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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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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願

回到合租屋後她倒在床上難以入眠,淩晨兩點起來在小區樓下的自助飲料機買了幾瓶啤酒。

她躺在吊椅上,四周寂靜無聲。

另外一道房門很久沒有打開過,她好像在很久以前就已經獨自一個人。

從獨自一個人,到兩個人的生活,再到現在的依舊獨自一個人,好像一切都是毫無征兆的。

酒精的辛辣刺激口腔,眺望星辰般的海城,她突然有些理解陸瑾安了。

喜歡一個人那麽久,付出了那麽多卻久久沒能得到回應,是個人都該厭煩了吧!

砰——

玻璃瓶在地上碎開,曾書遙扶著昏漲的頭,拖著疲憊的身體進入臥室。

身後留下拖拽的血跡。

陸瑾安,你要是再堅持一會兒,我就答應你了。

算了,本來都是怪我,總是那麽吊著你又不明確兩人的關系。

這樣也好,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

第二天是雙休日,曾書遙昏睡了許久。

醒來時她頭昏腦漲,眼前一片昏花。

她強撐著身體想要起身,腳底傳來一陣劇痛。

她悶悶地“嘶”了聲,房門被打開。

陸瑾安手裏拿著一杯熱水走到床前,將曾書遙扶靠在床頭。

“你怎麽在這兒?”

陸瑾安撕開膠囊遞給曾書遙,聲音冷冷的:“吃藥。”

曾書遙歪頭:“我沒病。”

她從小就不愛吃藥,從來都不喜歡吃藥。

陸瑾安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語氣不容拒絕:“曾書遙,都燒成這樣了你心裏沒點兒數?”

曾書遙依舊倔強地歪頭,在陸瑾安看來卻像一個鬧脾氣的小孩兒。

“曾書遙。”

曾書遙燒得最重的一次是一個下雪天,上午被父親暴打了一頓,下午從河裏救出一個小男孩,還把唯一的一件外套給他了。

回去之後高燒三天不退,曾樊以為她要死了,就把她扔出了家,是母親悄悄把她帶到柴房,那時候家裏錢都被曾樊敗光了,沒錢給她買藥,母親頂著大雪挖了些草藥熬湯給她喝。

“曾書遙!”

好在曾書遙爭氣,第二天燒就退得差不多了。

那天夜裏的藥很苦,從那一刻起曾書遙就發誓,要麽不生病,要麽不吃藥,所以這麽多年,她幾乎沒生什麽病。

她討厭那種苦味。

“我討厭……”

話未完全說完,一只大手將曾書遙倔強的臉按回來,覆上她的唇。

曾書遙睜大了眼睛,想要掙紮,卻發現自己竟然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唇.齒送出膠囊,始作俑者竟還意猶未盡。

曾書遙用盡全力推開陸瑾安,喘著粗氣接過陸瑾安遞來的水一飲而盡。

“陸瑾安,你混蛋!”

陸瑾安接過杯子,點點頭:“曾書遙,我就是個混蛋。”

“沒能照顧好你的混蛋。”

陸瑾安被當選為學生會會長,下午有一場很重要的會議要開。

他將事情交付給組織部部長後便一直呆在合租屋不再出去。

吃完藥後的曾書遙臉紅了一片,不知是因為高燒還是因為別的,她總覺得頭大且滾燙。

“曾書遙。”

曾書遙縮在被子裏,緊緊地將被子攥緊:“我不要吃藥!我討厭吃……”

下一秒人被一只大手帶起,狠狠地往那人懷裏按,薄涼的唇與溫熱的唇之間的碰撞,如上午一般的餵藥方式。

這次曾書遙沒有掙紮,陸瑾安的吻也變得比上午溫和。

吻畢,陸瑾安一只手擡起她的下頜,深邃的眸子印入曾書遙的眼眸。

曾書遙挺胸,欲伸手環住陸瑾安的脖子。

陸瑾安卻放開手站直身體要離開,被一只小手拉住。

臥室裏突然安靜極了,安靜地只能聽到心跳聲。

砰……

砰……

砰……

“陸瑾安……”

淚水滑過眼角,從嘴角流進唇.齒間,鹹鹹的。

“你當我是什麽?”

細碎的發絲掩住少年狹長的黑眸,讓人看不出一點情緒。

他們從未在一起,卻做著戀人之間暧昧的行為。

到底是曾書遙一直吊著他,還是他只是尋求一時的刺激?

良久,陸瑾安甩開那只手,只淡淡留下一句:“休息吧,晚飯好了叫你。”

曾書遙明白對於感情一直付出的一方終有一天會厭棄,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不回應才導致如今的結局。

錯在她,她不明白到底是因為陸瑾年的關系無法接受陸瑾安,還是自己本身就無法確定對陸瑾安的感情。

腳上纏著繃帶,曾書遙走路困難。

陸瑾安沒有多說什麽,彎腰便將曾書遙攔腰抱起,小小的一只依偎在寬厚的臂膀裏,乖巧極了。

在陸瑾安的照顧下曾書遙恢覆了許多,只是被玻璃劃破的腳底還很難恢覆,穿鞋都難,無奈,曾書遙請假了。

鑫客集團屬於服裝行業的龍頭企業,曾書遙大二的時候公司就向她拋出橄欖枝,承諾她可以帶薪上學,要求是畢業後在公司工作。

只不過當時曾書遙未來志不在海城,所以拒絕了鑫客的好幾次邀請。

直到上學期鑫客再次拋出橄欖枝,曾書遙才決定留在海城實習。

公司對曾書遙也是相當器重,光實習工資都能給她開到一萬二。

晚七點,總經理何時按響了合租屋的門鈴。

見開門的人是一位男士,他先是驚訝,很快恢覆平靜。

“請問,曾書遙在嗎?”

