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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 第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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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 第九十三章

王墨到底沒敢坐在蘇彧的身旁, 他覺得自己真坐在蘇彧身邊,能被這三人的目光給戳得滿身洞。

他看了一圈又一圈,最後戰戰兢兢坐在謝以觀旁邊的位置上, 一頓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吃完的。

王墨覺得自己和謝以觀算是好友, 想了想,借著解手的理由將謝以觀拉出來, 悄悄對謝以觀問:“你這位表弟和崔閣老、柳郎君究竟是怎麽回事?”

謝以觀怔了一下,柳無時看蘇彧的眼神一貫不加遮掩,所以被王墨看出來也是正常的,只是崔玄……是因為外面的那些不靠譜的傳聞才叫王墨有所懷疑嗎?

他垂下眼眸笑著反問:“他們之間能有什麽事?都是郎君。”

王墨猶豫了半天,還是憋出了一句:“你那個表弟實在貌美……”

他見謝以觀看向他,連忙擺手:“我沒有斷袖之癖, 斷不會對他有旁的想法, 就是覺得你我是朋友, 他既是你的表弟,便忍不住想要提醒你一句,不管是崔家家主還是柳郎君, 那都不是好惹的人。”

謝以觀似笑非笑地看向王墨, 說:“多謝道仙兄提醒,就是我家那小表弟也不是好惹的。”

王墨覺得謝以觀是死要面子吹牛皮, 他都聽說了,謝以觀這個表弟就是空有美貌的草包, 在賞菊宴上一句行酒令都說不出來, 再說蘇這個姓雖然是國姓, 但是誰都知道先帝把有皇家血脈的蘇姓都殺得幹幹凈凈, 剩下的蘇姓除了皇帝之外,那還不如謝家這個落魄的世家呢, 更不要說蘇彧還是從外地而來,投奔謝以觀這個表格的。

蘇彧能有什麽不好惹的?王墨不在意地想著,又落後了謝以觀半步,悄悄摸出銀兩給飄香居的掌櫃,讓他去通知一聲王家來接他。

待到吃完飯出來,王墨看到飄香居門口的王家馬車時,差點沒有哭出來,喜形於色地說:“王家的馬車來接我了,那我便不叨擾各位了。”

他走得很快,活像後面有虎狼追趕著一樣。

蘇彧掃視了剩下的三人一圈,柳無時目光炙熱,想要和她獨處,崔玄神色淡淡,沒有早走的打算,謝以觀面帶微笑,也不像是要回去休息的樣子。

可惜她沒有把她的麻將牌給帶出來,要不然從柳無時身上一定比從尉遲乙身上賺得多。

“時辰也不早了,那我先送表哥和知微回去。”謝以欣已經回去了,這裏沒有謝家馬車,柳無時本就是跟著他們來的,也沒有馬車,只能靠蘇彧送他回去。

崔玄:“……”現在吃得飽,他也沒有理由再將蘇彧叫到自己的馬車上。

不過他又嫌棄地看了一眼蘇彧那小小的馬車,之前他也是坐過的,當時車上三人擁擠得很,腿都能碰到一起去。

崔玄對蘇彧說:“你坐我的馬車,我送你回去,你那輛坐不下三人。”

“既如此,我們二人便也搭崔閣老的馬車好了,您這馬車寬敞坐四人也不是問題,橫豎柳郎君的宅子離這裏不遠,很快就到了。”謝以觀立刻就湊了上去,說得還挺有道理的。

崔玄冷冷地看了謝以觀一眼,果然臉上笑嘻嘻不是好東西,他再回頭對上點頭說好的蘇彧,蘇彧的臉上同樣笑容滿面。

他默了默,也就是蘇彧這個皇帝平易近人,他擔心自己如果不應下來,蘇彧會去與他們兩個擠一輛馬車,便也只能無奈地點頭。

崔家的馬車確實很大,坐四個人不在話下。

這會兒有柳無時在,也不便討論朝堂的事,崔玄便將自己那個漢白玉鑲金絲棋盤擺了出來。

果然蘇彧一下子就被他的棋盤所吸引,無他,這個棋盤處處彰顯著它很昂貴的樣子。

崔玄將和田玉制的棋子放入蘇彧的手中,淡然問著:“可要下棋?”

蘇彧眨巴了一下眼睛:“你看我像是會下圍棋的樣子嗎?五子棋倒是可以。”

崔玄沈默了一下,才問:“何為五子棋?”

