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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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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 第 33 章

煙花還沒放完, 佟思雅和穆穎就衣衫不整地被武嬤嬤推搡著,押送回了武陵春色。

柳枝再不見蹤影,佟思雅沒能回到自己在武陵春色正殿偏殿的住所, 而是被推進後殿偏殿的窄小梢間裏, 跟穆穎毗鄰。

‘哐當’一聲門響,嚇得被推倒在地的佟思雅一個哆嗦, 也叫她從渾渾噩噩中清醒過來。

她不知哪兒來的力氣, 沖到門邊,使勁兒拽著門大喊大叫——

“我是萬歲爺的貴人!你們這些賤婢不能這樣對我!”

“讓我出去!我要見萬歲爺!”

“我有佟家的重要消息要稟報萬歲爺!”

一路吹著冷風過來, 佟思雅體內的迷香被吹散大半,剩下的燥熱反倒叫她生出一股子狠勁兒。

她不能就此坐以待斃!

既然太後沒有當場打死她, 就說明還忌憚佟家。

雖然她只是分支庶女, 因為在阿瑪跟前受寵,她多少聽到過幾句佟家的秘密。

只要讓她見皇上,只要她能見到皇上……

她是被騙出去的, 有人用迷香和催青香陷害她!

若皇上知道內情,只要皇上相信她手裏掌握的佟家隱秘,一定會為她做主的。

到時候她定要這些下賤胚子——

“貴主兒還是省省吧!”一個叫佟思雅耳熟的太監那陰柔的聲音, 透過門縫灌入她耳中。

“佟家要是知道自家出了這樣的姑奶奶,怕是要臊得直接上吊, 貴主兒還是操心操心自個兒吧。”

這太監說完話後, 不管佟思雅再怎麽發了狠地拽門, 外頭都再無動靜。

梢間不怎麽隔音,可隔壁的穆穎卻始終沒發出什麽動靜。

佟思雅在寂靜中不知道站了多久, 終是流著眼淚絕望地癱坐到了冰冷地面上。

她記起來了, 說話的是蘇培盛的幹兒子,趙松。

所以, 今晚她陷入囹圄,真是萬歲爺的吩咐……

她不想承認,可心裏越來越深的恐慌叫她明白,能叫穆穎認下穢亂宮闈的罪名,絲毫不敢往旁人身上攀扯,除了萬歲爺也沒旁人。

穆穎還有親人,佟家那些釘子也都有可拿捏的地方,能從佟家手裏奪人的,太上皇不會如此,只有皇上。

她眼淚越掉越兇,明明一開始是耿舒寧算計皇上臨幸女官,她不過是順勢而為,怎麽就走到了這一步呢?

*

陳嬤嬤伺候著尚且虛弱的耿舒寧躺下時,也問了差不多的問題。

陳嬤嬤不明白,“佟貴人為何非對付姑娘不可呢?”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話說得直白點,佟家有心思,拿耿雪做筏子豈不是更容易?

那位佟貴人從還是女官的時候,就一門心思對付耿舒寧,風流小寡婦這話就是她傳出去的,圖什麽呢?

耿舒寧原也不明白,佟思雅明明知道她想出宮,為何還要多此一舉。

叫四大爺拿灼熱眼神盯過幾回,中秋節那晚摁著她的腰流連不去,耿舒寧也回過味兒來了。

她慢吞吞鉆進湯婆子熨過的被窩裏,舒服嘆了口氣。

“她是怕富貴迷人眼,以萬歲爺的性子……一年工夫,足夠我成為下一個李主兒。”

