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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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章 第八十六章
莉莉安在墻壁如玻璃般破碎的瞬間, 意識到史蒂夫的夢境並不簡單。
當她和史蒂夫一起掉進黑暗裏的時候，莉莉安無意間看到碎片中折射出的反光，那是無數個史蒂夫的過往, 就像走馬燈一樣, 摘取自他人生中某些關鍵的節點。
嬰兒出生，孩童成長, 少年失孤，青年參軍……
短短的一眼, 莉莉安卻好像旁觀了他的一生一樣。這些零落的記憶碎片, 像洋蔥一樣將史蒂夫層層疊疊包裹了起來, 讓莉莉安找不到喚醒他的出口。她看著史蒂夫掉入其中一塊碎片中, 那是1945年的寒冬，他正在某個前線戰場的小酒館和大家一起飲酒共舞。
她認出其中一張熟悉的臉, 詹姆斯·巴恩斯，這個娃娃臉的男人是史蒂夫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兼戰友, 在上一個百老匯的夢境中也曾出現, 是和史蒂夫一起被記載到美國歷史書裏的知名英雄。
此時他正在酒館裏放縱狂飲, 但莉莉安知道，現實中的他在不久之後就會跌下懸崖了無音訊。
然而她正在夢中。
夢境也許會以現實為參照, 卻很少與現實有相同的走向。莉莉安預料不到夢境的結局, 對如何喚醒史蒂夫尚處於茫然狀態。
莉莉安感到有些煩躁。
她將史蒂夫推下懸崖讓他在河水中沈浮, 不是為了殺死他，而僅僅處於洩憤的私心。
她想要看他痛苦, 想要讓他受到折磨。
史蒂夫是她的靈魂舞者, 她會關註他可以說是理所應當, 折磨他和誘惑他也是再自然不過了。她想過史蒂夫會受到惡魔□□上的引誘因此對她另眼相待，莉莉安心知肚明那不過只是出於欲|望, 她會欣然接受這種特別，並會在之後更加不遺餘力地使史蒂夫墜落，可是……
史蒂夫說“愛”她。
而她也“愛”他，並因此得了心臟腫瘤。
對於惡魔來說，這簡直無法忍受，像個天大的笑話。
惡魔怎麽能被愛所桎梏？！
可她又確確實實被人類可笑的愛情束縛在夢境之國。莉莉安起初是暴怒的，在看到小史蒂夫之後，又漸漸沒了脾氣。
“他確實愚蠢又天真，活該被我耍得團團轉。但我不能放任他繼續沈溺在這軟乎乎的美夢中了，他和我都必須回到現實的世界中，遭受來自我，莉莉安的嚴酷的打擊。而不是這種……溫情回憶的軟禁。”
莉莉安冷眼看著準備邀請佩姬·卡特跳舞的史蒂夫，轉身推開了小酒館的門。
“睡魔說，穿過象牙之門的夢是虛偽的，是欺騙之夢，那就代表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這都只是夢境的表層。”莉莉安離開溫暖的酒館室內，站在冰天雪地的寒冬裏，看著陰霾的天空喃喃，“如果想要喚醒史蒂夫，或許我就該撕裂眼前的這一切，去到夢境的深層。”
沿著安珀河一路向南會流經福森小鎮和阿爾卑斯山深處的斯特拉克城堡，將被盜的夢之砂應用在史蒂夫身上的家夥，也許就是盤踞在深山中不見天日的九頭蛇。
佐拉在世時一直想要洗腦史蒂夫為己所用，斯特拉克男爵應該也抱有同樣的目的。如果夢之砂的使用者真的是九頭蛇，那麽所謂的欺騙之夢……
應該就是史蒂夫的洗腦之夢。
洗腦的節點很關鍵。
成年人已經固定的世界觀和價值觀極難被顛覆，如果九頭蛇真的聰明，他們就不會選在史蒂夫已經成為美國隊長之後動手。
如果莉莉安是九頭蛇，她就會將洗腦的節點藏在史蒂夫的童年中。
莉莉安閉上眼睛。
【拳頭打在身體上的聲音，聽起來就像雷聲。】
她的耳邊回想起史蒂夫曾在格林威治的咖啡館中對她說得話。
【暴躁的男人遲早會因時光的磨礪變得溫和，而沈默的女人，也能在最後收獲付出的回饋。】
