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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第 1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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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第 138 章

最了解康熙的, 當屬佟國維。

康熙八歲登基,見證過世宗為滿蒙之爭母子反目,也知阿瑪為叫大清成為天下共主, 宵衣旰食鉆研漢家文化。

他自然重視血脈傳承, 可只要大清是愛新覺羅家的,其他方面, 他並沒那麽在乎。

他深知八旗弊端, 如果立漢八旗出身的女子為後,能激起八旗的上進心, 他廢了的手腳都能舉起來支持立耿舒寧為後。

康熙之所以由著清源書屋的動靜傳出去,只是想看胤禛和耿舒寧在跟大多數人站在對立面的時候, 會怎麽做。

結果他很滿意。

胤禛自打敗準噶爾後, 徹底震懾住了朝堂,憑粘桿處和民間的情報組織,對大清的掌控力已青出於藍。

耿舒寧明面上什麽都沒做, 還有閑心關心民生,給工部畫了好些有助於農耕的農具。

可私下裏她拿下郭絡羅穎慧,甚至把允禟都攥在手裏, 指東不往西,比在他這個老子跟前都聽使喚, 叫康熙氣笑了好幾回。

初六早朝的結果傳到暢春園後, 康熙就明白, 如今大清用不上他坐鎮了。

甚至他留在京中,反會成為胤禛的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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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認知叫康熙頗有些不是滋味兒, 做過皇帝的人, 哪兒有對皇權不動心的,若非他廢了, 這會子老四必然是他最忌憚的那個。

推己及人,壓下對權力的欲望和不甘後,康熙便不打算再做什麽。

*

初七上午,胤禛一到暢春園,李德全就迎上來了。

“萬歲爺,主子請您去壽萱殿說話。”

壽萱殿是暢春園內除九經三事殿和清源書屋外最大的宮殿,一直是太皇太後的居所。

胤禛心下了然,皇阿瑪應該知道了昨日早朝的動靜,認同立耿舒寧為後,才有這麽一遭。

他看耿舒寧一眼,臉上帶了笑,“估摸著老祖宗也正念著你呢。”

耿舒寧:“……”

除夕老太太身子骨不太舒服,在溫泉行宮住著沒往宮裏去,飲食被同往的康熙管得死死的,氣得太皇太後病還沒好全,就堅持回暢春園。

好歹園子裏住得遠,偶爾能偷吃點好的。

初一去行宮拜年,太皇太後還躺在床上下不來,話裏話外暗示耿舒寧,她要吃‘藥膳’,耿舒寧最拿手的那種。

不是耿舒寧不樂意伺候,而是老太太喝藥,‘藥膳’滋味兒再淡,也怕跟藥湯子起沖突。

為了這,太皇太後生氣,初一那日午膳都沒叫用,就叫耿舒寧和胤禛回宮了,說看見他們心裏不好受。

估計想到他們年節時候的膳食,酸得不輕。

耿舒寧這幾天在宮裏就在琢磨,不耽誤吃藥又有滋有味能養身子的零食,想起改良版的八珍糕。

傳統的八珍糕,有黨參和白術、茯苓、芡實等中藥材,不適合還吃藥的太後。

若換成素油煎過的松仁和龍眼肉、靈沙臛、木糖醇,再將不好克化的糯米粉換成藕粉,中間裹上肉松,做成藕粉八珍糕,就可以了。

甜鹹口兒,略酥脆口感,以沸過好幾遍的羊奶和藕粉以及大米粉,對喜歡鹹奶茶的北蒙老太太,能叫她喝完了藥胃口好一些。

藕粉沒有糯米粉那麽黏,耿舒寧動手能力也不行,叫禦膳房折騰了好幾日,不然早就送過來了。

*

果不其然,兩人一進壽萱殿,就聽到太皇太後重重的哼聲,背對著康熙,側坐著身子,一臉不高興。

康熙苦笑著坐在一旁喝茶,瞧見耿舒寧手裏提著食盒,稍稍松了口氣。

他笑著哄老太太:“瞧朕說什麽來著,皇額娘您快看,小丫頭拿點子吃的就想哄您的懿旨來了,您可千萬別輕易松口。”

胤禛只當沒聽見,很自然地給兩人請了安,沈默坐在一旁。

這會子不是他發揮的時候。

耿舒寧比他還自然地湊到太皇太後……身邊的烏雲娜嬤嬤身邊,鼓著臉兒滿是委屈。

“聽太上皇的話,滿叫人以為歲寧是個沒心沒肺,唯利是圖的小人呢!”

