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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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史蒂夫起初並未覺察到異樣, 他發自內心地認為，自己是在銀輪的作用下穿越時間，回到莉莉安尚且年少的過去, 而莉莉安破局的關鍵, 或許就藏在一些未註意到的細節中。可是，史蒂夫發現, 雖然只和伊麗莎白接觸了短短半天不到的時間，他心中就充滿了對這個女孩深深的憐憫和惋惜。他甚至希望時間可以過得慢一些, 他能逗留得再久一些, 這樣, 就能在聖誕節的時候給伊麗莎白過個生日……或許更加異想天開一些, 既然都穿越了時空，那麽是否存在一種能夠改變伊麗莎白命運的可能呢？曾經的九頭蛇夫人不就試圖利用銀輪和夢境之砂這麽做過嗎？既然九頭蛇都可以, 為什麽他不行？
……只要不撞上同一時空中的另一個自己，只要不插手幹預重大歷史事件, 他可以隱姓埋名, 從此待在伊麗莎白身邊, 仔細地、小心地看顧著她。以他的能力，他完全能夠像真正的哥哥, 真正的家人一樣, 陪伴她, 保護她，成為她最堅固的後盾支持她, 直到她得到想要的一切。
然而……
然而。
就在史蒂夫按捺著, 猶豫著, 試圖繼續用遠房親戚的謊言打消伊麗莎白的種種疑慮時，他忽然從伊麗莎白黑色的眸子裏, 看見了一簇微小的暗紅色火光。
一瞬間，史蒂夫如被當頭棒喝，猛一下從自己的臆想中清醒過來。
他知道，那只是煤油燈芯的倒影，不足為懼。可就是這微渺的火光，令他想起莉莉安猩紅的地獄之眼。
也想起她曾對他說的那些話。
【沒有任何東西能決定我的命運——除了我自己。】
【別成為我的軟肋。成為我的盔甲，好嗎？】
【……我愛你。】
【我一定要戰鬥。】
這就是莉莉安。一個氣勢洶洶，野心勃勃，無論對自己還是他人，都冷酷到殘忍的惡魔。她不寬恕天使，不畏懼上帝，將魔王下達的任務拋卻腦後，只為找尋自己最真實的過往。
沒有人可以阻擋她，也沒有能夠阻擋她。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史蒂夫。
因此，他怎麽能打著為她好的名義，對她說謊，並以如此卑劣的手段，妄圖改變她的命運呢？
這既是對莉莉安的背叛，也是對伊麗莎白的不尊重。
要知道，曾經的莉莉安也有機會改變史蒂夫的命運，盡管那時她滿心都想著讓他下地獄，可她還是義無反顧地阻止了潛入夢境的九頭蛇夫人。因為她就是這樣的一個傲慢的惡魔，不屑於通過這種手段達成目的，而她欣賞的，始終都是最真實的史蒂夫。
同樣，被史蒂夫視為愛人的，也只有最真實的莉莉安。
他像月球追逐地球一樣追逐著她。因此，他也應當如黑夜的月光般，照亮她前行的路。
史蒂夫也終於明白這場相遇背後的陰謀。奈由拉斯的銀輪故意將他投放在這個時刻，就是為了讓他插手幹預伊麗莎白的人生，從而抹殺莉莉安。
眼前的一切都是溫情的假象。看似給了打開希望之門的選擇，實則不過是陷入更絕望的深淵。
所以……
“醒來吧，莉莉安。不要沈溺於過去。睜開眼，站起來，戰鬥吧。”
莉莉安被三個虛影鎖在黑暗中。
周圍安靜到了死寂的地步，她的力量正在飛速流失。她無法掙脫鎖鏈，也暫時找不到史蒂夫或者加百列，打算先躺下休息一會靜觀其變，居然就這麽睡了過去。
她想起了十六歲那年冬天的一場奇遇。
她在一場見義勇為之後，遇到了一個自稱是她遠房哥哥的男人。顯然，那是個十分拙劣的謊言，身為拿非利人的她一眼就能看穿。但那家夥一臉的真誠樣，看起來好像是個大款，於是她就想試著敲他一筆，混一頓高檔晚餐，好打發一下漫長的冬季。
誰知那人居然是個窮光蛋！在美國地界上行走居然不知道要兌換美金，拿了一把假歐元就想進館子吃飯，簡直可笑。餐廳經理憤怒地把他們打了出去，她的心中則滿是無語。莉莉安發誓，要不是因為那男人的眼神看起來像被拋棄的小狗一樣可憐，她又習慣了偶爾出手照顧一下初來乍到流浪街頭的朋友，她是不會就這麽把他帶回家的。