那是什麽時候？
瘋狂的二十年代的尾聲，狂縱後的傾塌，禁酒令，大蕭條，失業和煙塵。
那是1926年。
原本平靜的雪地忽然狂風大作，撞開酒館木門沖出來的史蒂夫親眼看見一陣可怖的龍卷風突兀出現在原地，將站在那裏的一名陌生的白裙女郎裹挾著卷了進去。
“小心，女士！”
史蒂夫說著，來不及等待救援，也一同紮進了龍卷風中。
眼前的一切模糊而狂暴，史蒂夫感到從身後伸出一雙冰涼的手，摟住他的腰。某個柔軟又熾烈的存在貼著他的耳根，在無序恐怖的旋風中對他輕輕說：
“抱緊我，史蒂夫。”
“讓我帶你離開這裏。”
一股莫名的戰栗擊中了史蒂夫的心臟。他渾身顫抖著將那雙森白的手納入自己的掌心，與她一起消失在了風裏。
再次睜眼的時候，身後那雙柔軟又冰冷的手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我將青春奉獻給了國家，可我得到了什麽呢？！”
史蒂夫的父親，退役的一戰士兵喬瑟夫·羅傑斯重重將酒瓶摔碎在地上，然後一拳打在了前來拯救兒子的母親莎拉的臉上。
·
蕭瑟的寒風，晦暗的天光，漆黑的小巷。
一個瘦弱的黑發小孩猛地從地上一間由硬紙板搭建成的“房子”裏闖出來，喘著粗氣，驚疑不定地看著自己骯臟的小手，半晌後發出一聲尖叫的咒罵。
“幹他個加百列的！”
莉莉安氣急敗壞地用腳踩著紙箱，紙箱在她的蹂躪之下發出“卡擦卡擦”的哀嚎聲，卻無法喚醒她心中一絲一毫的憐憫。
事實上，她相當憤怒。
她確定自己回到了史蒂夫夢裏的1926年，那時候他那酗酒又家暴的老爹還沒去世，年僅八歲的史蒂夫和母親莎拉在一次例行毆打中從家裏逃了出來在大街上游蕩，若非是碰上好心人接濟，否則柔弱無力的母子倆就會在紐約的冬天凍死街頭。
莉莉安懷疑九頭蛇會選在這個時候，假扮成好心人“接濟”他們母子，對年幼的史蒂夫灌輸一些“強權統治世界”的觀念，將他培養成特工和未來的九頭蛇隊長。
如果不是自己也在夢中，莉莉安恐怕會舉雙手雙腳讚成這個邪惡計劃並果斷選擇加入。
哈哈哈哈，九頭蛇隊長……這何嘗不算一種墮落呢？如果九頭蛇成功了，那麽只要殺死史蒂夫，他的靈魂就會自然而然墜入地獄，和她一同沈浮在硫磺火湖中。
可惜，陰差陽錯之下，莉莉安也慘成局中人。
為了回到現實，她不得不制止九頭蛇的“陰謀詭計”（可真令人遺憾）。
在原本的計劃裏，莉莉安會出面幹掉那個“好心人”，將九頭蛇的陰謀扼殺在萌芽裏，然後捏捏幼年版史蒂夫的小臉，恐嚇他如果再不醒來的話，他的迷你小公雞就會被蛇咬掉。
然而她失算了。
這個見鬼的、該死的夢境，居然也把她變成了一個小孩！並且限制了她的惡魔能力！
神經病啊！
莉莉安瞪著被自己踩著稀巴爛的“紙屋”，心中暴躁難言。
當別的不知道什麽人在夢裏做著一夜暴富的美夢時，她這麽大一個惡魔，卻淒淒慘慘地淪落成了街頭的一名小流浪漢！
這合理嗎？
離譜了。簡直天怒魔怨。
真的很難不懷疑背後有人在暗箱操控。
“可能是墨菲斯那個家夥使得壞。”莉莉安陰暗無比地揣測，“睡魔和地獄的關系一直很差，也許是他在故意搞我。”
然而，就算墨菲斯故意整她，現在的莉莉安也做不了什麽。
變成街頭小流浪不可怕，失去惡魔的能力也不可怕，可怕的是，現在的她確認不了史蒂夫的下落。
她看不見他的靈魂光點了。
……所以當務之急還是得趕在九頭蛇之前找到小史蒂夫！
否則一旦被九頭蛇的人先得手，史蒂夫原本的自我就會被永遠困在夢裏，而她也無法離開。
莉莉安離開了小巷。她看著夜色中紐約時代廣場百年前的街景，心中升起一股奇異的，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我得先去趟布魯克林。”她邊走邊想，“但僅僅依靠人類的雙腿奔跑，速度太慢了，我需要搶一輛車。”
莉莉安躲在屋檐之下，眼神冷漠地註視著一輛經過自己身畔的勞斯萊斯，毫不遲疑地跟了上去。
