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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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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曾書遙陷進了婚紗設計的黑洞,拿起筆便無法在放下,畫筆勾勒出的每一筆,都無法將那顆空虛的心填滿。

於是她雙手一擺,決定主動將自己從黑洞裏拉出來。

秋日明媚的陽光灑在畫板上,她擡手用手指抹了抹裙尾的位置,讓其看起來更有朦朧感,然後腳尖點地,放下筆不再斟酌。

碳纖粉末落在地上,腳底很快被碳纖粉末抹黑。

陸瑾安擡出一盆熱水,將她的腳放進盆裏。

大概是因為最近幾天接連熬夜導致她月經失調,陸瑾安特意去中醫館詢問了其調節方法,其中就有中藥泡腳。

他看著畫中栩栩如生的婚紗,勾唇,“是你們的作業嗎?”

她靠在沙發上,仰頭盯著天花板,木訥寡言,“不是。”

“那為什麽那麽執著?”

陸瑾安將裝了熱水的熱水袋放在她腹部,她擡眸,“有嗎?”

“你最近都因為這個天天熬夜導致月經失調,難道沒有嗎?”

她閉上眼睛,噤聲沈思。

有嗎?

好像確實是這樣的。

可是又不是作業,為什麽一定要執著於設計出一件滿意的婚紗呢?

陸瑾安蹲下身給她洗腳,原本幹凈的水被腳底沾染的碳纖粉末染出一點渾濁,“曾書遙。”

“嗯。”

“22歲我們就領證好不好?”

沙發上的人突然睜眼,嘴角抽動了一下,眼神意味不明。

陸瑾安知道,留給曾書遙的時間不多了。

所以,留給他的時間也不多了。

他想娶她的心,已經藏了13年,他不想再等,也不想再讓她等了。

她又一次選擇沈默。

但這次陸瑾安以為,沈默就是默認。

半夜,她起身來到客廳。

月光淡淡地撒在客廳的每一處,她隱隱約約能看見畫板上的輪廓。

畫稿被扯下。

書架上的書裏,藏了一張畫稿。

第二日醒來,客廳的畫板不見了。

陸瑾安的早安吻過後,兩人各自去了教室。

下午陸瑾安高中同學過來,他說帶她一起去和那個同學吃頓飯。

曾書遙沒有拒絕,化了淡妝,她素顏本就美麗,淡妝也掩飾不了她優雅的氣質,一條白色連衣裙更顯端莊大氣。

他們到的時候陸瑾安的同學已經坐在位置上很久了,陸瑾安道了聲歉後開始點餐。

“當年延桐一中李子節,陸哥自己私自留了好多甜李,當時我們還覺得他自私,後來才知道是給學姐你送去的。”

曾書遙在學校小有名頭,加之陸瑾安和她去參加過數學競賽,兩人又非常優秀,所以延桐一中沒人沒聽說過他們。

曾書遙眨了眨眼,因為時間太過久遠,高中很多事情已經不記得了,只能尷尬地笑笑。

菜陸續上來,男生自我介紹道:“學姐,我叫王文,陸哥高中同學,很高興認識你。”

他說著舉起手中的飲料,以飲料代酒,一飲而盡。

“你好。”

曾書遙禮貌的回應,也擡起杯子輕抿了口飲料。

王文是陸瑾安高中室友,兩人當時關系平平,這次是來海城旅游。

陸瑾安喜歡曾書遙的事情當年同寢室的人都知道,這次聽說兩人在一起了,就想著跟陸大學霸見一見,也見一見當年名聲大噪的曾大學霸現在怎麽樣了。

果然是俊男配靚女,良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

當年他們寢室就覺得他們般配,百般勸陸大學霸去表白他都不去,都給大家看著急了。

王文一邊向陸瑾安吹捧,時不時擡眼看他身旁安安靜靜吃東西的曾書遙。

端莊優雅的氣質由內而發,一顰一笑都美麗動人,這樣的人,怪不得當初陸瑾安會放棄帝都的錄取資格執意要來海大呢!

陸瑾安為曾書遙剝蝦,時而回應幾句,更多是在意身邊人。

“我去趟廁所。”

曾書遙露出歉意的笑,隨即離開了座位。

王文看著離開視線的曾書遙,表情變得意味深長起來,“哎,陸哥,你知道她初中那會兒是幹什麽的嗎?”

陸瑾安剝蝦的動作一頓,長睫輕顫,細碎的頭發落在長睫上,掩去眸中微不可察的情緒,“什麽?”

他停下動作,靜靜等待王文下文。

“我哥之前和她是初中同學,她之前可是親手把她爸送進監獄了,然後因為家裏缺錢又去夜店混。”

王文喝了一口飲料,“哎,陸哥,你和她在一起那麽久,得吃了嗎?”

陸瑾安眉頭緊鎖,眸光晦暗不明。

見陸瑾安沒反應,王文有些可惜,“不會吧!你們不是在一起挺久了嗎?都還沒那個嗎?”

王文依舊喋喋不休:“我和我對象在一起兩周她就給我了,作為兄弟我可告訴你,女人要是不給你,就是不愛你……”

“你對象會不會性冷淡啊?”