宮裏的妃嬪環肥燕瘦各有千秋,都沒能抓住皇上的心。

唯獨齊妃李氏曾在潛邸,曾幾乎獨占皇上的恩寵,生下了二子一女。

有過子嗣的妃嬪,只有皇後、齊妃和懋嬪,除皇後天然占著嫡妻的優勢外,齊妃和懋嬪都是豐腴美人。

野史上傳說,四大爺也喜歡凹凸有致的。

耿佳舒寧這身體……少一分嫌瘦,多一分豐滿,纖秾合度,又比李氏和宋氏年輕。

最重要的是,叫原身魂牽夢繞的情郎成了親打發去了盛京。

佟思雅早有登高心思,怕耿佳舒寧沒了情郎想攀高枝兒,或者被皇上看進眼裏,便想著提前把耿佳舒寧摁下去。

陳嬤嬤仔細琢磨了下,眼神止不住往被褥下模糊的丘陵起伏看過去,暗暗點頭。

別看姑娘瞧著瘦,礙不住皮肉懂事兒,分毫沒錯了地方,真脫了衣裳,是個男人都得瘋。

皇上也是男人,對姑娘上心也不難理解,陳嬤嬤如此想著,心裏愈發看重耿舒寧。

出耿舒寧值房之前,又將值夜的小宮女敲打一番,“夜裏千萬警醒些,若有不對,立刻叫我起來。”

“伺候好了姑娘,回頭主子和萬歲爺那頭都少不了賞。”

小宮女腦袋點得比小雞啄米還勤快。

她是趙松安排過來的,心裏很清楚這位耿女官的分量,在夜色最濃的時候,便第一時間便發現了耿舒寧的不對。

*

放煙花那會兒,耿舒寧得知報完了仇,對於殺人的不適已減輕了許多。

她知道世道不一樣了,就算上輩子還有正當防衛呢。

殺人……沒什麽大不了的,那人不死,死的就是她。

想好好活下去,就不能一直陷在消極情緒中,她很擅長調整自己的情緒,否則奶奶離世的時候她早撐不住了。

可對於殺人的恐慌消下去,今晚從陳嬤嬤那裏聽到的消息又在夢裏發酵起來。

喜塔臘穆穎之所以認下罪名,是在慎刑司,親眼見到她阿瑪和額娘被拔去了手腳指甲蓋兒,下一個就是她親弟弟。

柳枝聽從吩咐瞞著佟思雅,是因為擺在她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被拔了舌頭扔去邊疆做軍妓,抑或去皇莊做役婦。

佟家那些釘子如何悄無聲息消失在宮裏,或心甘情願按照皇上的指示辦事……陳嬤嬤被蘇培盛安排過來的女衛點撥,一五一十都告訴了耿舒寧。

耿舒寧知道這裏的四大爺雖還年輕,有諸多不足之處,喜怒不定,性子急躁,壓不住得意……卻狠得超乎她想象。

她才穿過來三個多月,那個會在青玉閣裏氣急敗壞喝急酒的胤禛,就變成了能雲淡風輕跟太上皇掰手腕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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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成長的速度太快,手段太狠辣,要是在上輩子,耿舒寧應該會欣賞這樣的偶像。

可現在她身在局中,記起自己在青玉閣做過什麽,也清楚自己想做什麽……到底有幾分豪賭的忐忑。

在夢裏,她的四肢被鐵鏈子束縛住,跟個充氣娃娃一樣,被擺弄得支離破碎。

胤禛咬得她渾身是傷,旁邊還有後妃站在一旁指指點點。

她看著自己的肚皮,在這些女人嗜血的目光裏,一點點鼓起來。

她們獰笑著撲上前,從她身體裏拽出一個肉團子,爭搶得鮮血四溢。

四大爺就那麽站在一旁,冷冷看著她,“敬酒不吃吃罰酒,朕就許了你所求,現在叫人扔你去大山裏餵狼!”

“不要……我不去,我錯了……”

小宮女聽到動靜,立刻舉著燈燭靠近炕沿,見到耿舒寧大汗淋漓,臉色蒼白地念念有詞。

“萬歲爺……我改了……不要……”

小宮女思忖片刻,小心翼翼推耿舒寧,“姑娘醒醒……姑娘?”