她給他做了晚餐，他也很上道的主動洗碗。這很好。等捱過最冷的這幾天，她就會把他趕出去。
他祝她平安夜快樂。她討厭平安夜。
平安夜之後就是聖誕節。那天是她生日。而她討厭生日。這讓她想起自己不被祝福的生命，想起死去的考夫曼女士，也想起那該死的，從未出現過但總是被人掛在嘴邊的上帝。惡魔的孩子降生在聖誕節，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
她可不想變成笑話，但奈何她確實是。好在對面那家夥不知道。故而，她也能假裝輕松地，用相同的祝福掩飾回去。可之後發生了什麽事情呢？她的記憶有些模糊了。這真奇怪，拿非利人從不遺忘，但她卻連那家夥長什麽樣都記不清了……他明明向她介紹過自己的……
山姆？斯凱？還是斯坦利？
不不不，都不對。
他的頭發像陽光，眼睛如大海，專註盯著她的時候，眼神總是很親切。
他是……
一道金光劃過腦海，綻放出點點璀璨的星輝。
“史蒂夫。”莉莉安說。
“這裏沒有什麽史蒂夫。”
三重聲音從三個不同的方向響了起來，莉莉安無法透過重重黑暗發現祂們的具體位置。
“你比之前感覺更美味了。”“我們這次也會仔細地品嘗你。”“你的任務已經就快完成了。”
“睡吧。睡吧。睡吧。就像以前一樣，好好的睡上一覺。”
祂們的話語就仿佛擁有催人入睡的魔力，可莉莉安的神志此時卻無比清醒。
她半闔著眼，面無表情，只覺得周圍都是蚊子的嗡嗡聲，吵死個人。史蒂夫和加百列不見蹤跡，應該是被三魔頭丟到別的空間去了。
時光流轉，曾經初出茅廬的拿非利人已經蛻變成為久經沙場的老油條惡魔。和地獄永遠流淌著殘肢碎肉的硫磺火湖相比，黑暗再也沒什麽值得畏懼了。比起這個，莉莉安倒是很好奇三魔頭。
祂們到底有沒有發現她其實已經醒了呢？
莉莉安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抿著嘴，沒有出聲。
“你會在夢中經歷最可怕，最絕望的事情……”
莉莉安重新閉上眼睛。她現在感覺就這麽聽著祂們絮叨也挺絕望的。操了，好歹也是她生物學上的父親，祂們難道就沒點什麽狠手段嗎？還是說祂們的狠活都是在夢裏才能見效？可她既然已經醒了，又怎麽可能願意再次沈眠，將優勢重新轉交到祂們手中？
她已經在三魔頭這裏跌倒了一次，不可能再有第二次的失敗了。
她的心智已然成熟，是時候開啟反擊了。一直以來三魔頭都在竊取她的力量，這一次，她要把失去的，統統奪回來！
——讓我看見你們。
物理上的眼睛閉了起來，但隨著莉莉安在心中發出呼喚，她腦海中又睜開了一雙新的眼睛。一眼猩紅，一眼湛藍，分別來自地獄和天空。
此時此刻，惡魔與覆仇之神荷魯斯同在。
如果想要戰勝黑暗，就自己變成黑暗本身。
很久之前，莉莉安就悟出了這個道理。她微笑著拋棄了此刻的肉身，惡魔本體化作一片濃厚的黑色霧氣，迅速蔓延了整個空間，瘋狂搜尋著三魔頭的蹤跡。
鎖鏈仍纏繞著黑霧，發出狂亂的響聲。可她實在是太大了，幾乎擠滿了整個空間，因此，很快，就連鎖鏈也斷掉了。
莉莉安看見三個高大的影子。她猛地向祂們撲去。
三魔頭這才覺察出黑暗中多出了些別的什麽東西，飛速離開了原地。
可隨著她步步緊逼，那三道高影不斷向後退卻，漸漸的，莉莉安的眼前，出現了三名瘦削矮小的身影。祂們逃跑的速度很快，乍一看去很像哥布林，只是膚色是和人類相似的肉粉色。身上毛發很少，但發型各異，勉強得以區分。
此時，祂們正在高聲尖叫著爭吵。
“她什麽時候醒了過來？！”
“銀輪怎麽也不管用了？”
“鎖鏈斷啦！她是不是要報覆我們？”
“我們不能像以前那樣吃掉她的情感嗎？”
“笨蛋！看她那樣是會乖乖等著被我們吃嗎啊啊啊啊！”
“快讓那個巫師去對付她……”
好吵。好吵。想讓世界安靜下來。