“歲寧受不了這委屈,幹脆今兒個不哄老祖宗,好吃的拿來孝敬烏雲娜嬤嬤好了。”

太皇太後急了,瞪康熙一眼,“你這是調侃小丫頭呢,還是為難哀家呢!”

這倆人打口舌官司,倒委屈了她老太太算怎麽回事!

耿舒寧哼哼著背過身,利落打開食盒,凈過手撚起一枚龍眼大小的點心,以小手托著湊到烏雲娜嬤嬤嘴邊。

“您快嘗嘗,這可是我被攆出行宮後,頂著風雪,一路上邊哭邊絞盡腦汁想出來的呢,想得我臉都夋了!”

太皇太後:“……”

耿舒寧繼續誇張道:“松仁兒拿炸花椒的油炒過,酥脆焦香,和以養顏的龍眼和甜軟靈沙臛,包裹上敲打得碎碎的肉松,有去了芯兒的蓮子清香,甜鹹可口,一口一個,開胃美容。”

烏雲娜:“……”

她瞧見脖子都快歪斷了的主子,憋不住笑了出來。

倒是也沒客氣,接過點心塞進嘴裏,話也說得好聽。

“那我就替主子試試毒,也省得這娘倆不放心。”

太皇太後懶得跟這幾個促狹的生氣,自個兒從食盒裏扒拉出來一碟子點心,一口下去就瞇起了眼,臉上表情瞬間和緩下來。

康熙斜眼睨耿舒寧一眼,“朕的呢?”

耿舒寧理直氣壯攤開手:“歲寧哪兒敢給您帶,沒得叫人說我媚上,就知道鉆營。”

康熙叫耿舒寧那理所當然的表情氣笑了,點點她。

“得了便宜還賣乖,朕的兒媳婦孝敬朕點子吃的,誰敢說什麽?”

耿舒寧和胤禛對視一眼,兩人立刻恭敬跪地,正兒八經叩頭下去,齊聲道——

“謝過皇阿瑪/太上皇成全!”

康熙:“……”他還沒答應呢!

耿舒寧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笑瞇瞇起身拍拍手。

巧荷和晴芳一人提著一個三層的提盒進來了。

她過來一趟,自然不可能只帶一樣點心。

營養價值和口味兼具的蛋撻,粗糧粉特制的大清雞肉卷,還有能益氣通便的酸奶凍,適合老人家口味,又不會影響藥效的小食,並著食方,耿舒寧都給帶來了。

太皇太後叫康熙盯著喝完了藥,早膳都沒用幾口,這會子正好餓了,笑得眉不見眼主動湊到桌子旁吃了個痛快。

康熙也……反正沒少吃。

好不容易有滋有味吃飽了,太皇太後不理會康熙頗有些陰陽怪氣的戲謔模樣,直拉著耿舒寧的手笑。

“哀家知道你是個好的,你放心,待會子我就叫代詔女官擬旨,只盼著你早些嫁進來,往後可得好好孝順皇瑪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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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舒寧還沒說話,胤禛就湊了上來,不動聲色道,“哪兒敢勞煩皇瑪嬤費心,旨意朕已經叫人擬好了,只要蓋皇瑪嬤的鳳印便好。”

康熙聞言又哼了聲,似笑非笑點出來,“你是叫人擬好了,還是自個兒寫好了?”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太皇太後吃得舒心,投桃報李,白康熙一眼。

“誰還沒個色令智昏的時候了?”

“當初你和赫舍裏丫頭看對了眼兒,偷瞞著姑姑,以擬詔大臣的名義擬了旨,氣得鰲拜和遏必隆在府裏罵,只當旁人不知道呢?”

嗯?

