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番外二

春節是值得慶賀的，但同時，春節的每天都是在倒計時。

葉橙初五就得到南京，年假給她放得並不多，所以她對於這幾天格外地珍惜。

初四的晚上，大家像是最後再團聚一次那般，都回了外婆的大房子裏。

姜炳這幾天忙，通常晚上才能見面。

飯局牌局都少不了，這不，初四的那天晚飯他還是沒能回來。

晚上吃的是涮鍋，清湯的。

備菜簡單，早早葉橙跟媽媽就在廚房忙活。

小姨是下班才到的，姨父值了晚班，他們初三就開始上班了。

人少幾個，準備的步驟一樣，只是數量下去了，過程便得稍微輕松一些。

家裏泡了果酒，因著是不用開車，大家多少都喝了一點。

飯桌上，聊的都是小姨科室的一些事。其次，就是叮囑葉橙在外地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正是因為這種過度熱情的關心，令她深感不適了。愈是這般，愈是讓她甚至自己跟這個家庭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血緣關系。

她覺得自己哪裏都不像這個家的一員，做事也沒有像他們那樣大大方方。

有時候她也很煩自己這樣，為什麽不能改變一下。

晚上吃完飯，葉橙覺得有點兒暈，獨自坐在一樓的沙發上發呆。

電視裏還播著春晚，她覺得自己無法看清是誰在表演節目，只覺得一片紅色映入眼簾。

果酒的勁兒總是後知後覺的，她換了個姿勢躺在沙發上，瞇著眼，半夢半醒。

恍惚間，她感覺媽媽下來給她搭了一條薄毯子，調低了電視的音量，只留了一盞暗燈。

是這樣的，溫柔的關心總是讓她敏感得像落淚。

明明也不是什麽惱人的事情發生了，可就是這樣的細心，總是讓人無端感覺難過。

她多重敏感的性格伴隨了至今，成長的過程多有創傷。

興許是她認為不值得，她這個人就是不值得的。

姜炳回來的時候，葉橙又換了個姿勢靠在沙發上，閉著眼。

男人推門進來，玄關的燈被他打開了。屋外又下雪了，跟著他一起進屋了。

昏黃的燈光在門口將他映射得無比寬容，像神一樣走來。

這種感覺是這裏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感同身受的，她在這個家裏唯一能全身心放松的時刻，就是和姜炳獨處的時間。

他脫下了外衣，走到葉橙身邊，蹲在了她的身邊。

沙發上除了葉橙，還躺著小怪。

它已經算得上是一只中年貓了，不如從前那麽愛動了。加之天氣寒冷，總是喜歡找暖和的地方躺著睡覺。

“喝酒了？”

男人的聲音很輕，好像是怕驚擾她一般。

“嗯，兩杯。”

葉橙低聲呢喃，沒什麽精神。

姜炳捏了捏她的鼻子，問“我抱你上去？”

“別，我自己走。”

她擔心有人看見，抱著毛毯站起來了。

姜炳沒轍，站起來給她騰空間。

葉橙腳步虛浮，她走得十分使勁兒，但也沒需求幫扶。

那段距離可真難走，她深知自己走得很慢，可是沒想到那麽慢。

站在她的身後，姜炳觀察了一會兒，還是大步走過去一把抱起了她，走上樓了。

於是，來不及葉橙驚訝，就聽見他小聲地說“裝睡。”

呵，真聰明。

他的腳步穩健，葉橙安心地閉眼，困意越來越明顯。

躺在柔軟的床上，像是窩在了雲朵裏。

她順利閉上眼，進入夢想。

姜炳下樓，抱著貓擼了一會兒。

小怪真的漸漸老了，睜開的眼看了一眼姜炳又緩緩閉上了。

正是因為它有這種力不從心的舉動，令姜炳開始回憶起葉橙來到這個家的年數，那還是好幾年之前。

清純的女孩走進這個家裏，就真的像是一只貓一樣，小心翼翼地感知著這個家裏給她帶來的感受。

坐在客廳裏，他抽完了一根煙去廚房倒了一杯果汁才上樓。

洗漱完去看葉橙，她早已睡著了。

女孩的臉還是小，只是這幾年裏長得越來越清秀了，會打扮了，有了些女人味兒。

姜炳忽然笑起來，也躺進了被窩裏。

睡夢裏，她睜眼看了一眼姜炳，嚶嚀了一聲，推著他離開。

“別在這裏呢。”

“鎖門了。”

葉橙沒說話了，也沒給她說話的機會。

夜很深，暈染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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