蘇彧又簡單地和他說了一下五子棋的規則,謝以觀和柳無時都在一旁認真聽著。

第一局上手的時候,崔玄因不熟悉規則,被蘇彧鉆了空子,直接輸了一局,他正準備第二局,謝以觀就笑呵呵地說:“既然輸了就換人吧,我來與表弟下一局。”

崔玄冷冷地看向謝以觀,謝以觀依舊笑容滿面,柳無時卻已經趁著他們對峙的空檔,坐到蘇彧的一旁,手執白子,輕笑著說:“我也來試一試吧。”

崔玄、謝以觀:“……”

但是柳無時下的時間還沒有蘇彧長,他只是想要看蘇彧而已,又不是想要真的贏她,所以蘇彧沖他一笑,他的棋子就亂了,在蘇彧這裏沒有拿出十二分精神,那便是滿盤皆輸。

柳無時看著棋盤,咳嗽了兩聲,厚著臉皮說:“要麽我們再來一局?”

崔玄眼皮都不擡一下,“柳宅到了,柳郎君該下車了。”

謝以觀難得不反駁崔玄,順勢就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柳無時才剛剛起身,謝以觀便已趁機坐到他的位置上,執起棋子,笑著說:“我也來試試吧。”

柳無時:“……”謝以觀這個表哥果然有問題!

但他現在也沒有辦法,只能先下車,下車的時候,他回頭望了蘇彧一眼,狐貍眼彎了一下,他最不缺的便是耐心,徐徐圖之,他總有一日會光明正大地站到她身旁的。

謝以觀本就聰明,又總結了崔玄和柳無時兩人的失敗經驗,所以在棋盤上,他的時間是最久的。

待到蘇彧的最後一顆黑子落下,謝以觀垂眸,整個棋盤上落滿了黑白棋子,毫無規則,粗看下來就像是圍棋裏的死局,然而以蘇彧五子棋的規則,五顆黑子卻是斜著連成了線。

他輕笑:“我輸了。”

謝以觀擡眼瞥了一直散發著寒氣的崔玄,不緊不慢地收拾起棋子來,道貌岸然地說:“既是我下亂了這一盤棋,崔閣老且等等,等我將這棋盤收拾幹凈。”

崔玄面無表情地說:“謝府到了,這棋盤就不勞謝舍人來收拾了。”

謝以觀無奈地攤手,笑著對蘇彧說:“那麽明日見。”我的陛下。

崔玄眼皮一跳,望向謝以觀,雖然謝以觀說完五個字就沒有再出聲,他卻總覺得謝以觀還有話沒有說完。

謝以觀無視崔玄的目光,泰然自若地下了馬車,在進府之前,他又慢悠悠地回頭望向崔家的那輛大馬車,以及跟在大馬車後面的那輛蘇彧的小馬車,輕聲嘆息:“就算是和皇帝合作的世家也沒有那麽討人喜歡啊。”

車裏只剩崔玄和蘇彧二人,還有沒有收拾的棋盤。

崔玄一邊收拾,一邊問蘇彧:“還下嗎?”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蘇彧靠著車壁,半屈著腿,比先前的姿態要愜意不少,她隨意拿起一枚棋子在手指間把玩著,“要是不下,行簡可輸得服氣?”

崔玄的目光又不自覺地落在她的手指上,黑色的棋子在她的指間繞來繞去,襯得她的手指更加如白玉一般,他別開頭,克制著不去看她的手指,“蘇郎君誤會我了,我不是輸不起的人。”

蘇彧笑了一聲,“我倒是會下圍棋,可是行簡知道我為什麽不喜歡下嗎?”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從前在道觀的時候,老道就會下圍棋,過年時烤紅薯柴火不夠的時候,大師兄還從閣樓上掏出一本破舊的《玄玄棋經》打算燒了,虧得年幼的她就對值錢的東西極其敏感,當即救下了這本古籍珍本。

崔玄靜靜看著她,等待著她的下文。

蘇彧說:“圍棋從布局開始到收局太費時間了,我沒有那麽多時間,所以能用五顆棋子去解決問題的五子棋更實用。”

