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夏/晴朗

今天考了第一名。本來很開心的，終於有一次考試超過陸則深了。雖然我考的第一名又被秦語嫣搶走，變成了秦語嫣的名字。

吃飯的時候才知道，陸則深要轉到美國去念書了，很難過。怪不得我考上第一名，原來是陸則深沒參加考試啊。

美國。有洛杉磯也有西雅圖的地方，一定很大很寬廣。

陸則深會考更多的第一的。

2010年聖誕/初雪

陸則深回來啦！好開心！還來了秦家，雖然我知道他是來看秦語嫣的。

而且超開心的，陸則深和我說話了。

我在閣樓裏織毛衣，他來敲門，讓我下樓去，秦奶奶找我。

我知道一定是到節日了樓下的傭人忙，所以才讓他來喊我下樓。但我表現不好，而且閣樓沒有收拾幹凈，臟兮兮的，不知道他心裏會怎麽想我，會不會覺得我是個又臟又亂的女孩子呀？

今天下了初雪呢。

2013年冬至/大雪

陸則深又回國了。來了一次秦家，好像是和秦奶奶談生意。

秦奶奶很器重、也很看好他，看來他真的非常厲害呢！

走廊裏的時候我和他擦肩而過，他輕輕看了我一眼。

用《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裏的話來說，我那時的心情就是：我的心緊張得像一根琴弦，你一出現，它就顫抖個不停。我的心始終為你而緊張，為你而顫動；可你毫無感覺，就像你口袋裏裝了懷表，你對它緊繃的法條沒有感覺一樣。

2015年冬至/大雪

穿著自己編織的婚紗，嫁給了陸先生（原本寫了陸則深，後來劃掉，寫成了陸先生）。雪下得太大，陸先生一直沒開門，兩周大的孩子就這麽掉了，變成了一團團的血，把我的婚紗都染紅了。

孩子沒了，陸先生說不定會如釋重負。

他開心，我就開心。

寶寶，對不起。

2016年1月/大雪

陸先生回來很晚。喝了酒。我扶陸先生回房，給他煮了醒酒茶。陸先生對我做了那樣的事情。我不舒服，但他舒服就好。

他開心，我就開心。

2016年1月/雪停

陸先生要我捐皮膚。

我不願意。但我最後還是捐了。

他開心，我就開心。

——

陸則深盯著那一句“他開心，我就開心”，眼眶慢慢濕潤，慢慢變得赤紅。

陸先生這個稱呼，既是距離，更是一種她對他的愛的克制，連愛他也不敢讓他知道，生怕他會因為她低賤的愛而不高興。

眼前浮現那一日，她身無長物嫁到陸家，站在鐵門外，婚紗上都是血。

他不願關心，也沒有多嘴問一句，她身上的血是怎麽回事。

原來啊原來。

那是他的孩子。兩周大，都沒一點雛形的血肉。

他從小跟著父親混跡金融圈，早已變得冷心冷血，忘記了怎麽哭，如何哭，可這一刻眼睛裏熱熱的液體，正提醒著他，他哭了

他往下翻了翻抽屜。

最下邊的抽屜裏，藏著避孕藥。避孕藥邊上還有張欠條。

上頭的字跡很清秀，不像她給他解釋的時候寫的急匆匆的潦草的字跡。

上頭寫：欠陳錚12塊。

背後還有個備忘錄，寫的是：上回懷了孩子，逼得陸先生不得不娶我，陸先生心裏很不高興，這回我一定不能懷孕。

沒錢買一盒12塊的避孕藥。12塊錢都要問別人借。

這就是他的妻子！

陸則深感覺自己的心麻麻的，像是被千萬只蟲子在瘋狂地嚙噬一樣。他像是置身大海裏，冰冷的海水將他完全包圍，扼住他的呼吸

疼。

好疼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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