曾書遙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探頭往屋外掃了一眼,恰巧與何時眼神對視。

茶幾上放著陸瑾安剛洗好的陽光玫瑰,曾書遙擡手將陽光玫瑰往何時身前推了推。

“聽劉組長說你傷到腳請了兩天假,我不放心來看看。”

何時回頭,陸瑾安坐在落地窗的吊椅上,目光落在電視上。

“這是……”

曾書遙擡眸,委婉一笑:“我表弟。”

陸瑾安抿唇,側頭不再看電視。

何時意味深長地點點頭,突然道:“公司之前在南寧小區給你安排了一套房子,離公司近,上班也方便,你真不考慮搬過去嗎?”

南寧小區在城中心,環境服務和海城小區不相上下。

看著曾書遙包紮嚴實的腳,何時繼續道:“男女合租難免會有不方便。”

陸瑾安猛地從吊椅上起身,從儲物櫃拿出藥箱放在茶幾上,挪一張小凳子坐在曾書遙身前冷冷道:“該換藥了。”

他的聲音冷冷的,毫無任何情緒可言,眸光清冽,白皙修長的手自顧擡起曾書遙被劃傷的腳放在自己腿上,自顧解著繃帶。

似是感受到空氣中的寒意,何時一副看在眼裏的表情淡淡道:“你好好休息,最近公司也沒什麽事,不用著急回公司的。”

他說完起身離開,曾書遙在他起身那刻輕輕道了句:“劉總,很感謝公司的關心,但我在這兒住習慣了,貿然進入一個新環境很難適應。”

何時點點頭,見男生沒有送自己的打算,只得悻悻離開。

陸瑾安低著頭認真為曾書遙上藥,她看著男生俊俏的臉龐,認真的樣子深深落進了她眼裏。

“陸瑾安。”

她突然喚他。

他沒有應,小心翼翼地給曾書遙換藥。

“陸瑾安。”

她又喚了一遍。

這次陸瑾安應了一聲,將換下的繃帶扔進垃圾桶,始終低頭。

“陸瑾安,我困了。”

現在也不過晚八點,她確實困得有點早了。

陸瑾安抿唇,沈默良久,終於回身彎腰攬住曾書遙的腰,要將她帶進懷裏抱起來。

其實曾書遙可以走動,不過是仗在陸瑾安不會讓她走動才如此。

曾書遙勾唇,在陸瑾安滾動的喉結落下一個吻。

陸瑾安身體很明顯地僵硬在原地,眸中閃過多重覆雜情緒,似錯愕,似驚喜,似不解。

曾書遙將頭埋進陸瑾安頸窩,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頸窩的皮膚上,耳根滾燙至臉頰。

她聲音悠悠的,柔柔的,擊打著滾燙的血液。

她說,“陸瑾安,為什麽不叫姐姐了?”

她說,“陸瑾安,你那麽受女孩兒歡迎,為什麽偏要在我這樣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呢?”

陸瑾安說了什麽曾書遙沒怎麽記住,印象最深的還是那句,“曾書遙,我自願的。”

那之後一切都恢覆如常,下班累了總會有一頓做好的飯菜等待曾書遙,每天清晨會有一份屬於曾書遙的早餐。

然後,曾書遙拿到了帝都大學研究生錄取通知書。

同一天,海城發生餘震,由隔壁省雲承市傳來,雲承市震級7.9級。

第二天,鑫客集團組織工作人員報名前往雲承市支援,經過層層塞選,最終曾書遙也作為公司代表前往支援。

“這次出差時間一個月,剛好過幾天就放假了,放假了就回延桐吧!”

曾書遙低頭畫著設計稿,這是之前公司一個辭職的人留下的廢稿,她覺得可以修改一下成為一個新稿。

陸瑾安沒說話,低頭擺弄著新買的梔子花。

“陸瑾安。”

他頭也不擡地應了聲。

“我餓了。”

陸瑾安“唔”了聲,將剪下來的梔子花枝條扔進垃圾桶,起身前往廚房。

“陸瑾安,我想吃炸醬面。”

炸醬面是陸瑾安新學的,只是曾書遙隨口說了一句他就去學了。

還是那般的好吃,曾書遙低著頭吃面,突然擡頭喚陸瑾安。

“陸瑾安……”

她默了一會兒。

“這次出差回來,如果你還喜歡我,那就在一起吧!”

陸瑾安夾面的手頓了許久,很久他才悶悶“嗯”了聲。

感覺說了句多餘的話,她這樣想。

第二日陸瑾安醒來時已人去樓空,餐桌上是曾書遙準備的早餐,牛奶和面包,還有便利貼上娟秀的字體。

茶幾上放著帝都大學研究生錄取通知書,大概是看完忘記拿回了房間。

雲承市飛機場被震毀,曾書遙等人只能坐大巴前往,後面還有公司支援前線的物資。

路途遙遠且顛簸,曾書遙暈車吐了許久,身體越發虛弱。

她從來沒有吐地這麽嚴重過,她甚至懷疑,五臟六腑都要被吐了出來。

她發誓,以後再坐大巴,名字倒回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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