莉莉安徹底放縱自己，狂亂地四處游走。她無視一路的陷阱和對面的反擊，發了瘋似的只為尋找身體中充滿了她的味道的三個目標。
圍追截堵，傾軋吞噬。
惡魔的世界裏沒有倫理道德，所有看見的，看不見的，都是可以被打倒被吞噬的。
這就是地獄教給她的道理，現在，到了實踐的時刻。
濃霧中出現一個漩渦似的大洞。是莉莉安的口器。
她吸食著一切能夠吸食的東西。
純粹的黑暗，純粹的力量。
恐懼，急躁，傲慢的情緒。
似乎還吃掉了一個味道很熟悉的東西？嚼一嚼，哦，好像是那個大公。叫什麽來著？
算了，不重要。
最終，她將三魔頭逼進了角落。
以現在的視角看來，這三個家夥顯得格外弱小。所有那些關乎祂們可怕強大的傳說不過是被刻意蒙上的面紗，莉莉安失望地發現，祂們根本不具備和她一戰的資格。祂們只是三個腦子不好的老頭，愚昧，猥瑣，上不得臺面。
她本想利用祂們貪婪的特點，以自己全部的情感和力量作為引線撐死祂們，但結果就是，這三個糟老頭子根本不配。
極度失望中，莉莉安一口吞掉了祂們。
口感和想象中一樣的柴，味同嚼蠟。
不過……呃！她吃到什麽東西了！？
莉莉安“yue”一口，吐出一個小小的人。
翻滾的黑霧上紅藍的光點一陣爆閃。
貝蒂雙手捧著銀輪，跪坐在地上仰頭望著莉莉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就在莉莉安思考該怎麽辦的時候，貝蒂忽然大哭著朝黑霧裏撲去。
“對不起！莉莉安！貝蒂不是* 故意的……貝蒂全部都看見了，貝蒂真的好怕莉莉安回不來了嗚嗚嗚嗚嗚！”
貝蒂一腳踏空，緊接著，跌進一個柔軟的懷抱中。
重新變回人形的莉莉安：“……”
她卡了一些，問：“你做了什麽？”
貝蒂沒有回答。她只是把銀輪丟到一旁，緊緊地擁抱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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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起初並未覺察到異樣, 他發自內心地認為，自己是在銀輪的作用下穿越時間，回到莉莉安尚且年少的過去, 而莉莉安破局的關鍵, 或許就藏在一些未註意到的細節中。可是，史蒂夫發現, 雖然只和伊麗莎白接觸了短短半天不到的時間，他心中就充滿了對這個女孩深深的憐憫和惋惜。他甚至希望時間可以過得慢一些, 他能逗留得再久一些, 這樣, 就能在聖誕節的時候給伊麗莎白過個生日……或許更加異想天開一些, 既然都穿越了時空，那麽是否存在一種能夠改變伊麗莎白命運的可能呢？曾經的九頭蛇夫人不就試圖利用銀輪和夢境之砂這麽做過嗎？既然九頭蛇都可以, 為什麽他不行？
……只要不撞上同一時空中的另一個自己，只要不插手幹預重大歷史事件, 他可以隱姓埋名, 從此待在伊麗莎白身邊, 仔細地、小心地看顧著她。以他的能力，他完全能夠像真正的哥哥, 真正的家人一樣, 陪伴她, 保護她，成為她最堅固的後盾支持她, 直到她得到想要的一切。
然而……
然而。
就在史蒂夫按捺著, 猶豫著, 試圖繼續用遠房親戚的謊言打消伊麗莎白的種種疑慮時，他忽然從伊麗莎白黑色的眸子裏, 看見了一簇微小的暗紅色火光。
一瞬間，史蒂夫如被當頭棒喝，猛一下從自己的臆想中清醒過來。
他知道，那只是煤油燈芯的倒影，不足為懼。可就是這微渺的火光，令他想起莉莉安猩紅的地獄之眼。
也想起她曾對他說的那些話。
【沒有任何東西能決定我的命運——除了我自己。】
【別成為我的軟肋。成為我的盔甲，好嗎？】
【……我愛你。】
【我一定要戰鬥。】
這就是莉莉安。一個氣勢洶洶，野心勃勃，無論對自己還是他人，都冷酷到殘忍的惡魔。她不寬恕天使，不畏懼上帝，將魔王下達的任務拋卻腦後，只為找尋自己最真實的過往。
沒有人可以阻擋她，也沒有能夠阻擋她。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史蒂夫。
