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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蔚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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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蔚縣

冰冷幽暗的隧道裏,今天格外熱鬧。

有人看到螺螄粉像是看到了親人一樣,迫不及待的領取後就煮了,也有人對螺螄粉的味道避之不及,拿著自己的食物躲得遠遠的,但螺螄粉的獨特氣味飄散在隧道裏,根本散都散不掉。

有人不得不在鼻孔裏塞了紙團以隔絕那種味道,也有人打不過就加入,上前試著嘗了一口,然後驚為天人。

劉爽成遇小隊這邊也煮了螺螄粉,舒馥則從背包裏取出自己的脫水蔬菜包,煮了一鍋蔬菜湯,把每種菜品的罐頭都開了一個,然後把成遇他們之前給她們兩人留的軍糧袋全部打開,統統放到小隊吃飯的露營桌上,表示今天跨年,小隊所有人都好好吃飯,她們兩個放哨值班外加服務員。

除了劉爽和韓瀾外,其他幾個隊員都一致的回頭看向成遇,他們各個都已經分了一碗螺螄粉,本以為今天的晚餐時間已經結束了,可現在卻被告之剛剛開始。

舒馥已經率先給拿過成遇的不銹鋼飯盒,給他朝裏面盛滿了飯,鋪上了菜,然後擱到他面前:“繼續吃,全吃完,除了吃飯還要好好喝湯。”

接著,是劉爽和韓瀾的飯盒,她也都給他們都盛滿了,之後又去拿不銹鋼杯子,開始給他們一個個盛湯。

桌子另一邊,姚若雲也在給溫柔他們盛飯:“要全部吃完哦,別以為我和學姐不知道你們這幾天偷偷把自己的壓縮餅幹分出一半泡了水去餵那邊幾個救援隊的傷員……還有,溫柔姐,你肩膀的傷好了嗎,沒好吧,那為什麽不好好吃藥,藥也讓給傷員了是吧……”

她說著,從兜裏掏出半板消炎藥,擱到溫柔的飯盒旁邊,表示今天她看著她,讓她吃完飯就把藥吃了。

被點名批評的溫柔:……

“吃飯吧,今天特殊,所有人好好吃飯,這是命令。”成遇說完,第一個拿起了勺子和飯盒,然後看了眼舒馥,聲音放緩了一些,“你們也坐下吃飯。”

劉爽已經另取了一個不銹鋼飯盒,朝裏面盛了些飯和菜,伸手拉過了舒馥,讓她坐到了自己身旁,直接塞了把勺子到她手裏:“乖了,一起吃飯。”

桌子對面,姚若雲也坐下了,阿文給她盛了飯和湯,溫柔用左手將飯和湯推到她面前。

露營桌不大,之前大家不太會圍著桌子吃飯,畢竟每餐只是啃幾口壓縮餅幹喝點水,站著都能解決,12個人一下子全圍坐在桌子旁,其實有些擁擠,大家動作都不敢太大,怕會擠到旁邊的人。

但這一餐飯食,卻是大家避到這個隧道裏後吃的最開心的一頓。

午夜之前,有幸存者打開了手機,顧不上消耗最後的電量,在手機上設置了鬧鐘,和旁邊的人一起倒數計時一分鐘。

裝甲車旁的火堆旁,小隊的人也一起看著手表,倒數著這一年的最後一分鐘。

新年來臨的時候,隧道裏好幾處都響起了手機的鬧鐘聲音,鬧鈴的聲音匯聚在一起,猶如迎接新年的鐘聲。

有很多人都在這樣的聲音裏閉上眼,虔誠的許願,希望新的一年能和家人團聚,能去到安全的城市,能有一間可以遮風擋雨的屋子,能每頓都吃上熱騰騰的餐食……

**

不知道是不是許願的人太多,新年第一天的上午,連續下了幾天猶如高壓水搶般的暴風雨終於轉小了,雷暴也完全停了。

雨雖然沒有停,不過這樣子程度的雨量,步行轉移是沒有問題的,只是隊伍裏並非人人都有雨具,哪怕讓部分傷員婦孺都坐上裝甲車,剩下的人裏也有一半沒有雨具。

他們在這幾天裏,已經把附近的地圖翻來覆去研究了很久,這裏靠近銀沙河,地段偏僻,山路狹窄,一側是陡峭光禿的巖壁,另一側是崖坡,除了蔚縣外,附近根本沒有其他縣城,更不會安置救援點。

