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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邪神(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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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邪神(十六)

柏裕渾身僵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然後顫抖著手撫摸著自己的嘴唇。

“剛剛……是幻覺嗎?還是我沒睡醒,連你都是臆想出來的?”他在恍惚間問道。

杜葉寒說:“不是幻覺。”

“那……”柏裕猶豫了一下,下意識地捏了捏她的手心, “我之前走神了,能不能再試一次?”

他仰著臉看她, 不知是不是錯覺,杜葉寒覺得他的嘴唇紅潤了些,從她這個角度看去, 還是索吻的樣子。

“等下次吧。”杜葉寒撫摸著他的頭發,拒絕了他。

倒不是矜持的原因, 她既然下定決心與他試試,本身就不排斥和他親密接觸,但是現在的時機不對,柏裕剛動完手術, 需要保持情緒的平和。

她沒有解釋, 讓柏裕誤以為她又在嫌棄自己,激動之下便掙紮著要坐起來。

“你幹什麽?快躺回去。”杜葉寒連忙制止。

柏裕眼角發紅, 他緊攥著她的手, 力氣大得讓她有了種痛感。

“葉寒,你是不是,只是在哄我?”他身體虛弱得很,說話也不連貫,沒說幾句就要喘兩聲。

她忽然感覺十分挫敗, 嘆了口氣道:“你覺得我是那種會好心為了別人而委屈自己的人嗎?”

“……你不是,你根本就誰都不在乎。”柏裕的嗓音裏充滿了控訴,“你不能給我假的希望,葉寒,我會瘋的,我真的會死……”他越來越語無倫次。

“如果不在乎我就不會過來了,你胡思亂想什麽呢。”杜葉寒說,“午飯吃了嗎?”

“不餓。”柏裕扭過頭,聲音也冷淡了下來,他大概是太虛弱了,於是整個人都十分情緒化,就像是任性的孩子。

杜葉寒不由有些好笑:“餵,你又鬧什麽脾氣?”

“你走吧,反正你現在就是哄我,哄完就翻臉不認了。”柏裕執意不看她,雖然他抓著她的手還不肯放開。

“柏裕。”她念著他的名字。

而他還不肯回頭,假裝沒有聽到。

杜葉寒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看看我。”

柏裕終於轉回了頭,還是皺著眉,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

杜葉寒低下了頭,輕輕吻住了他,她這次停留得時間長了一些,摩挲吮吸著他柔軟的唇瓣,心裏還漸漸升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想用力咬住他,但是她沒這麽做,也沒有深入下去,所有的動作都很輕柔。

在柏裕伸出舌尖試探的時候,她離開了他的唇,看到一旁的心電監護儀上的數值不斷攀升,又摸了摸他的頭發:“今天就這樣了。”

雖然他還是不滿意的樣子,不過好在原來的要求滿足後就沒再繼續糾纏,他狠狠盯著她道:“這是你說的,以後要是——要是你後悔,別怪我把你關起來。”

這才剛確認關系,他就張牙舞爪地威脅上了,杜葉寒忽然覺得之前那個一直纏著她還小心翼翼地壓抑自己情緒討好她的人只是他偽裝出的表象。

見她不出聲,柏裕剛明朗起來的表情又沈了下去:“我是認真的,葉寒,我再也不會放手了,你只能和我在一起——只能看著我。”

杜葉寒點點頭:“好。”

他還沒康覆,她只能先哄著他,現在只是確認了關系,以後怎麽樣還是未知,她也並不認為自己就一定要對他負責一輩子。

柏裕臉上總算是出現了笑容,他忽然想起了什麽,說:“我媽說你今天一大早就過來了。”

“嗯,我從逢春閣給你帶了粥,不過因為那時候不能探視,才沒進來。”

聽了她的話,他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我要吃粥。”

杜葉寒懷疑地看著他:“你現在能吃嗎?”