她是如此專註地在心中盤算接下來的搶車行動，以至於忽略了車後座的男人，有著她分外熟悉的側臉。
那正是剛才在百老匯夢境中，向女明星“考夫曼小姐”大獻殷情的，凱弗先生。
·
衣衫襤褸的黑發小流浪從街口跑過以後，上世紀二十年代紳士打扮的墨菲斯拄著文明手杖，推門從一家準備打烊的商店裏走出。
盧西恩緊隨他後，手捧著封面寫著《伊麗莎白·考夫曼》的金紅色書本，一臉緊張地註視著周圍陰沈的街景。
身為夢域居民的盧西安敏銳地察覺到這片夢境的奇怪之處。
“……主人，這裏的‘夢’，在逐漸變得真實。”
“嗯。”
面對盧西恩的不安，墨菲斯則顯得沈穩許多。
他從禮服懷中取出紅寶石掛墜，無視往來的車流和盧西恩一起站在十字路口，將紅寶石捏在掌心。
隨著他的動作，紅寶石原本黯淡的表面，逐漸散發出陣陣眩目的紅光，向外擴張，籠罩了以墨菲斯為中心的四條曼哈頓商業大街，卻唯獨對緊緊跟隨著勞斯萊斯的莉莉安不見效。
紅寶石的光芒僅在她身上停留了短暫的幾秒，而後就飛快散去。
盧西恩眼睜睜看著她跑出寶石的輻射範圍。
“這裏的夢正在逐漸往現實靠攏。”墨菲斯低聲說，“紅寶石能控制的範圍只有這一小片區域。”
“可這裏是過去的夢。如果它變成現實了，就代表過去也發生了改變。而過去的改變又會牽動現實的變化……”盧西恩雙眉緊蹙，“可是，主人，被盜走的那一部分夢之砂並不具備使夢成真的功能啊。”
“光靠夢之砂確實無法做到。”墨菲斯說，“但有一個東西可以。”
“那是？”
“奈由拉斯的銀輪。”
墨菲斯說：“傳聞中屬於上古魔神奈由拉斯的，轉圜時間，重塑現實之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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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安在墻壁如玻璃般破碎的瞬間, 意識到史蒂夫的夢境並不簡單。
當她和史蒂夫一起掉進黑暗裏的時候，莉莉安無意間看到碎片中折射出的反光，那是無數個史蒂夫的過往, 就像走馬燈一樣, 摘取自他人生中某些關鍵的節點。
嬰兒出生，孩童成長, 少年失孤，青年參軍……
短短的一眼, 莉莉安卻好像旁觀了他的一生一樣。這些零落的記憶碎片, 像洋蔥一樣將史蒂夫層層疊疊包裹了起來, 讓莉莉安找不到喚醒他的出口。她看著史蒂夫掉入其中一塊碎片中, 那是1945年的寒冬，他正在某個前線戰場的小酒館和大家一起飲酒共舞。
她認出其中一張熟悉的臉, 詹姆斯·巴恩斯，這個娃娃臉的男人是史蒂夫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兼戰友, 在上一個百老匯的夢境中也曾出現, 是和史蒂夫一起被記載到美國歷史書裏的知名英雄。
此時他正在酒館裏放縱狂飲, 但莉莉安知道，現實中的他在不久之後就會跌下懸崖了無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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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也許會以現實為參照, 卻很少與現實有相同的走向。莉莉安預料不到夢境的結局, 對如何喚醒史蒂夫尚處於茫然狀態。
莉莉安感到有些煩躁。
她將史蒂夫推下懸崖讓他在河水中沈浮, 不是為了殺死他，而僅僅處於洩憤的私心。
她想要看他痛苦, 想要讓他受到折磨。
史蒂夫是她的靈魂舞者, 她會關註他可以說是理所應當, 折磨他和誘惑他也是再自然不過了。她想過史蒂夫會受到惡魔□□上的引誘因此對她另眼相待，莉莉安心知肚明那不過只是出於欲|望, 她會欣然接受這種特別，並會在之後更加不遺餘力地使史蒂夫墜落，可是……
