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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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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如

周以鹿載著我回了家,準確來說是回了他家。

這還是我第一次到他家玩,沒想到他家這麽有錢,住的是A市房價最貴的小區,一棟兩層樓高的小別墅,帶車庫和庭院。院子裏種滿了藍粉色的球狀花朵,是我最喜歡的繡球花。周以鹿把車停進車庫,拉住我的手說:“跟我來。”

他的手暖暖的,讓我有種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他帶我來到二樓他的房間,進門的架子上排著他的手辦、他的帽子。他的衣櫃敞開著,衣服亂七八糟的堆放在一起,有些還堆放在床上、椅子上。他的書桌也是亂糟糟的,電腦還開著,旁邊有一臺佳能的攝影機,還有他昨天喝剩的半杯星巴克。

“你媽媽呢?”床上、椅子上都是衣服,我只好坐地上悄悄問他。

“參加同學會去了。”他悄悄回答。

“那你哥哥呢?”我繼續悄悄地問他。

“去體育館打羽毛球去了。”他悄悄回答。

“哦……”

他笑了一聲,恢覆正常的音量:“其實你可以大聲說話,這房子裏就你和我。”

“我去上個廁所。”廁所在樓下,他說完就開門下去了。

我一個人坐在房間裏,突然感覺到頭暈、心慌、手抖。我的焦慮又要發作了。這時我發現書架上有一把美工刀。我把它拿來,猛地在手腕上劃了兩下,刀片挺鋒利的,劃過的地方很快就冒血,血很快就滴在了地板上。

周以鹿上完廁所回來,看到我坐地上割手腕,嚇得沖過來一把將美工刀奪過去:“幹什麽啊?你不疼嗎?”

我看著那兩道長長的劃痕,老實回答:“疼。”

“那為什麽還要這麽做?”他驚愕,表情仿佛在質問我:為什麽明知道疼還要反覆傷害自己?

“就是……忍不住。”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因為我討厭自己的身體,可能是因為刀片劃過手腕的一瞬間,心裏的痛快已經替代了比□□的疼痛。

他想要把美工刀收起來,我一邊搖頭一邊阻止他:“你不能這樣,不能劃手腕我會更難受。”

“你這是在自殘啊!”他瞪我,“自殘是一種很危險很不正常的行為!”

“沒事的……”我問他要了杯水,吞了兩片安眠藥。梁醫生告訴我只要焦慮、想自殘、想不開的時候,就吃兩片這個藥,不過每天最多只能吃12片。吃完藥,我伸手環抱住雙腿:“我本來就不是正常人。”

周以鹿在我身邊就地坐下:“沒事,我也不是正常人。“

“你才不是,你比我正常多了。”我想也不想便說,“我是精神不正常,你是身體不正常,那能一樣嗎?”

周以鹿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其實生病之後,我有時候也覺得自己精神不正常。”

“比如?”

“比如我生氣的時候喜歡摔東西,打游戲的時候總是亂罵一通,我每天都不想睡覺,總是覺得有做不完的事,也不覺得累,我有段時間還差點被我哥當成躁狂癥。”

我審視他,同意周上的觀點:“你看起來是挺容易躁狂的。”

“周以鹿,”我叫住他,為剛才的事向他道謝,“謝謝你剛才替我說話。”

周以鹿忽的聽我這麽說,不知所措地撫了撫帽子:“謝啥,我就是看不慣他幹那種缺德事,拿別人當臺階下……”

話語間,我吞掉的那兩片勞拉西泮起作用了,我開始有點犯困了。

屋子裏的燈光越來越朦朧,我的眼皮也越來越重,周以鹿嘴裏又在說什麽我已經漸漸聽不清了,我平靜的睡了過去。在周以鹿的房間裏。

直男周以鹿並沒有把我抱到沙發上,他就讓我躺在地上,替我蓋了一張毛毯。然後他自己跳到床上,把頭埋進被窩,睡得特別香。

我又夢到了我們家的舊房子,四層高的小樓,大年初一,爸爸喝醉了,在房間裏吐,我自己爬到樓頂看著遠處的煙火發呆。

我又夢到了小學的學校,老師讓我上臺朗誦我的作文《給媽媽的信》,我哭著念完,老師鼓起掌來,臺下的同學也跟著鼓起掌來。

突然,我夢到了周以鹿,他被送進了ICU,醫生不讓我們探望他,我們只能通過外面的電腦顯示屏看見他渾身插滿管子躺在那裏。他的頭發、眉毛都掉光了,虛弱地依靠呼吸機生存。

突然一陣涼意把我驚醒。我一連打了兩個噴嚏,最後徹底清醒過來。一看手機,才淩晨五點鐘,天黑黑的就跟午夜十二點鐘一樣。

我不由得覺得我是不是沒救了?兩片安眠藥竟然都不能讓我一覺睡到天亮。

床上的男孩倒是很安穩,呼吸均勻,甚至發出細微的鼾聲。

我突然站起身,悄悄靠近他。每次我們見面他都戴著帽子,大冬天的看起來和正常人無異。我想要看看他的頭發和眉毛是不是像夢中那樣全沒了。

令人失望的是,他睡覺居然也戴著帽子。

窗戶沒有關嚴,漏出一道縫隙,寒風從縫隙裏吹進來,鉆進我的鼻子裏,害我該死的鼻子又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這下把周以鹿也吵醒了。

他醒了之後的第一件事果然是找手機,他在被窩裏揉揉眼睛看了一眼屏幕:“啊?才五點多……你怎麽就起來了?”

我沒有回答,因為我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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