看來看去,最近的救援站依然還是之前計劃的那個。去那裏就得過橋,除了三十公裏外斷塌的大橋,另一座最近的大橋在五十公裏外,那座橋更為牢固,應該不會在之前的災難裏損壞。

但需要走回頭路,而且過河之後,會離那個救援站更遠,加起來大約要走一百多公裏。

在今天雨小之前,其他人都默認這條路線是最快脫困的路線,可今天發現雨勢轉小後,總覺得要徒步走百多公裏,花費時間太多,怕半途天氣又突然變糟,連躲都沒處躲。

“不能派一輛車過去探路嗎?這樣可以直接叫來救援,說不定還能帶回來物資。” 救援隊伍裏,有人提出意見。

“燃油不夠,車子過去了就回不來了,而且現在還不知道那個救援點的情況,如果沒燃油,也沒食物……”

“那像之前一樣呼叫無人機救援呢?”

“如果只是缺燃油,以目前的天氣情況當然可以,但我們現在缺的是車。”韓瀾嘆了口氣,他們又何嘗沒想過呼叫救援。

但現在要解決他們的問題,光靠無人機根本不行,除非來數架載人直升機,直接把人都帶走。

不過目前階段,西洲省都自顧不暇,衛星電話打出之後,對方清楚表示,想要調動載人直升機從西洲省過來,起碼還得等上半個月。

以目前的天氣,空投物資的無人機倒是可以安排,只要天氣情況沒有惡化,48小時內就能調派抵達。

可這48個小時太長了,這是始終是峽谷山路,旁邊就是銀沙河,雖然目前的雨量還不會導致水位漲到淹沒山路,但是再待下去,又繼續開始下暴雨就難說了……

一百多公裏的距離,正常人步行大約24小時就能到,可如果他們這48小時繼續待在隧道等待,萬一天氣又出狀況,無人機來不了,兩天之後,他們再想轉移,很可能已經餓到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現在不一樣,他們昨天剛找到了物資,都飽餐了一頓,雨也小,正是轉移的好時機。

而且,這一路也不是半點遮風避雨的地方都沒有,這一帶都是山嶺地貌,途中轉向之後,會途經兩條較短的隧道,還有橫跨山路的岸地橋洞,這些地方都可以作為他們的歇腳點。

人類正常行走速度,每小時可以走五公裏,只要天氣不惡化,他們今天入夜後會抵達大橋,如果想要休息一晚,大橋附近也有類似工作人員的休息屋或是配電室之類的房屋,總能找到躲避風雨的地方。

等第二天一早順利過了河,去了西南高地,這趟轉移就完成了一半。

此外,他們之前也查看過,這邊山路一側的巖壁光禿荒蕪,至少不必擔心會發生泥石流之類的災難,步行轉移不至於遭遇連鎖災難。

對岸那片區域海拔稍高,地勢平坦和緩,救援站附近也有其他縣城村子,等抵達了對岸的救援站點,通常情況總能找到一些物資。

即便那裏情況壞到一點食物都沒有,車和燃油總能找到一些,他們可以派出一輛車去附近的縣子裏找。

如果真的什麽都沒有,那就直接原地等待空投物資。

總之,去了那裏,比現在他們待在這什麽都沒有的山路隧道裏強。

一個選擇是既定結局,另一個選擇還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對成遇小隊的人來說,沒有人會選擇坐以待斃。

“隊長,他們說的對,在這裏繼續等太被動了,趁著現在大家都有力氣走路,我們應該立刻啟程!”救援隊裏,一個女隊員開口。

這聲音有點耳熟,舒馥和姚若雲都多看了她一眼,發現對方就是之前在診所樓前所有人都撤離時還留下來,不慌不忙給溫柔包紮傷口的那個。

她給舒馥的印象挺深的,能忍傷開搶命中率準,又能沈下氣在所有人慌亂逃離時給受傷的隊員治療,有勇有謀,很聰明也很厲害。

“隊長,文意說的對,即便是想等無人機空投物資,也可以去了對岸的救援站再等,那邊也是個小縣城,起碼大家住的問題能解決,那裏肯定也有醫院診所之類的,儀器應該都在,小峰他們兩個再等下去真的熬不住了……”

這個隊友口裏說的小峰,就是之前物資倉庫被打劫時,受了搶傷的兩人。

救援隊的隊長看了看自己的隊友,又回頭看了眼救護車,朝成遇他們點頭:“同意即刻轉移!”