王文意味深長地擡頭:“沒關系,這東西可以培養,你多調教調教……”

陸瑾安猛地擡頭,深邃的眸子裏透著冷色。

王文好似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其實不那個也好,幹夜店的,不知道被多少人睡過了,我哥說當年1200一晚她都還嫌少呢!”

男人說的津津有味,下一秒,臉上迎面撲來濕意。

隨著玻璃杯碰撞桌面的“啪”聲落下,男人寒冷陰厲的聲音從頭上直沖頭皮,“你還真是浪費了你爸1200買來的一晚上的時間。”

王文被陸瑾安突然的冷厲驚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陸瑾安冷靜地放下蝦,脫下一次性手套,拿起曾書遙的包掛在肩上,聲音清冷有力度:“別讓我再看到你這張1200造出來的臉,我惡心。”

他轉身時,曾書遙剛好從衛生間回來,楞楞地站在他身前,疑惑地看著她:“怎麽了?”

陸瑾安抿唇,拉起曾書遙的手就往門外走。

“蝦還沒吃呢!”

“回去給你做。”

陸瑾安一路無語。

前面他們說了什麽曾書遙沒聽見,她是從那句“我和我對象在一起她兩周就給我”那兒開始聽見的,後面的話確實很難聽,後面那句,純屬造謠。

嘴臟的人說出來的話都好似喝了百簞糞水,開口時都是汙染環境的惡臭。

他一直握著她的手,直到回到出租屋都不肯放開。

“生氣了?”

她笑著詢問。

看著曾書遙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陸瑾安氣不打一處來。

半晌,她突然開口,“你真相信他說的?”

“不相信。”

不需要思考,這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

他親眼看見從夜店出來的濃妝艷抹的她,也親眼看見素顏美麗的她將自己緊緊護在懷裏。

夜店是真的。

“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

陸瑾安垂頭,半天說不出話。

“那你還願意愛我嗎?”

愛?

曾書遙潛意識裏讓自己說喜歡,脫口而出的卻是愛。

夜店是真的。

他手指深深陷進頭皮裏,輕輕擡頭時眼眶盈滿了淚光。

曾書遙一震。

淚水從眼角滑落,他張開雙手將她攬在懷裏。

他坐在沙發上,她坐在他腿上,他將頭埋進她的發絲間,聲音沙啞哽咽,“對不起。”

曾書遙呼吸停滯了幾秒。

“如果我再早幾年出生就好了,我就可以好好保護你不讓那些人有造謠你的機會。”

他緊緊地抱著她,淚水打濕了發絲,“如果我再早出生幾年,你就不會遭受那麽多年的偏見和家暴。”

他顫抖著身體,淚水打濕了肩頭,“如果我早點恢覆,早點認識你,早點保護你……”

你就不會先愛上他了。

他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那一聲聲對不起成為了攻破曾書遙堅強的心的最後一劍。

他愛她。

這一劍足已。

她捧著他淚眼婆娑的臉,輕撫去眼角的淚水,似笑非哭,聲音哽咽。

她叫,“陸瑾安。”

她說,“我沒糖了。”

她覆上他的唇,感受他唇瓣舌.尖的溫柔。

“不可原諒。”

她說,“罰你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所愛皆為我。”

為什麽不是永生永世?

因為永生永世太長,愛一個人太累,難免會疲乏厭倦。

她不希望他那麽累。

所以她只預定了他四輩子。

可是他說,“那就罰我,愛曾書遙永生永世。”

/

曾書遙的生日在七月底,正是梔子花開的季節。

陸瑾安準備了一株梔子花放在窗臺,親自包了一束梔子花贈予曾書遙。

這是他陪她過的第三個生日,以後還會有很多個生日他會陪她過。

“過陣子我們去看看房吧。”

他修長的手指將她細碎的發絲挽到耳後,“我明年在海大附屬醫院實習,我媽讓我在海城買個房。”

“如果你願意,我想先領證。”

陸瑾安沒有什麽特別的夢想,他只知道,她在的地方,就是夢想。

所以那麽多年來,父母也沒有強求陸瑾安什麽,只是覺得他可以自己負責就好。

曾書遙輕吸了一口梔子花香,垂眸,細碎的頭發掩去她眸中的意味不明。

梔子花很香,湊近時卻是刺鼻的濃香。

明年陸瑾安22歲,曾書遙26歲。

26歲是結婚的年齡。

那22歲呢?

也是嗎?

她不是不想,只是覺得世界太大,自己還沒有看過。

陸瑾安的世界只有她,而她的世界還很大。

/

看房的日期定在暑假。

海城屬於發達城市,海大是所有區域最繁華同樣也是最安靜的位置,這裏的房價也是最貴的。

陸瑾安家境一直不錯,平時回去的時候也會在父親的公司幫忙,前前後後談了幾個不錯的項目,這麽多年的努力在海大附近全款一套房完全不在話下。

他知道曾書遙希望他獨立,所以他的錢都是自己掙的。

他說,全款的房要寫曾書遙的名字。

父母說,錢是你自己努力掙的,怎麽做你自己決定。

或許會有人覺得他不懂事,但是他已經成年了,能分辨是非。

或許有人覺得他戀愛腦,覺得他應該婚後寫兩人的名字,這樣就屬於夫妻共同財產。

但是他知道,他願意,她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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