然而柏裕卻一副不管不顧的樣子:“當然能吃,我快餓瘋了,現在就要吃。”說著還摸著自己的肚子要讓她聽聽聲音。

杜葉寒只能去給他取粥,她去了護士站找柏裕的責任護士,護士讓她自己去休息間拿粥,那裏還有微波爐,她可以順便加熱一下。

於是杜葉寒轉而又走向休息間,這裏離ICU和監護站較遠,在走廊的另一頭,也顯得冷清得多,也是因為現在已經過了午餐時間,休息間內一個人都沒有,杜葉寒拉開冰箱門,取出了粥,打開保鮮盒的蓋子,放進微波爐。

在等加熱的時候,杜葉寒感到有人進了休息間。

她以為是其他病人或家屬要用冰箱或微波爐,便讓開了身,然而緊接著就感覺一個堅硬的東西頂住了她的後腰。

“別動。”來人緊貼著她,說話時尾音微微上揚,她瞬時就辨認出了這個聲音來自陸淮西。

微波爐發出了“叮”的聲響,提醒裏的粥已經熱好了。

杜葉寒沒動彈,雖然之前就覺得陸淮西遲早會找上門來,但是這太快了。

“你倒是幫柯文跑得很快。”陸淮西說話的語氣和她印象中的別無二致,還是那麽陽光而無辜,但是在此刻,這種刻意純真的模樣讓人毛骨悚然,“竟然能從警察眼皮子底下溜掉。”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杜葉寒立即選擇裝傻,“他自己溜掉的,我也找不到他的人。”

“葉寒……我可以叫你葉寒嗎,”陸淮西在她身後發出了一聲輕笑,“給你擋槍的,是你的男朋友吧?上次在紐約我們還見過,他看起來是個很優秀的人。”

“這是公共場合,外面有警察!”杜葉寒義正言辭道。

陸淮西絲毫沒有被威脅到:“他也不能一直防著,要是就這麽死了,實在很可惜。你仔細想想,你的小男友和柯文,哪一個比較重要?”

他說完聲音一變,低得幾乎只能聽到氣音:“有人來了,你知道該怎麽做。”

他一只手緊緊抓著她的胳膊,槍口壓緊了她的腰,姿勢像是在半摟著她。

杜葉寒看著一個中年女人拿著水果進來洗,她只是瞥了他們一眼,大概以為他們在這裏親熱,表情還帶著幾分嫌棄。

“往外面走。”陸淮西貼著她的耳朵輕聲道。

杜葉寒慢慢地往挪進走廊,在他的指示下,從一處安全通道下了樓,他能感覺到她在自己的懷中小幅度地顫抖,杜葉寒壓抑著恐懼,並不想讓他看出來,最後他們來到了門診大樓的背面,那裏放著一排排垃圾桶,一般情況下並不會有人經過。

陸淮西松開了手,他瞇起眼看著她:“你害怕了?”

杜葉寒靠墻站著,仰頭看著他,她的眼睛裏泛著一層薄薄的水光:“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她的眼圈發紅,加上憔悴的臉色,真有種弱柳扶風的姿態,盡管她並非是那種天生就能用楚楚可憐的姿態博取歡心的美人,但是那種驚恐又失措的模樣還是讓他失神了片刻,甚至讓他懷疑她對自己真的毫無用處。

沒有利用價值卻見過他行兇的人,按照傳統應該滅口。

杜葉寒卻看出了他眼中的殺意,她放軟了聲音道:“你就看在我在飛機上救過你,放了我吧,我什麽都不會說的,我真的對這些事一無所知。”

“你救了我?”陸淮西發出了一聲輕嗤,就像是聽到了什麽荒唐的笑話。

“難道你跟那個亞馬遜人是一夥的?你那次,都是在演戲?”杜葉寒在恐慌的同時又帶著一絲氣憤,“你這個騙子,你還騙我是美籍華人要去英國實習!”

