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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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三十九章
漢朝的歌舞婉轉柔美, 節奏感很強，可不像現代電視劇裏表演的那樣轉圈搖花手，殿中表演的舞姬舞姿曼妙, 長袖翩翩, 身輕如燕, 仿佛會飛一般。
一顰一笑，魅惑勾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那些眼神好像是沖著她來的。
被美人的媚眼看得有些臉熱, 顧青檸下意識地拿起案桌上的耳杯喝了一口, 下一秒臉色變了。
！！！這是毒藥吧！
又酸又澀還有點辣, 辣中還帶著苦, 顧青檸艱難地咽下嘴巴裏的酒, 不咽也沒辦法總不能吐出來吧, 形象還要不要了。
好難喝好難喝。
顧青檸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從舌尖苦到喉嚨, 像是吞了蛇膽一樣，怎麽會有這麽難喝的東西。
偏偏這個時候, 劉徹還過來敬酒：“若無神女提點, 徹未必會下定決心出征，如此旗開得勝也有神女一份功勞，徹敬神女一杯。”
顧青檸：“……”謝謝, 敬酒就不用了。
劉徹先幹為敬，伸手比了一個“請”的動作。
顧青檸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耳杯, 果斷放下, 這玩意比毒藥還難喝, 休想再騙她喝。
“漢皇見諒，凡間的飯食吾淺嘗尚可, 不便多用。不如漢皇嘗嘗吾從天上帶下來的酒？”話落，顧青檸在心裏呼喚系統幫她買酒。
“統統，快下單十瓶，不，二十一瓶西鳳酒，去掉包裝，再下單一瓶雪碧，把其中一瓶西鳳酒倒掉，裝上雪碧。西鳳酒和雪碧記得分開放，別混了。”
客棧裏，躺在搖椅上享受的系統：“？？？你要西鳳酒做什麽？”
顧青檸：“請漢武帝君臣喝。”
系統：“……所以雪碧是給你自己喝的？”你喝雪碧，他們喝52度的白酒？
顧青檸理直氣壯：“不然呢，等著我喝醉酒後吐真言嗎？”
顧青檸和系統的對話劉徹自然是聽不到的，聽到顧青檸要請他喝酒，劉徹眼前一亮，瞬間想起了之前的黃粱一夢。
上回神女贈酒，他嘗過，甘醇可口，他平時喝的酒與之相比連涮鍋水都比不上。最關鍵的是，這酒還能讓人做美夢。
事後他高價買了侍衛、宮人手中的酒，一連喝了數日，做了數日的美夢。
那段時間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晚上做美夢，白天精神抖擻，體力充沛，處理政務速度比平日快了一倍，仿佛回到了少年時期。
酒沒了之後他還念了好些天，卻因心虛也沒敢去和神女討要或者交換。
沒想到今日還有這等口福！
“如此，徹卻之不恭。”
話音剛落，就見神女長袖一揮，桌案上憑空多出了一瓶…二十瓶晶瑩剔透的琉璃瓶，瓶身精美絕倫，頂部似是一只盤旋的鳳凰，細長的頸雕刻著精美花紋，圓滾滾的瓶肚盛滿了清澈的酒液。
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眾人呼吸一滯，目光死死盯著那些憑空出現的酒，不約而同想起了上回的美酒，不知道這次有沒有他們的份。
酒壺似乎有點小，一壺能倒滿三杯嗎？還是說這酒壺和上回一樣能源源不斷出酒？
顧青檸讓一旁伺候的宮人把酒拿去分給劉徹和大臣，特意叮囑：“酒烈，不要多倒。”
劉徹見狀，對身邊的太監總管使了個眼色。
太監總管會意，點了兩名宮女接替了分酒的工作。
陛下一瓶，衛夫人一瓶，其他人麽，三公九卿一人一杯，衛將軍也一杯，其他人麽，意思意思就好了。
桌上的酒被搬走後，顧青檸拿出背包裏單獨放置的“西鳳酒”，打開自己倒上。
“漢皇，請。”
劉徹不疑有他，端起耳杯輕嗅，只覺得濃香撲鼻，不是上次的酒，但瞧這色澤，這酒香，定也是美酒無疑。
