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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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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好

過年是一年中最熱鬧喜慶的節日,一大早,天空十分應景地飄起了零星小雪花,臨近下午,非但沒有消停,反而愈下愈大了。

代錦從外面跑進屋來,一邊拍打身上頭上的雪花,一邊沖弟弟嘮叨,“哎呀,大煒,你咋還沒動身呢?可真磨蹭。快點,晚了可不好。”

說著將早就備好的禮品塞到代佳煒手上,順手幫他理了理衣領,又退後兩步仔細打量。

接著,代錦笑開了,不住地誇獎:“好看,真好看!馬靠鞍人靠衣,你這一身穿上,哪個不說好看?!”

代佳煒本就長得玉樹臨風,如今穿上新衣,稍加拾掇,人更顯得光彩神韻,恍若畫中走出來的翩翩貴公子。

“那可不,甭說全村,就是全大隊,也找不出幾個比你弟更帥的了。總之,你姐弟倆都好看。哎,咱年夜飯啥時候開始做?”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代錦沒好氣地踢了丈夫楊樹德一腳,卻不料被他機智躲開,滑稽動作惹得旁邊兩個兒子捧腹大笑。

一家人和樂融融。

當地習俗,如果男子定親了,那逢年過節,一定要將未婚妻接進家裏來。

這不,代佳煒被姐姐催促著出門了,頂著漫天鵝毛大雪,往楊詠晴家去。

而此刻的楊詠晴也是盛裝打扮,坐在家中等著代佳煒的到來。

她不時地看向門外,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呀你,”從門外進來,看見女兒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楊母刮了刮她鼻子,“怪道老人常說,‘女大不中留’,果然不假哩。你這一顆心怕是早飛了吧?”

“哎呀,媽,”楊詠晴不好意思地羞紅了臉,不過她還不肯承認呢,嘟囔道:“你幹嘛打趣我?”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聽見院外有敲門聲,楊詠晴一下子站起來,飛快地跑過去。

拉開院門,果不其然,代佳煒來了!

自從那天買完衣服後,兩人就沒再見過面,楊詠晴思念之情早已不可阻擋。

當下見了代佳煒,眼睛便始終縈繞在他身上,繾綣愛意在一個即將為人婦的女子身上展露無遺。

楊母知道女兒真是愛極了代佳煒,她也為女兒能找到自己中意的人而感到開心。

幾個叔叔也來了,他們同代佳煒交談,幾人熱絡地寒暄,很快,他們將正式成為一家人。

過一會兒,代佳煒提出告辭,楊母心中萬般難舍,盡管只是一個村,並沒走遠,可從小到大,女兒都在她身邊,從沒離開過,這讓楊母無比地傷懷。

不過,女兒有了好歸宿,她也很開心,沒過多挽留,楊母便讓小情侶兩個走了,臨走時還不忘叮囑女兒,吃完年夜飯早點回來,以及在姑姐家要幫襯一起做年夜飯。

楊詠晴一襲紅衣,與代佳煒並肩而行,漫天的雪花飛舞,在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裏,一切恍若夢幻一般,極致浪漫唯美。

她悄悄回頭,望向身邊的男子,那人眉目如畫、身姿挺拔,是她曾渴盼多年的心上人。

很快,他們會喜結連理,從此以後,互屬於彼此,再也不會分開。

想到未來的幸福生活,楊詠晴心頭如吃了蜜糖一般甜,恰在這時,代佳煒也轉過頭看她。

四目相對,楊詠晴羞紅了臉,她低頭慌忙轉過臉去,嘴角的笑意卻愈加濃烈。

兩人互挨著那條手臂,先是代佳煒指頭輕輕地試探了兩下,緊接著,他伸手將楊詠晴的手牢牢握在自己手裏。

一瞬間,兩人面紅耳赤到極點。

這要是被人看見,難免要說三道四,幸好大雪天,路上行人寥寥。

就這樣,兩人即使心如擂鼓,也始終一路手緊緊相牽。

剛拐過路口,在大門口翹首以盼的代錦就招呼開了,“快,快進來,外面冷,到屋裏暖和暖和。”

兩人慌忙松開手,幸好離得遠,手又牽得隱蔽,才沒被發現。

代錦喜得不知所以,望著面前如此登對地一對璧人,她不禁感到揚眉吐氣,一洗被謝家羞辱之痛,還了了一樁對亡母承諾的心願。

她端出早已備好的花生瓜子小零嘴,不住地招呼楊詠晴吃,還特地拿出兩個紅彤彤地大蘋果,硬塞到楊詠晴手上。

這可是稀罕物,又貴又難買,饞得兩個孩子巴巴地看著。

“媽,你偏心,舅媽來了就有蘋果吃,你咋不給我們買?”