“好疼……啊!”耿舒寧劇烈喘息著,猛地睜開眼,像是要驚坐起的模樣,卻因為無力,只是顫抖著。

好一會兒,她才遮住自己溢出眼淚的眸子,聲音沙啞吩咐,“給我杯水。”

夢裏最後一個場景,是她在山間被狼撕咬的場景,那狗東西就在旁邊看著,眼神冷厲,毫不動容。

雖然是夢,但耿舒寧渾身還是酸疼不已,先前爬樹是生死之際的爆發,對這具身體來說還是太勉強。

“姑娘……要不,奴婢再去給您熬一碗安神湯吧?”小宮女看著耿舒寧眼下的青黑,小聲建議。

耿舒寧搖搖頭,“別折騰了,你睡會兒吧,我沒事兒。”

安神湯裏面有鉛白霜,喝多了不但有毒,還會形成依賴性,這也是古代權貴短命的原因之一。

她知道自己是因窺見皇上的真面目,又被先前的事教會了這世道的規矩,一時無法安神而已。

給她點時間,她自己可以調整過來。

但這一夜,她還是如蘇培盛所料,反覆驚醒好幾次,直到天明,才熬不住疲乏,喝了退燒的藥湯子,沈沈睡過去。

蘇培盛不敢耽擱,逮著皇上批完了折子,要去痘所陪二阿哥的路上,小聲將耿舒寧的情況稟報了。

胤禛面色沈靜,“叫人告訴她,等她退了燒,下鑰之後,朕會安排她去一趟武陵春色。”

蘇培盛有些不解,“這……舒寧姑娘瞧著,倒像是被佟貴人她們嚇著了……”

還叫這祖宗去看佟思雅,反覆回想自己是怎麽被算計的,暗衛又做了什麽,病還能好嗎?

胤禛輕笑了聲,同樣看了那封信,這狗奴才還是低估了那狐貍的心性。

他沒再說話,自入了痘所。

蘇培盛沒法子,只能按照主子爺的吩咐,叫人把話給傳到耿舒寧耳邊去。

*

得到消息的時候,耿舒寧才剛醒。

她還有些低燒,嘴裏因為睡前喝過的藥湯子發苦,哪怕是噴香的湯面也吃不下去。

一聽陳嬤嬤的話,耿舒寧突然來了精神,攔著小宮女要將面條端下去的動作。

“等等,我還是吃幾口。”

陳嬤嬤趕忙道:“面條都坨了,老奴叫人再做一碗吧。”

耿舒寧渾不在意挑起面條,大口往口裏塞,味道總歸是不壞的,綿軟的口感她也不在意。

一想到能親自去見佟思雅如何悲慘,是不是對得起自己遭的這份罪,耿舒寧渾身都是勁兒。

她要親自確定,即便她對這世道了解過於淺顯,也依然有能力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才有繼續折騰的動力。

耿舒寧一邊吃,還不忘吩咐:“勞煩嬤嬤跟周谙達說一聲,我嘴裏沒味兒,請他幫忙做點酸湯餃子和酸甜口的肉菜給我,方子我吃完就寫。”

“對了,主子也愛吃酸甜口,前殿也別忘了送,勞嬤嬤多跟烏雅嬤嬤說幾句,可別忘了我的孝心呀!”

她金貴頭面還沒拿到手呢。

吃完了面,耿舒寧拿包裹著紗布的手一抹嘴兒,露出了好幾日不見的小酒窩。

“耿雪該回來了吧?她怎麽樣了?”

來了精神,耿舒寧也就有心思算賬了。

別跟她說什麽精神脫軌不算脫軌,想搞她,甭管做沒做壞事,她都不會放過。

“她從慎刑司回來,挨了幾板子,在屋裏養著呢。”陳嬤嬤思忖著道。

她咬咬牙,看向耿舒寧,將憋了好幾日的話趕忙說了。

“先前老奴和耿雪都以為姑娘是去了禦前,耽擱了些時辰,叫姑娘受了罪,老奴還沒跟姑娘賠個不是。”

耿舒寧笑得更甜,“嬤嬤萬別說這話,您跟她不一樣,我知道嬤嬤對我沒什麽壞心思。”

“耿雪也不過是多為耿家思量罷了,叫她接了穆穎的差事吧,暫時不許她往我跟前來,也別叫她見著主子。”