上次的美酒能讓人做美夢，不知道這次的美酒又有何作用。
劉徹滿懷期待地一口飲下杯中酒，下一瞬臉色大變，竭力忍住才不讓自己嗆出聲，辛辣的口感從舌尖蔓延至腹中，他覺得自己仿佛咽下了一顆火球，喉嚨燒得慌，甚至身體都快燒起來了。
額上似乎熏出了汗，頭也有些暈，劉徹擡手摸了摸額頭，指腹觸到一片濡濕，原來不是錯覺，他真的被熱出了汗。
顧青檸放下冰雪碧，只覺得通體舒爽，側頭一看，楞住了——劉徹臉紅了。
而且又是扶額，又是雙眼迷離。
顧青檸心裏咯噔了一下，轉眸看向他旁邊倒酒的宮女。
好家夥！一瓶酒去了三分之一。
這可是52度的濃香白酒，漢朝沒經過提純的酒跟它一比就是弟弟中的弟弟，這種酒適合小口小口慢慢品，一口悶……
“漢皇，你還好嗎？”
“朕——”劉徹起身向她走過來，身形搖搖晃晃。
顧青檸皺了皺眉頭，糟糕，他不會是喝醉了吧？
“砰”地一聲劉徹倒地了。
倒地的位置離她尚有一段距離，顧青檸心裏默默松了一口氣，隔這麽遠，應該碰瓷不到她身上。
“漢皇醉了。”
此話一出，眾人方回神，衛子夫和宮人們連忙上前扶起劉徹。
“陛下——”
劉徹被搖醒，眼前出現重影，“唔，朕還能喝，朕沒醉。”
衛子夫當機立斷，吩咐宮人：“扶陛下回去休息。”
“陛下不勝酒力，神女——”
顧青檸一臉“我懂”的表情，“吾也乏了，先行告退。”
衛子夫對衛青使了個眼色，讓他送送。
但衛青沒有接收到自家姐姐的信號，他雖然沒有和劉徹一樣一口悶，但也一口喝下了大半杯，這會頭暈得厲害。
眼看神女要走了，衛子夫對身邊的宮女使了個眼色。
**
顧青檸走的時候還不忘把那瓶作弊的雪碧帶走，路程很近，便沒選擇傳送。
出宮殿的時候發現身後跟著兩條尾巴。
“你們舅甥二人這是？”
霍去病回答道：“姨母讓舅舅送神女回去。”
“那你這是？”大漢雙璧一起送她。
統，我出息了。
霍去病提醒道：“之前的話還沒說完呢。”
之前說了什麽來著？顧青檸想了一會兒，才想起赴宴前，她和霍去病在聊衛青。
“那場仗是漠北之戰，漢皇讓你和衛將軍各率五萬騎兵……”
衛青聞言仿佛當頭喝棒，一下子清醒了。
未來的他統率三軍，官拜大將軍，位比太尉。
陛下不立太尉的想法，他在陛下身邊多年也能猜到一二，那位比太尉的他，有沒有善終呢？
他回來的那天，姐姐就告訴他，將來她和太子都死於巫蠱之禍，幾位公主皆不得善終，衛家只怕亦是如此。
所以方才姐姐才極力讓他送神女。
衛青心裏沈甸甸的，聽著顧青檸說的漠北之戰，心中愈發覆雜。
幾次欲言又止。
很快就到了宮門口，宮門口距離客棧只有百米多。
到了客棧，衛青終於忍不住開口：
“神女，青有個不情之請。”
顧青檸轉頭，笑道，“衛將軍憋了一路，我還以為你不會說了呢。”
衛青耳朵都紅了，就差把不知所措寫在臉上。
顧青檸收斂了笑意，認真道：“衛將軍但說無妨。”
衛青目光落在霍去病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霍去病大受打擊，不敢置信地道：“舅舅你居然趕我？有什麽事是我不能聽的？”
“去病！”
霍去病不理，今天他還非聽不可了。
衛青有些頭疼，求救似的看向顧青檸。
哪知顧青檸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我也想知道有什麽事是他不能聽的，”你們舅甥二人的感情不是很好嗎，都名為舅甥實為父子了，他還為你吵架，為你報仇，有什麽事不能給他聽？
“莫非是你想給他找個舅媽？”顧青檸恍然大悟，“可是姻緣的事我知道得不多，只知道將來衛將軍和——”平陽公主。
話還沒說完，就被衛青急急打斷：“不，青並無此意。”
臉色都漲紅了。
霍去病先是瞪大眼睛，隨後眨了眨眼睛，“原來是這個，那我不聽就是。”
話落，轉身蹬蹬蹬跑了。
衛青：“……”
心好累。
顧青檸輕咳了一聲掩飾笑意，“衛將軍現在可以說了。”
“青將來可能善終？”
“你會這般問，想必心中有數吧？”
衛青臉色霎時一白，酒勁似乎又上來了，身形忍不住一晃。