史蒂夫說“愛”她。
而她也“愛”他，並因此得了心臟腫瘤。
對於惡魔來說，這簡直無法忍受，像個天大的笑話。
惡魔怎麽能被愛所桎梏？！
可她又確確實實被人類可笑的愛情束縛在夢境之國。莉莉安起初是暴怒的，在看到小史蒂夫之後，又漸漸沒了脾氣。
“他確實愚蠢又天真，活該被我耍得團團轉。但我不能放任他繼續沈溺在這軟乎乎的美夢中了，他和我都必須回到現實的世界中，遭受來自我，莉莉安的嚴酷的打擊。而不是這種……溫情回憶的軟禁。”
莉莉安冷眼看著準備邀請佩姬·卡特跳舞的史蒂夫，轉身推開了小酒館的門。
“睡魔說，穿過象牙之門的夢是虛偽的，是欺騙之夢，那就代表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這都只是夢境的表層。”莉莉安離開溫暖的酒館室內，站在冰天雪地的寒冬裏，看著陰霾的天空喃喃，“如果想要喚醒史蒂夫，或許我就該撕裂眼前的這一切，去到夢境的深層。”
沿著安珀河一路向南會流經福森小鎮和阿爾卑斯山深處的斯特拉克城堡，將被盜的夢之砂應用在史蒂夫身上的家夥，也許就是盤踞在深山中不見天日的九頭蛇。
佐拉在世時一直想要洗腦史蒂夫為己所用，斯特拉克男爵應該也抱有同樣的目的。如果夢之砂的使用者真的是九頭蛇，那麽所謂的欺騙之夢……
應該就是史蒂夫的洗腦之夢。
洗腦的節點很關鍵。
成年人已經固定的世界觀和價值觀極難被顛覆，如果九頭蛇真的聰明，他們就不會選在史蒂夫已經成為美國隊長之後動手。
如果莉莉安是九頭蛇，她就會將洗腦的節點藏在史蒂夫的童年中。
莉莉安閉上眼睛。
【拳頭打在身體上的聲音，聽起來就像雷聲。】
她的耳邊回想起史蒂夫曾在格林威治的咖啡館中對她說得話。
【暴躁的男人遲早會因時光的磨礪變得溫和，而沈默的女人，也能在最後收獲付出的回饋。】
那是什麽時候？
瘋狂的二十年代的尾聲，狂縱後的傾塌，禁酒令，大蕭條，失業和煙塵。
那是1926年。
原本平靜的雪地忽然狂風大作，撞開酒館木門沖出來的史蒂夫親眼看見一陣可怖的龍卷風突兀出現在原地，將站在那裏的一名陌生的白裙女郎裹挾著卷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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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說著，來不及等待救援，也一同紮進了龍卷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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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青春奉獻給了國家，可我得到了什麽呢？！”
史蒂夫的父親，退役的一戰士兵喬瑟夫·羅傑斯重重將酒瓶摔碎在地上，然後一拳打在了前來拯救兒子的母親莎拉的臉上。
·
蕭瑟的寒風，晦暗的天光，漆黑的小巷。
一個瘦弱的黑發小孩猛地從地上一間由硬紙板搭建成的“房子”裏闖出來，喘著粗氣，驚疑不定地看著自己骯臟的小手，半晌後發出一聲尖叫的咒罵。
“幹他個加百列的！”
莉莉安氣急敗壞地用腳踩著紙箱，紙箱在她的蹂躪之下發出“卡擦卡擦”的哀嚎聲，卻無法喚醒她心中一絲一毫的憐憫。
事實上，她相當憤怒。
她確定自己回到了史蒂夫夢裏的1926年，那時候他那酗酒又家暴的老爹還沒去世，年僅八歲的史蒂夫和母親莎拉在一次例行毆打中從家裏逃了出來在大街上游蕩，若非是碰上好心人接濟，否則柔弱無力的母子倆就會在紐約的冬天凍死街頭。