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含淚又憤怒的樣子生出了幾分滑稽,這讓他覺得挺有趣,於是開口逗弄道:“也不都是假話,誰讓你全信了呢。”

杜葉寒漲紅了臉,努力忍著怒火,她和他僵持了一會兒,又哀求道:“我知道柯文家的住址,我帶你過去……”

“我早就去過柯文家了,你還真一點用都沒有。”陸淮西“嘖”了一聲,看到她腿發軟有些站不穩,又伸出手毫不憐香惜玉拽住她,“你過來。”

看起來是不想在醫院動手,而是先綁到一個沒人的地方,等確定她真的沒有用處後再悄悄處理掉。

“我真不想死,求求你了,我什麽都不知道,如果能幫你……你要我做什麽都行,但是我真不知道柯文在哪裏……”杜葉寒失聲痛哭起來。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就像尋常人預知生命走到了盡頭而垂死掙紮。

“你先跟我走,我不殺你。”陸淮西哄騙道。

杜葉寒勉強止住哭聲,抽噎著鼻子道:“我家裏可有錢了,我、我可以付你雇傭你的人開價的兩倍,你要多少我都給。”

陸淮西說:“這不是錢的問題。”

她的表情一下子陷入了絕望。

“知道關於你們信息的人,就一定得死嗎?”她喃喃道。

“所以說,帶我去找柯文,不然不僅你會死,現在醫院裏躺著的那個人也會陪你一起。”陸淮西說,“杜葉寒,你是個聰明人,知道該如何找到柯文,做點有用的比求饒更能保命。”

說到底,他還是不相信她,覺得她的痛哭流涕有虛假的成分。

杜葉寒挫敗地嘆息一聲:“我帶你過去。”

陸淮西嘲笑道:“怎麽,不護著他了?”

“這個時候還是自己的命重要。”她擦掉了臉上已快幹涸的淚痕。

陸淮西道:“你知道耍小聰明的後果,要是敢做什麽,你身邊的人都會遭殃。”

“當然不會,放心吧。”杜葉寒低著頭說,“我和我身邊人的命都很重要。”

陸淮西將她帶到停車場,為了讓她指路,他讓她坐到副駕座上,然後將她的雙手反綁著。

他開的車是一輛寶馬,尚城本地牌照,杜葉寒坐進車後倒是很淡定,絲毫沒有表現出被綁住的不適。

她甚至還問道:“車是哪來的?應該不是現買的吧,畢竟你剛來華國,沒時間辦理牌照。”

“你對這個很感興趣?”陸淮西開著車問。

“好奇嘛。”杜葉寒說,“難道是偷來的車,或從黑市上買的?”

陸淮西沒有回答。

杜葉寒道:“前方十字路口右轉——你要是自己買車,會報銷嗎?還是你自費?”

“這跟你沒關系。”

“別這麽冷酷,畢竟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職業殺手,多少都挺好奇的。”杜葉寒的聲音很輕。

現在從他這裏得出結論就是,他確實隸屬於某個組織,他在自己身份上只撒了部分的謊,身為美籍華裔和去英國工作至少有一個是真的,這就說明了他原本的活動範圍不在華國境內,且從他絲毫不為杜葉寒出的高價心動,可以看出追殺柯文並不是有人付錢買命,而是組織內部的命令。

這點和她猜測他屬於Nawki歐洲或美洲分部的結論一致。

“你的好奇心會害死你。”

“你其實想用威廉姆·劉易斯的例子來勸告我?一直走,下個路口再右轉。”杜葉寒提醒道,她用餘光瞥了一眼他槍的位置,在他的左側口袋裏,“無論是亞馬遜人,Rodney公司還是Nawki,都有理由除掉他,不是嗎?”

陸淮西的眨眼頻率在她說Nawki的時候降低了,就像猝然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楞了一下。

隨後,他說:“我還真是小瞧你了,你現在引著我是要去警局?”

他的左手按在了口袋上。

“你誤會了,找警察辦事太麻煩,我現在只是想確認一件事,”杜葉寒道,“你是Nawki的人,尚城有Nawki分部,他們要是想殺人,為什麽會麻煩你跨境辦事?”

她看到他臉色明顯有了變化,是偏向負面的變化。

而他大概也意識到了車子已經接近了那家泰國餐廳,他們正在市中心繁華的地段。

就在陸淮西想掉頭離開的時候,杜葉寒突然用力撞向了他,然後整個身子撲到方向盤上,她卯足了上半身的力量將方向盤用力一推,整個車身幾乎是打著旋飛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柏裕的粥涼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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