陳嬤嬤心裏發緊,趕忙應下。

她知道耿舒寧這是要收拾耿雪,作為一家人,不好跟對付佟思雅她們一樣,只先冷著。

陳嬤嬤只覺得,比起先前在小庫房門口見到的那個閑適溫涼的背影,這會子的耿舒寧,活似覺醒了本性的狐貍。

即便不如虎狼兇猛,冷不丁給誰脖子上來一爪子,說要命也就是眼巴前的事兒。

*

五日後,耿舒寧的燒徹底退了下去,她立刻請陳嬤嬤幫忙帶了話去禦前。

到了戌時中,陳嬤嬤給耿舒寧披上新做的藏青色大氅,鳥悄將人送到後殿的角門邊上。

趙松在旁側候著,一頂軟轎,已經在角門外等著,見到耿舒寧就露了笑,像極了曾在慈寧宮外的場景。

但這次,耿舒寧笑著謝過趙松,上轎子之前,利落塞給趙松一個荷包。

“這麽晚還要勞煩小趙谙達陪我走一趟,我請您和幾位谙達吃杯熱茶。”

趙松捏了捏荷包,捏出是十兩銀子,遲疑了下,還是收下了,笑著扶了耿舒寧一把。

“姑娘千萬別客氣,這都是主子爺的心意,奴才可不敢居功。”

耿舒寧像是什麽都沒聽到,笑著坐進了轎子裏。

二更的梆子響起時,她順利站到了武陵春色的後殿。

就著趙松手中的羊皮宮燈,耿舒寧還有心思多打量了幾眼武陵春色。

後世3D覆原圖裏,這裏以桃花盛開的美景著稱,但現在的武陵春色花兒並不多,只零星種了些海棠。

後殿花圃裏種著些木槿,叫前幾日的異常秋雨打落了許多花瓣,透著股子泥土與花瓣摻雜的腐敗冷香,聞著格外淒涼。

耿舒寧滿意點點頭,‘冷宮’就該是這個味兒。

趙松引著她走到穆穎所在的梢間前頭,揮揮手,原本的四個轎夫腿腳利落護在耿舒寧身前。

趙松親自拿鑰匙打開門,自個兒先進門,低低提醒。

“姑娘小心腳下,穆穎先前在慎刑司挨了板子,傷還沒好就吸入了不少迷香,這會子起不來身。”

“您遠遠看看就得了,別臟了姑娘的眼。”

耿舒寧站在床榻邊,看了眼昏沈睡著的穆穎。

淩亂的發絲貼在她蒼白中帶著抓傷的臉上,若不是還能看到胸膛微微起伏,像是死掉了一樣。

耿舒寧沈默片刻,看向趙松,軟聲笑道:“小趙谙達還是叫太醫給她看看吧,若不明不白死了,可惜了一條人命……”

趙松楞了下,這祖宗都叫人害得差點全家都吃掛落,還心軟上了?

“……派不上用場。”耿舒寧慢吞吞把話說完。

“沒了證據,有些事兒總是好說不好聽,叫她好好活在懺悔裏更有用些。”

“小趙谙達覺得呢?”

趙松:“……”他覺得,自己對不起幹爹的教導,天真了。

這宮裏哪有心慈手軟的女人喲!

他趕忙堆起笑,“回頭奴才就跟蘇總管說,安排太醫過來給她診治。”

“您這邊請。”

他引著耿舒寧往隔壁走。

佟思雅沒受傷,先前的一點子風寒,竟也憑著那股子沒卸掉的氣自己養好了。

聽到隔壁的動靜,她立馬就抓著簪子,從床上爬了起來。

只是等耿舒寧到的時候,她人已經被轎夫其中的兩個壓著跪在地上。

等趙松提著燈籠進來,佟思雅叫燭火閃了下眼,瞇起滿是血絲的眸子看過去。

“是你!”佟思雅眼裏的恨毒再掩不住,咬牙切齒死死盯著耿舒寧,“果然是你這個賤人害我!”

“我早就知道你個賤蹄子不安分,你別叫我出去了……”

耿舒寧輕聲打斷她的嘶吼,“你出不去了,佟家得知出了你這樣丟人的玩意兒,已將你家除了宗,攆去外城了。”

佟思雅渾身一震,隨即看耿舒寧的目光更狠,像是要吃人般叫嚷。

“那又如何?我身上的血脈只要還在,太上皇就不會叫人殺了我!”