耿舒寧眸底冒著八卦光芒,饒有興致地打量老爺子,論談情說愛這一點,乾小四都不如他瑪法。

看來四大爺還是跟親爹學到了點東西的。

康熙和胤禛爺倆:“……”

*

阿靈阿被廢了爵位,鈕國公府也支持立後,佟家忙著辦喪事,朝堂上下再無人能攔著立後。

在壽萱殿沒能瞧見的旨意,翌日就在養心殿內宣了出來。

耿舒寧一早就被巧荷和晴芳給拽了起來,連郭絡羅穎慧都從漱芳齋跑到養心殿來等著。

本來大家都以為,會是禮部尚書陳廷敬過來宣旨,再跑一趟耿家宣第二遍旨意。

這道聖旨會被供在耿家的祠堂裏。

結果早朝結束,耿舒寧正和郭絡羅穎慧喝著茶,就聽到了靜鞭的聲兒。

胤禛下了朝,先回來了。

二人起身迎接,剛站到殿門口,就見陳廷敬和張廷玉,鄂爾泰三個大學士都跟在胤禛後頭。

旨意就在蘇培盛手裏捧著。

耿舒寧和郭絡羅穎慧都還算端得住,巧荷、晴芳和巧靜並陳嬤嬤四人激動得眼淚都快要掉出來了。

自打主子跟皇上在一塊兒,這都快四年了,終於熬到了撥雲見日的這一天。

耿舒寧只笑瞇瞇蹲了蹲身,看胤禛的目光迎著朝陽,閃爍著柔和卻甜蜜的熠彩。

“萬歲爺怎的這麽早回來了,您是打算親自宣旨不成?”

她也激動,這可是國母啊!

兩輩子來她都沒想過自己還有這麽出息的一天。

只是不想叫人發現自己繃不住神,她才故意開口調侃。

其實她清楚,按照規矩,除了口諭,聖旨從來就沒有皇上親自宣布的時候。

但她話音還未落,就見胤禛伸出手來,接過了蘇培盛雙手呈上的聖旨。

耿舒寧楞了下。

倒是郭絡羅穎慧,見陳廷敬等三個大學士毫不意外地甩袖子跪地,心裏的酸意叫她格外清醒,輕咳了聲,驚醒耿舒寧身後的幾個人,也跟著利落跪地。

胤禛只笑著看耿舒寧,“聽聞民間有求親之說,都是男方登門求女,朕與你相知相許,今日不論尊卑,只論姻緣,你坐著聽。”

鄂爾泰眉心皺得死緊,這叫什麽規矩!

陳廷敬和張廷玉對視一眼,倒沒覺出意外來。

這位主子日常可是住在養心殿,比尋常人家的媳婦還自在呢。

自這位歲寧主子跟隨禦駕親征,且住在皇帳裏那日起,他們就知道會有這一日了。

郭絡羅穎慧偷偷擡頭看耿舒寧,以為她怕是要感動哭了。

都不用拿胤禩來對比,這世間大概再沒有男子能跟皇上一樣,如此寵愛一個女子。

可沒想到,擡起頭,郭絡羅穎慧就看到了一張笑出兩排小白牙的芙蓉面。

耿舒寧發現了她的目光,沖她眨眨眼,眸底全是得意。

她藍盆友男德還可以吧?

她才不會覺得不用跪就是什麽感天動地的恩典。

本來姻緣這事兒就沒有尊卑,她要留在宮裏陪胤禛一輩子,還覺得自個兒虧了呢。

胤禛要是敢叫她跪,至少一年半載的他就別想好了,往後龍床上估摸著得長期準備搓衣板。

稍稍壓制了下自己的高興和得意,耿舒寧非常自然地坐在了羅漢榻上。

當然,在人前還是要給藍朋友面子的。

她也露出什麽囂張模樣,格外乖順地將小手放在膝頭,滿懷期待看著胤禛打開聖旨。

“朕惟得幸雍和,更幸玉成內庭之助,實惟仰天之功德,咨爾耿佳舒寧,柔嘉持躬,毓秀後德之賢……雅化於宮闈,表芳於海宇……朕心甚慰,夜不能寐,夢亦足蹈……”[註]

“今祈為元配,應嫡正母儀天下,不負爾淑良德行……後求鴛夢黃泉,合宗廟白首之約,茲仰承太皇太後懿命,太上皇皇命,以冊寶求爾為後,共茂本支奕葉之休,欽哉!”[註]

胤禛的聲音清朗如山泉,抑揚頓挫,恰似最悠揚的古曲,不疾不徐在殿內回響。

耿舒寧沒太聽懂,但很沈迷。

其他人……聽懂了,牙都快酸掉了。

這道聖旨比尋常旨意多出了一大半,活像個思念媳婦的男子在遠方給媳婦寫情書一樣,又臭又長。

白話啥意思呢?