崔玄聽懂了她話中的一語雙關,收拾起來的棋盤他又慢慢擺開,只有白色棋子,擺的方向各不相同。

蘇彧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他擺的並不是棋局,而是這天下局勢,白色棋子代表的是那些不聽話的藩鎮,以及對大啟虎視眈眈的鄰國,西面的邏娑崔玄用了三顆白色棋子,足以說明邏娑在他心底也是個大問題。

“蘇郎君打算從哪裏開始?”崔玄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敲打了一下棋盤。

蘇彧坐直了身體,難得一本正經地思考著,“這個倒是沒有那麽急,得有錢、得有糧,得先將中原安穩下來。”

崔玄在中心的位置上落了一顆黑子,卻沒有再開口。

馬車平穩之中帶著搖晃,晃得蘇彧差點睡著,才聽到崔玄開口:“若是盧家被收拾了以後,陛下還會留下其餘三家嗎?”

她猛地睜開眼睛,一雙桃花眼褪去笑意的時候,在崔玄看來頗有些清冷,這就該是帝王的真面目,就像最初他在登基大典上看到的那位殺伐果斷的帝王一樣。

蘇彧直視著他的眼睛,說:“行簡是在擔心我殺驢卸磨。”

她沒有用問句,說得十分肯定。

崔玄沈默地回視著她。

她將身體往前移了幾分,離得崔玄更近一些,也叫他將她幹凈的眼睛看得更清楚些,“我確實喜歡用像謝以觀這樣寒門出身的才子,但並不代表我要將世家趕盡殺絕,何況只要有當官的存在、有權勢的存在,世家與望族便會不斷出現,如果世家都能像行簡這般助我一臂之力,做我的左膀右臂,我沒有必要自斷胳膊。”

蘇彧忽地伸手,用手指勾起崔玄的蹀躞帶。

崔玄顧不得在外面,急急地喊了一聲:“陛下!”

這樣的姿態實在是太過暧昧了!

蘇彧在他耳邊輕笑著,纖長的手指取下他掛在蹀躞帶上的玉佩——

崔家之人自出生之後,長輩皆為賜玉佩,這塊玉佩的正面刻著他的名字,背面刻著他的字,其精美程度是世間少有的。

“這塊玉就壓在朕這裏,當作是你我彼此之間信任的信物,至於朕這邊,那塊可以隨意進宮的令牌,你的那塊朕就不收回了,當做是朕對你的信任。”蘇彧笑著說。

崔玄默了一下,“這麽說,陛下是打算將其餘世家手中進宮的令牌給收回的?”

蘇彧坦白地說:“這個自然,就像你也不會將崔家的鑰匙交到無關之人的手裏一樣,朕也不想其他世家都能夠隨隨便便進宮,只除了行簡。”

她的桃花眼太過認真,叫崔玄在這一瞬信了她的真,心跳也不自覺地快了一下。

兩人對視許久,看得崔玄竟察覺到自己的呼吸都快了不少,他急急地往後退,蘇彧也笑著往後挪了一下,又將背靠在車壁上,慵懶地笑著:“行簡放心,盧家鐵定不能留,既是為了朕自己,也是為了行簡,至於其他的,只要是能和朕站在一起,不管是世家也好寒門也好,都是朕的好臣子,朕不會對效忠朕的人動手。雖然朕確實缺錢……”

蘇彧的手指在棋盤上敲了一下:“賺錢的門路,行簡都幫朕擺出來了。”

崔玄:“……”他擺出來,只是為了試探皇帝對藩鎮的態度。

但皇帝要是將這些藩鎮一一收服,從節度使們手裏賺些錢也是應該的。

馬車忽地停下,蘇彧稍稍踉蹌了一下,這一次沒有謝以觀搗亂,崔玄的手沒有落空,正正好扶住蘇彧。

蘇彧借著他的手臂起身,雖然在馬車內不能站直身體,但是她這般彎腰站著,剛好比坐著的崔玄高出半個頭來。

她與他再次對上目光,她俯身在他的耳邊說:“行簡,既然來了,就陪朕一起走吧。”

崔玄的眼睛微微睜大,就見皇帝率先從馬車上跳下,她站在馬車下,朝他伸出了手。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他看著她,再看向她那只自始至終都朝著他的手,慢慢地從馬車上下來,他挽起她被風吹過來的亂發,沒什麽表情地說:“亂了。”

崔玄仔仔細細地將蘇彧的頭發與衣袍整理好,才再次開口:“陛下,臣陪您一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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