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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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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第七十五章

蚊子肉再小也是肉, 況且這個懸賞也不低,五十兩至少能夠普通人家用上兩三年。

沈齊把賞銀拿到手,卻沒全部收入自己腰包, 他拿出一半來換成米面糧油, 給育嬰堂的人送去。

“他們這回也是無妄之災, 還蹲了牢房。”沈齊長籲短嘆, 感慨不已,“好在最後查清真相,看在小汾的面子上,也把他們放出來。”

他送點東西過去,只當是替他們壓壓驚。

這種連坐之法的確不人道, 但古代規則如此, 無可奈何。

沈知瀾想著,同時偏頭看沈齊, “爹, 你有沒有發現自己變了?”

“變的更英俊了?”沈齊自戀的摸摸臉。

“不是外表,而是性格, 現在的爹讓我想到一句話,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也不是說以前的沈齊就不好, 但還在茂州的沈齊決計舍不得拿出一筆銀子送給旁人。

他這麽一說,顯然沈齊也想到了,“錢是人的膽啊, 從前的我也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自家都吃不飽, 誰還管得了別人?”

但到京城後,他有了穩定的俸祿, 孩子還時不時掙來賞賜,家裏已經攢下五六百兩積蓄,有了餘力這才會想要惠及旁人。

不過,這孩子真會誇人!嘿嘿嘿!

米糧店裏送來幾板車的糧食和布料,早早放在育嬰堂的院子裏,管事跟孩子們正守著東西,也不敢搬動也不敢收下。

見到沈齊來,米糧店簽了單子,把貨物卸下就走。

管事搓著手,沈齊過去說:“這些東西是我送的,管事快收下吧,你們這回受了罪,正好壓壓驚。”

管事這才收下東西,讓孩子們搬到庫房,同時找個角落悄聲問沈齊,這裏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他們從頭到尾都被關押在牢房裏,只知道小汾壞了事,卻不明白到底壞在什麽地方,突然又被釋放。

沈齊道:“總之小汾這回交了好運,具體是什麽事情我也不方便透露,也是托了他的面子才放你們出來,倘若有人打聽小汾的事,你們知道該怎麽辦,對吧?”

看他都這樣說,管事連連點頭,在京城混自然要多長幾分眼色的。

沈齊也是好心提示,免得管事犯了忌諱。如果讓人知道韓相的孫子曾經流落育嬰堂內,利用此事做文章,對誰都不好。

沈齊甚至沒有告訴沈巖他們,保守著秘密。

數日後,市集上卻開始流傳一個傳奇般的故事。

早年時韓相家中丟了孩子,找了三十餘年也沒找到。自然,韓家人也沒有放棄,一直都在找,並且資助流浪孤兒給孩子行善積累,希望能夠報在孩子身上,只求他能平安健康。

天從人願,這福德終於回報到孩子身上,雖沒找到兒子,卻找到他留下的孫子。韓家已經把人接了回去,日後好好養育,稍慰寂寞。

沈齊還以為韓相不會宣揚此事,畢竟是韓家家事,過個三五年,誰知道韓家到底有幾個孫輩?卻沒料到低估韓相的心胸,直接公布出來,編成故事。

其實也是給小汾正名,免得有人拿他的身世做文章。韓相為了子孫計,的確是想的長遠。

估計育嬰堂的人也反應過來,不會再提及小汾的舊事。

此事占據了京城熱搜榜的首位,被人狠狠討論一番,但是一直沒見到事件的主人公,因為改名叫韓子期的小汾正在家中學習詩書禮儀。他年齡也不大,現在學還來得及,等過了兩三年學的知書達理後,再出門交際也不晚。

但是韓相倒是又來一次,帶著韓老夫人一起登門致謝,順便見一見沈家人。

韓老夫人跟杜珍娘和王凝香閑話家常,發現這兩位女眷雖不是閨秀,但心地善良處事大方,有條有理,怪不得能被韓相稱讚。

大人們聊大人的,小孩們就聚到一起,看著穿戴一新,生疏行禮臉上洋溢著笑容的韓子期,真是模樣大變。

“家裏的叔伯兄姐們對我都很好,疼我這些年受了罪,什麽好的都是緊著我來,我還怪不好意思的。”韓子期面上羞澀,不停攪著手指。

“聽著都是好人,韓爺爺文采和德行都是最出眾的,他肯教你就好好學著,會有好處的。”沈知瀾非常欣慰。

提到這個,韓子期一下子想起什麽,從包袱裏掏出兩本冊子,“說到這個,爺爺讓我給你帶兩本字帖過來,讓你順便練練字,他以後有空指點你。”

沈知瀾瞪大眼睛,等等朋友,你這是什麽套路?你這跟突然給放寒暑假的小朋友帶了幾本《放假天天樂》有什麽區別!他要鬧咯!