“直搗龍城，收覆河朔、河套地區，擊敗匈奴單於，官拜大司馬大將軍，與霍去病同掌軍政，將軍當時已封無可封。”
古來封無可封都不是什麽好事，封無可封只會引起君王忌憚。
聽到這裏，衛青面白如紙，心隱隱作痛，猜測是一回事，被證實又是一回事。
霍去病闖了進來，臉色很難看，“不，不會的，陛下不是這樣的人。”
陛下心胸寬廣，怎麽做出狡兔死，走狗烹的事來，他親口說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以陛下的胸襟，絕不是這樣的人。
“確實，漢皇確實不是這樣的人。他只是聽了文官們的諫言，將人撤職調離長安而已，可惜衛將軍離了長安，次年便郁郁而終。”
霍去病咬牙切齒，他就知道，陛下怎會無緣無故懷疑舅舅，原來是有奸詐小人，“是誰？誰敢詆毀誣陷我舅舅？”
衛青聞言倒是松了一口氣，這個結果比他想象的要好很多，若是這樣的結果，或許還有挽救的機會。
他甚至有空訓斥霍去病：“去病，不得無禮。”
顧青檸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她還挺喜歡看霍去病護犢子，不對，護舅舅的。
“漢皇讓群臣對大將軍行跪拜之禮，你說會有多少人羨慕妒忌恨？”
霍去病：“……”陛下他竟然如此看重舅舅。
進讒言的小人就更可惡了！
衛青眸光微動，心也忍不住跟著一顫，陛下並未負他，也並未殺他。
而且……
衛青皺了皺眉頭，郁郁而終，這不像是他的作為。
況且他也不會做出功高震主，讓陛下猜忌他的事來，若是陛下最終還是信不過他，撤了他的職位，他也應毫無怨言才是，畢竟他的一切都是陛下給的。
若無陛下，他這一輩子都只是平陽侯府的騎奴罷了，有誰會讓一個騎奴拜將呢？
難不成是他高官厚祿久了，失了從容？
應該是這樣沒錯。
他今後應當告誡自己保持本心，勿忘陛下提拔之恩才是。
霍去病聽得心裏頗不是滋味，陛下和舅舅多好的一對君臣，陛下知人善用，舅舅有將帥之才，本能君臣和睦，卻被小人誣陷，不得善終。
舅舅如此，那他呢？
不知不覺，霍去病將心裏的話問了出來。
“封狼居胥、飲馬翰海，一代軍神，你的起點已經是別人終其一生也無法到達的終點。可惜，二十三歲有一死劫。”
“死劫，可有化解之法？”衛青比霍去病還緊張，聞言跪在顧青檸面前，“懇請神女告知。”
顧青檸眼皮子一跳，“唉，你快起來，我還沒說完呢。”
“死劫雖然渡過，卻留下了不可痊愈的舊傷，從此再也不能上戰場。”顧青檸安撫似的拍了拍霍去病的肩膀，“從此你被迫武轉文，在文學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不比你在戰場上取得的成就小。
不僅寫下《美芹十論》《九議》等軍事著作，還寫了許多膾炙人口的詩詞。”
霍去病目瞪口呆。
這真是他？
衛青長舒了一口氣，如此也好。
***
劉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望著熟悉的帷幔，眸中還有些迷茫，他怎麽會在這裏？不是應該在慶功宴上嗎？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來人，拿水來。”
口幹舌燥，頭疼欲裂，很難受，劉徹揉著發沈的腦袋起身，語氣並不好。
衛子夫在旁邊守著，聽到這話立即驚醒，喚來宮人拿水的拿水，上醒酒湯的上醒酒湯。
一番折騰過後，衛子夫柔聲詢問：“陛下，可覺得好些了？”
劉徹：“頭疼。”
衛子夫試探道：“妾替陛下按按？”
“嗯。”
劉徹毫不客氣地把頭枕在衛子夫的腿上。
“朕喝了很多？”醉成這樣，他莫不是把那瓶仙釀都喝了？
衛子夫手頓了一下，該怎麽告訴陛下，他只喝了一杯就醉倒了，還是醉倒在神女面前。
以她對陛下的了解，陛下應該不會想聽這個。
劉徹：“怎麽不說話？”
“陛下確實喝了不少。”之前喝的也算吧。
“可朕怎麽記得只喝了一杯？”
衛子夫：“……”記得你還問。
“神女贈與的仙釀確實霸道，大臣們只是小酌都喝醉了。”
劉徹臉黑了，合著他真的只喝了一杯就醉倒？