小兒子軍軍嘟嘴抱怨。

“給你倆?十個也不夠你們吃的。”

代錦轉而看著楊詠晴,“別聽這兩小兔崽子的,先前我給他們一人買一個了,這會兒還惦記呢。你吃,小晴,哎,看我,忘性大,還沒改口,現在應該叫弟妹啦!來,弟妹,大煒,你倆吃蘋果。”

楊詠晴面帶羞意地笑起來,嘴裏甜甜地說:“大姐,我倆也吃不了這麽多,削了切塊大家一起吃。”

她快速地將蘋果去皮,然後切成塊,裝在碟子裏,撒上一層白糖,還不忘擺幾個綠葉紅花造型點綴。

兩盤蘋果甫一端上桌,大家便看傻了眼,在鄉下,誰見過這樣精致的果盤。

楊詠晴將折短的小棍分給眾人,不好意思道:“我也是看外面飯店裏有這樣的擺盤才學了來,可是沒有果叉,大家只能湊合一下啦。”

代錦百般不讓楊詠晴下廚房幫忙,只說自己一早就備好了所有的配菜,單等炒一炒就可以開飯了。

實在拗不過,楊詠晴只好乖乖聽話,在一旁坐等,她見小軍哥弟倆在下棋,便湊過去圍觀。

不多會兒,被邀請上陣,然而,只走了幾步棋,哥弟倆就後悔不已,他們從沒想過有人棋藝如此高超,不走尋常路,招式狠辣,逼入絕境。

起先,他們只以為楊詠晴是個軟塌塌地半吊子,邀請她也只純粹是客氣,不曾想,幾個回合下來,“殺”得兩人片甲不留。

等代佳煒從外面買來東西回來時,看見他兩個素日無法無天的外甥,乖乖地坐在楊詠晴身旁討教,不禁詫然。

“你咋‘收服’的?這兩猴崽子,一向誰的話都不聽。”

“秘密,不告訴你!”

楊詠晴狡黠地沖他眨巴眼睛,樣子十分地俏皮靈動。這活潑地一面代佳煒從未見過,不禁有些看呆了。

天漸漸地暗下來,附近的鞭炮聲此起彼伏,代錦炒完最後一道菜,便朝窗外喊:“飯好了,放炮吧。”

一掛大鞭炮如龍一般盤在門前空地上,小軍和小亮哥弟倆圍著鞭炮興奮不已,爭搶著要去點引線,被楊樹德伸手攔住,護在身後。

他手裏拿著一根點燃的貢香,遠遠地點燃引線。

“劈啪劈啪”,聲響震天。

年夜飯正式開始,代錦紅光滿面,熱情地招呼未來弟媳,她準備的年夜飯很豐盛,擺滿整張桌子。

“媽這麽開心,今晚的壓歲錢是不是要多給點啊!”

小軍這個調皮鬼,慣會看眼色,瞧見母親心情好,便想要“敲”竹杠。

“去去,臭小子,壓歲錢找你爸要去。”

楊樹德忙打著哈哈掩飾囊中窘迫:“嘿嘿嘿,爸一會兒給,一會兒給。”

楊詠晴端起酒杯,真誠地說:“大姐,這些年你真的辛苦了。借這杯酒祝你身體健康、永遠美麗,還有祝你和大哥兩人幸福長久,祝小侄子們健康平安成長。”

代錦感動地淚眼模糊,這些年來,旁人只知她爭強好勝、撒潑犯渾,可誰知道她內裏心酸?

她一個女人家,要維持一個家庭,拉扯年幼的孩子和弟弟,可想而知,有多難?

要不是今天是除夕,不興流眼淚,她非得趴下來痛哭一場不可。

從沒有人體諒她的艱辛付出,她也從沒有得到過尊重,這種理解讓代錦覺得所有曾經受過的委屈都值得了。

她強自憋回眼淚,端起酒杯,語帶哽咽道:“小妹,你……我家大煒能娶到你,真是幾世修來的好福份啊!咳,啥也不說了,來,來,幹了。”

眾人說說笑笑,年夜飯在一片歡聲笑語中結束。

飯後,不顧代錦阻撓,楊詠晴堅持要收拾餐桌,眾人拗她不過,開始一起幫忙:洗碗的洗碗,掃地的掃地,不一會兒,全部收拾妥當。

“嘭!”