偏偏沈齊還聽到了,眼睛一亮,“練書法?好事啊!瀾哥兒你的字確實該好好練練,人都說見字如見人,練了一手好字,對你以後有好處!”

沈知瀾苦著臉,練就練吧,他努力糊弄過去,湊夠字數就行了。

沒想到韓相補充了一句,“每天寫三篇大字把,集齊十日的分量,送到我府上去。”說罷慈愛的盯著韓子期,“子期也是剛入學,正好找個玩伴一起學。”

練字這事就這麽定了下來,沈知瀾硬給自己找來一份作業,還不能摸魚,需要認認真真的幹。

*

韓子期的神奇遭遇,還被戲班子改成了一部戲文,被廣泛傳唱,當然少不了添油加醋,加上一些勸人向善的橋段,以及神鬼和報應因果之類百姓喜聞樂見的元素。

沈葵還特意去聽了,覺得這出戲文改的絕妙,尤其是那個扮演主角的小生,嗓門一亮,聲徹全場,整個舞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真有這麽厲害嗎?”沈知瀾發出沒見識的疑問。

“戲曲小生吃的就是這碗飯,嗓子就是他們吃飯的家夥,當然厲害。”沈葵比劃著,“那麽寬的場子,那麽多人聽著他開嗓,角落裏也照樣聽的清楚,一曲唱罷,掌聲雷動,銅錢跟下雨一樣拋到臺上,全是打賞的。”

這場景也是厲害極了,沈知瀾不禁好奇,到底有多好聽。

好在沈葵過來,就是要提戲臺的事情,他拿出好幾張票,“諾,別說我不照顧你們啊,戲票我已經托人買到了,休沐那天去聽麽?”

有這樣漲見識的機會,沈知瀾不可能不去,還要跟大人一起去。不過沈齊要當值,杜珍娘沒什麽興趣,最後是王凝香陪著他們去的,為了安全,沈葵另外帶了管家和兩個護衛。

不過京城藏龍臥虎,不是高官便是勳貴,想來也沒人膽子這麽肥,想要以身試法。

雙喜班如今正當紅,不僅有名角還有時下最熱門的戲曲,所以戲票難求,就算沈葵動用了自家關系,也不過拿到了二等座,混到一個舞臺右邊的位置。

好在戲班知道來往的客人尊貴,用柵欄搭出半人高的屏風,裝飾花草,影影綽綽也算是半個包間。

幾人擠進小包間,沈葵請客點了最貴的茶點,果然是芳香撲鼻,沁人心脾。

等了幾刻鐘,銅鑼聲響後,好戲正式開場了。

“夏裏熱冬日寒,赤腳奔波在田野間,唉唉唉,沒人疼的孩子真可憐~”飾演配角的小生一登場,那嗓門的確是名不虛傳,猶如混合音響,一點都不含糊的傳進耳朵裏。

沈知瀾津津有味聽著,雖然只能聽懂一半,但唱詞裏飽滿的感情,戲子們的肢體語言,並不妨礙他理解劇情。

好一處曲折的尋親記,裏面的人物有情有義,有勇有謀,經歷了跟拐子鬥智鬥勇,跟小夥伴們同甘同苦,機緣巧合遇到親人等等奇跡後,終於相認。

故事非常精彩,只是跟韓子期的親身經歷一毛錢關系都沒有,完全南轅北轍。

不過也對,如果寫個一樣的故事,韓家人估計要發飆,不如借著這個主題,寫個孤兒尋親的合家歡故事。

這場戲一看就是一個多時辰,看到接近下午終於散場,幾人還是意猶未盡。只見到戲班的人過來掃瓜子皮,這才挪到旁邊站著,激烈討論戲中的劇情。

有人喜歡那個機靈的主角,也有人喜歡善良的同伴,還有人誇獎飾演大官夫人的那位,生的實在美貌。

“也不知道到底生的有多好看。”王凝香說道,那位戲子一登臺,只是一個擡頭和回眸,就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