因此，他怎麽能打著為她好的名義，對她說謊，並以如此卑劣的手段，妄圖改變她的命運呢？
這既是對莉莉安的背叛，也是對伊麗莎白的不尊重。
要知道，曾經的莉莉安也有機會改變史蒂夫的命運，盡管那時她滿心都想著讓他下地獄，可她還是義無反顧地阻止了潛入夢境的九頭蛇夫人。因為她就是這樣的一個傲慢的惡魔，不屑於通過這種手段達成目的，而她欣賞的，始終都是最真實的史蒂夫。
同樣，被史蒂夫視為愛人的，也只有最真實的莉莉安。
他像月球追逐地球一樣追逐著她。因此，他也應當如黑夜的月光般，照亮她前行的路。
史蒂夫也終於明白這場相遇背後的陰謀。奈由拉斯的銀輪故意將他投放在這個時刻，就是為了讓他插手幹預伊麗莎白的人生，從而抹殺莉莉安。
眼前的一切都是溫情的假象。看似給了打開希望之門的選擇，實則不過是陷入更絕望的深淵。
所以……
“醒來吧，莉莉安。不要沈溺於過去。睜開眼，站起來，戰鬥吧。”
莉莉安被三個虛影鎖在黑暗中。
周圍安靜到了死寂的地步，她的力量正在飛速流失。她無法掙脫鎖鏈，也暫時找不到史蒂夫或者加百列，打算先躺下休息一會靜觀其變，居然就這麽睡了過去。
她想起了十六歲那年冬天的一場奇遇。
她在一場見義勇為之後，遇到了一個自稱是她遠房哥哥的男人。顯然，那是個十分拙劣的謊言，身為拿非利人的她一眼就能看穿。但那家夥一臉的真誠樣，看起來好像是個大款，於是她就想試著敲他一筆，混一頓高檔晚餐，好打發一下漫長的冬季。
誰知那人居然是個窮光蛋！在美國地界上行走居然不知道要兌換美金，拿了一把假歐元就想進館子吃飯，簡直可笑。餐廳經理憤怒地把他們打了出去，她的心中則滿是無語。莉莉安發誓，要不是因為那男人的眼神看起來像被拋棄的小狗一樣可憐，她又習慣了偶爾出手照顧一下初來乍到流浪街頭的朋友，她是不會就這麽把他帶回家的。
她給他做了晚餐，他也很上道的主動洗碗。這很好。等捱過最冷的這幾天，她就會把他趕出去。
他祝她平安夜快樂。她討厭平安夜。
平安夜之後就是聖誕節。那天是她生日。而她討厭生日。這讓她想起自己不被祝福的生命，想起死去的考夫曼女士，也想起那該死的，從未出現過但總是被人掛在嘴邊的上帝。惡魔的孩子降生在聖誕節，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
她可不想變成笑話，但奈何她確實是。好在對面那家夥不知道。故而，她也能假裝輕松地，用相同的祝福掩飾回去。可之後發生了什麽事情呢？她的記憶有些模糊了。這真奇怪，拿非利人從不遺忘，但她卻連那家夥長什麽樣都記不清了……他明明向她介紹過自己的……
山姆？斯凱？還是斯坦利？
不不不，都不對。
他的頭發像陽光，眼睛如大海，專註盯著她的時候，眼神總是很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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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金光劃過腦海，綻放出點點璀璨的星輝。
“史蒂夫。”莉莉安說。
“這裏沒有什麽史蒂夫。”
三重聲音從三個不同的方向響了起來，莉莉安無法透過重重黑暗發現祂們的具體位置。
“你比之前感覺更美味了。”“我們這次也會仔細地品嘗你。”“你的任務已經就快完成了。”
“睡吧。睡吧。睡吧。就像以前一樣，好好的睡上一覺。”
祂們的話語就仿佛擁有催人入睡的魔力，可莉莉安的神志此時卻無比清醒。
她半闔著眼，面無表情，只覺得周圍都是蚊子的嗡嗡聲，吵死個人。史蒂夫和加百列不見蹤跡，應該是被三魔頭丟到別的空間去了。
時光流轉，曾經初出茅廬的拿非利人已經蛻變成為久經沙場的老油條惡魔。和地獄永遠流淌著殘肢碎肉的硫磺火湖相比，黑暗再也沒什麽值得畏懼了。比起這個，莉莉安倒是很好奇三魔頭。