一聲巨響,打斷了正在聊天說話的人,大家紛紛跑出去看,只見黑色夜幕的天空中,五顏六色的煙花相繼綻放,小軍哥倆興奮地又蹦又跳。

現在農村生活條件好了很多,有富庶的家庭開始跟風,弄一些煙花、炮仗,整些跟城裏人一樣的東西,好顯出自己的實力。

楊詠晴擡頭認真地看著煙花,此刻她心情輕松自在,嘴角不自覺地彎起。

突然一簇煙花,一直升到最高空,然後綻放,美輪美奐,十分絢爛奪目。

楊詠晴似想到了什麽,忙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虔誠地祈願。

代佳煒一回頭,剛好看見楊詠晴認真祈願的模樣,他心底忽然泛起陣陣漣漪,感到前所未有溫暖和感動。

他不自禁抱住楊詠晴的肩膀,將她擁入懷中。

第一次,他生出要呵護這個女子的沖動。

已近夜深,楊永晴要回去了,臨走時,代錦拉住她的手,依依難舍:“真不舍得讓你回去,可大姐知道你得回去陪陪叔、嬸兒。好在咱這離得近,來回都很方便。再說沒幾天你倆就要結婚了,以後咱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代錦轉身從兜裏掏出一個紅包,不由分手,塞到楊詠晴手裏,嗔怪道:“這是規矩,可不行拒絕。”

楊詠晴還想推辭,被代佳煒摁住,“收下吧,不然姐會難過的。”

她只得作罷。

兩人沿著來時的路回去,雪後的天空,幹凈凜冽,零星掛著幾顆星星,聞著空氣中還未消散的鞭炮焚燒後的火藥氣味,他們被濃郁的節日氛圍感染,心裏滿滿溫馨、甜蜜。

他們的手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又緊緊地握在一起,黑暗中兩人靠得如此近,氣氛迷離暧昧。

交疊在一起,反覆磋磨的手掌、手心、手指,是藏不住的情.欲,是欲語還休的愛戀。

他們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如踩雲端,腳步踏過,身後似乎開滿了馥郁芬芳的鮮花,清風拂來,甚至能聞到空氣中甜甜的味道。

一霎時,天地萬物好像都已不存在,只有她和他,攜手並肩,亦步亦趨地走向未來。

想來世間最幸福的事,莫過於此吧!

楊詠晴心中升騰起一股暖流,令她不自覺地靠在代佳煒肩上。

回應她的則是代佳煒伸開胳膊,攬佳人入懷。

“你知道剛才看煙花的時候,我在想什麽嗎?”

“嗯,許願?”

“不是,”楊詠晴搖搖頭,“我在感激。”

她站在代佳煒面前,看著他的眼睛,虔誠地說,“我感激一切神佛,讓我實現今生最大的夙願,那就是和你在一起。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上天待我真好,它聽到我內心的呼喊,幫我實現了願望,我真是很幸運!為了這份幸運,我一定會好好善待身旁每一個良善的人,我要努力生活,絕不辜負命運給的饋贈。”

“我……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代佳煒上前僅僅抱住楊詠晴,“怎得你如此待我,我沒你想象中的那麽好,我……”

“你值得,你值得。”

楊詠晴迫不及待堵住他未說出口的話,“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值得我付出所有的真心相待!答應我好嗎,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麽……你都忘了吧。從今以後,我們在一起,幸福快樂,永遠相伴,好不好?”

“我……”

代佳煒替楊詠晴擦去她臉邊淚珠,重重點頭,“我答應你。我們好好地,永遠在一起。”

他們緊緊地擁抱,身體滾燙,兩片唇瓣貼在一起,忘情地擁吻。

就在這時,突然空中一剎那亮如白晝,漫天煙花齊齊綻放,原來已到12點,新的一年真正開始了。

往後餘生,每當想起這個夜晚,楊詠晴總是無法克制地熱淚盈眶,她堅信在這一刻,他們是真心地愛著彼此。

因此每當痛苦無法自解時,想起這樣的時刻,她內心的恨意總能被消弭一些。

這個溫暖的夜晚,他們是彼此的唯一,值得一生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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