“我們也同意!”另一邊,救援站還剩下的四個部隊成員也點頭。

“好,各自通知隊伍裏的人,十五分鐘後出發!”

隧道裏的幸存者隨身物資都不多,幾分鐘就收拾完了,他們目前的燃油,基本都來源於成遇小隊之前的供給,所以開幾輛車上路,誰能上車,幸存者都沒發言權。

也正是因為少了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劉爽和韓瀾兩人在五分鐘內快速有序的完成了安排。

整個隊伍十四歲以下六十歲以上共五人,重傷昏迷兩人,重傷恢覆期一人,輕傷恢覆期十一人。

這些人擠一擠,救護車後車廂和裝甲車車廂都能坐下,再來是成遇和溫柔,他們兩人傷都沒好,駕駛區還有座位,沒必要步行淋雨。

溫柔進裝甲車後車廂,順便協調車廂內紀律。

駕駛區進阿文和成遇,阿文腿傷快好了,開車沒問題,而且他對車子熟,隊裏開車他最穩。

救護車駕駛區由對方隊伍自行安排兩人,如此一來,剩下需要步行的大約還有三十多人。

所有人的雨具加起來大約二十件左右,夠是肯定不夠的,不過劉爽和韓瀾並沒有強行規定一定要把雨具讓給身體較弱的人,基本都是自願原則。

自己有雨具就穿,願意讓人別人就讓,不願意就不讓。

隊員同樣如此,並不因為誰是救援人員或是部隊人員,就非要做犧牲奉獻的事,現在大家都被困在這裏,人人都是幸存者,自己的命同樣是命,先救自己才能繼續救別人。

不過幸好這幾天溫度回升了,此刻外面的溫度大約在十三到十五度之間,稍微有些冷,但畢竟不是刺骨冰涼的寒冷,不少人的衣服都防水,把兜帽拉起來,忍一忍就過去了。

舒馥和姚若雲也是這麽打算的,她們的背包最近拿了不少東西出來,不適合繼續拿出全套的雨衣雨褲。

但她們身上的沖鋒衣褲是之前成遇給的,尺寸大,有大兜帽,防水效果一流。此外滑雪鏡一樣可以擋雨,防雪套可以從靴子套到膝蓋,原本是防雪的,如今用作防雨效果也一樣。

**

十五分鐘後,兩支隊伍整裝出發。

救護車開在最前面,如果一路順利過了河,他們會先行加速前往救援點縣城,先找到醫院或是診所,安置車上的重傷員。

步行的人走在中間,裝甲車押後。

成遇在車子駛動前,從副駕駛座上下來,他讓齊開上了車,齊開擅長電腦,體力在隊裏是最弱的。成遇自己則拉起沖鋒衣的兜帽,走在了舒馥後面兩步的位置。

再後面,走在劉爽旁邊的韓瀾嘖了一聲:“他讓齊開坐上車幹什麽,真心疼就該讓那小丫頭上車啊……”