大概是媳婦我在宮裏能遇到你太幸運了!

一定是老天爺疼我這個好大兒,叫我碰到你這樣人美心美哪兒都美的女子,我夢裏都高興的跳舞不止。

求求你做我媳婦兒吧,死了咱倆也葬在一起,牌位挨牌位,咱倆天上地下不分開。

這是太皇太後的願望,也是太上皇的願望,朕只想趕緊娶你,一起生猴……生孩子。

這下子別說鄂爾泰了,陳廷敬和張廷玉的臉兒都有些發綠。

這道聖旨,可還要他們三人捧到耿家去宣旨的啊!

這叫他們怎麽念?

他們沒有自家萬歲爺那麽厚的臉皮啊!

他們對自己家媳婦都沒說過這麽肉麻的話,更不要說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著一家老小……甚至還可能有看熱鬧的百姓們面前。

這兩位主子是笑得高興了,這是要他們的命啊!

胤禛沒看見身後幾個大臣的表情,只略有些不自在地板著臉,將聖旨遞給耿舒寧。

“朕的心意,寧兒可滿意?”

雖然他臉上沒有表情,可一雙耳朵卻通紅藏不住,叫耿舒寧差點沒笑出聲來。

她努力壓著唇角的弧度,貌似恭敬地起身,蹲了蹲身。

“辛苦爺了,我很滿意……”

她湊近胤禛一點,小小聲道:“就是沒大聽懂,回頭您再跟我解釋解釋。”

胤禛:“……”

念一遍還行,逐字逐句解釋這情書一樣的聖旨,這也很要命啊!

可看著眼神閃耀如星辰的小狐貍,滿臉的期待和雀躍壓不住,幾乎叫整個大殿都明亮起來,他張了張嘴,說不出拒絕的話。

只得無奈點點耿舒寧額頭。

“回頭等前朝的事兒忙完了再說。”

不給耿舒寧歪纏的機會,胤禛回過身,叫眾人起來。

好在他還沒喪心病狂到極點,沖蘇培盛點點下巴。

“這道旨要留給你們歲寧主子,耿家的聖旨已準備好了,蘇培盛你伺候著過去宣旨。”

蘇培盛從趙松手裏接過早就準備好的正常聖旨,笑著沖幾個大學士躬身。

“幾位大人請。”

張廷玉看了眼蘇培盛手裏薄了點的聖旨,和陳廷敬、鄂爾泰都對了對眼神,全松了口氣。

只要不叫他們念剛才那道聖旨就好,在養心殿這旨意……他們聾了,啥也沒聽見!