這也太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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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顰一笑，魅惑勾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那些眼神好像是沖著她來的。
被美人的媚眼看得有些臉熱, 顧青檸下意識地拿起案桌上的耳杯喝了一口, 下一秒臉色變了。
！！！這是毒藥吧！
又酸又澀還有點辣, 辣中還帶著苦, 顧青檸艱難地咽下嘴巴裏的酒, 不咽也沒辦法總不能吐出來吧, 形象還要不要了。
好難喝好難喝。
顧青檸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從舌尖苦到喉嚨, 像是吞了蛇膽一樣，怎麽會有這麽難喝的東西。
偏偏這個時候, 劉徹還過來敬酒：“若無神女提點, 徹未必會下定決心出征，如此旗開得勝也有神女一份功勞，徹敬神女一杯。”
顧青檸：“……”謝謝, 敬酒就不用了。
劉徹先幹為敬，伸手比了一個“請”的動作。
顧青檸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耳杯, 果斷放下, 這玩意比毒藥還難喝, 休想再騙她喝。
“漢皇見諒，凡間的飯食吾淺嘗尚可, 不便多用。不如漢皇嘗嘗吾從天上帶下來的酒？”話落，顧青檸在心裏呼喚系統幫她買酒。
“統統，快下單十瓶，不，二十一瓶西鳳酒，去掉包裝，再下單一瓶雪碧，把其中一瓶西鳳酒倒掉，裝上雪碧。西鳳酒和雪碧記得分開放，別混了。”
客棧裏，躺在搖椅上享受的系統：“？？？你要西鳳酒做什麽？”
顧青檸：“請漢武帝君臣喝。”
系統：“……所以雪碧是給你自己喝的？”你喝雪碧，他們喝52度的白酒？
顧青檸理直氣壯：“不然呢，等著我喝醉酒後吐真言嗎？”
顧青檸和系統的對話劉徹自然是聽不到的，聽到顧青檸要請他喝酒，劉徹眼前一亮，瞬間想起了之前的黃粱一夢。
上回神女贈酒，他嘗過，甘醇可口，他平時喝的酒與之相比連涮鍋水都比不上。最關鍵的是，這酒還能讓人做美夢。
事後他高價買了侍衛、宮人手中的酒，一連喝了數日，做了數日的美夢。
那段時間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晚上做美夢，白天精神抖擻，體力充沛，處理政務速度比平日快了一倍，仿佛回到了少年時期。
酒沒了之後他還念了好些天，卻因心虛也沒敢去和神女討要或者交換。
沒想到今日還有這等口福！
“如此，徹卻之不恭。”
話音剛落，就見神女長袖一揮，桌案上憑空多出了一瓶…二十瓶晶瑩剔透的琉璃瓶，瓶身精美絕倫，頂部似是一只盤旋的鳳凰，細長的頸雕刻著精美花紋，圓滾滾的瓶肚盛滿了清澈的酒液。
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眾人呼吸一滯，目光死死盯著那些憑空出現的酒，不約而同想起了上回的美酒，不知道這次有沒有他們的份。
酒壺似乎有點小，一壺能倒滿三杯嗎？還是說這酒壺和上回一樣能源源不斷出酒？
顧青檸讓一旁伺候的宮人把酒拿去分給劉徹和大臣，特意叮囑：“酒烈，不要多倒。”
劉徹見狀，對身邊的太監總管使了個眼色。
太監總管會意，點了兩名宮女接替了分酒的工作。
陛下一瓶，衛夫人一瓶，其他人麽，三公九卿一人一杯，衛將軍也一杯，其他人麽，意思意思就好了。
桌上的酒被搬走後，顧青檸拿出背包裏單獨放置的“西鳳酒”，打開自己倒上。
“漢皇，請。”
劉徹不疑有他，端起耳杯輕嗅，只覺得濃香撲鼻，不是上次的酒，但瞧這色澤，這酒香，定也是美酒無疑。
上次的美酒能讓人做美夢，不知道這次的美酒又有何作用。
劉徹滿懷期待地一口飲下杯中酒，下一瞬臉色大變，竭力忍住才不讓自己嗆出聲，辛辣的口感從舌尖蔓延至腹中，他覺得自己仿佛咽下了一顆火球，喉嚨燒得慌，甚至身體都快燒起來了。