“只要我活著一日,我日日夜夜都會詛咒你這個賤人不得好死!”

耿舒寧靜靜聽著她嘶嚎怒罵,趁著佟思雅掙紮到沒了力氣,才輕輕笑出聲。

“佟思雅,你不知道,其實我比你更適合這個宮廷。”

“你想做什麽,得靠別人施舍,我想將你打落塵埃,靠的是我自己。”

“先前我想出宮,你百般挑釁我只當不存在,我不想惹事兒,偏你非得留下我不可。”耿舒寧在佟思雅的怔忪裏,平靜蹲在趙松身邊,與佟思雅平視。

她笑得愈發燦爛,“你成功了,高興嗎先前角樓裏的歡愉,算我送你的謝禮,不必太感激我。”

“為了對得起你的詛咒,我會讓你看著,太後和萬歲爺是怎麽將你求而不得的一切,都送到我手裏。”

佟思雅聽著,渾身顫抖起來,驀地尖叫起來:“賤人——嗚嗚嗚!”

她的咒罵被轎夫用塊破布塞了回去。

耿舒寧沒有聽別人罵自己的愛好,心裏最後一點忐忑,消散在武陵春色的淒冷中。

她噙著笑往外走,腳步比來時輕快許多,連跨過門檻都帶著點子雀躍。

而後,她便雀躍地看到了站在臺階下的高大身影,差點一腳踩空栽下去。

胤禛不動聲色上前一步,扶住耿舒寧的胳膊,順著柔軟的手感往下滑,自然地握住了耿舒寧的小手。

耿舒寧:“……”這狗東西剛才是不是在聽墻角?

想到自己剛才放狠話的中二,即便有所準備,耿舒寧還是沒忍住在繡鞋裏摳了摳腳趾。

她偷偷吸氣,嘗試著抽了抽手,小聲想問——

“萬歲……”

“安靜,老實點。”胤禛淡淡打斷她的話。

手沒抽出去,還被使勁兒捏了下,耿舒寧立刻老實了。

沒別的,人在屋檐下,識時務爾。

跨出武陵春色的大門,胤禛才淡淡問:“心裏舒坦了?”

耿舒寧已經打定主意要將這狗東西跟富婆一樣伺候,立刻露出小酒窩,軟著聲兒應答。

“多謝萬歲爺成全,舒寧銘記在心,夜夜都念著主子爺的恩典呢。”

胤禛斜睨她一眼,“在噩夢裏?”

耿舒寧:“……雖然做了噩夢,可夢裏每次萬歲爺都救奴婢於水火,若不是念著主子爺的救命之恩,奴婢也好不了這麽快。”

胤禛若有所思偏頭,正兒八經垂眸問她,“記得朕是怎麽救你的?”

耿舒寧乖巧點頭,“奴婢記著呢,要給主子爺的謝禮也……”

“謝禮不急。”胤禛涼聲打斷耿舒寧的話,“既然你記得,咱們也該算算總賬了。”

耿舒寧眼神迷茫,什麽總賬?

本就夜涼如水,她被四大爺這發涼的低沈聲音,搞得心窩子又起了忐忑。

除了辣個萬分不小心且非常偶然的嘴巴子,還有什麽賬可算啊?

不是說將功贖罪了嗎?

他小心眼沒完了是吧!

胤禛沒再說什麽,只把她帶到了旁邊一座還沒蓋完的樓閣裏,進門才松開手。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前殿二層的樓閣已經修好,後殿還有些淩亂,大門是關著的,他們走了角門進來。

蘇培盛和趙松手腳麻利,將一層偏房裏的燭火點亮,神奇地端著紅漆盤,給胤禛和耿舒寧各自倒了杯熱茶,才無聲退了下去。

每回只有他們倆的時候,耿舒寧心裏總有些莫名發慌。

尤其是在燭光下,清楚看到胤禛看她的眼神。

銳利,不容躲閃,似乎隨時都會撲過來的野獸,稍微動一動獠牙就能叫她沒命。

上輩子……咳咳,小狼狗和奶狗更好分手一些,她沒處過這樣的男人,實在有點沒底。

但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耿舒寧沒等胤禛開口,上前端著茶靠近沈默的男人。

聲音跟在富婆跟前一樣甜軟,“夜裏涼,萬歲爺先喝口熱茶暖暖身子,萬別跟奴婢這樣蠢笨的動氣,沒得氣壞了身子,奴婢便是萬死也難贖罪。”

胤禛挑眉接過茶盞,只握在掌心摩挲,似笑非笑看著耿舒寧。

“不出宮了?”