*

胤禛既將下旨當作求親,自是早早叫欽天監挑好了日子的,特地在龍擡頭前三日宣了旨。

禮部和內務府正月初就得到了消息,早早就開始準備著。

加之養心殿的旨意傳了出去,叫允裪和六部負責大婚的官員有一個算一個,全當替自家祖宗辦親事一樣盡心。

清明之前,該準備的就都準備得差不多了。

等到過了端午,大婚用的婚服和龍袍也都做好,提前送到了養心殿裏放著。

太後是六月二十五沒的,大婚日由欽天監算過,分別送到了暢春園和圓明園裏。

好日子有三個,分別是七月初三,八十二和十月初七。

康熙和胤禛一起商量過,沒選最臨近的日子,怕叫外頭人說嘴。

也怕太熱,萬一有中暑的,沖撞了喜氣。

便定下了八月十二的日子。

大婚前一個月,未婚的夫婦是不能再見面的,這規矩哪怕早就已經老夫老妻的胤禛和耿舒寧也得遵守。

耿家提前打掃出了一座最大的院子,原本是耿舒寧的郭羅媽媽住的,重新修整了一遍,由內務府和九衛親自安排,只等著奉未來皇後回家待嫁。

耿舒寧本來早早就想回家。

大熱的天兒,身邊還有個隨著出了孝期,越來越膩歪的大男人,實在是太難受了。

眼看著就大婚了,要是鬧出人命來就更好說不好聽。

她不想喝避子湯,磨磨蹭蹭不見真章,倆人都難受著呢。

可惜胤禛不肯放人,他習慣了跟耿舒寧睡在一塊兒,一想到有足足一個月的時間要自己睡,就有些不樂意。

耿舒寧勸他:“回頭大婚後,我要麽住坤寧宮,要麽住永壽宮,咱們也不是天天在一塊兒呀,您得早些習慣才是。”

感情再好的情侶也不能天天膩在一塊兒,總得彼此有點自由空間,才能保持新鮮感嘛。

胤禛表情詫異:“坤寧宮如今已成薩滿祭祀之所,裏面香火味兒濃郁,不適合住人。”

“永壽宮烏拉那拉氏住過,你連朕幸過其他人都時不時拿出來跟朕算黑賬,她住過的地兒,你願意去住?”

耿舒寧難得被噎住了,什麽叫算黑賬啊?

那後宮有不安分的,總時不時給她添點子膩歪,還總有人陰陽怪氣說什麽雨露均沾,大婚之前不好處置,還不興她造作一下啦?

以前剛戀愛的時候,她造作還是寶呢,現在都成黑賬了,男人啊嘖嘖~

她幹脆擡了下巴,抱著胳膊數,“那還有景仁宮呢,老爺子生母住過的地兒,夠吉利了吧?”

胤禛點點頭:“是吉利,只是那裏早就做了藏書閣用,沒有修整過也無法住人,即便修整了,藏書之地多書蟲,一時半會兒怕是除不幹凈……”

而且景仁宮離乾清宮近,和養心殿卻在對角上,走動起來太不方便了。

耿舒寧有點怕蟲子,她沈默片刻,“還有體順堂呢。”

如果她沒記錯,烏拉那拉氏應該是還沒來得及來養心殿侍寢,就病了,後來就再也沒機會住過。

胤禛慢條斯理摩挲著耿舒寧的小手,表情不變。

“你要生了孩子,難道要放到其他地方養?”

體順堂確實是養心殿內皇後侍寢住的地兒,隔壁還有個燕禧堂,是給妃嬪侍寢暫住的,分別連著養心殿後殿的東西偏殿。

胤禛早就打算好了,要給他和這小狐貍將來的崽兒住。

耿舒寧想了想也是,隨即有些發愁。

“那往後我也不能只住養心殿呀!”

胤禛還以為她要說不合規矩,想著勸她,反正在這小狐貍身上,沒規矩的地方也多了去了,往後他也不準備臨幸其他人,沒規矩就沒規矩些吧。

但沒想到,耿舒寧下一句話卻是——

“要是我們吵架,或者爺叫我生氣了,總得叫我有個離家出走的地兒不是?”

胤禛咬牙:“……你倒是想得周全!”

耿舒寧嘿嘿笑:“我這是想跟爺好一輩子嘛,這長長久久過日子,哪兒有不吵架的,牙齒還有碰到舌頭的時候呢。”

小日子前後,或者懷孕激素不穩定的時候,還有這男人貓一陣狗一陣的時候,總得有個彼此冷靜的空間。

這話胤禛愛聽,他思忖片刻,拍板道:“那就暫時住在養心殿,回頭重修了永壽宮,改作安意宮。”

九洲清晏旁邊倒是有天地一家春,是為皇後居所,不用再另選地方。

當初烏拉那拉氏拖著病體怕過了病氣,只住在茹古涵今,天地一家春也沒住過,只需略打掃就能住。

養心安意,心和神安,對稱又是個好兆頭,耿舒寧沒意見。

如此說好了,硬是拖到了七月十三一大早,耿舒寧才得以脫身出園子,一路往耿家去。

她知道,等她下次再進圓明園,這裏就是她真正的家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乘坐著略減了三分規制的鳳駕車馬離開圓明園的時候,四庫居裏一個采買的小太監也出了園子。

小太監身手敏捷,避開人後,繞小路趕在了鳳駕前頭,直直往進城前的一片小樹林裏紮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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