額上似乎熏出了汗，頭也有些暈，劉徹擡手摸了摸額頭，指腹觸到一片濡濕，原來不是錯覺，他真的被熱出了汗。
顧青檸放下冰雪碧，只覺得通體舒爽，側頭一看，楞住了——劉徹臉紅了。
而且又是扶額，又是雙眼迷離。
顧青檸心裏咯噔了一下，轉眸看向他旁邊倒酒的宮女。
好家夥！一瓶酒去了三分之一。
這可是52度的濃香白酒，漢朝沒經過提純的酒跟它一比就是弟弟中的弟弟，這種酒適合小口小口慢慢品，一口悶……
“漢皇，你還好嗎？”
“朕——”劉徹起身向她走過來，身形搖搖晃晃。
顧青檸皺了皺眉頭，糟糕，他不會是喝醉了吧？
“砰”地一聲劉徹倒地了。
倒地的位置離她尚有一段距離，顧青檸心裏默默松了一口氣，隔這麽遠，應該碰瓷不到她身上。
“漢皇醉了。”
此話一出，眾人方回神，衛子夫和宮人們連忙上前扶起劉徹。
“陛下——”
劉徹被搖醒，眼前出現重影，“唔，朕還能喝，朕沒醉。”
衛子夫當機立斷，吩咐宮人：“扶陛下回去休息。”
“陛下不勝酒力，神女——”
顧青檸一臉“我懂”的表情，“吾也乏了，先行告退。”
衛子夫對衛青使了個眼色，讓他送送。
但衛青沒有接收到自家姐姐的信號，他雖然沒有和劉徹一樣一口悶，但也一口喝下了大半杯，這會頭暈得厲害。
眼看神女要走了，衛子夫對身邊的宮女使了個眼色。
**
顧青檸走的時候還不忘把那瓶作弊的雪碧帶走，路程很近，便沒選擇傳送。
出宮殿的時候發現身後跟著兩條尾巴。
“你們舅甥二人這是？”
霍去病回答道：“姨母讓舅舅送神女回去。”
“那你這是？”大漢雙璧一起送她。
統，我出息了。
霍去病提醒道：“之前的話還沒說完呢。”
之前說了什麽來著？顧青檸想了一會兒，才想起赴宴前，她和霍去病在聊衛青。
“那場仗是漠北之戰，漢皇讓你和衛將軍各率五萬騎兵……”
衛青聞言仿佛當頭喝棒，一下子清醒了。
未來的他統率三軍，官拜大將軍，位比太尉。
陛下不立太尉的想法，他在陛下身邊多年也能猜到一二，那位比太尉的他，有沒有善終呢？
他回來的那天，姐姐就告訴他，將來她和太子都死於巫蠱之禍，幾位公主皆不得善終，衛家只怕亦是如此。
所以方才姐姐才極力讓他送神女。
衛青心裏沈甸甸的，聽著顧青檸說的漠北之戰，心中愈發覆雜。
幾次欲言又止。
很快就到了宮門口，宮門口距離客棧只有百米多。
到了客棧，衛青終於忍不住開口：
“神女，青有個不情之請。”
顧青檸轉頭，笑道，“衛將軍憋了一路，我還以為你不會說了呢。”
衛青耳朵都紅了，就差把不知所措寫在臉上。
顧青檸收斂了笑意，認真道：“衛將軍但說無妨。”
衛青目光落在霍去病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霍去病大受打擊，不敢置信地道：“舅舅你居然趕我？有什麽事是我不能聽的？”
“去病！”
霍去病不理，今天他還非聽不可了。
衛青有些頭疼，求救似的看向顧青檸。
哪知顧青檸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我也想知道有什麽事是他不能聽的，”你們舅甥二人的感情不是很好嗎，都名為舅甥實為父子了，他還為你吵架，為你報仇，有什麽事不能給他聽？
“莫非是你想給他找個舅媽？”顧青檸恍然大悟，“可是姻緣的事我知道得不多，只知道將來衛將軍和——”平陽公主。
話還沒說完，就被衛青急急打斷：“不，青並無此意。”
臉色都漲紅了。
霍去病先是瞪大眼睛，隨後眨了眨眼睛，“原來是這個，那我不聽就是。”
話落，轉身蹬蹬蹬跑了。
衛青：“……”
心好累。
顧青檸輕咳了一聲掩飾笑意，“衛將軍現在可以說了。”
“青將來可能善終？”
“你會這般問，想必心中有數吧？”
衛青臉色霎時一白，酒勁似乎又上來了，身形忍不住一晃。
“直搗龍城，收覆河朔、河套地區，擊敗匈奴單於，官拜大司馬大將軍，與霍去病同掌軍政，將軍當時已封無可封。”
古來封無可封都不是什麽好事，封無可封只會引起君王忌憚。