劉爽給了他一個“你懂個錘子”的眼神,開口都懶得開。

舒馥和姚若雲的防水背包都背在了身前,方便她們隨時“拿”東西出來,不過她們兩個背包看著大,實則裏面沒什麽重的東西,背著也不累。

隨著救護車緩緩駛出,眾人也從躲避多日的隧道裏踏出腳步,連續三天的暴雨,讓外面的世界大變樣。所有幸存者過來的時候,外面還是冰天雪地的寒冬,如今外面又成了水的世界。

山路一側的巖壁上,有數道水流正嘩嘩的朝下淌著水,都是上方山嶺間未來得及洩去的雨水,仿佛瀑布一般,流下光禿禿的巖壁,流經他們所在的山路,朝著另一側的崖坡而去。

崖坡之下,原本水面很低的銀沙河水位也暴漲了數米,哪怕不探頭出去,也能看到翻湧的河水,正從西北向奔騰而來。

到處都是雨水和水流的聲音,吵雜一片。

而他們一路北行,朝著銀沙河的上流而去,這是條漫長的轉移之路,加上還在下雨,大家都走的很是艱難。

但對舒馥來說,現在步行遠比坐車要安全的多。

銀沙河是三區分界線,隔開了西洲省、香洲省和西南高原。

她不知道自己的邊界線在哪裏,她也一直在猜測最後百分之五的進度條會以什麽樣的任務形式呈現。

滯留在隧道的這幾天,因為和劉爽韓瀾他們朝夕相處,她又見到過對方兩次白色光條的閃現,進度並不快,劉爽還有四分之一才會走滿,而韓瀾還有三分之一。

舒馥分析過他們兩人和姚若雲三人的區別,感覺白色光條應該和對她的信任值有關。

他們畢竟是戰士,是軍人,要獲得他們百分百的信任值,確實不可能像陳法、盧政和姚若雲那麽簡單。

更何況,在他們覺醒並表露出自己的立場之前,她也的確沒辦法毫無保留的對待他們。這種有所保留,從前盧政、陳法和姚若雲或許不會在意,又或是根本不會覺察,但他們不一樣,他們的直覺更敏銳。

所以,又要有所保留,又想讓對方的白色光條快速走滿,這原本就是悖論。

所幸舒馥對此也並不著急,她很清楚,目前唯一重要的就是早日把木筏升為5級,她有預感,當木筏升為5級的時候,所有一切將會發生質的飛躍。

一個多小時後,冒雨跋涉的眾人經過通向省道和蔚縣方向的岔路口,繼續沿著蜿蜒的峽谷山路朝前走。舒馥借著背包掩飾,偷空看了眼地圖,這個岔路口應該是這條山路附近唯一的路口,下一個距離最近的路口就是50公裏外的過河大橋。

兩個小時後,他們順利抵達了第一個橋洞,休息二十分鐘,啃過壓縮餅幹喝過水之後,眾人再次上路。

下午的這段路便有些艱難了,因為雨勢轉大,風也大了起來,雨水一波一波的打向眾人,身體就算了,反正本來就被淋的濕透了,主要還是臉,他們是迎著風的方向走的,雨水模糊了他們的視線,灌入他們的口鼻,讓他們連前面的路都看不清清楚。

一個小時後,風越來越大,走在幸存者最前面的小個子隊員高山回頭給大家加油打氣,後面,成遇小隊步行的隊員都大聲應和了幾句。

其實蔚縣救援隊的隊員和幸存者們都清楚,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對方這支精英小隊即便失去一輛車子,剩下的另一輛裝甲車也足夠載上他們所有隊員和那兩個女孩輕松上路。

如果他們不想,他們完全不必理會這支老弱殘兵,食物是他們分給大家的,燃油也是他們共享的,即便臨出發前那個面色漠然的女隊長一再提醒,人人都是幸存者,沒有哪個救援人員和部隊人員有義務去做犧牲奉獻的事,讓所有人先救自己。

可她同樣沒有坐進裝甲車,而是和其他隊員一樣,把位置讓給了傷員。

他們心裏非常清楚,他們這些人就是掛在這支小隊身上的拖油瓶,對方就是在犧牲自己保住他們的命。

“謝謝……”風雨裏,有人聲音梗塞的開口。

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很快,幸存者的聲音大了起來,有人說謝謝,也有人互相打氣加油。

在互相鼓勵的聲音裏,眾人再次鬥志昂揚,努力加快了腳步。

舒馥和姚若雲其實也走的很累,但現在畢竟不是從前和平年代,這一年多,兩人都有所經歷和成長,很快也在周圍人的鼓勵聲中重新調整呼吸和步伐。

“大約還有一個多小時,會抵達下一個休息點。”走在舒馥身側後面兩步的成遇出聲。

舒馥回頭看向他,自出發後,他雖然很少和她說話,但他始終都在她視線範圍內,似乎只要她有需要,他隨時都能伸出手遞給她。

舒馥指了指他手臂:“傷還好嗎?”

“早就沒事了。”他笑笑。

隊伍最後的裝甲車突然停了下來,溫柔從車上下來了,把另一個走在最後的隊員趕上了車。很快,車上又下來幾個人,都是身上帶傷的人,裏面有救援隊的人,也有普通幸存者,他們把位置讓了出來,讓走在最後面腳步沈重體力不支的幾個幸存者上車去。

“你們——”那幾個氣喘籲籲的幸存者不明所以。

“我們傷沒那麽嚴重,下來走一段,過一會,等你們休息好了,再下來替我們!”