祂們到底有沒有發現她其實已經醒了呢？
莉莉安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抿著嘴，沒有出聲。
“你會在夢中經歷最可怕，最絕望的事情……”
莉莉安重新閉上眼睛。她現在感覺就這麽聽著祂們絮叨也挺絕望的。操了，好歹也是她生物學上的父親，祂們難道就沒點什麽狠手段嗎？還是說祂們的狠活都是在夢裏才能見效？可她既然已經醒了，又怎麽可能願意再次沈眠，將優勢重新轉交到祂們手中？
她已經在三魔頭這裏跌倒了一次，不可能再有第二次的失敗了。
她的心智已然成熟，是時候開啟反擊了。一直以來三魔頭都在竊取她的力量，這一次，她要把失去的，統統奪回來！
——讓我看見你們。
物理上的眼睛閉了起來，但隨著莉莉安在心中發出呼喚，她腦海中又睜開了一雙新的眼睛。一眼猩紅，一眼湛藍，分別來自地獄和天空。
此時此刻，惡魔與覆仇之神荷魯斯同在。
如果想要戰勝黑暗，就自己變成黑暗本身。
很久之前，莉莉安就悟出了這個道理。她微笑著拋棄了此刻的肉身，惡魔本體化作一片濃厚的黑色霧氣，迅速蔓延了整個空間，瘋狂搜尋著三魔頭的蹤跡。
鎖鏈仍纏繞著黑霧，發出狂亂的響聲。可她實在是太大了，幾乎擠滿了整個空間，因此，很快，就連鎖鏈也斷掉了。
莉莉安看見三個高大的影子。她猛地向祂們撲去。
三魔頭這才覺察出黑暗中多出了些別的什麽東西，飛速離開了原地。
可隨著她步步緊逼，那三道高影不斷向後退卻，漸漸的，莉莉安的眼前，出現了三名瘦削矮小的身影。祂們逃跑的速度很快，乍一看去很像哥布林，只是膚色是和人類相似的肉粉色。身上毛發很少，但發型各異，勉強得以區分。
此時，祂們正在高聲尖叫著爭吵。
“她什麽時候醒了過來？！”
“銀輪怎麽也不管用了？”
“鎖鏈斷啦！她是不是要報覆我們？”
“我們不能像以前那樣吃掉她的情感嗎？”
“笨蛋！看她那樣是會乖乖等著被我們吃嗎啊啊啊啊！”
“快讓那個巫師去對付她……”
好吵。好吵。想讓世界安靜下來。
莉莉安徹底放縱自己，狂亂地四處游走。她無視一路的陷阱和對面的反擊，發了瘋似的只為尋找身體中充滿了她的味道的三個目標。
圍追截堵，傾軋吞噬。
惡魔的世界裏沒有倫理道德，所有看見的，看不見的，都是可以被打倒被吞噬的。
這就是地獄教給她的道理，現在，到了實踐的時刻。
濃霧中出現一個漩渦似的大洞。是莉莉安的口器。
她吸食著一切能夠吸食的東西。
純粹的黑暗，純粹的力量。
恐懼，急躁，傲慢的情緒。
似乎還吃掉了一個味道很熟悉的東西？嚼一嚼，哦，好像是那個大公。叫什麽來著？
算了，不重要。
最終，她將三魔頭逼進了角落。
以現在的視角看來，這三個家夥顯得格外弱小。所有那些關乎祂們可怕強大的傳說不過是被刻意蒙上的面紗，莉莉安失望地發現，祂們根本不具備和她一戰的資格。祂們只是三個腦子不好的老頭，愚昧，猥瑣，上不得臺面。
她本想利用祂們貪婪的特點，以自己全部的情感和力量作為引線撐死祂們，但結果就是，這三個糟老頭子根本不配。
極度失望中，莉莉安一口吞掉了祂們。
口感和想象中一樣的柴，味同嚼蠟。
不過……呃！她吃到什麽東西了！？
莉莉安“yue”一口，吐出一個小小的人。
翻滾的黑霧上紅藍的光點一陣爆閃。
貝蒂雙手捧著銀輪，跪坐在地上仰頭望著莉莉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就在莉莉安思考該怎麽辦的時候，貝蒂忽然大哭著朝黑霧裏撲去。
“對不起！莉莉安！貝蒂不是* 故意的……貝蒂全部都看見了，貝蒂真的好怕莉莉安回不來了嗚嗚嗚嗚嗚！”
貝蒂一腳踏空，緊接著，跌進一個柔軟的懷抱中。
重新變回人形的莉莉安：“……”
她卡了一些，問：“你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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