耿舒寧清楚,他聽到自己跟佟思雅說的話了,緩緩低頭,咬著唇含羞帶怯看胤禛一眼,才徹底低下頭。

“奴婢想明白了。”她聲音略有些沮喪,“只是奴婢知道自己明白得太晚……”

她後退幾步跪地,聲音更添幾分可憐的柔情,“先前那夜裏,那人……那人叫奴婢不幹凈了。”

“奴婢萬不敢汙了主子爺龍體,奴婢願意做牛做馬伺候主子爺。”

四大爺的池塘裏,有很多條魚。

她若輕易咬了那不值錢的餌,最多就是成為魚塘裏平平無奇的魚。

她上輩子學了那麽多知識,吃了那麽多苦,不是為了拿來爭風吃醋生娃兒的。

這些日子她想得很明白。

榮華富貴,她要,權利,她要,自由她也要。

她無法跟這個時代的女人一樣,困在後宅,身心都歸屬旁人。

她偏要做那釣魚的鉤子,一點點把足夠打動他的餌放下去,釣著他。

只要永遠提供足夠有用的餌,她就有機會從池塘邊換到更廣闊的天地去。

時機合適的時候,真釣上來吃幾口也無妨。

這狗東西都能要亮如白晝的黑,她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憑什麽不能享受黑暗中的光明?

胤禛放下茶盞,沈聲命令:“過來!”

耿舒寧乖順起身,慢步走到胤禛身前,眼巴巴看著他,目光中的堅定和難過格外分明。

我臟了,我裝的,總之,足夠不可或缺之前,必須得看得見吃不著,否則她幹脆躺平學習宮鬥技算了。

胤禛莫名有些想笑,這狐貍終於開始舒展自己的皮毛了。

為她生過那麽多次氣,能瞧見她這份狡黠和算計,倒也不虧。

他將耿舒寧拉到自己懷裏,箍著那把子細腰,慢條斯理擡起耿舒寧的下巴。

“耿舒寧,你說的話,朕一個字都不信。”

耿舒寧心下一驚,突然發現了華點,這狗東西原來不是叫她耿佳舒寧……

還沒來得及想出個所以然,就被迫著將目光投入胤禛深邃的眸子裏。

胤禛好整以暇道:“先前你給朕一巴掌,朕沒與你計較過,是知道你那是不小心。”

耿舒寧:“……”那他總嚇唬人作甚?

“被你殺的那人對你做了什麽,朕也不在意,宮裏連寡婦都能進,即便你沒了清白,朕也能接受。”

耿舒寧:“……”她不能接受!

感覺腰間的力氣越來越大,耿舒寧感覺越來越不妙。

這狗東西要在這裏啃了她嗎?

她餌都還沒放下去呢!

耿舒寧著急掙紮,語氣倉皇中變快:“萬歲爺不介意,舒寧在意,我不配伺候皇上,但我能——唔!”

耿舒寧話沒說完,就被落到唇角的觸感驚得瞪大了眼。

心裏剛要嗚呼,就感覺唇角一疼。

“啊……”耿舒寧喊出聲,伸手要推,卻推了個空。

胤禛憑著自己有力的臂膀,直接將她提起來,叫她站到自己跟前。

耿舒寧還擡著手,被他這動作驚得一楞一楞的,好一會兒才撫上唇角。

再看指尖,出現了血絲,耿舒寧氣得差點瞪過去。

他屬狗的嗎?

胤禛平靜開口,“又罵朕狗東西?”

耿舒寧的惱瞬間變成了傻眼,臉色微微發白。

他他他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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