齊開和阿文也下了車,原想讓成遇和舒馥上車,成遇最終趕了劉爽去開車,舒馥則讓姚若雲進副駕坐一會。

“學姐——”姚若雲不肯。

舒馥直接把她推了上去:“你坐,我能走。”

並非她不想搭車,而是不想當著劉爽成遇的面表演憑空消失。這峽谷就這一條山路,她要是在車上被“鬼打墻”了,又突然在隊伍後方的山路上出現,那畫面光是想想就“妙不可言”……

前面的救護車也停了,後車廂唯一輕傷的幸存者下了車,副駕駛座另一個輕傷的隊員也下了車,讓兩個衣服濕透面色慘白的人坐了上去。

他們這些人,彼此或許曾經是陌生人,也或許曾在災難期有過相互埋怨和指責。

但他們至少沒有在困境裏越過自己的底線,沒有像另一些人那樣走上一條不歸路。

這一路,他們共同經歷了凍雨、暴風雪、超低溫、雪崩、冰雹……被數米高的積雪層圍困在建築裏,在凍雨和巨大冰雹的侵襲下被困隧道,經歷過數次歹徒的襲擊和食物危機……大家磕磕絆絆一起走來,在困境裏彼此陪伴和依靠,時至今日,都已經有了革命情誼。

因為這樣的羈絆,使得他們越來越重視身邊的這些人,他們希望他們所有人都能一起順利的轉移,不希望有人被落下。

一個多小時後,他們抵達第二個休息點——一條站在一頭可以看到另一頭的隧道,這次他們只休息了十五分鐘,又再次上路。這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前面差不多還有20公裏的路等著他們,順利的話四個小時後能抵達。

他們想在天色完全黑下來前到達今天的過夜點。

之後的時間裏,大家依舊采取輪流休息和坐車的方法,因為配合得當,行走速度竟比上午還要快一點。但他們加快了步行速度,卻依然趕不上天黑的速度。

雨天天色陰沈,不過下午五、六點,周圍就完全暗默了下來,雨越來越大,周圍全是嘈雜的水聲,大家都快連身旁人說話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這一帶的路燈早就不亮了,不知道是因為斷電還是燈本身壞了,山路上光線昏沈。

救護車和裝甲車很快都打開了車燈,救護車開了遠光燈,給後面的步行者探路,裝甲車則只開了基本的車燈,以免光線照到前面的人太過刺眼。

可哪怕開了車燈,眾人也越走越艱難,雨已經有轉向暴雨的趨勢,一旁的山壁上不斷向下流淌著雨水,像是有無數條溪流從他們身旁落下,就連他們走的山路上,也形成了一叢一叢的流水,到處都濕滑不堪。

有人腳下一歪,滑倒在了山路上,竟被水流沖的朝一旁滑出去了一段距離,好在另一邊有隊員拉住了他。

其他幾人手忙腳亂的扶起那人,那人站起身後腳還有些抖,不知道是摔的,還是怕的。這條山路並不寬闊,大部分路段連護欄都沒有,他剛剛再被水流往前沖一點,弄不好會直接被沖到崖坡下面去。

下面可是銀沙河!

即便現在水位高了,他不一定會摔死,可他游泳水平馬馬虎虎,銀沙河水流這麽急,他下去估計就沒了。

幾個人轉回身想繼續走,還想走得靠山路裏側的山壁一些,可那個最先拽住他的女隊員卻朝著相反的方向走了兩步。她朝崖坡下的河水探出視線,頭卻扭向了他們過來時的方向。

那個摔倒的人自然認識這個女隊員,她叫文意,救援隊的,他問她怎麽了。

文意卻維持著那個動作,一動不動,片刻後甚至摘下了沖鋒衣的帽子,像是想把什麽聲音聽得更清楚一些,她很快取出手電筒,朝河水照去。

旁邊幾人正好走回去,他們都看到了手電筒照出的水面,頓時驚呼:“天啊!水位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高了!”

最早,河面水位距離崖坡上的山路大約有二十多米的距離。

下了幾天暴雨,今早他們出發的時候,水位漲了,但那時也有十幾米的距離,差不多三、四層樓的高度。可現在,居然只剩下了兩、三米的距離,整個斜下的崖坡幾乎快消失了。

幾人的動靜很快讓其他步行者們都停了下來,到最後,兩輛車也先後停了。

韓瀾離的近,第一個走到崖坡旁,同樣發現了水位的事。

但最早註意到不對勁的文意卻在這時開口:“這河水不對勁!”

“是不對勁,水位漲的好快啊!”旁邊有人回道。

“不是。”韓瀾反應過來了,“這是銀沙河,原本應該是從西北朝東南的流向,也就是和我們行走的方向相反,可現在——河水流向和我們行走的是同一個方向……這、這河水逆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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