就打開了。

看見沈屹驍出現在自己家門口,阮瑜頓時楞住。

“沈總?”

沈屹驍從容不迫地朝她笑了笑:“阮總。”

視線從他的臉,打量到他一身的休閑裝扮。

像是從家裏出來的,可是昨晚他不是回鉑悅府了嗎?

怎麽一大早出現在這裏?

阮瑜話裏露疑惑:“沈總這是——”

沈屹驍往身後的車偏了偏臉:“我來幫夜濃取車。”

一大早過來幫夜濃取車,難過說昨晚代駕是開的他的車送兩人回鉑悅府的?那也不用他沈屹驍親自回來幫她取車啊!

還是說兩人昨晚沒回去?

阮瑜心裏剛閃出這個可能性,就聽沈屹驍說了聲抱歉。

“夜濃還在樓下等我。”

眼看他轉身,阮瑜來不及多想——

“沈總!”她幾步追上來:“夜濃昨晚沒回去?”

沈屹驍點了點頭,絲毫不藏著掖著:“她昨晚和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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