聽到這裏，衛青面白如紙，心隱隱作痛，猜測是一回事，被證實又是一回事。
霍去病闖了進來，臉色很難看，“不，不會的，陛下不是這樣的人。”
陛下心胸寬廣，怎麽做出狡兔死，走狗烹的事來，他親口說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以陛下的胸襟，絕不是這樣的人。
“確實，漢皇確實不是這樣的人。他只是聽了文官們的諫言，將人撤職調離長安而已，可惜衛將軍離了長安，次年便郁郁而終。”
霍去病咬牙切齒，他就知道，陛下怎會無緣無故懷疑舅舅，原來是有奸詐小人，“是誰？誰敢詆毀誣陷我舅舅？”
衛青聞言倒是松了一口氣，這個結果比他想象的要好很多，若是這樣的結果，或許還有挽救的機會。
他甚至有空訓斥霍去病：“去病，不得無禮。”
顧青檸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她還挺喜歡看霍去病護犢子，不對，護舅舅的。
“漢皇讓群臣對大將軍行跪拜之禮，你說會有多少人羨慕妒忌恨？”
霍去病：“……”陛下他竟然如此看重舅舅。
進讒言的小人就更可惡了！
衛青眸光微動，心也忍不住跟著一顫，陛下並未負他，也並未殺他。
而且……
衛青皺了皺眉頭，郁郁而終，這不像是他的作為。
況且他也不會做出功高震主，讓陛下猜忌他的事來，若是陛下最終還是信不過他，撤了他的職位，他也應毫無怨言才是，畢竟他的一切都是陛下給的。
若無陛下，他這一輩子都只是平陽侯府的騎奴罷了，有誰會讓一個騎奴拜將呢？
難不成是他高官厚祿久了，失了從容？
應該是這樣沒錯。
他今後應當告誡自己保持本心，勿忘陛下提拔之恩才是。
霍去病聽得心裏頗不是滋味，陛下和舅舅多好的一對君臣，陛下知人善用，舅舅有將帥之才，本能君臣和睦，卻被小人誣陷，不得善終。
舅舅如此，那他呢？
不知不覺，霍去病將心裏的話問了出來。
“封狼居胥、飲馬翰海，一代軍神，你的起點已經是別人終其一生也無法到達的終點。可惜，二十三歲有一死劫。”
“死劫，可有化解之法？”衛青比霍去病還緊張，聞言跪在顧青檸面前，“懇請神女告知。”
顧青檸眼皮子一跳，“唉，你快起來，我還沒說完呢。”
“死劫雖然渡過，卻留下了不可痊愈的舊傷，從此再也不能上戰場。”顧青檸安撫似的拍了拍霍去病的肩膀，“從此你被迫武轉文，在文學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不比你在戰場上取得的成就小。
不僅寫下《美芹十論》《九議》等軍事著作，還寫了許多膾炙人口的詩詞。”
霍去病目瞪口呆。
這真是他？
衛青長舒了一口氣，如此也好。
***
劉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望著熟悉的帷幔，眸中還有些迷茫，他怎麽會在這裏？不是應該在慶功宴上嗎？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來人，拿水來。”
口幹舌燥，頭疼欲裂，很難受，劉徹揉著發沈的腦袋起身，語氣並不好。
衛子夫在旁邊守著，聽到這話立即驚醒，喚來宮人拿水的拿水，上醒酒湯的上醒酒湯。
一番折騰過後，衛子夫柔聲詢問：“陛下，可覺得好些了？”
劉徹：“頭疼。”
衛子夫試探道：“妾替陛下按按？”
“嗯。”
劉徹毫不客氣地把頭枕在衛子夫的腿上。
“朕喝了很多？”醉成這樣，他莫不是把那瓶仙釀都喝了？
衛子夫手頓了一下，該怎麽告訴陛下，他只喝了一杯就醉倒了，還是醉倒在神女面前。
以她對陛下的了解，陛下應該不會想聽這個。
劉徹：“怎麽不說話？”
“陛下確實喝了不少。”之前喝的也算吧。
“可朕怎麽記得只喝了一杯？”
衛子夫：“……”記得你還問。
“神女贈與的仙釀確實霸道，大臣們只是小酌都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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