“聽說那位是個新人,正在臺上積攢經驗,等過些日子是要獨挑大梁唱《貴妃醉酒》的,能不好看麽?”沈葵顯然事先打聽過,對每個戲子情況如數家珍。

這麽說的話,他們還算賺了?紅角的戲總是一票難求的,如果等他唱紅了,票更難買。

幾人越說越高興,恨不得在聽一場。

沈葵突然面色一變,捂著肚子,看樣子是剛才吃的太雜不舒服了,他尷尬一笑,一溜煙跑到後院去更衣。

沈知瀾待了一會兒也覺得該先去更衣,免得等會兒手忙腳亂。他順著小廝指引的方向去了後院,放完水又找到沈葵,兩人正要離開時,突然聽到後院門傳來吵鬧的聲音。

愛看熱鬧是人類的天性,誰也避免不了,沈葵立刻狗狗祟祟躲到柱子旁邊,悄悄看著後院的動靜。

剛才他們討論的中心,那位扮演大官夫人的戲子真被兩邊人拉扯著,連油彩都沒來得及卸。

兩邊人你一句我一句,吵的熱火朝天互不相讓。

沈知瀾凝神聽了一會兒,才發現是怎麽回事。

左邊的人,已經提前約好請這位“賽西施”去唱晚上的堂會,定金給了,時間約好了,只等唱完下午這一場人就要趕過去,家裏早就鋪好戲臺等著。

而右邊的人,也同樣想請賽西施唱戲,說是家裏主子已經誇下海口等著,人不帶去他交不了差,只求可憐可憐他,先跟著回去。

可賽西施只有一個,劈不成兩半,勢必要在兩邊選一個出來。

沈葵聽懂後小聲說,“既然如此就有個先來後到,賽西施應該去左邊那家吶。”

“但我瞧著,右邊這個也不肯放棄,一直都在威逼利誘,怕是有什麽依仗。”

沈知瀾跟沈葵對視一眼,心裏都明白怕是什麽高官貴族,這才有恃無恐的鬧騰。這樣鬧下去也沒什麽結果,誰官位高誰有理,沒什麽意思。

沈知瀾扯了扯沈葵的袖子,正準備離開時,突然從後門傳來馬匹嘶鳴,有個錦衣公子遠遠跳下馬車,沖著左邊的人就是一拳頭,“敢跟我搶東西,不要命了!”

雨點一般的拳頭落下,打的左邊的公子毫無還手之力,左邊的仆從自然不甘示弱,跟右邊的仆從混戰起來。

打了一會兒,立刻有人喊,“停手停手,出人命啦!”

“不會真的出人命了嗎?”沈葵一凜,條件反射扯住沈知瀾的袖子。

“別慌別慌,沒準是故意這麽喊,讓他們停手的。”沈知瀾先安撫沈葵,“我們先等等看,到底是什麽情況。”

他話音剛落,同樣有人喊道:“衙門來人了!”

原來是這裏鬧鬧騰騰,戲班裏見勢不妙,有人跑去通知五城兵馬司,此刻正好趕來。

“哪裏出人命了?”一個身穿官服的青年男子厲聲喝道,“住手,統統住手!”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他帶來的小卒動手,把還在混亂中的人控制住,這才去看地上的傷者。

傷者口角流血,推搖了幾下也沒有回應,怪不得喊著打死人了。

“在場所有動過手的,全部帶走!”青年一聲令下,正要把人帶走時,後來的錦衣公子喊了一聲慢,輕輕笑了笑,“本公子就不用去了吧?這些都是下人們幹的事。”

“我說,全部帶走,聽不懂嗎?”青年對著手下說。

他顯然積威甚重,手下沒有不聽話的兵,兵士即刻如狼似虎的撲過去,動手捆綁這些不停掙紮的仆從。

錦衣公子鬧了個沒臉有些掛不住,再次強調,“你仔細看看我到底是誰!”他不信自己這張臉會沒人認識。

青年只是斜斜看了他一眼,“眾生平等,進了五城兵馬司只有一個身份,人犯!”順手拿了手下的一塊麻布,塞到錦衣公子的嘴裏。

錦衣公子不防他還有這招,被捂的嚴嚴實實,和仆人一起被押送上了馬車,傷者暫時留在原地等大夫。

等人散的差不多,青年這才朗聲說道:“躲在柱子後的朋友,出來吧。”

遭了,莫不是發現他們了?

沈葵連忙縮小身形,假裝這裏沒人。

不過掩耳盜鈴並沒用處,裝鴕鳥也是,青年三步並做兩步過來,一把捏住沈知瀾的肩膀。

“原來是兩個小孩。”青年見是兩個歲數不大的孩子,表情略微和緩些,“想必剛才的經過你們也瞧清楚了?”

沈葵本不想承認,青年的眼神一掃過來,他即刻認慫,“是看見了。”

“現在暫時不清楚情況,如果需要的話,你們可願意提供證詞?”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願意!”沈知瀾連忙回答,青年又要求他們留下姓名和住址。

沈知瀾這時留個心眼,只留下自家地址,並解釋,“我跟我兄弟一起來的,找到我就能找到他。”

他留了茂王府的地址,只怕對沈葵不好。

青年似有所覺,但沒有深究,把紙張收好後揣進懷裏,大跨步走了。

等他走後,沈葵這才敢悄聲說,“這位小哥氣勢好逼人。”

“想必這就是習武之人的氣勢?”

沈葵搖搖頭,又說,“下次有熱鬧我也不看了,平白給自己惹一身麻煩。”

話是這麽說,但人的好奇心哪兒管得住?沒一會兒沈葵嘰喳又猜測起剛才發生了什麽,到底是誰家的公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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