莉莉安懷疑九頭蛇會選在這個時候，假扮成好心人“接濟”他們母子，對年幼的史蒂夫灌輸一些“強權統治世界”的觀念，將他培養成特工和未來的九頭蛇隊長。
如果不是自己也在夢中，莉莉安恐怕會舉雙手雙腳讚成這個邪惡計劃並果斷選擇加入。
哈哈哈哈，九頭蛇隊長……這何嘗不算一種墮落呢？如果九頭蛇成功了，那麽只要殺死史蒂夫，他的靈魂就會自然而然墜入地獄，和她一同沈浮在硫磺火湖中。
可惜，陰差陽錯之下，莉莉安也慘成局中人。
為了回到現實，她不得不制止九頭蛇的“陰謀詭計”（可真令人遺憾）。
在原本的計劃裏，莉莉安會出面幹掉那個“好心人”，將九頭蛇的陰謀扼殺在萌芽裏，然後捏捏幼年版史蒂夫的小臉，恐嚇他如果再不醒來的話，他的迷你小公雞就會被蛇咬掉。
然而她失算了。
這個見鬼的、該死的夢境，居然也把她變成了一個小孩！並且限制了她的惡魔能力！
神經病啊！
莉莉安瞪著被自己踩著稀巴爛的“紙屋”，心中暴躁難言。
當別的不知道什麽人在夢裏做著一夜暴富的美夢時，她這麽大一個惡魔，卻淒淒慘慘地淪落成了街頭的一名小流浪漢！
這合理嗎？
離譜了。簡直天怒魔怨。
真的很難不懷疑背後有人在暗箱操控。
“可能是墨菲斯那個家夥使得壞。”莉莉安陰暗無比地揣測，“睡魔和地獄的關系一直很差，也許是他在故意搞我。”
然而，就算墨菲斯故意整她，現在的莉莉安也做不了什麽。
變成街頭小流浪不可怕，失去惡魔的能力也不可怕，可怕的是，現在的她確認不了史蒂夫的下落。
她看不見他的靈魂光點了。
……所以當務之急還是得趕在九頭蛇之前找到小史蒂夫！
否則一旦被九頭蛇的人先得手，史蒂夫原本的自我就會被永遠困在夢裏，而她也無法離開。
莉莉安離開了小巷。她看著夜色中紐約時代廣場百年前的街景，心中升起一股奇異的，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我得先去趟布魯克林。”她邊走邊想，“但僅僅依靠人類的雙腿奔跑，速度太慢了，我需要搶一輛車。”
莉莉安躲在屋檐之下，眼神冷漠地註視著一輛經過自己身畔的勞斯萊斯，毫不遲疑地跟了上去。
她是如此專註地在心中盤算接下來的搶車行動，以至於忽略了車後座的男人，有著她分外熟悉的側臉。
那正是剛才在百老匯夢境中，向女明星“考夫曼小姐”大獻殷情的，凱弗先生。
·
衣衫襤褸的黑發小流浪從街口跑過以後，上世紀二十年代紳士打扮的墨菲斯拄著文明手杖，推門從一家準備打烊的商店裏走出。
盧西恩緊隨他後，手捧著封面寫著《伊麗莎白·考夫曼》的金紅色書本，一臉緊張地註視著周圍陰沈的街景。
身為夢域居民的盧西安敏銳地察覺到這片夢境的奇怪之處。
“……主人，這裏的‘夢’，在逐漸變得真實。”
“嗯。”
面對盧西恩的不安，墨菲斯則顯得沈穩許多。
他從禮服懷中取出紅寶石掛墜，無視往來的車流和盧西恩一起站在十字路口，將紅寶石捏在掌心。
隨著他的動作，紅寶石原本黯淡的表面，逐漸散發出陣陣眩目的紅光，向外擴張，籠罩了以墨菲斯為中心的四條曼哈頓商業大街，卻唯獨對緊緊跟隨著勞斯萊斯的莉莉安不見效。
紅寶石的光芒僅在她身上停留了短暫的幾秒，而後就飛快散去。
盧西恩眼睜睜看著她跑出寶石的輻射範圍。
“這裏的夢正在逐漸往現實靠攏。”墨菲斯低聲說，“紅寶石能控制的範圍只有這一小片區域。”
“可這裏是過去的夢。如果它變成現實了，就代表過去也發生了改變。而過去的改變又會牽動現實的變化……”盧西恩雙眉緊蹙，“可是，主人，被盜走的那一部分夢之砂並不具備使夢成真的功能啊。”
“光靠夢之砂確實無法做到。”墨菲斯說，“但有一個東西可以。”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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